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楊敞倒是很孝敬的。」

「是。」

「是。」

「好，謝謝。」

「看來皇上還真是個情種。」

「吃飯了，父親。」司馬瓊過來喚道。

「父親，他真的會把人的魂招來嗎？」

「皇上，嘗嘗，這幾道菜味道如何，這是臣妾專門為您點的。」

「稟皇上，他們回去了，說明日再來。」

司馬遷說：「是太可惜了，正是如日中天啊！」

司馬遷的書房內，任安與司馬遷在對弈。任安嘆了口氣說：「衛青還正當年就病死了，太可惜了。」

「千萬確。」

忽遷化而不反兮，魄放逸以飛揚。何靈魂之紛紛兮，哀徘徊以躊躇……超兮西征，屑兮不見。寢淫敞莧，寂兮無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去彼昭昭，就冥冥兮。既下新宮，不復故庭兮。嗚呼哀哉，想魂靈兮。

親人們這才點了點頭。

楊得意哭喪著臉說：「皇上，您這樣不吃不喝，只恐怕龍體……」

「朕還要見愛妃。」

「惲兒，給爺爺背首詩。」

「好，爺爺也給你講一個歷史故事……從前……」

武帝走後，李夫人的親人們急壞了，都埋怨她：「你把皇帝氣走了，皇上還會關照你的囑託嗎？皇上要見你一面，你為何不讓？」

美連娟以修婢兮，命棵絕而不長。飾新宮以延貯兮，泯不歸乎故鄉。慘鬱郁其蕪穢兮，隱處幽而懷傷。釋輿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陽。秋氣悟以凄淚兮，桂枝落而銷亡。神煢煢以遙思兮，精浮遊而出疆。

「皇上九九藏書……」

衛子夫見狀就擊了擊掌，一陣優美的樂凸響起，四個美女出來跳起了舞，美女們跳得很投入，武帝卻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就起身離去。哼！這些人的舞姿哪裡能與心愛的李夫人相比！

「行了，行了，下去吧。」

武帝一人倚窗嘆息，心裏念念不忘容貌絕美的李夫人。楊得意來報：「皇上，李延年求見。」

「朕答應你，朕一定要關照孩子，關照你的兄弟。讓朕見你一面吧。」武帝說著就要去掀李夫人的被子。

「皇上這麼痴情嗎？」

「爺爺，我會背《詩經》，母親教的。」

在一旁的楊得意忙喊道：「聖上，不能進去，會驚跑了娘娘的。」

此男子卻回道：「少翕乃從仙界來，非凡人俗夫，為何要跪？」

司馬遷回到家把皇上的《悼李夫人賦》展示給大家看，夫人文珍看了說：「沒想到皇上如此兒女情長。」

到了晚上，武帝還不讓傳膳，楊得意只好端了碗粥來，武帝放下奏摺，吃了兩口，便又叫拿下去。

李夫人到死也沒讓皇上見她一面，武帝愈是見不到她，就愈是忘不掉她那傾城傾國的容貌……

「豈能欺君？」

「你敢不下跪？」楊得意又喝道。

「李少翕，朕命你把娘娘再給我現出來，否則朕就殺死你。」

「愛妃，為何用被蒙住頭，朕要見你。」

「好。母親也說要給我講歷史故事呢！」

青兒進來了。司馬遷說：「來，青兒，你來跟少卿兄對弈，我要寫九-九-藏-書書了。」

武帝接過三炷香，虔誠地祈拜天神讓他見美人一面。拜華，有道士給武帝送來錦座，武帝盤腿坐下，也學著李少翕眼睛半閉，心裏默念起來…

「好，背吧！」

「好，惲兒好聰明，將來也跟爺爺一樣寫歷史，好嗎？」

「瓊兒，惲兒的父親呢？」

「《詩經》上的。」

「你煩不煩，出去！」

任安說：「衛青對皇上很忠心，但他心裏也不是很愉快，霍去病未死時，皇帝對霍去病的重用遠遠勝過衛青，其實是對衛青的遏制，所以衛青心裏也有想法。」

「好，我們去吃飯，晚飯後爺爺再給你講故事。」

「不，愛妃，朕想你，朕要看看你，你把被子揭開。」

「能。但是要戒齋戒色並沐浴禁葷三日。」

武帝吃了一匙就不願吃了。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對，他要加強皇權嘛。」任安點了點頭說。

