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夫人到。」

「我想向夫子請教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不，我要單獨召見他。」

「啊，太高深了。」

「我的夫人，那你就試試看吧，反正我不反對。」

顏回也說：「老師不必起誓，我們都信得過老師。」

孔子環顧了一下，見白玉台階上的後宮畫棟雕梁，十分別緻。

孔子就跟隨官人登上玉階，進入了一個古樸雅緻的殿堂內，宮人說：「大人請在此少候，夫人很快就來。」

「魯國孔丘叩見衛國君夫人，國君夫人大安。」

「我說不能去，可你，居然同意讓老師去，現在如何？出不來了吧！」

顏回沒有出聲，只是不眨眼地綮盯著宮門，他何嘗不心急如焚，是啊！老師早該出來了……他當然深信老師的品德，可就怕南子會生出什麼事端來，如是，豈不坑害了老師……顏回急得額頭直冒汗。

「啊！」孔子聽了驚答道，「我怎麼會對她感興趣，今日去見南子夫人，本是不得已之事，我如對她有什麼想法，那就讓天懲我好了！」孔子又重複了一回：

一天下午，衛靈公在王宮後花園中摟著她看籠子中的鳥，南子說：「國君，你想不想讓人臣都誇南子文雅，禮賢下士？」

「今日來訪，是奉國君及南子夫人之命前來，奉告夫子，國君夫人見您。」

「我聽說夫子曾講過一句名言：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願聞其意。」

可門衛森嚴，插翅也難進啊！

「我聽說夫子不但長禮，而且擅樂，所以想請夫子撫琴一曲，以領略樂韻。」

孔子只得又坐了下來。

孔子又站了起來說：「孔丘告辭。」

卻說顏回、子路、子貢在宮外等了半天仍不見孔子出來，都非常著急。子路等得不耐煩了，便衝著顏回發火：

「夫子免禮平身。」接著又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玉佩撞擊聲，南子也起身躬腰還禮：「南子參拜聖人夫子。」

「請夫子就座。」

立在一旁的子路聽了氣呼呼地說：「老師不九九藏書是曾說過：惟女子與小人皆難養嗎？今日怎麼忽然對女子感興趣了？」

彌子瑕被讓進堂屋落座后，說：

彌子瑕說：「也好。請不要推辭，因為這是國君的邀請，那我就告了。」

子路聽了忙說：「老師沒事，我們就放心了，又何必對天賭咒呢！」

孔子見她說得誠懇，便接過一宮女送過來的琴，彈起了《龜操》，琴聲悠揚蒼涼，南子聽了十分感動，便讓侍女取來笙也吹了起來。

孔子這才在顏回的攙扶下，上車回府去了。

「正是，因為禮是為了維護仁的，而仁又是維護民的，國家社稷，只有實現了禮制仁道，方能安邦富國，否則，一旦禮崩樂壞就會導致國破家亡。」

「送夫子……」宮人高唱。

「那麼，以夫子之見是指禮能救國，仁能治天下？」

又見殿堂兩旁放著銅鼎，鼎內焚著香燭，殿堂內燃著的燈燭，使室內顯得還算明亮。門兩邊守立著兩個宮女。

孔子把目光對著顏回。

孔子心想，沒料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知禮。

子路堅決反對：「南子名聲不好，是個淫盪|女人，老師萬萬不可去見她。」

顏回說：「南子的名聲是不好，但她是國君夫人，又是以國君的名義發出的邀請，並且還是彌子瑕大夫親自來請，不去恐怕有些失禮。」

子貢不置可否，說：「不過，這是國君發的請柬，不去恐怕不合適。」

子貢也問道：「老師為何去這麼久，把我們三人急壞了。」

南子說：「先生意向高矣，我將向主公力諫納用夫子。」

「聖人真高見矣，請問衛國要怎樣治理才能國泰民安呢？」

孔子只得坐下回道：「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南子在心裏嘆道：真聖人矣。於是又問道：

