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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成寡人

朱元璋看著他的女兒,看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說:「為了治理這個國家,為了建立一個有紀律、有效率、廉潔的政府和官員隊伍,朕必須以法奪情,不惜大義滅親。」
藍玉率軍出征,去為大明王朝平息叛亂,朱元璋一點也不耽誤,立即派出他的錦衣衛。「你們一定千萬要保密,要做得悄無聲息,只把藍玉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回來告訴朕就行。」朱元璋這樣吩咐錦衣衛。他已經下決心要除掉藍玉,最後一次替朱允炆削棘,現在要趁藍玉出征之機,給藍玉找一個合適的罪名。
朱元璋用眼睛示意李虞走近他,然後輕聲地說:「你去宣太子來。」
「皇上英明!」宋國公馮勝帶頭,眾臣跟著一起喊起來。
三位隨藍玉而來的將領聽了,雖然有些惶惶然,卻還是未動,只把目光投向藍玉。朱元璋見了,怒髮衝冠,手指藍玉,正要發作,藍玉雙膝跪下,說:「請皇上息怒,這些將軍,長期隨我南征北戰,對皇上忠心耿耿,只是身為軍人,從來沒有聽過皇上的聖諭,早養成了絕對服從軍令的習慣。」說到這裏朝他們一揮手,三位將領,立即悄然退出。
跟在李善長身後的,有他的妻子、兒女、弟弟、侄兒、侄女,老老少少。大的已過古稀之年,小的還在嗷嗷待哺,一共七十多人。同時連坐被殺的,還有吉安侯陸仲亨、滎陽侯鄭遇春、宜春侯黃彬、河南侯陸聚等三十餘人。隨著劊子手們舉起的大刀劈下,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上,然後是無頭的屍身湧出殷紅的鮮血。
「不過,陛下不用擔心,徐元帥現在用的葯,很對勁,他一直這麼敫用下去,用不了三個月就會痊癒的。」
朱元璋聞言,滿心歡喜,上前一步執著湯和的雙手說:「我們都拼殺了一輩子,現在回家養息,實在是福氣,我給你多撥些銀子,把你在鳳陽的府第修建得漂漂亮亮的,好好安度晚年。」
早在1352年,徐達就跟著朱元璋,取定遠、渡長江、下南京等一系列的硬仗、大仗中,皆為先鋒。徐達從取滁州、和州等地后,表現得智勇兼備,戰功卓著,從此位於諸將之上。后從朱元璋渡長江,克採石、下太平,俘元萬戶納哈出。1357年,率軍克常州,分兵取常熟、江陰等地,阻止江浙周政權首領張士誠軍西進。1361年,率軍取江州,一路先行,迫陳友諒退兵武昌,並追至漢陽,升中書右丞。1363年,率軍從援安豐,敗張士誠部將呂珍,移師圍廬州,旋又從援洪都。在鄱陽湖之戰中,徐達衝鋒陷陣,敗陳友諒軍前鋒,殺1500人,任左相國。1365年,率師東向,進攻張士誠,由太湖進圍湖州,數敗張士誠軍,迫守將李伯升、張天騏以城降。至1367年九月,率將士破平江城,俘張士誠。師還,封信國公。十月,徐達奉命以征虜大將軍與副將軍常遇春率師25萬,北伐元軍,連戰皆捷,迫元濟南守將朵兒只降,佔領山東全境。1368年五月,乘勢直搗元都。大敗元軍于河西務進破通州,迫元順帝北走。又兩次大敗擴廓帖木兒俘元王公、將領以下8.6萬餘人,因功授中書右丞相參軍國事,改封魏國公。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他望著西面那快要落山的殘陽,彷彿是問它,又彷彿是問自己。「藍玉,朕還有藍玉!」朱元璋不由得喊出了聲,他為自己突然能想到這員大將而高興:「藍玉可是一位在掃蕩元末殘餘勢力中立下奇功的將軍,是朕一喜之下封他為涼國公的。這個人的文韜武略,僅遜於徐達,讓他率軍去平息叛亂,自然最適合不過。」朱元璋這麼想著,長長地舒了口氣。
「謝陛下!」徐達感激地說。
張衛侯一招手,又來了兩個太監,三個人扶了朱元璋,便后朱元璋費力地說道:「去,傳太子來見。」
見到太子,朱元璋似乎突然精神許多,他把目光向左右一掃,那兒原來站著的宮女太監立即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行!決不行!!在朕的大明王朝,所有的人,包括每一個士兵,每一個百姓,都應該只聽命于皇帝。必須這樣!否則朕還算什麼皇帝?更何況,待朕百年之後,朕的皇孫朱允炆,又怎麼能駕御得了這般威性獨專的將軍!藍玉,你雖然是個不錯的將軍,就算是為了我的皇孫,朕此刻也要判了你的死刑!朱元璋這麼都想清楚了,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閉目養息。
他有30多個兒子,一個個生龍活虎,野心勃勃的。他們原本都心安理得地當自己的王,現如今太子突然死了,大家都機會均等地可以爭做太子,繼承皇位。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弄不好會血流宮庭,甚至導致天下大亂。對此,朱元璋認識得非常清楚,他只能強壓自己內心的悲痛,召集幾個大臣,商議立儲之事。
這一回,一向聰明過人、一輩子善揣聖意的李善長,卻一點也不明白朱元璋此刻的憤怒。
「還說是小事,為了這瘡,都想歇一歇了。」朱元璋尖刻地說。
周衡聽了大為感動,說:「皇上能如此取信於民,真是百姓的福氣。」
朱標在父皇的怒罵聲中悄悄死去,已經64歲的朱元璋,望著兒子的屍身,老淚橫流。我悲痛有什麼用?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儲君,朕現在刻不容緩該做的一件事情,這就是選出新的太子!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朱元璋在心裏對自己說。
按說朱元璋想得很周到,但有一個問題,他始料不及。這就是在《祖訓》當中同樣規定:遇有大事,諸王可以節制諸軍。平常的時候,你不能夠指揮護衛軍以外的軍隊,但是一旦打仗,誰當這個大統帥?親王可以當。雖然其他的人是公侯、將相,能征善戰,但是在親王面前,都是低親王一等。親王是代表皇帝,是皇族,作戰的時,可以指揮軍隊。就因為這,皇上在時,親王們依仗自己是皇親,是至親,在各個封國為非作歹;皇上沒時,他們有能力起來篡位。
朱元璋一時想不到適合的話來教訓皇兒,情急之下,大拍御案,手指朱標,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忽然他脫下一隻鞋子,狠狠地朝朱標扔去。
想到這裏,朱元璋忍不住又問道:「你們認為朱棣怎樣?大家都可以說說自己的看法,朕在洗耳恭聽著。」
朱元璋聽了,冷冷地笑了笑,朝一邊站著的太監嘟一下嘴,說:「去,快去!把上面的棘都給削乾淨。」
殺了一萬五千多人以後,朱元璋似乎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停止了殺戮。這時,僅列入《逆臣錄》的高官就有一公、十三侯、二伯。經這一次殺戮之後,明初的功勛宿將差不多都被殺完了,各軍府衛所被株連誅殺的軍官達幾萬人。
有了廠衛,朱元璋要想知道的事情隨時都能了解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宋濂上朝,朱元璋當著眾人的面問宋濂:「昨天在家喝酒沒有?」
湯和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其實他心裏很清楚:李善長與胡惟庸謀反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到這裏,不由慨然長嘆一聲,說:「文官,看來是殺得差不多了。」
太子很快來到他的身邊,行過君臣之禮,朱元璋讓太子緊挨他坐著,久久地瞅著太子消瘦的容顏,說:「不要太過悲傷,你要替我把將要傳給你的江山坐好。」
「都說了,我都詳細地告訴他了。」
「這是微臣小時學的俗禮,表示……」
