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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充滿希望的街道 第五節

第二章 充滿希望的街道

第五節

「怎麼聽上去像是在撒謊呢?」
踏過草坪的咲朝著我並排坐下,為了和坐在長椅上的我緊靠在一起而屈身過來,將兩張臉湊在了一起。
「那我這裏還有東西要找,所以先告辭了。」
文香像是害羞般的微笑了一下。
一邊扭動著身子做著怪腔的希。
希站到我們中間來,向我介紹了起來。
像是不滿似的,希撅起了嘴巴。
「我這裏倒是有些好東西哦。可以用來解困的,不可思議的白色藥片!」
「但是最後一次遇到的時候,還撐著拐杖吧,所以……」
不顧咲的反抗硬是將臉往咲的身上蹭、希的臉上滿是笑容。
大概說的是之前因為那棵銀杏樹而致使咲遇到交通事故的事情吧。之前咲也說了,那次事故里自己的腳骨骨折了。
敷衍般的回了一句后,咲的視線便若無其事般的從她的身上逸開。
我之前和結城文香也有過數面之緣。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一身校服的摸樣。在希的葬禮的那一天。因為我沒去參加儀式而特意的來找我。而我能夠得以知曉的關於希的人生最後一刻的情形,也是從她口中得知的。
但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說出來也只是徒增希對我的懷疑而已。現在這中情況下,我束手無策。我搖著頭放棄后,決定在希的面前假裝成是『和希初次見面的咲的遠方親戚』。在掩飾的笑容下,我問道:「那,咲和諏訪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啊、難道說是有點困了?」
咲擺出一副真拿你沒轍似態度。這真的是諏訪希嗎?我應該不會把希認錯的。但、這樣的變化實在是……眼前的這個希始終一副嬉笑著的表情和咲說笑著,這和那個我認識的幾乎不會吧笑容掛在嘴邊的希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
「就是這種關係啦!」
希鬆了一口氣。而在一旁像是隱約的察覺到什麼似的,咲也跟著說道:「的確的確。是有一個叫諏訪的奇怪的學妹呢。」
不經意間,文香插入了我和希的當中。手裡拿著同樣藍色的塑料片。因為這一連串的動作過於的自然,我只是『啊』的想了一下的瞬間,就從文香的手裡接過了糖片。
「哪有,你再仔細聽聽。要比平時還要啞一點。你聽、啊啊……」
出現在那裡的,是我也認識的一張臉孔。雖然看上去和希有那read.99csw.com麼點相似,但卻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孩。確實,從年齡上來說應該是和我和希都相同,但看上去既可以是年長一些又像是年幼一些。慢慢的靠近我們之後,她向著咲微微的點了點頭。
擺脫了雙手的咲終於將希完全的從身上『剝離』下來。被推開的希則像是踩著空氣般兩步、三步的向後踉蹌著、一邊還在嘴裏支支吾吾的小聲說著『太過分了』『真不給面子』之類的話,但隨即似乎是發覺了一個正朝我們走來的身影,於是轉而朝著那個方向的身影揮手示意起來。咲好像也看到了那個身影,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
咲很明顯的露出一副險惡的表情。
剛才還毫不猶豫的說是「像弟弟般的存在」,但在希的面前好像還是猶豫了。
「怎麼樣,很有效吧。」
但,希所伸出的這隻手卻被半途攔截了下來。
怎麼了,這傢伙……
究竟是哪方面、或者說為什麼『不行』,我是完全沒有搞清楚。說起來的話,在我那邊的希有時也會經常說這些不知脈絡的話。因為剛才一下子見到出現在眼前的這個活蹦亂跳的活生生的希的刺|激而被壓制著的懷念般的感觸一下子涌了上來,一瞬間我像是忘我般的陶醉在其中。視線自然而然的投向了希的側臉。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咲對文香的態度異常的尖銳。但對此文香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用一成不變的沉穩的口氣向咲問道:「學姐,腳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嗎?」
「什麼稍微啊……」
「不信你看,我們倆眼睛的顏色都是一樣的。」
文香如是的向咲推薦到。而咲則將雙手叉腰,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用讓人感到意外的強硬的口吻說道:「不要。比起這個,文香,聽說你不是找我有事嗎?所以才特地跑到這裏來的吧。」
身後的文香和希似乎還若有所思的暫時佇立了一會,終於朝著吉之島的方向走了回去。
「要嗎?」
她叫結城文香。是希的表妹,就住在金澤市毗鄰的鎮上。和希的關係還不錯,經常會一個人跑到金澤來找希一起玩。
