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帝邊說邊滴下淚來，然後憤憤地說：「不上，朕不上煤山，朕決不重演崇禎皇帝弔死煤山的悲劇。」

「皇上，您瘦多了。皇上您要保重啊！」珍妃悲哽至極。

「對，朕決心卧薪嘗膽。」

「噢，誰？」皇上眼睛一亮。

「皇上，珍兒也一樣，誓死跟皇上一起變法。」

皇上翻開書看了起來，看了一陣竟興奮得坐了起來，說：「早就要看這兩本書，一直沒空，現在痛定思痛，還真要好好研究一下了。」珍妃過來把皇上扶著躺下，說：「皇上感受如何？」

康有為聽了十分激動，便向翁同龢拜了下去，說：「謝皇上聖明，感謝相國舉薦之恩，卑臣遵旨返京。」

光緒帝點頭說：「給我藥力重一點，朕要好快些。朕還有好多要。」

珍妃替皇上穿好衣服，王商過來攙著皇上向御書房走去。

光緒及翁同龢聽到哭聲，幾乎同時轉過頭去。光緒帝驚想：「寇連材！老佛爺派到我身邊的人，莫非他也和我一條心。」

康有為急忙下了車，在路旁恭候。

「愛妃，這究竟是為什麼啊，難道是朕不愛國嗎？」

看著皇上痛不欲生的樣子，珍妃也肝腸寸斷。

光緒帝低下頭熱烈地吻了她。兩顆心又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皇上，這不怨您，您已經盡到力了。」珍妃用兩手抱著光緒帝的頭拚命地吻著……把臉貼在皇上的面頰上一個勁地親著，安撫著皇上那顆破碎的心……

康有為趕快跪拜下去。

「皇上，讓我們永遠心心相映。」珍妃抬起了一雙明媚的眼睛深情地注視著光緒帝。

在場的宮女、太監刷的一聲全跪下去，都放聲痛哭。乾清官里哭聲震天。

不一會兒，只見一輛豪華馬車急皸而來，馬車駛到時，侍衛將須胡雪白的翁相國扶下了車。

曲終，光緒帝抬起了頭，感嘆地說：「愛妃，你就是朕的知己。這些年來，朕遇到你，真好比伯牙遇鍾子期啊！」

「是。」

「明治維新，……九_九_藏_書」

御醫退後，珍妃出來問道：「皇上，御醫怎麼說的？」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沒想到一腔熱血竟付之東流。正想著忽見一侍僕飛跑而來，恭身秉道：「翁相國車輦隨到，請康先生候等。」

「翁同龢？皇帝的老師，軍機大臣。」

「真的嗎，愛妃，朕真的不會上煤山嗎？」

翁同龢急步上前扶起了康有為，氣喘吁吁地說道：「康進士且留步，請返回京城。老夫成了蕭何月下追韓信了。」

「對，愛之深所以才痛之切，愛妃惟有你最了解朕。」

光緒帝激動地緊緊擁抱珍妃，說：「珍妃，朕怎麼吻你也不夠。」

「皇上準備卧薪嘗膽了。」珍妃關切地在皇帝身旁坐了下來。

「嗨，還是老一套，總是開輕方，不敢下藥重，還總是讓朕寧心靜養，真是的，國恥未雪，國民未富，朕寧得下心來嗎？」

值班太監寇連材見了背過身去飲啜起來。

「是的，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康有為？就是那個帶頭寫『公車上書』的舉人？」

光緒帝抬頭看了看平時最愛登高看皇宮的堆秀山，忽然臉色凝重起來，憂鬱地說道：「如今，台灣被迫割給了日奉，膠州灣被德國佔了，俄國并吞了旅順、大連，法國強租了九龍半島，日本又把福建作為了他們的勢力範圍，美國也趁機進來撈一把……中國就像一片可憐的桑葉正在被列強蠶噬光了，唉！山河破碎啊！……」

「珍兒，我的愛……」兩人又緊緊抱在了一起。

珍妃緊握住皇上的手說：「皇上，別性急，龍體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無柴燒。越王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來日方長啊！」

「珍兒，我們走，我們離開皇宮，到天外去，到海外去，……我不願再當皇帝了……讓我死吧，珍兒，我還算什麼一國之君啊，我連自己的國土、自己的臣民都保不住，我還配當什麼皇帝啊……」