皇上回頭一看，見站著一個梳著長發、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

司馬遷把司馬瓊的五歲的兒子攬在膝下，逗他樂，祖孫倆哈哈地笑個不停。

武帝去御書房問楊得意：「將軍們還在商議嗎？」

「啊，真的嗎？」

「惲兒，來跟爺爺親親。」

帝站了起來，欲去拉她。

「皇上，皇妃的仙靈已去，見不著了，再說要追回她，少翕的仙術已莫及了，請皇上回官吧。」

武帝精神read.99csw.com一振，說了聲：「宣。」

「父親，他到他老家益州去了，說老母又生病了。」

「哦，老師，您要查的資料我已經給您查到了。」

「你真能讓朕見到朝思暮想的人？」

「唉！」武帝長嘆一聲，面現慍色地走了。

女兒司馬瓊也湊過來看，奇怪地說：「皇上有後宮三千，還這麼重感情，真是難得。」

「這不過是夢幻而已，皇上也太相信這些方士了。」

武帝匆匆向後宮奔去。

武帝大叫：「愛妃，別走，愛妃，讓朕抱你一下……」

楊得意只得退下。

「惲兒，這是哪兒的詩呀？」

「唉，宮裡死了個弄長生不老葯的李少君，現在又來了個李少翕，兩人的名字只一字之差，真是奇了，他的招魂術可真把皇上給迷佳了。」

武帝便坐到案前，拿起奏摺閱覽，想分分心，但李夫人姣美的容貌總是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自從李夫人病重以來，武帝已是食不甘味，卧不安寢。

李夫人到死也沒讓皇上見她一面。李夫人死了，武帝十分悲慟，他忘不掉她那美若天仙的容貌。於是每日食不甘味。皇後衛子夫知道后，就讓人做了幾道菜，想讓皇帝開心。

「好，朕抄一份賜你。」

武帝戒齋三日。第四天傍晚，楊得意引著武帝來到皇宮內的廟裡，只見廟裡香霧繚繞，紗帷層層，李少翕盤腿坐在一尊菩薩前，見皇帝來了便半閉著眼念念有詞起來……

楊read.99csw.com得意喝道：「見了皇上還不快下跪。」

楊得意進來說：「皇上，請進膳了。」

武帝正在內廷商議這次出征西漠匈奴的作戰計劃，楊得意對皇帝低聲稟報了幾句，武帝臉色立即變得蒼白，只說了一句：「你們商議吧，朕去看看。」

賦作畢，武帝把筆往御案上一擲，抬頭問立在一旁的司馬遷：「司馬愛卿，感覺如何？」

「宣。」

李夫人隨著樂曲在灰暗的燈光中時出時沒，曲終，李夫人飄然而去。

李夫人急得把臉轉朝里，用被子蒙緊頭臉抽泣起來。

不一會兒，只聽一聲：「李少翕給皇上請安。」

「婦人的容貌不修飾，是不能見君父的。恕妾妃不能就這樣見陛下，以免污了聖上的眼睛。皇上若真想念妾妃，那就請皇上今後多關照我的孩子及兄弟。」

司馬遷嘆道：「皇上就是這樣，既善於用人，也善於制約人，也許，這正是他的長處。」

武帝見他衣袍飄逸，道貌岸然，十分驚奇，便問道：「道士真仙界來？」

「愛妃，朕好想你……」

青兒說：「皇上真了不起，不但善於治理國家，文學也這麼好。」

司馬遷說：「皇上是個全才，你看文筆多好。」

「寫的真是太好了，情深意長，臣感動不已。」

「皇上，有一方士名李少翕，年紀已百歲余，卻如少年一般，他說他有招魂術，可讓皇上與李夫人相見。」

「朕不想吃。」

「朕能做到，只要讓朕見到心上人，朕什麼條件都可以做到。」

「嗯。」

李read.99csw.com夫人把頭轉過來說：「你們看看我的容貌已成這樣了，還能讓皇上見嗎？我之所以被皇上寵愛，是因為我酌容貌美麗，自古以來皇帝對后妃都是色衰愛弛，皇上如能記住我原先的美，或許還能關照我的囑託。如果讓皇上看見我已變醜的臉，厭惡尚且有餘，哪裡還會記得我的囑託呢，我這是為了我的孩子及兄弟呀！」言罷又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廟裡燭光漸暗，李延年和一隊宮人奏起了李夫人在世時的舞曲，聽到音樂，武帝心裏一動，朦朧中似乎愛妃在翩翩起舞，武帝大驚，睜眼一看，果然見一身著白色紗裙的美女，揮著長袖在舞……啊，是愛妃。

「愛妃，朕為你賦詩一首——」

李夫人心碎地說：「皇上，妾妃的容貌已被疾病毀得不堪一睹，不能讓您看了，以免污了皇上的眼睛。」

「愛妃、愛妃……」武帝眼前彷彿出現了李夫人那美麗的容顏和裊娜的身軀。

「謝皇上隆恩……」李夫人邊哭邊把臉掩住。

李少翕：「聖上啊，娘娘的靈魂已去，豈能再喚回來。」

衛子夫眼裡噙滿了淚……

「愛妃，愛妃……」武帝只得站住，恍恍惚惚地看著李夫人在香霧繚繞的白帳幕內消失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瓊兒問：「父親，聽說李少翕讓皇上看見李夫人靈魂了，父親，是真的嗎？」

武帝從廟裡走出，一陣秋風刮來，庭院里頓時落下片片梧桐葉，心裏感到十分惆悵……上書房，武帝執籠寫下了《悼李夫人賦》。

「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