湯和是個「沉敏多智謀」的人,但「頗有酒過」。原來,因為他與朱元璋感情太深,也不怎麼注意,偶爾喝酒誤一點事,朱元璋也不怎麼深究,常常只是一笑了之。後來,湯和看到雄才大略的朱元璋,自取得天下后,猜忌、刻薄,隨意殺人,不免做事小心謹慎起來,連一生嗜好的酒也不敢喝了。特別是胡惟庸被殺之後,隨著自己一道打天下的鄉親、戰友一個個被牽連進去,慘遭殺戮,湯和心裏非常鬱悶。他與常遇春、徐達三人是患難之交。十多年來,跟隨朱元璋刀光劍影,攻城掠地打得了大明皇朝的天下。常遇春在勝利之時病逝了,湯和與徐達有幸享受了勝利。可是,這勝利后的兩員猛將,卻隨時都在遭到猜忌!隨時都有被屠殺的可能!他們心裏都很不是滋味。大哥,皇上,你為什麼要如此?有我們在,誰翻得了你的天?我們把你看成親大哥,有怎麼會翻你的天?為什麼?曾經是這樣豁達大度,重情重義的大哥,現在變得這麼多疑,這麼小心,這麼薄情寡義?!兩個有幸享受著勝利的將軍,心裏都常這樣問自己,就是不願說出來,更不會說給任何人聽。後來,得悉朱元璋欲解諸將兵權,心中大驚,閉門苦思數日,自請解職歸里。沒想到在家裡安心地休息了不到一年,朱元璋又來相請。雖說此時湯和已年過花甲,皇帝有命不得不從,何況抗擊倭寇,解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更是一位將軍的使命。於是湯和領命,率領三萬軍隊,迎著秋風,前往沿海而去。
「你這是怎麼回事?」朱元璋感到奇怪,眼瞪著他問道。
一個人如果心胸狹窄,到頭來總是會去害別人,而且最終總是會害了自己,因為他一方面在不斷地樹立反對派,另方面也隨時給加害他的人以機會。他一面傷害別人,一面又說自己沒什麼錯,結果便有人這樣來對待他。
朱元璋剛打得天下,為了能最大限度地了解他部下的情況,他將朝庭內的特務政治機構建設得非常寵大。朱元璋將這些特務組織分為「廠」與「衛」兩個部分。廠,又分為東廠、西廠、大內行廠;衛,指的是錦衣衛。合稱廠衛。東、西廠或大內行廠的頭目,多由司禮監太監充任。錦衣衛長官為指揮使,以皇帝親信心腹擔任,下領有十七個所和南北鎮撫司。1382年成立的錦衣衛,作為皇帝侍衛的軍事機構,朱元璋又讓他們掌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的權力。在錦衣衛的下面,設鎮撫司,從事偵察、逮捕、審問活動,而且不要經過司法部門,直接聽命于朱元璋。廠與衛職權基本相同,但錦衣衛為外官,奏請需用奏疏,不如東廠等太監親近皇上,故廠的勢力大於衛。錦衣衛偵伺一切官員,廠則偵察官民和錦衣衛,內廠則監視官民和廠衛,而由皇帝直接領導與監督所有偵察機關,構成一整套偵察特務機構體系。廠衛均可不經司法機關,直接奉詔受理詞狀,逮捕吏民,用刑極為殘酷,致使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下面仍然是沉默,沉默得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朱元璋有些急了,點著一個老臣的名說:「劉三吾,你是不是啞嗓啦?」
朱標小心地拿著那根棘條,朱元璋見了,又大聲喝道:「給我握緊了!」
皇帝既然是弱肉強食的產物,是憑武力而爭得的,因此所有的皇帝都有一件最可怕的事情,這就是擔心有人來奪了他的皇位。這樣,每個皇帝在對外部防備的同時,都會盡全力來對內部進行防備。打探他的部下,對他是否忠心,這是每個皇帝都要花大力氣來做的事情。朱元璋當然也不例外,在這件事情上,他做得比任何皇帝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又不是醫生,為何你這個醫生不直接給我家元帥開藥?」張氏更加奇怪,仍然攔住御醫。
「小人以為……」
朱元璋終於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御醫聽了想道:若是讓我來用藥,也是這樣,堅持三個月,疽瘡一定可以痊癒。想到這裏,忙又問道:「不知給元帥醫治這疽瘡的,是何處良醫?」
「他與胡惟庸謀反能有什麼關係?」
一切如朱元璋所料,藍玉出兵四川,很快平息建昌的叛亂。1393年二月,手握重兵的藍玉剛剛班師回金陵,就有錦衣衛指揮揭發藍玉謀反,藍玉毫無反抗地束手就擒。無論他如何叫倔叫冤,還是被說成是串通景川侯曹震、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東伯何榮、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友文等謀劃在朱元璋出宮耕種時謀反。很快,藍玉及他一干手握重兵的高級將領悉數被族誅,凡連坐的都稱為「藍黨」,一律處死。
回到御書房,傳來張富戶,朱元璋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張富戶,找我有什麼事?」
御醫回到宮裡,詳細地向朱元璋彙報了徐達的病情,告訴朱元璋說:「徐元帥的瘡,正長在他左後背,是一種極為兇險的背疽。因為距心臟不遠,弄不好,是會死人的。」
「他們……」
當時,只有中原地區才產茶葉,而西番、青海、西藏這些地區的人,他們吃牛羊肉需要內地的茶葉。明朝為了控制西番,就規定嚴格禁止茶葉走私。茶葉作為戰略物資,由官府控制,用來交換西番地區的馬匹。你給我馬,我給你茶葉,既實施了控制,又得到了馬匹、加強了自己的實力。所以,朱元璋規定:
「來了,你們看,來了。」不知是誰,興奮地告訴身邊的夥伴。於是人們循了他的聲音,把目光都投向午門。果然,宮門打開,一簇鳴鑼開道的人後面,五花大捆了長長的一串人,這些人的背後都插了一塊寫了個「斬」字的長牌子。那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一個古稀之年的老翁。只見他,銀白的頭髮,銀白的長須,襯著一張煞白的長臉。他的雙眼似乎小了一些,卻還是非常的有神。此時,他並不看這些好奇的市民,也不看凶神般的劊子手,只是昂頭朝天望著。那神態讓市民也看得很明白,他在問天:「為什麼會這樣?!」
誰知他們還是一動不動,垂了頭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裡。對朱元璋來說,這麼些年來,敢這麼對他的人,從來還沒有遇上。他真正地惱怒了,大聲地吼道:「你們下去!」
「雨打羊毛一片氈?」朱元璋重複著:「風對雨,吹對打,馬尾對羊毛,是很工整。可是,一片氈,多麼軟弱,多麼無力。皇帝是不應該這麼軟弱無力的,皇帝應該比任何人堅強有力。你記得他的四叔,朱棣是怎麼對的嗎?」
此時的朱標,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只能遵了父皇的旨諭搖了搖頭,回答說:「不扎手了!」。
「吃了就會死?」朱元璋很感興趣地問道。
「就以『胡惟庸案』一罪就行。」朱元璋連想也不用想順口回答說。
朱允炆生於1377年12月5日,這年剛過完20歲生日。在朱元璋眾多的兒孫中,表現的也比較一般,若是平時朱元璋問起,劉三吾一定會談談自己的看法。可是,皇上已經生氣了,又這麼嚴肅地提出來,劉三吾只好順台下階,連聲說:「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正想著,吏部張富戶來,說有重要事稟報。朱元璋初聽一怒,吏部有事,怎麼徑來找朕?轉而一想,如今中書省廢了,沒有丞相,下面六部的事,不直接找朕,又能去找誰?想到這裏,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
「大都督府左都督李文忠通韜略,嚴治軍,又善交儒士,如果讓他鎮守九*九*藏*書北平,定可萬無一失。」徐達回答說:
「我想,我征戰了一生,如今感覺很累,很想歇歇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原來,就在最近,不知為什麼,年過半百的朱元璋突然莫明其妙地生出許多忌諱來。只要有人犯了他的忌,他就會毫無留情殺人。朱元璋出生很苦,早年做過幾年和尚,這時竟然為此荒唐地忌諱「光」、「禿」等字眼,甚至對「僧人」的「僧」字也非常反感。結果,竟然發展到凡是與「僧」字讀音差不多的字,朱元璋都非常反感。又因為朱元璋曾隸屬小明王劉福通的麾下,只要聽到有人說「賊」、「寇」,或是與「賊」、「寇」讀音相近的字,朱元璋也同樣反感。僅僅是反感似乎沒有什麼,只是朱元璋一反感就要殺人。這就使得不少的人,竟然僅為口中吐出一個「光」、「禿」,或是「賊」、「寇」之類的字來,就要因此送命!