「最後一次見面是那次旅行的時候吧。」
「是的。那段時間,真是承蒙你的照顧了。」
「對read.99csw.com著頭一次見面的人,『稍微發了一下呆』什麼的,這樣可不行啊,人家可是學姐的親戚啊。」
像是盯著她看了太久的緣故。希注意到了現在正一副癱坐在長椅上,但目光卻是光注視著她們二人的我。感受到了這股被懷疑的視線、我自然而然的低下了頭。在這裏希仍然活著。但、她並不認識我。追隨著希的目光咲轉過身來,隨即叫道。
咲在我們之間來回的打量。希則是又以剛才那種彷彿看著可疑人物似的眼神看著我。而我則是以曖昧的笑容掩飾著。
「喂搞什麼呀!兩個人互相對望著。」
「我可不是什麼你的東西……那,接著呢?」
在這不合時宜的沉默當口,咲從一旁橫插了過來。
能讓咲如此驚慌失措,想必我現在的臉色一定似乎非常糟糕吧。我好不容易抬起沉重的手,放在我眼前搖晃了兩下。
想說的話還有很多。沒事真的太好了。為什麼你還能活著呢。……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諏訪」
振了振外套的衣角,希又重新面向咲的方向。於是咲和希和文香圍成了一個三角狀,而我則在稍微遠離這個三角的外圍獃獃的看著她們。
臉頰泛著紅暈的笑著。我懷著空虛的心境將糖片放入嘴中。瞬間、像是被刺痛般強烈的薄荷味在舌間炸開。啊,原來如此,這還真是夠提神的。
「……這個可是很提神的。現在這個很流行的。」
「稍微像是有些感冒了。你聽聲音都啞成這樣了。」
「好久不見了。」
「……褐色的眼瞳什麼的,一點也不稀奇的……」
「誒?」
像是一邊跳著向咲走近的希、一邊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嗨,最近還好吧!」
「她是我的表妹、叫做結城文香。」
這時咲像是做出了讓步,稍稍的將話題的方向一轉。
手心裏是一枚小小的藥片。看著手裡的著枚藥片、然後是文香、希,這樣的順序的看了過去。依舊是擺著伸出手的狀態的希,這回又是從背後推了推文香:「搞什麼呀,真是的。」
「……這樣啊,那還真是太好了。」
「也就是說,文香她說想要見見學姐。但我說啊,學姐可是我的,所以不行。」
「是諏訪吧。」
「那,怎麼樣?要不是親戚的話還能是什麼?」
不顧在一旁嘀咕反對https://read.99csw•com的咲,希從口袋裡掏出一板藍色的塑料片。輕輕的搖晃了兩下、裏面便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沒這種事。」
但是結城文香卻不知為何,對著坐在長椅上的我仔細的凝視著。這種視線像是很灼|熱……又像是很冷漠。在這種和她自身看上去那樣,令人琢磨不透的視線下,我彷彿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這雙眼睛,和在我那邊的世界里她所投向我的視線一樣,兩者無差。接著我又不自覺的被這種帶著強烈引力般的視線所吸引而與她四目相望。
希的話語裡帶著一股特別的喜悅感。把手伸進自己外套的口袋裡。
「嗯,怎麼說呢,就是,親戚啊。」
確實是這股沙啞的感覺:「我說這就是你平時的聲音吧。」
「哎?是看著我?討厭啦……」
小學時代是在橫濱渡過的,升入初中后便來到了金澤的那個諏訪希吧。
不滿似的不斷嘟囔著。
皺起了眉頭。一旁的希則是拉了拉咲的袖子。
這樣說著,咲對著文香笑了起來。
然後就像是宣告著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一樣,咲大幅度的看了一圈周遭的環境。河畔公園這裏雖說太陽還高掛著,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周圍已經越來越冷了。剛才還在另外一條長椅上坐著的老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一旁的咲,注意到著此時的我。
「啊,是啊。」
「我好像,不記得哪裡有特別照顧過你啊。」
極其緩慢的說話方式。溫和的表情。她無論是在我的那個世界還是在這裏,好像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好了好了了解了。真的啞了呢。還真是麻煩了呢。」
反正我是沒有盯著她在看,只是感受到了異樣的視線而無法從其身上挪開罷了。咚的一聲,希從背後推了文香一下、於是視線終於從我的身上挪開了。
咲無奈的聳了聳肩。
「這都是前年的事了吧。」
「是的,總覺得對此感到有些牽挂。」
「他叫做嵯峨野亮。和你是一個年紀的。只是偶爾跑到這邊來罷了。」
「啊。」
「對對,是亮君。然後這邊這位,她呀」
「嗚咧啊!」
「才,沒撒什麼慌呢這」
說道一半,希突然抱住咲。我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久等了,那我們開始找吧。」