「夫子的這句話難道不是有失偏頗嗎？」南子窮追不捨。

送走彌子瑕后，孔子回到堂屋裡與弟子們商議了起來。

「見孔子？那容易，過幾天我召見他時，你在旁陪見九_九_藏_書不就行了嗎？」

「衛國也應和魯國一樣推行周禮，以防臣弒君，奸害忠之虞。」

孔子見南子句句直逼過來，竟有點猝不及防，心想我本以為今天覲見一個小女子，只要不失禮節即可，萬沒想到竟被她的幾句話給問住了。

彌子瑕走過來對孔子說：「夫子，這就是國君夫人的寢官，已經通報進去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您，我告辭了。」

孔子正為難時，南子似乎窺出了孔子的心態，便又換了極為緩和的聲調說：「夫子不便回答也罷，好在夫子還要在衛國住下去，今後如還有機會，願再聽夫子賜教。今得親耳聆聽聖人賜教，實不勝感激之至。」

「送夫子。」南子清脆的聲音喊起。

彌子瑕又由袖筒中取出衛靈公給孔子的信呈上。孔子接過展開，見黃絹上寫著：

孔子一路走著，今天的謁見，使他對南子轉變了看法，同時也想到，自己一向對女人輕蔑的態度是否也該修正一下了。

曲終，孔子又站起說：「孔丘告辭。」

「我想見孔子。」

三人正急得團團轉時，卻見孔子被彌子瑕送出宮來了，顏回三人立即迎了上去。

孔子說：「哦，那是因為南子夫人向我討教一些問題。」

於是去見南子的事就定下來了。

南子從簾隙里同樣看不清孔子的容顏，但他魁梧的身材，飽滿的天庭和濃眉大眼卻依稀可見，南子見端坐著的孔子氣度非凡，不亢不卑，目不斜視，十分欽佩，便說：

孔子聽了一震，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怎麼這個名聲不好的女人竟如此重禮，舉止言談皆不失國君夫人的身份，看來，看人不能只憑傳聞，於是對南子的反感又減掉了幾分，並願意和她談話了。

孔子笑答：「怎麼會有事呢，南子夫人是一位很講禮的人。」

孔子聽了南子的哀嘆，這才從意境中驚出，才發現南子在吹笙，而且吹得很有韻味，很哀怨，心想沒料到這個女人競還有如此藝術才華。九*九*藏*書

孔子於是在宮女送過來的錦墊上，端坐下來。孔子正眼看去，隔著錦簾，雖然看不清南子的容貌，但她高高的髮式及端莊的衣服隱約可見，顯然南子是穿禮服召見的。孔子懸著的心終於又放了下來。

子貢點了點頭，說：「老師還是應該去。」

孔子聽了又是一震，萬沒料到這女子言談竟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機鋒直逼我的為難處……

「今請夫子光臨寒殿，一是久仰聖人的大名，二是想向夫子問禮。素聞夫子重禮敬仁，今日如得垂教，當不勝榮幸之至。」

「謝國君夫人。」

不料，南子卻說：「夫子不忙，我還要請教。」

孔子聽了如釋重負，忙起身施禮道：「夫人不必客氣，丘就此告辭。」

「另么夫子願意助衛國君，復興衛國嗎？」

簾內傳出一聲語氣莊重但清脆悅耳的聲音：

孔子聽了異常驚奇，心想，這個女人不但沒有淫穢之言，而且所關心的盡皆國家大事，孔子不禁對南子產生了幾分敬意，然後答道：

不一會兒，便聽見宮人叫道：

孔子為難地說：「國君之命豈敢違抗，不過請讓我們商議一下。」

「啊，是子瑕大夫，請進，請進。」

隨著玉佩的叮噹撞擊聲，和飄溢進來的香氣，孔子見國君夫人已來到簾后，孔子忙施了君臣跪叩大禮，並說：

南子傳令後起立恭送孔子，待孔子退拜走後，南子才反身出屋。

穿過金碧輝煌的前宮，走進雕樑畫棟的通道，踏上瓊枝玉葉的庭院，方來到一座樓台亭閣猶仙境般的宮殿前，孔子猜想，必是南子的寢宮了。宮門階下有衛士執戟守著，彌子瑕對侍衛說了幾句，侍衛就進去通報了。