周衡聽了,知道再辯也無濟於事,皇上是記恨他上次的仇,於是跪下認罪,請求皇上不要誅殺他的家人。朱元璋慷慨地答應了,只是下令處死周衡。
朱元璋得知后,微微地嘆了口氣。轉眼過完年,朱元璋已經邁入70歲的年頭,古稀之年。他明顯地感到自己的精力差了許多,大白天坐在高高的皇位上,有時候也忍不住要打瞌睡。朕真想休息了,真想好好地休息了!到了這個年紀,確實不宜於在皇帝的位置上呆了,不宜於管理這麼大一個帝國的事情了。但是,朕不坐在這個位置上,讓誰來坐呢?朕現在就讓他坐上去,朕又到哪裡?看來,朕只能就這麼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了?皇帝是沒有退路的,因為他太高高在上,退下來很可能就會摔死!朱元璋這麼想著,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後來有人為此評議說:明初設中書省,置左右丞相,管領樞要,率以勛臣領其事。然徐達、李文忠等數受命征討,未嘗專理省事。其從容丞弼之任者,李善長、汪廣洋、胡惟庸三人而已。惟庸敗后,丞相之官遂廢不設。故終明之世,惟善長、廣洋得稱丞相。獨惜善長以布衣徒步,能擇主于草昧之初,委身戮力,贊成鴻業,遂得剖符開國,列爵上公,乃至富極貴溢,于衰暮之年自取覆滅。
作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全面奠定了明朝的政治、經濟、文化格局,其影響之深不僅在於上層,而且達于普通人民的社會生活;不僅在明朝,而且及於後世。朱元璋提出恢復漢宮之威儀,全面改變了元朝以蒙古貴族為主體的政治結構。他取法周、漢、唐、宋,使明朝的政治制度回到中國傳統的軌道上。他實行的愛民及與民休息的政策,使國計民生得到迅速恢複發展,為大明盛世奠定了基礎。朱元璋以猛治國,推行重典,建立了絕對皇權極端專制的統治,對人性的張揚特別是對民主意識、民主社會的發展有著極大的破壞性,給後世留下了惡劣影響。朱元璋分封諸王的政策,給後世發生宗室動亂埋下了禍根。朱元璋建立的一套國家管理制度,加強了中國君主宗法制國家管理,維持了明朝兩百余年的統治,為後來的清朝所繼承,是中華傳統政治的一個經典。朱元璋繼承和發展了對少數民族因俗施治的政策,促進了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的發展。他的與周邊國家之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及「厚往薄來」的政策,則保持了中國和周邊國家的和平友好交往,推動了更大範圍內國際秩序的建設。
「你,想歇一歇?」朱元璋非常吃驚地望著徐達。
朱元璋微笑著點點頭,眼睛望著他。
「沒有。」朱允炆說:「我沒有感到有大臣的威脅。」
「言而無信,豬狗不如。朕不過是一時忘記了。」朱元璋說。
湯和不知他今日為何這般客氣,不解地望著他,非常客氣地說道:「左相國有何事,只管開口吩咐就是。」
三個將領見皇上的目光掃來,都微微地垂了頭,聽到皇上的聲音,卻一動也不動。朱元璋心情很好,認為他們沒有聽見,便稍稍地提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說:「你們先下去吧!」
「近來,微臣頗感精力欠佳,懇請皇上容我解職歸里,安享晚年。」
朱標聽了,這才連滾帶爬往後退去。太監們見了,趕忙前去摻扶。朱標出了殿外,已經走動不得,在隨從的摻扶下,回到太子殿,立時便病倒了。
原來,朱元璋曾經下詔,免除江南各郡縣的賦稅。但是到了秋天,他彷彿忘了一般,還是向這些郡縣征了稅。擔任右正言的官員周衡,覺得不妥,向朱元璋進言說:「陛下曾經有詔,蠲免了那裡秋季的賦稅,天下都為之慶幸。如今又要徵稅,這讓天下人看了會說皇上沒有誠信。」
張富戶聽了,不敢再抬頭張望,只垂了頭小聲地說:「李存義和李佑曾夥同胡惟庸謀逆。」
朱元璋開始考慮誅殺徐達的方法。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朱元璋希望能不為他人察覺地殺了徐達。
隨著做皇帝的時間越來越久,朱元璋越來越相信大明皇朝是他朱元璋一手打下來的。對於大明王朝的締造,朱元璋越來越將自己的功勞放大,越來越看不見他人的功勞。他越來越堅信大明王朝就是他朱元璋的,就如同他朱家的一件珍貴的家私一般,他要一代代傳下去,讓大明王朝永遠姓朱。他撤消丞相制度,得到了比他之前的所有皇帝都更加集中的權力,無論是國事、家事、天下事,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都是他一個人知道的最多,說得對。朱元璋認為這樣很好,唯我獨尊,天下第一,這才能隨心所欲,才能做好天下的事情。為此,他將廢除丞相制這件事寫到《祖訓》裏面,規定後世永不立丞相,如有人要立,殺無赦。所謂:「國家罷丞相,設府、部、院、寺,分理庶務,立法至為詳善。以後嗣君,其勿得議置丞相。臣下有奏請設立者,論以極刑。」
「什麼是不該吃的?」朱元璋打斷太醫的話。
對於徐達,朱元璋的心裏竟管也相信他的忠誠,但徐達太過智慧,又是這樣擁有實權的人物,自然是防著一點為妙。如今的朱元璋,已一改原來的冒險性格,凡事以穩妥為好。他只要遇到有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事,就一定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於是便寧可錯殺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人。這些,成了朱元璋的行為準則,當他遇上認為有嫌疑的時候,就會反過來考慮:殺了他,對我能有什麼害處呢?結果,大量的無辜就這麼產生了。正因為如此,對於親如兄弟的徐達,朱元璋還是早就派人進行嚴加監視。就連前不久湯和拜訪徐達一事,朱元璋也非常清楚,甚至他們談話的內容,朱元璋都知道。後來湯和來請求辭官歸故里,朱元璋感到非常欣慰,因此很好地安置了湯和。然後,朱元璋開始重點考慮徐達,因為在他看來,現如今最有力量威脅他天下的就只有徐達了。在這種情況下,不管徐達怎麼忠心,他都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因為這麼多年的戰爭告訴朱元璋:
這說明什麼?朱元璋心中蹦出的想法是:徐達對朕有了誡心。若不其然,還僅僅五十齣頭,為什麼就要請辭歸故里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徐達,你為何要這樣?!朱元璋在心裏憤怒地問道。一個臣子,對皇上有了誡心,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背叛!徐達,你我相交了這麼幾十年了,到頭來,你為何要背叛朕?朱元璋這麼想著,越想越感到徐達不能容忍。朱元璋憤怒了,龍顏一怒自然要殺人。
「請御醫看過了嗎?」朱元璋打斷徐達的話,問道。
這日太陽很好,一出來就火辣辣的將整個皇宮照著,朱元璋睜開細長的雙眼時,太陽已經將皇宮曬得熱烘烘的。他用手擦去夜間眼角上生出的眼屎,感到尿憋得慌,想爬起來,卻是怎麼也爬不起來。貼身的太監張衛侯一直在注意著他,這時便走到他的龍榻前。他張了張嘴,聲音太細弱,張衛侯聽不清,把耳湊到他的嘴邊。
第二天,便有錦衣衛的回報:藍玉因軍功受寵愛后,人也漸漸驕傲恣肆,曾經縱容家奴侵佔民田,御史對其家奴的不法行為進行質問,他就驅逐御史。藍玉帶兵北征回還,夜半來到喜峰關城下,要求開門,關吏限於制度沒有及時開門,他就毀關而入。後來,又有人告發他,說他私自佔有元朝皇帝的妃子,致使元妃因羞愧而上吊自殺……夠了,有這其中的隨便一條都夠了。如果朕不想殺你,你做的這些,對朕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你訓練出來的將軍,竟然敢置皇命于不顧,這對朕來說,當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更何況,你如今又手握重兵,下面有一幫能戰善戰的兄弟,朕又豈能容你?朱元璋在心裏對自己說。現在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接下來的是怎麼樣來除去這個將軍。一切當然只能等他凱旋歸來時,但是現在還是可以做許多事情。該做些什麼呢?