光緒帝忽然感到一陣頭暈，他用手撐著額頭。

御醫來了，他替光緒帝把了脈后說：「皇上是腎虛肝鬱，無大礙，只需調理一段時間便可康復。」

極度的憂鬱痛苦，長期的操勞使光緒皇帝終於病倒了，這幾天才見好了一些，珍妃把王商送進來的兩本書呈給光緒帝，說：「皇上，這是翁師及文廷式呈進來的《日本變政考》、《俄皇大彼得變政記》。現在您應該好好讀一讀了。」

珍妃說：「皇上聖明，如果我們也搞維新，我們強大了，洋人就不敢欺負我們了。」

康有為忙向皇宮方向拜了拜說：「聖意不敢違抗，只是，卑臣在此非但不能一展抱負，了我強國雪恥心愿，卻反遭冷遇，甚至強行解散了強國會，所以……」

翁同龢出了宮門便乘馬車直奔康有為住址——海南會館。

「皇上龍體欠安，請皇上千萬要保重……」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但他馬上強壓住悲痛說道：「皇上，今日求見，一是向皇上問安，一是想向皇上舉薦一個人。」

「皇上，您覺得怎麼樣？」

康有為在馬車上坐著，他心情十分沮喪，想到強國會被迫解散，給皇帝寫的五次上書，呈了上去都如同泥牛人海杳無消息，雖說翁同龢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但卻始終得不到皇上的召見，與其在北京混下去不如回家鄉辦學堂，等待有時機再來。

到了海南會館，裏面人說：「康先生剛剛南歸。」

「謝聖上。」

光緒帝見狀也咽如梗阻，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兩行熱淚奪眶而下，才喚出了聲：「翁師……」

「不會太遠，最多到城門外。」

皇上已經欲哭無淚。

「愛妃，讓我起來，我已經好了，我要認真讀這兩本書。」

「就是有點頭暈。」

「老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王商扶著光緒皇帝到了御書虜，翁同龢趕快伏地叩首。

「皇上，夜深了，怕您受涼，我們回宮去吧。」

一輪明月升上了天空，銀光灑在了這對戀人的身上。

光緒激動地擁抱了她。

珍妃淚流滿面地九*九*藏*書說：「不，皇上愛國，正因為皇上愛國，愛之深所以才痛之切啊！」

堆秀山御景亭前的亭台上，光緒皇帝在吹洞簫，珍妃在撫琴，光緒帝日夜陷於國難的痛苦之中，珍妃心疼萬分。這天晚膳后，見光緒帝又在落淚，珍妃便把他拽到御花園撫琴散心，此刻他們都沉醉於《高山流水》的知遇情中了……

光緒帝說：「我們之所以被人欺負就是因為我們國力、軍力太弱。」

光緒又興奮地說：「翁師你聽：『宗社存亡之機，在於今日；皇上友憤與否，在於此時。』說得太好了，太好了。」

於是在北京前門，兩輛馬車調轉車頭，並轅向城內駛回。

「唉……」皇上嘆了口氣，珍妃把光緒帝扶到了床旁，王商過來幫皇帝脫了衣服，幫他卧好。

「能，當然能，洋人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

半天，光緒帝才哭出聲來，珍妃鬆了一口氣。

「卑臣康有為給相國請安，相國吉祥。」

一定要把他追回來。

「啊，愛妃……」

雪越下越大，翁同龢也越加心急，他不停地催促車夫快跑，生怕康有為走了。

翁同龢又說：「《馬關條約》后，台灣被割讓，此時此刻，面臨著國土被瓜分，國家需要變革富強，尤其現在正需要賢才的情況下你如何可以一走了之？」

珍妃替皇帝披好衣服，光緒帝坐到了他的龍椅上繼續翻看著。

光緒也動情地說：「愛妃，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個沒了，另一個一定要摔琴斷弦，愛妃，你能做到嗎？」