「那段時間能來看望我,還真是謝謝了。九-九-藏-書托你的福,現在已經完全的沒什麼問題了。日常生活當然是不在話下的,跑也好跳也好,甚至是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就連稍微那麼一點點的異樣感也沒有。完美的痊癒了,所以關於這點就不用再多擔心了。」
說道一半嘴邊的詞就卡住了,於是我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同樣的理由。
「……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這種氣氛啊。」
「唉!」
這對希來說可真是個好消息。眼前的這個希的情況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我那邊的希的情況我是十分清楚的。比如說,我知道她早起的時候特別虛弱。如果說這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而是體質上的問題的話,那麼我所認識的希和這邊的猶如太陽和月亮般不同的希也一定,在早上的時候一樣特別的虛弱。「尋找不同點」中,這是相同的部分。
「沒關係的學姐,不是什麼藥劑啦。就是薄荷味的糖片而已。是從文香那裡知道的,現在我正迷上著呢。早上起來的時候特別管用。」
你好,我向她輕輕的打了聲招呼。
「小文、這位是學姐的親戚。叫嵯峨野……、什麼來著?」
「亮」
我實在是無法站穩腳跟,便在最近的一處長椅上步履蹣跚的坐了上去。因為是在咲的身後、所以她對此並未發覺,而只是一味的朝著希的方向大力的揮著手。
「啊、對對。」
「我是嵯峨野亮。」
「……只是稍微有點累了而已。」
這邊,嗎。然後咲用手指了指希。
「喂!你怎麼了?臉色很差啊!哇,所謂慘白的臉色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啊。沒事吧?」
「啊,是這樣啊。」
「稍微……像是有些累了……」
「啊,對,我就是。」
咲和希同時面面相覷。希用食指指著咲說道:「啊,中學的……」
「關於你的事情,我是從咲那裡聽來的。」
她雖然確實就是諏訪希、但是從外觀來看、就像是個不同型號的能夠更換服飾的人偶一樣,從頭到腳完全都不同。從前那個幾乎只會穿著一些近乎是禁慾般的毫無色彩的服飾的希、現在卻是一身腰果圖案的束身長衣,外披著一件棉質外套、最後圍著一條翡翠綠的圍巾。而且看上去好像還稍微化了點妝。舉止儀錶中不時透露出的那種清爽的感覺、毫無保留的在我們面前展露無遺。且先不去考慮這些異同之處,不管怎樣,這個read.99csw.com站在我面前的希正歡暢的笑著、活生生的活在這個世界里。
希的聲音的本質還是一樣。帶有特徵性的、像是略有些沙啞的聲線。但是,首先音量是不同的、乾脆利落的說話方式也不同、音調也不同。雖然希的聲音如此清晰的發出「你好你好、咲前輩。正好你能在附近真是太好了。」這樣的聲響,但是我此時只覺得一陣暈眩。
顯得很得意的希說道。另一邊:「嵯峨野學姐也來一塊嗎……」
淡淡的笑了一下:「的確是受到你的關照了。」
「啊、嗯,不好意思。稍微發了一下呆。」
「你想問的,就只是這些?」
這樣一番調侃之後,希又側了側腦袋。
一邊是好不容易掙脫雙手想要使勁的擺脫希的咲、一邊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要死纏著咲的希。且不論她們如此親密無間的契機是什麼,至少這樣一來現在她們是何種關係我也算是大致清楚了。然後,我突然想到,雖然這裏的希看上去像個傻瓜,但是卻是如此的幸福。
「太……過分了!」
「就比如說,學姐也終於跨過了過去的陰影,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愛之類的……」
對著伸出的手,我點了點頭。……雖然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希是因為想討咲的歡心而對我如此親切,但我還是很高興的伸出了手。
向她問出希臨死前的情形的時候,我當然是非常的難受。文香對此像是抱著某種使命感一樣、對於當時的情形描述的十分的詳盡。於是當這份記憶再次從我的眼前鮮明的蘇醒后,我不自覺的將視線從文香身上慌忙的逸開。
而我,只是作為一個局外人的我,只能獃獃的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就連發出聲響和她們打一聲招呼也沒能做到。面對著這樣一個可怕的場面、在我只是畏縮在一邊的同時,就悄無聲息的全部結束了,這還真是一場碌碌無為的『再會』啊。
「這樣啊。多謝。」
「希,幹什麼呀你!」
「然後這位就是」
說完立刻轉過身來,朝著我的方向豎起自己的食指,那是在示意讓我『站起來』的意思。
「不行,絕對不可以……」
「也沒有看的這麼入神啊……」
咲聽聞之後反問到。但我沒有理會她,只是繼續說道。
「是你認識的人嗎?」
「到底怎麼了,這回又盯著希看的這麼入神。」
希明顯的露出困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