馬升雲驚呆了,愣愣地望著朱元璋,一個太監走過來,喝斥他說:「還不快去!」
「你自己認為,如果現在我走了,你來當皇帝,有什麼難處。」朱元璋問。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朱元璋的重典執法,完全是靠獨裁和暴力來維持,結果,貪官的問題自然得不到根本上的解決。儘管,朱元璋懲治貪官的手段,其殘酷性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但貪官卻似乎並不因此而減少,使得古稀之年的朱元璋躺在他那豪華的龍椅上喃喃自語:「貪官為何如此大胆,殺了一撥,又生出一撥?」直到他臨終時,還是這麼嘆息一番。
朱棣是不錯的太子人選,可是若真立了他,他的兩位哥哥,晉王與秦王肯定不服氣,一定會生亂。想到這裏,朱元璋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麼淺的道理,朕想了這麼久,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朱元璋在心裏對自己說。好在我對儲君有充分地考慮,心中早有兩個人選。朱棣既然不能立,就只能立朱允炆了。他是朱標的兒子,是朕與馬秀英的孫子,立他為儲,對兒子朱標和曾與自己共患難的馬皇后都有個交待。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是他的叔叔,今後雖然可能對皇帝構成威脅,可他們三兄弟之間會有一個相互牽制,這樣或許能讓朱允炆安於皇位。朱元璋這麼想著,突然看見劉三吾在發抖,感到有些可笑,存心嚇一嚇他,便非常嚴肅地問:「朱允炆,你認為可以立朱允炆為儲君嗎?」
「私下裡集結兵力,準備謀反?」朱元璋打斷王銀的話,冷冷地問道。
「李善長,你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大胆,難道朕真奈何不了你,還是朕不敢奈何你?」朱元璋憤怒地想道。
朱標雖然想得很清楚,而且自覺得十分有理,父皇溫和的問話,對他卻不啻是顆炸雷,渾身一慄,嚅嚅地說:「兒臣請求父皇,放了吉安侯的長子吉浩。」
1396年,湯和病重,當年八月二十八日,湯和死去,年70歲。朱元璋追封他為東甌王,謚襄武,埋葬在鳳陽曹山湯和墓中。這是后話。
這是一根滿是利齒的赤棘,朱標看看赤棘又看看父親,面帶難色。
「不用,我已經請醫生看過了。」
醒來,朱元璋頭上冒汗,心跳不已,久久不能平靜。他在床上坐了許久,決定今日不朝,讓人去徐達墳上看看。他走出寢宮,沿著千步廊,信步朝御河走去,身後,幾個貼身太監不遠處跟著。朱元璋舉目這若大的內宮,不由得又想起了劉伯溫。這內宮,就是1366年,劉伯溫受他朱元璋之命,占卜后填湖建起來的,地勢南高北低。曾記得,當年劉伯溫還給他講了什麼「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之類的話,如今……
朱元璋滿意地點點頭,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終於順利地將大明皇朝儲君定了下來。
看來,朱允炆今後的皇位並不是很好做。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朱元璋在心裏問自己。但由於精神的原因,他終不能想清這個問題,又磕睡了。
「不會,皇上不會這樣對我們!」湯和對自己說。象是為自己壯膽,又象是為自己擔心。他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與朱元璋相處象兄弟一般,有什麼話,都是大胆的直言。現如今朱元璋之所以如此,無非是他擁有的太多,怕我與徐達這樣的人,來奪了他的權。這又怎麼可能?誰又願意去干?唉!他要懷疑,也是理所當然。徐達他重兵在握,如果他真心要反,確實也會讓皇上為難。湯和想到這裏,他記得徐達小他幾歲。大家都是老頭子了,這把年紀,誰願重兵在握?我相信,讓徐達手握重兵,鎮守北平,其實也非他所願。就如同這次派我去沿海,若不是因為皇上的命令,若不是因為沿海的百姓在遭難,自己打了這麼些年仗,早已經打夠了,誰又願意領兵?誰又願意去征戰?湯和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眼前突然一亮:「對啊,徐達要戌守北平,欲罷兵權不能,我湯和如今已平息了邊患,還要兵權,豈不是……」
「回鄉探親?」朱元璋冷冷地問道,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他在回憶,他終於記起來了。周衡確實向他告假,探親去了。周衡是無錫人,離南京很近。朱元璋記得,當時周衡要請半月的假,他只給了五天。朱元璋掐著手指算了一會,然後對李虞說:「朕記得只給他五日假,今天是第幾日?」
「皇上說了,元帥是他的好兄弟,又是大明王朝的開國功臣,因此務必要特別小心。」
總之,朱元璋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極具個性的人物,是特定的歷史時期第一個利用農民起義趕走外族統治的農民義軍領袖和封建統治的帝王,對中國歷史產生重大影響,是中國史上對後世影響最大的幾位重要帝王之一。
朱元璋睜大眼睛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原來,上月十二日上朝時,朱元璋正在講他的家事,唐肅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朱元璋一怒之下就將他免官回鄉。唐肅讀書甚多,為人又非常謙和。朱元璋一直欣賞他的才能,很喜歡與他閑聊。這時想到這麼個人就為這麼點事就免官回鄉,朱元璋自己也感到有些吃驚,想了想對楊公公說:「朕要召他回來,重新啟用。」
「喝了。」宋濂大驚,老實地回答。
嘆息歸嘆息,在朱元璋的整治之下,明初官僚隊伍的整體面貌還是大有改觀,只是,這種改觀也為明朝後期官僚隊伍的腐敗留下無窮的隱患。集權與法制是有矛盾的,法制需要民主的支撐才能真正建立和鞏固。
「你跟我們的兒女,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徐達說。
這位有著「謀勇絕倫」之譽的開國第一功臣,與朱元璋又有布衣兄弟之稱的徐達,如今他跪拜在朱元璋的腳下,想的卻是如何才能使自己能有一個平安的晚年。君臣之禮后,徐達認真簡扼地彙報了北平的防務情況,然後似乎難以啟齒地望著他的皇read.99csw.com上。
朱元璋宣來歐陽倫,了解了情況之後問他:「你犯了法,你自己說怎麼辦?」
「謝皇上誇獎。」藍玉有些得意地說。
其實,朱元璋對他大明朝的第一功臣,他大明朝的「萬里長城」,他的患難兄弟徐達,還是非常有感情的,他不準備象對待那些個文官那樣來對待徐達。朱元璋不想,也不忍心來殺害徐達。朱元璋只是想慢慢地削弱他的軍權,讓徐達變得沒有能力,就是有什麼想法也辦不到。可是,徐達自己卻來提出請辭歸鄉這麼一個請求。
本來完整的江山,朱元璋要分封,目的是讓分封者維護皇室的地位,鞏固皇室。結果,由於朱元璋的這百密之一疏,他心愛的孫子朱允炆,也就是建文帝的帝王之旅,僅僅四年即告結束。替代他的,正是朱元璋死前還在挂念著的朱棣!皇帝的制度決定皇帝與鮮血分不開,因為皇帝一定要排除異己,一定要樹立皇威,一定要妄殺無辜,如果不能做到這樣,皇帝也終將被歷史淘汰,建文帝就是這樣一個悲劇人物。
「至於邊界,南邊是平安無事的,北邊的蒙古勢力雖然經常騷擾,但再沒辦法威脅皇室。」朱元璋說到這裏,自豪地笑了:「我分封了諸王,這些番王,也是你的叔叔們,一個個都很能幹,完全可以確保邊界無恙,你說是不是?」
朱元璋不說話,只靜靜地望著徐達,好一會才緩緩地說:「你既然有病,先不忙去北平,養好再說,至於請辭一事,待我考慮之後再說。」
湯和點點頭,說:「我看連李善長恐怕都難免。」
朱元璋又一次領略了殺人的快意,同時馬上又飽嘗了沒了人說話的苦楚。周衡曾是他身邊一個敢說話的人,沒了他,朱元璋感到寂寞。就在這時候,有西北方向的地方官來摺子,告歐陽倫走私茶葉。
湯和再跪,十分誠懇地說:「求皇上保重龍體,以保我大明江山永固萬年。」
信國公府,本是早先元朝一位大臣的府地,信國公湯和住進來以後,只稍微改建了一下。湯和喜歡山水,便引來鐘山上的清泉,在府中也造了些假山溪流。每日早早起來,湯和總喜歡到這些假山溪流邊,隨意地走走。看看水中悠閑自在的游魚,又回頭瞅瞅那些原本就有略顯蒼老了些的雕欄玉砌,常常會生出一些感嘆。
「朕說他們是想謀反,對不對?」朱元璋再次打斷王銀的話,威嚴地問道。