此時此刻，可憐的光緒帝，只有把頭埋在愛妃的懷裡，用那像溪河一樣的淚水來沖刷他的罪過了。

「皇上，您的身體……」珍妃關切地問。

「皇上，御醫說得有一定道理，皇上是操心太過，積勞成疾，是不能太勞累了。」

「沒事，朕早就想召他晉見了，朕不能沒有他。」

光緒帝急步上前扶起了翁同龢，親切地說：「翁師平身、免禮。」

「翁師，朕要見此人，朕要重用他。」

「駕……」馬車夫一揚鞭，馬蹄鈴清脆地響了起來。

「翁相國，這reａd•９９ｃｓｗ•ｃoｍ……」

王商來報：「皇上，翁大人求見。」

「老夫知道康進士懷才不遇，但我已向皇上舉薦了你，要留你在京完全是聖意。」

珍妃挽著光緒帝的手漫步來到他們最常來的御花園，珍妃說：「皇上，還上堆秀山嗎？」

「愛妃，朕有罪啊！」光緒和珍妃抱頭痛哭……

「是，皇上，老臣遵旨。」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安慰他呢？

「珍兒，你說，我們中國也能維新嗎？」

翁同龢焦急地掀開車輦向前看去……

看著皇上痛不欲生的樣子，珍妃也肝腸寸斷。珍妃悲憤地說：「皇上，您要振作起來，千萬不能倒下去，還有許多臣民在支持您，皇上，還有希望的……」珍妃抬起淚眼，用雙手拼俞地搖著皇上，怕他背過氣。

「康有為。」

珍妃聽了心裏大動，他知道這是康有為上皇帝書中的警句，便把身子依偎在皇帝懷裡安慰道：「不會的，皇上，決不會的，皇上現在正在思變，我們會有國強民富那一天的。到那時，我們就可以趕走豺狼，還我家園了，所以……」珍妃頓了頓又堅定地說：「所以，皇上只要堅決走變法維新的路，就決不會上煤山了。」

珍妃看著皇上的背影，感動萬分。心想：皇上不愧是一位年青有為的天子，為了大清的江山他操碎了心，像這樣勵精圖治、有血性、有壯志的皇帝，在中國歷史上是很難得的，珍兒為自己有幸成為這樣皇帝的妃子而自豪，今生今世要永遠支持他，幫助他實現富國雪恥的壯志。

「對……洋人能強國，我們也一定……」

「宣，到御書房見。」

光緒帝回到寢官，珍妃迎了上來，見光緒帝淚流滿面，便知原委，她走過來心疼地用手撫著光緒帝的胸口，說：「皇上，您要保重……」言罷也失聲痛哭起來。

「追！」

「皇上，您要振作起來，千萬不能倒下去，還有許多臣民在支持您，皇上……還會有希望的……」珍妃抬起淚眼，雙手拚命地搖著皇上。

珍妃聽了，激動地說：「珍兒也一樣心情。鍾子期死，伯牙摔琴斷弦，從此不再撫琴九_九_藏_書。珍兒實在太感嘆人間真情了。」

這人關係著大清的命運，中國的前程。

翁同龢說：「他說得對，他是在告誡我們不能苟安，國恥未雪啊！」

「不，珍兒永遠不離開皇上……」珍妃流下了眼淚。

「皇上，」翁同龢又說：「康有為是一個很有血性的人，他主張圖變救國，他認為只有效法西洋，剷除舊制才能救中國。皇上請看他請我轉交皇上的《上皇帝第五書》。」

皇上賜坐后，翁同龢等皇上回到龍椅上坐下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是。」王商退下。

翁同龢說：「以前是因為皇上沒有看到你的奏摺，現在皇上看了你的上書十分欣賞，說非忠肝義膽，不顧生死之人，才敢這樣直諫。還說要召見你呢。」

翁同龢給皇上呈了上去。

「皇上，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啊！快去把他留下。」

殄妃對王商說：「請御醫。」

「啊，走遠了嗎？」

「不，朕不冷，就讓我們這樣依欄抱著，直至天明……」正是：

翁同龢則嘆道：「人心所向哪！」

「臣遵旨。不過藥力雖可下重，但皇上卻必須寧心靜養，否則……」

「好！」翁同龢說：「不過聽說他準備回海南了。」

「不會的，皇上，決不會的，皇上一定會成為一位中國維新的英主。」

「愛妃。」皇上緊緊攥住珍妃的兩手，「只要是為了變法維新，朕寧願一死。」

光緒帝在御案上展開看了起來。「國會、議院……憲法……盡革舊俗，一意維新」，光緒饒有興趣地讀著。

傍晚，皇宮御花園傳出了沉抑的琴瑟合鳴的樂聲……

翁同龢立起后見龍顏憔悴，面色蒼白，一陣心酸，頓時老淚泉涌。他喚了聲：「皇上……」便泣不成聲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珍妃用毛巾替皇上擦去了額頭上泌出的虛汗，說：「皇上，您病剛好，身體還很弱，不能激動，還是躺下吧！」

「對，他已經中了進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