「我聽說夫子曾講過一句名言：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願聞其意。」

孔子點了點頭，說：「南子雖然有些緋聞，但名分上是國君夫人，又是國君派人來請，若拒絕確是失禮。再說，我們現在長期客居衛國，如若不去恐生事端，我看去也無妨。」

「正因https://read.99csw.com為這樣，我才要見他，我要給他長長見識。」

壞了，孔子想，也許我的這句話是當修正了，不過也不能在這種場合下修正……孔子猶豫著。

四方來的君子不以為辱，想與寡人結為兄弟的，必定會見我的夫人，我的夫人希望見到你。

唉，南子也輕嘆了一口氣，人生難啊！我以為只有我悲哀，那聖人不是也一樣在望「世」興嘆嗎？

庭院里種著各種名花，陳列著千姿百態的奇石，花香陣陣襲來，孔子正看著，便聽到：

南子又說：「沒想到夫子的琴彈得如此高超，我非常欽佩，我聽說夫子正在正樂。我想聽聽什麼樣的樂是正樂。不知夫子能否賜教？」

孔子行禮后，抬起頭時，見南子也在躬腰還禮，隨之又響了玉佩碰撞的叮噹聲。

孔子聽了又是一震，萬沒料到這女子言談競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機鋒直逼我的為難處。正措辭準備回答，卻又聽南子說：

「夫子為何不在魯國輔君，卻攜弟子授奔他國？」

孔子未料到，南子競把話對淮了孔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單獨召見？那孔子曾說過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一類的話，你這樣不是自討沒趣。」

孔子趕快立正站好。

衛靈公笑呵呵地說：「當然，當然，不過我的夫人準備禮賢哪個下士呀？」

孔子未料到，南子竟把話對準了孔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孔子想，見好就收，正想起身告退，忽聽南子話峰一轉，問道：

顏回首先問道：「老師，您沒事吧！」

到了王宮門前，彌子瑕引著孔子進去，子路等三個弟子便坐在車上等候。

這時，孔子已經完全沉浸於詩的境界中了。琴聲把他帶到了魯國邊界，他站在山丘上遙望著祖國的山河，手捧起一壞國土，心緒起伏……他想起了在國界三天的徘徊，想著大半生的懷才不遇……不禁輕嘆了一聲。

公叔戍事件后，南子的地位雖然未受影響，但朝野內外對她受寵擅權十分不滿，尤其對她與彌子瑕私通更九*九*藏*書是鄙夷不屑。於是她為了給自己增添點禮賢下士的好名聲，便想召見孔子。她知道孔子雖然是男人，但卻是天下聞名的聖人，如果孔子能拜見她，顯然對抬高她的身份有好處。

孔子精神一振，心想兩次來衛國逗留，目的就是想在衛國一展抱負，於是心裏來了勁，聲音也洪亮了起來，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衛國魯國皆周天子的天下，孔丘雖是魯國人，但同樣願輔佐衛國國君富強天下。再說，丘來到衛國，決非願受無功之祿，丘願意為主公盡犬馬之力。」

「大人請隨我來。」

孔子站在靠門外處，他環顧了一下，見是一寬敞的殿堂，這一定是國君夫人在後宮接待客人的地方！心裏便踏實了，抬頭又見前正中隔著帷簾，心裏就更坦然了。隔簾謁見，說明這位國君夫人很憧禮儀。於是孔子無形中對她的反感減輕了一些。

「謝國君夫人。」

子貢也很著急地說：「我們是否設法進去看看。」

啊，聖人在嘆息，難道他也有悲哀？……

南子在想，我悲傷的是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守，卻被父王作為外交工具，遠嫁給了一個老頭子。而他，這個聖人悲哀什麼呢？他的悲哀，無非是抱負難展，不然怎麼會漂泊到他鄉……

「我聽說文王之母太妊，武王之母太姒，皆周國國母，她們都是賢良女傑。我也聽說，尊母顏征在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母親，她們都是女人。對此，我想聽聽夫子對女人的高見。」

「他來做什麼？」孔子奇怪地說，但還是站起來迎了出去。

三天後，南子派彌子瑕親自來接孔子。孔子穿上禮服，戴好帽冠上了車輦，由顏回、子貢、子路作陪，便向王宮馳去。

「那就讓天懲我好了！」

孔子給弟子們講完課正坐著閑聊，家人進來報彌子瑕來訪。

子貢也說：「子路不過是急壞了，說兩句氣話而已，老師不必在意。」

「是為了維護禮制，如今周禮全失，不僅魯國如此，其他諸侯國也一樣。」

「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