朱元璋的心中,燃著一團怒火,聽藍玉的一番解釋,又見三位敢於抗旨的將領瞬間沒了身影,心中一驚,有了一種非常複雜的心情。他久久地望著藍玉,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好!好!好!涼國公真是統帥之才,訓練得將軍們如此忠心耿耿,惟命是從,這樣的部隊,定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老者聽了,長嘆一聲,說:「我招、我招。」
皇上的龍體運往孝陵時,似乎舉國都在為他傷心落淚,其實就是他最親的人也沒有半點傷心。朱元璋用盡了所有的手段來讓朱家的後裔順利接班,而正式走到政治前台的朱允炆卻偏偏遇到了最棘手的大麻煩:他的眾多的叔叔們,對他的皇位都虎視眈眈。朱元璋最親的人都在想著皇位,對他的傷心自然就很淡很淡。朱允炆登上皇位的第一步行動,就只能是做他爺爺朱元璋不願做的骨肉相殘,他首先必須削藩!削去他爺爺分給他三十多個叔父的權力和實力。
「別說這些客氣話。」朱元璋打斷孫子的話說:「人總是要死的,我知道我活得不會太久了。」
「回頭朕讓御醫去給你看看。」朱元璋說。
御醫聽了,再仔細地觀察徐達的疽瘡,又問了些其它的許多事情,這才告辭準備離去。徐達的夫人張氏見了,忙上前一步攔住御醫說:「先生是宮中名醫,為我家元帥看了這麼久,又問得這般詳細,為何不開一劑藥方,留下一些葯就要離去。
朱元璋聽罷,轉怒為笑,犀利的目光,環掃眾臣。
為什麼會這樣呢?李善長問天問不出什麼,已經屍、首兩分了。老百姓望著滿地的人頭,繼續問著,只是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善長的親人當中,也有不被殺害的,這就是李善長的長子、朱元璋長女臨安公主的附馬。朱元璋畢竟還是講親情的,經不住臨安公主的苦苦求情,這才開恩放了李善長一碼,饒了他這個長子一命,算是給李善長保留了一絲血脈,罰他往江浦流徙。
「人以信立,君王守信,才能立威,使萬民臣服。」記得當時周衡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連對朕說過的話竟然也敢這麼說完似乎就已經完結了!朱元璋憤怒地想到:你這個周衡,既然知道失信于天下不好,卻又膽敢失信于朕;既然知道人以信立,為何又不守信?明明是五天就該回來,到了第六天還不見人?罷、罷、罷!你可以不立,朕一定要守信,不然怎麼立威?朱元璋想到這裏,傳旨下去:「周衡一回,速帶來見朕!」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世上所有的人都會有遺憾,獨裁的皇帝同樣如是。朱元璋的生命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刻,他這時才來提起燕王朱棣,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眼巴巴地任其發生。作為皇帝,朱元璋沒有能夠「萬歲」,但卻活了整整70歲。1398年,閏五月乙酉這一天,朱元璋就在自己的孫子,大明王朝的二世皇帝、朱允炆麵前,帶著深深地遺憾,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太監應聲去了,不多一會,拿著削去了棘的那條赤棘回來。
朱允炆點點頭。
「父皇關他們,自有父皇的道理,只是吉浩與皇兒伴讀十多年,朝夕相處感情甚篤,倘若被殺,孩兒心中實在痛苦。」
朱標是朱元璋的長子,朱元璋對他的感情非常深厚,所以早早地便將他立為太子,精心地加以培養,希望他成為一代明君。朱標自幼跟著朱元璋,見識過腥風血雨,與大臣們有著良好的關係,學會了許多處理政務的經驗,特別是他從老師宋濂那裡學得謙恭為人,善良寬容,深得許多老臣的喜愛。這些,是朱元璋看重朱標,信任朱標的原因。朱元璋曾與人說,他身旁最信任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患難妻子馬秀英,一個是她的兒子朱標。早在1377年,朱標22歲時,朱元璋就將許多政事交朱標處理,並告訴了他處理國家大事的四字訣:「仁、明、勤、斷」。可是,朱標似乎非常使他失望。
「這點小事,也不敢驚動皇上。」
湯和不負皇上的厚望,一去就趕走了倭寇。卻不因此而即刻回軍,他在沿海巡視一番以後,立刻想出了很好的辦法。命令軍士,在江浙沿海一帶築城59座,又從百姓中徵得五萬余兵勇,對他們進行訓練,又適當發給一些錢糧,使他們在倭寇來犯時,能夠有力量來依城自保。這一招果然有效,待湯和回到南京后,又有倭寇來犯,結果被湯和組織起來的兵勇依靠築就的城池,有效地阻止了倭寇的進攻,為明朝南方邊境的安穩立下汗馬功勞。朱元璋知道后,對湯和大加讚賞,加封湯和為信國公,還賞賜了許多物品。對此,湯和並沒有半點喜歡,反而更加悶悶不樂。他將所得賞賜,全部分送給自己的部下。看到僕人在掛「信國公」的扁牌,也不免心中感慨不已。本不想掛出此牌,奈何又是皇上的封賞。湯和悶悶不樂,為人更加恭敬謹慎。這日聽說皇上又殺了人,在府中來回走了一會,竟然信步出門,來到老朋友徐達處。老戰友見面,相對而坐,久久不能言語。還是徐達口直,忍不住先開口說:「聽說皇上今日殺了唐勝宗、費聚、趙雄三名侯爵?」
「第六日,第六日還是請假探親?早該回來了,他也言而無信?」朱元璋自言自語,一張老柿餅樣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然地譏笑。
「先後請了許多醫生看治,都沒有什麼效果。」徐達回答說。
朱元璋說完,他瞪大眼睛,似乎又看到了李善長那張恭順的臉,想到他曾經鞍前馬後的效命。就算那管家說的是實,就算他們真的都想反,可是能反得了嗎?朱元璋在心裏問自己,隨即又搖了搖頭。於是,朱元璋破天荒地發出一道處置與謀反者牽連的聖旨:「李存義與李佑都免死,貶到荒涼的崇明島上流放。」
第二天唐肅便被召回了京城,朱元璋聽了,讓人喚來唐肅陪他吃飯。老實本份的唐肅,一月之間一會兒被趕到鄉下,一會兒又被召回京城。對朱元璋,又是害怕又是心存感激。吃過飯,他就拱起雙手,舉著筷子對朱元璋。
「日照龍鱗萬點金。」李虞脫口而出。
老者叫喚得更加利害了。錦衣衛突然大喝一聲:「不準再叫!」
朱元璋聽了也覺得自己理虧,說:「你說得對。就按你說的辦,朕令人將已收的稅退回去。」
朱元璋是靠「叛亂」當上皇帝的,他知道數萬的叛軍意味著什麼。「必須迅速徹底地消滅他們!」這是朱元璋聽到這不好消息的第一反應。「可是,派誰去更為合適呢?」朱元璋苦苦地思考起來。他的三十幾個兒子,其中年滿十六歲的,都在各方鎮守著。而且,在朱元璋看來,這些兒子,除了朱棣,也沒有誰有能力去平息這場叛亂。可是因為立儲的事,朱棣非常不高興,更何況,在所有的兒子中現在就數他實力最強,軍功最大,這次若再讓他領兵前去平亂,恐怕不太合適。至於那些能征善戰的將軍,被自己殺的殺了,不殺的又老的老了。朱元璋想到這裏,禁不住有些傷感地搖搖頭。
張富戶並不回答,只抬眼去望一邊站著的幾個宮女、太監,朱元璋知道他的意思,卻並不作理會,冷冷地說:「不妨事,有話,快說。」
這次,朱標頂撞了父親,而又感到自己說的是對的,因此,心裏負擔很重,非常痛苦。生了重病之後,雖然有好的醫生和藥品,可他的心病終是沒人能除,從此一病不起。
安慶公主救不了她的丈夫,歐陽倫在當天就被處極刑。午夜時分,安慶公主生下了她與歐陽倫的第一個男孩,可惜是一個死嬰。
我大明皇朝建立時,湯和就跟隨徐達,北攻山西、陝西、甘肅、寧夏、內蒙古等地,建立不少軍功。1372年,湯和因戰功被封為征西將軍。不久親自領兵攻打四川重慶,一舉消滅了夏國。接著他又先後三次北伐,消滅元朝殘軍。其軍事才能、功勞業績,僅次於徐達常遇春。更何況湯和與朕又是同鄉,從始至終跟隨朕,一生轉戰全國,經歷了大小數百戰,屢建功勛,對朕忠心耿耿。朱元璋想到這裏,自言自語地說:「湯元帥,應該是朕最可信賴的人!」
因皇權不受任何制約,王朝的命運便只有靠了皇帝的個人素質來決定。君主嘴裏說要儒家道德的楷模,心裏卻知道皇權的維持須用法家的手段,這結果使太子惶然不知所措。
「很好,你做得不錯。」朱元璋溫和地說。
由於少小沒讀過書的朱元璋只注重兒子的學問,倒是從小便忽視了他的身體,以至於朱標的身體一直都很柔弱。加之近幾年朱元璋一路大開殺誡,太子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個與自己關係很好的人被殺戮而幫不了他們,活得十分壓抑,身體越來越差。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朱元璋微笑著望了望徐達,心中感到有些驚詫,他不知為何,他的萬里長城,對他怎麼會顯得有些害怕,便溫和地對徐達說:「我們雖為君臣,也是兄弟,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
忠厚的人總是這樣,在他們表達自己的意見之前,總是疑慮重重,一旦將意見表達出來,也就無所顧忌了。朱標正是這樣,他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膽子反而也大了,見父皇盯著自己不回答,竟也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父皇。那意思分明是在問: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請求。
在當時,讓當兵的來替大官們做些事,本屬平常事情。湯和當時雖辭去了兵權,但府上仍有上千的士卒,聽了李善長的請求,也不多作考慮,就點頭答應說:「這樣的小事,只需宰相吩咐一聲,何須親自前來。」
張氏聽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只是到了夜間,還是做了個噩夢,嚇得大汗淋漓,醒來時對徐達說:「元帥,我還是擔心!」
「棘,赤棘!」
朱允炆畢竟還太年輕,他甚至不敢去迎著爺爺的目光,垂下頭來,肩夾一抖一抖的。皇上的問話他實在難以啟齒,因為眼下他已經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威脅他的,是他的那些叔叔們。在大殿上,當他與他的爺爺在一起時,他是太子,是儲君,是不久就要接任的皇上,可是一下朝,到了後宮,他就是他們的侄兒,他得給他的這些叔叔們行跪拜禮,而每當這時候,他就能感受到,他的叔叔們對他一點兒敬畏都沒有,反而是高高在上地壓著他一頭。朱允炆每天都實實在在地感受著諸王對他的威脅。可是,這種感覺,他又怎麼能跟爺爺說。
大臣們聽到朱元璋是諮詢立儲之事,一時都不忙著啃聲,只想聽聽朱元璋本人的意見。因為這麼些年來,大家也看明白了,只有順著朱元璋本人的意見去贊同,才會少許多麻煩。朱元璋畢竟是年逾花甲的老人了,這麼一動不動地與大臣們耗著,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覺,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朱棣,你們認為怎樣?」
第二天,朱元璋召藍玉進宮。隨藍玉而來的,還有他的三個親信將領。禮畢,朱元璋喝退了左右,僅留下藍玉和他的三個親信,交代了任務。藍玉跪拜謝恩。朱元璋見藍玉儀錶堂堂,對自己恭敬而不卑瑣,心中更是歡喜,有些討伐叛亂的計劃,想單獨說給藍玉聽,於是目光掃向隨藍玉而來的三個將領,輕聲地說:「你們先下去吧!」
「請了哪些客人?」朱元璋又問。
皇帝駕崩,喪事辦得表面很隆重。同任何一個皇帝一樣,朱元璋早就安排自己的後事。他的陵墓,修在鐘山南麓,稱為孝陵,方圓四十五華里,規模十分宏偉。皇后馬秀英在孝陵中已經等了十五年,朱元璋一去,就可以與她團聚了。令人遺憾的是:朱元璋為他的死,最為充分地暴露了他的殘忍與自私。按他生前的遺願,為他進行了嬪妃殉葬制。40個嬪妃,除了兩個死在朱元璋之前的,其餘38個年輕鮮活的女人,都被活活的與他的一具僵硬的屍體安葬在一起,為他殉葬而死。更可惡的是:這種萌芽于氏族社會末期,其間終斷了好幾百年的強迫女性殉葬的制度,因為朱元璋又得到恢復。或許是得了朱元璋的血統,承接了他這種殘忍自私的個性,到他的子孫後代,成祖、仁宗、宣宗和景帝等,人殉竟然皇室公開的慣例,以至於幾代下來,死於殉葬的嬪妃,人數竟然達到了八百多人。?活人給死人陪葬,本是萌芽于氏族社會末期,奴隸社會產生,女奴隸和男|奴隸一樣被大量殺殉或生殉。春秋以後,人殉之事再九*九*藏*書不多見,到秦始皇時,才又要人殉葬。隨著秦的滅亡,這種制度基本消失,誰知朱元璋又使其興起。
徐達聽了心中一緊,說:「不僅是這瘡,還……」
朱元璋初聽,心裏氣憤,由不得雙目怒睜,盯住劉三吾,直嚇得他渾身顫抖起來。朱元璋在氣憤之餘,突然感到:這劉三吾講的話有道理,自己險些走了一步錯棋!
隨著朱元璋的吆喝,朱標情不自禁迅速地伸手去抓住赤棘,然後是失聲大喊:「唉喲!!」
李善長與看著他被斬的百姓,都不明白為什麼要斬李善長。但在李善長死後的第二年,虞部郎中王國用卻上書來李善長叫屈,說:「李善長一直是與皇帝陛下同心同德,南征北戰、冒著千難萬險取得了天下。他不愧是大明王朝的第一勛臣,生時被封公,死了被封王。李善長的兒子作了皇帝的駙馬,他的親戚都做了大官。作為臣子,李善長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了頂級。他這樣的情況,要說他圖謀不軌,恐怕難以讓人相信。現在說他是要幫助胡惟庸謀反,實在是非常荒謬。一個人愛他兒子一定會超過愛他的兄弟,希望與他的子女安享天倫之樂。李善長與胡惟庸,就象是兄與弟的感情,李善長於皇帝陛下,卻有著子與女的感情。假使李善長要幫助胡惟庸篡奪帝位,只不過勛臣第一而已,哪裡又比得上他今天所得的地位?而且,李善長難道會不知天下是不可以憑了僥倖就可以奪取的……如今李善長已死,再說也沒有用,只請陛下能作為一個教訓來防止將來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可是,象朱元璋這樣的皇帝,他排除了異己,樹立了皇威,也妄殺了無辜,結果也不能讓百姓滿意,甚至不能讓他自己滿意。看來,皇帝並不是個好名詞,中國如果沒有皇帝,中國人肯定會過得更加舒心。
劉三吾此時已80歲了,是7年前被衡山茹推薦給朱元璋的,朱元璋問了他幾句話,感到很滿意,就讓他做翰林學士。7年來,劉三吾常常能給朱元璋一些好的建議,此刻見皇上親點他的名字問,感到自己不說不行了,看看幾位同僚,開口說:「四皇子仁慈睿智,定會是個好皇帝,只是,若立四皇子為儲,二皇子、三皇子怎麼辦?」
「怎麼是弄不好?」
朱元璋剛剛還十分得意,自以為這麼一個現身說法的事例會讓朱標明白他的一番苦心,沒想到得到的是朱標這樣的回答!此時的朱元璋,已經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朱標的身上,見朱標如此,直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著朱標:「你……你……」
在斬殺葉升之前,朱元璋身邊的高參李虞也為此有顧慮而提醒朱元璋,說:「藍侯率軍在外,若聞葉升被殊,能否有變?」
徐達心知肚明,皇上這麼做,只是不讓他一人活下來,他的家人是不會遭罪的。於是接過蒸鵝,大口地吃起來。
「現在作戰要緊,不要瞎猜,一切等我回去,自然分明。」藍玉回答說。
「禮,就免了,坐下說話。」
1390年的秋天,西風嘯起,草木零落,肅殺之聲,遠近可聞。就在這一片愁人的苦秋之中,金陵的街頭,卻擁滿了好奇的看客。他們一大早就走出自己溫暖的家,來到這皇上殺人的午門外等候。百姓們之所以如此熱心,因為今天被殺的人非同尋常,是那權傾一時,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李善長。
所幸的是,他每一次都不會迷糊得太久就會醒過來,而且剛醒過來時精神總是很好,他常常趁這種時刻,來處理一些需要精神的事。
李善長是長於經濟計劃的人,為了節省些開支,他來到信國公府,湯和見他來了,趕忙迎至大廳中,吩咐擺酒招待。李善長見了,擺擺手說:「信國公不要客氣,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李善長望著湯和說。
朝庭靜悄悄的,沒有人再敢站出來替那幾百號牢中即將要成為冤死鬼的人求情。朱元璋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失望,正寂寞難耐時,朱標竟然來了。這使朱元璋大吃一驚,愣愣地望著他的皇兒。朱標一改過去對父皇的懼怕,從容不迫地給父皇行過大禮,然後苦著張臉呆在那兒。
徐達起身告退,朱元璋沒有象以往那樣站起來送他,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影。徐達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請辭,讓他走上了不歸之路。
湯和跪下謝恩,朱元璋又連忙雙手扶起,非常認真地說:「其實我在心裏羡慕你,我就沒這命,註定這輩子要辛勞一生。」
就在當天太陽快要落山時,葉升被莫須有地冠以胡惟庸案謀反罪拉到午門,他自己還莫名其妙時,就懵懵懂懂地被砍去了腦袋。這時候,他的姻親藍玉,正帶著他的虎狼之師在東線征戰,勇猛的追殺叛軍。當他的姻親葉升被斬殺的消息傳到他的大帳中時,他的副將張逸民曾擔憂地對他說:「莫不是……皇上?」
中國的歷代皇帝,兩千多年來,都在一個圈裡轉,只不過一些轉的圈大些,一些轉的圈小些。皇帝們似乎比百姓聰明,清楚前朝興衰的原因,卻一個個又像傻子一樣,自欺欺人地朝著前朝的老路走去。所謂以前朝為鑒,進行革新,到頭都成了一句空話,而緊步滅亡者的後塵,去斷送自己的江山,竟成了皇帝們的遺傳!
對於這次殺戮,明末清初的史家談遷說:「藍涼公非反也。虎將粗暴,不善為容,彼猶沾沾一太師,何有他望!……富貴驕溢,動結疑網,積疑不解,釁成鍾室。」他這話的意思是說:藍玉不過是一個脾氣粗暴的將領,驕傲跋扈,不善於討好人,引起了朱元璋的懷疑,終於招致殺身之禍。事實上並不是這麼簡單,從朱元璋過來的情況看,就算藍玉再會討好,也必遭殺戮。藍玉死後,1394年十一月,朱元璋又找借口殺了宋國公馮勝,1395年二月,又殺了穎國公傅友德。這樣,終朱元璋一朝,在明初開國功臣中,身為公侯而得以倖存的人僅有長興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二人。
老者嚇得真咬緊了雙唇,不敢再啃一個字。
有一次他讓朱標去斷一個案子,臨行時他特別交代朱標說:「如今天下剛剛太平,應該嚴刑。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那些賊人懼怕。」
王銀連忙跪下,說:「小人們說的句句是實,不敢有半句謊言。」朱元璋聽了,再也按捺不住,頒嚴赦說:「李善長以元勛國賊,知逆謀不舉,孤疑觀望懷兩端,又私下集兵,大逆不道,當殊滿門。」
宋濂這才松下一口氣,忙磕頭謝恩。
當年漢高祖劉邦誅殺功臣時,後人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朱元璋屠戮功臣的行為,較之漢高祖劉邦,實在是遠遠過了許多。
「你為什麼會流血?」朱元璋提高聲音問。
「好了,你也去吧,我等你的捷報。」朱元璋本來想了許多話要對藍玉說,這時已沒有了心情。藍玉跪拜告辭,朱元璋一直微笑著,望著他離去,然後搖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這藍玉,這年輕的將領,沒想到他比徐達、常遇春他們都還行,訓練出來的部下只聽將領,卻不聽皇帝的聖諭。讓這樣的將領領兵去打仗,肯定會很有戰鬥力,會攻無不克。可是,如果讓他擁有兵權,又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太可怕了!朱元璋對自己說:他成了軍隊的皇帝,朕又如何去統率三軍?難道朕要讓軍隊做什麼,還要通過一下他才行?!想到這裏,朱元璋的眼裡露出凶光,搖了搖頭說:
朱標從小跟著宋濂,學習儒家文章,仁義之理,已然深於心間,聽父皇這麼說,想了想輕輕地回答道:「我記得聖人曾說過,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臣民,如果皇帝以仁慈治國,臣民也就爭相仿效,跟著仁慈起來。父皇怎麼能夠單單將臣民比作是棘頭呢?」
這權力,真誘人,可也真夠累人!
在眾位兒子中,除了朱標,朱元璋最喜歡的是四皇子朱棣。這不僅是因為朱棣有許多地方非常象他,辦事特別大胆、行為非常果斷等,都很讓朱元璋滿意。為此,朱元璋曾經不止一次地暗自在心裏對自己說:如果朱標能這樣就好了!更主要的是,朱棣在平時的一言一行中都很合乎朱元璋要求規範行為。朱元璋從當了皇帝之後,曾很明確地要求他的兒子們必須做到:一、舉動要戒其輕;二、言笑要厭其妄;三、飲食要倡其節;四、服用要求其儉。這對一個個養尊處優的王子來說,自然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而朱棣卻做得很好……
宋濂驚嚇得出一身冷汗,不知有什麼事發生,只好把昨晚喝酒的幾個朋友名子一一都說了。沒想到朱元璋聽完哈哈大笑,滿臉得意地說:「你果然沒有騙朕,是個坦蕩的君子。」
可如今,朱標有事要去求父皇,這使得他非常的難受。然而吉安侯的長子吉浩曾是朱標的伴讀,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常的好。現在吉浩已被父皇關起來,很快就要殺頭。朱標聽說吉浩是犯謀逆罪要被殺頭的,這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朱標想了一通宵,又想了一早晨,再也忍不住,終於跨了大步,去見他的父皇。
「我這一向身體不太好。」徐達說:「特別是背後長了一個瘡,從來沒有好過,常攬得我連覺也睡不安穩。」
「譬如說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還有……」
朱標挨了一鞋子,又不敢跑,雙膝發軟,跪倒在地上。
朱元璋有點兒感動,但更多的是擔心。孝順是很好的,可作為一個未來的皇帝,只是痛哭!男兒有淚尚且不輕彈,更何況皇上!天下有誰會同情流淚的男人!朱元璋不由搖了搖頭,說:「作為皇帝,太子還是太過仁慈,皇帝註定要殺人,如果不能,怎麼樹立皇威!」他象是問自己,也象是問那太監。只是象這樣的問題,太監是無法回答的。朱元璋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問李虞:「你記得那次對對子的事嗎?」
朱標心頭微微一振,稍遲疑了一會,有些不安地伸手去拿,手剛觸到赤棘,他便啊喲一聲,又縮回手來。
朱元璋的頭腦又有些糊塗起來,但他卻記起了他曾與李虞談話時講到朱棣的對子。那對子具體怎麼對,朱元璋又不太記得清楚了,但有一點卻很清楚,太子朱允炆的對子太弱,太無力,而燕王朱棣的對子卻頗有帝王氣象。
朱元璋自己遺憾的是:得了天下后最努力去爭取的一個目標,傳位給他認可的接班人,終是不能達到。原因是他為了治內治外而進行的分封。他的所有兒子,都被封為親王,有封地,有自己的軍隊,有屬官。軍隊三千人到一萬九千人不等。朱元璋給他們有一個明確的規定,說王府護衛軍聽王指揮,王府之外的軍隊王管不了,不讓他指揮王以外的軍隊,不臨民,不裂土。就是不管當地的民政、稅收、法律,土地也不是你所有,不過是封給你管理罷了。
「李善長想謀反,你說的可是事實?」朱元璋逼問著。
「皇上萬壽無疆……」
徐達聽了,坦率地回答說:「是用葵花籽燒了,研成細末,然後調之以麻油,塗于患處。另外,再用六十克鮮花,用美酒合煎至沸,爾後每日服服。」
安慶公主為了救她的丈夫,第一次完全不去理會她父皇的話,仍然掙扎著、強行地跪了下去,歇斯底里地喊道:「父皇,我不能讓他死,我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沒有父親!」
由於朱元璋自己是個趁亂打出來的皇帝,他不但親眼看到了那麼寵大的一個蒙古帝國突然坍塌,更看到了各路義軍內部之間的你爭我奪,弱肉強食。就是他朱元璋自己,不也是因為借刀殺了郭天敘,才迅速地擴充了地盤與實力嗎?朱元璋從自己走向皇權的經歷中體會得十分深透:這人世間的一切仁、義、禮、忠都不過只是表面的東西,唯有實力方可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為此,他必須剷除一切擁有實權或者可能成長為擁有實權的人。
「告訴你。」錦衣衛湊近老者,放緩聲音說:「這才剛剛開始,你既然受不住,就快招了,也省得皮肉受苦。若你硬是不肯招,我們再用鐵刷子來刷,把你的肉一絲絲刷下來。再不招,我們就用鐵勾勾住你的穀道,把你象宰了的豬那樣倒掛起來,然後再挑斷你的腳筋、手筋……總之,直到你要麼是招了,要麼是死了為止。」
朱元璋見了,大聲吆喝:「快拿起來!」
或許是殺了李善長之後,朱元璋自己也有些後悔;或許是殺了李善長之後,朱元璋已經達到了目的。因此,他看了虞部郎中王的上書,並沒有去怪罪他。朱元璋心裏比誰都清楚:李善長死得是太冤枉!可是,為了大體,作為皇上的他,又只能這樣去做。
「是的。」既然話已出口,徐達當然不妨索興都講了,也省得皇上誤會。
朱允炆剛剛說到這裏,就看到爺爺呼吸急促起來,他驚慌地看著他的爺爺,看著這威嚴無比的皇帝,大聲呼喚:「爺爺?爺爺!」
李善長及及可危,卻全然不知,反而在心裏埋怨朱元璋,怪他不該將自己的親弟弟和親兒子流放到荒涼的崇明島上去。這人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理」始終只是一個人自我以為是的心中想法。然而卻不知,這個『理』,左邊一個『王』,右邊上邊一個『田』,下邊一個『土』。王者的田土,王者的疆土,指的就是統治者勢力所達到的地方,只應是統治者的聲音,統治者的話,統治者的『心聲』,就是『理』!李善長聰明透頂,如果他冷靜下來,是能夠想到這些的,可是他現在心裏憋著一肚子氣,便不想那麼多了,非但不去感謝朱元璋,還自己找了些事來干。李善長辛苦一輩子,攢下不少錢,看到朱元璋的皇宮修得越來越漂亮,忍不住把自己的府地也好好地擴修一下。
楊公公慌忙跪下,說:「啟稟陛下,唐大人上個月已經免官回鄉了。」
御醫聞言,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請夫人恕罪,臣此來,全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待臣此番回去將元帥的病情稟明了皇上,定會再送葯來的。」
太子作為權力的繼承者,使得他成了眾人虎視眈眈的對象。「樹欲靜而風不止」,身處險境的太子要設法自保,除了千方百計討皇上的歡心,還要利用儲君的身份壯大自己的私人勢力,以壓倒所有的竟爭者。
湯和遵命坐下,隨即又站起來,雙手一揖說:「微臣今來,有一事稟報。」
誰知道,這三百士卒還剛到左相國府,那邊便有廠衛的王銀報告給了朱元璋。
朱標只好緊緊地握著棘條,朱元璋見了,滿意地笑了笑,又恢復了原來的溫和,問道:「現在還扎手嗎?」
朱元璋點點頭,走下御座,親送湯和。
這老者名叫封績,本是元朝的舊臣,後來歸降了明朝。封績每日里認認真真地忙著自己該做的事,殊不料突然禍從天降,有個叫伍許的人告他曾經往來於蒙漢之間,多次替胡惟庸給元朝傳read.99csw.com送書信,勾結謀反。讓人不解的是,還說胡惟庸在給元朝的信中稱臣。按說這事一看便知有悖常理,胡惟庸在大明皇朝已經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何以還要給被大明皇朝趕到北方苟延殘喘的元朝稱臣?更讓人不解的是,還將老宰相李善長也牽扯了進來。封績知道,這參与勾結謀反可是滅九族的事,何況又要污告當朝老宰相李善長,於是便抱著打死也不招的想法。可是,在綿衣衛的酷刑下,他終於還是受不了啦!
這以後,徐達奉命鎮守北平。他徙民實邊,大興屯田、善撫軍,嚴號令,士卒皆樂為用。由於徐達一生剛毅武勇,持重有謀,紀律嚴明,屢統大軍,轉戰南北,功高不矜,被朱元璋譽為「萬里長城」,長年在外征守。正因為如此,徐達不能如湯和那樣交出兵權,告老還鄉。況且,與湯和比,徐達小6歲,此時還剛50出頭。如果此時就告老還鄉,還真有些說不過去。然而,如果不告老還鄉,皇上能放心我嗎?徐達這麼問自己。他是個熟讀史書的將軍,李善長曾將徐達比作朱元璋的韓信,可昔日的韓信終落了個什麼樣的下場,不是被劉邦殺了嗎?想到這裏,徐達不由得驚出一身汗來。又猶豫了三個多月,徐達終於回到金陵,去拜見朱元璋。
天下是他朱元璋一手打下來的,軍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朱元璋比任何時候都更強大。他極有耐心地等待著,就象老鷹等待著被抓到巢穴里小雞的反應。
人生在世,常會有難遂人願的事情,皇帝也一樣。朱元璋惱懊地想著,由不得睡著了。已經快七十歲的人,儘管每天有人蔘、鹿茸養著神,但這精神還是差多了,許多問題,剛剛考慮得個開頭,就進入了夢鄉。
「懂得我的意思了罷。」朱元璋歪著腦袋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交給你的江山,就如這赤棘,我殺的那些人,就是這赤棘上的棘頭,我若不趁早把他們都削乾淨了,你能輕鬆地拿穩他嗎?」朱元璋說完,得意地望著他的兒子,心想:這一回,你總該明白為父的一片苦心了罷。
第二天,徐達「病逝」,朱元璋非常傷心,流了許多淚,追封徐達為中山王,謚武寧。
「以何罪名殺之?」徐楚問。
朱元璋識人、用人,特別是在控制人上是個超人的天才,但他畢竟沒有受過很多的教育,一個從窮苦中長大的人,在很多地方總會深深地留下一些世俗的印跡。朱元璋在與人爭利方面再多的智勇,終掩蓋不住他在待人上的諸多不足,特別是他給了人好處后,總是還希望受了他好處的人能有所回報,或者是有所表示。
大殿里靜悄悄的,朱元璋高高在上,俯視他的群臣,但見他們一個個低眉順眼,若有所思,就是不啃聲的樣子,心裏很是窩火。
徐達用手捂住張氏的口,說:「夫人不要亂猜疑,若是放在以前,我也是有些擔心,可如今我已對皇上言明要交兵權,他絕對不會對我會有什麼不利。」
「你怎麼不早跟朕說?」朱元璋慎怪地望著徐達。
「燕王不可不慮。」朱元璋提醒他的孫兒說。
朱元璋聽了,由不得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這李存義是李善長的親弟弟,李佑是李善長的親兒子,他們也會謀反?朱元璋臉色突然地嚴肅起來,不怒自威地逼視著張富戶,問道:「證據?」
「唉!可惜朕又不能讓朱棣來繼承皇位。如今這個朱允炆,太軟太弱,朕百年之後,這個皇孫,能不能撐得住朕打來的這片天下,他的叔叔們,能不能服他?有沒有人會來欺負他,或者是來奪了他的皇位!」朱元璋在心裏問自己。他終於開始想這個問題,遺憾的是他一直都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或者是想清楚了沒有勇氣來解決這個問題。
「還是讓御醫再看看。」
朱標告辭父皇,便去提審犯人,問過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些案犯,都是窮極餓極的人,為了能活下去,這才去割了他們自己辛辛苦苦種植的麥子。之所以說他們有罪,因為這些麥子快要成熟時,被官府圈了去作為公地。朱標了解了這些情況,又看到那些餓得面黃肌瘦的百姓,他心中再不忍將他們治罪,於是將所有的犯人都減罪一等,從輕發落。朱元璋聞聽之後,心裏相當不滿,又不好當了兒子的面發作,因為他曾經一再告誡兒子,要做一位「仁德之君」,兒子這麼做,本是按他的要求辦的。為這事,朱元璋費盡惱子,他真想大聲地告訴兒子:一個君王,仁德只能掛在嘴上,該怎麼做時,還得怎麼做!
朱元璋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懶得回答,因為他看準了藍玉只是個武將,沒這種政治敏感,絕不可能想到這事會與他有所牽連,更不會想到待他回去后,皇帝會要了他的腦袋!
胡惟庸勾結元人謀反,在給元朝的信中稱臣。這其中給元朝傳送書信的人,就是封績。早在2年前,大將軍藍玉北伐時,還抓到過封績,是李善長替他出面求情,讓藍玉將封績放了……錦衣衛將封績親筆所寫的如此這般、白紙黑字、蓋上了殷紅手印的口供,送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瞥了一眼,哈哈地笑了。「李善長,你的辮子總算抓在我手上了!汝為魚肉,還能如何?」朱元璋冷笑著說,然後吩咐錦衣衛道:「先不要驚動他,只給朕緊緊地盯著」
「不!」妻子再次撲過來,被徐達擋住,他握住她的手說:「只能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
新年剛過,春日的太陽格外暖和,鳥兒在新枝間快樂地啼叫,魚兒於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獨有那錦衣衛的審訊室里,此時異常地陰森冷酷。一個白髮斑斑的老者,被裸置於鐵床上,正在受著他的皇上發明的洗刷之刑。武高武大,結實而強壯的錦衣衛,一人端著一盆沸水,另一人從中舀了一勺。不知為什麼,他倆今日大發善心,不是將沸水先潑在老者的臉上,而是潑在老者扁平的胸口上。老者唉喲、唉喲地叫著。錦衣衛見了,笑嘻嘻地說:「這才剛剛開始呢,怎麼就叫了?」說著抓了一把鹽巴和辣椒粉來,慢慢地灑在老者剛被沸水湯爛的胸口上。
湯和衣錦還鄉后,為人處世,更加恭慎,對於朝事,從不外泄,得到的賞賜物品,大多分給了鄉親,深受鳳陽鄉親的尊重。1395年農曆正月初一,湯和上朝給朱元璋拜年時,得急症,不能言語。當天,朱元璋遣人把湯和送還鳳陽故里。
徐達聽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文官差不多殺沒了,那麼就該輪到武官了?徐達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大聲地咳起嗽來。夫人青清出來,忙著給徐達抹胸捶背。湯和見了,勸說幾句保養身子的話,坐了一會,見徐達仍咳嗽不已,只好起身告辭。
1378年的秋天,一個狂風怒吼的日子,風吹動著烏雲,掀翻起滔滔的巨浪,數十隻大船從東贏乘浪飄來。不一會,一個個挎著彎刀的倭寇從船上走下來,象狼群一樣,撲向沿海的村莊。在一聲聲撕裂肺府的慘叫聲中,健壯的男子倒在血泊里,老人與小孩被一個個殺死,只留下一些年青的女人,連同他們家的所有值錢的東西,被這些挎了彎刀的倭寇擄上船去。象這樣的燒殺淫擄,在這一年中,頻頻發生,沿海的村民苦不堪言。消息傳到南京,滿朝的將軍,卻找不出一個適合去抗擊倭寇的領軍元帥。朱元璋思之再三,終於想起了湯和。
「徐達也是為這些事情,心中不快,而又不敢吐真言啊!朱元璋已經殺了那麼多功臣,如今連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要殺,到時候不知他還要殺什麼人?」湯和在心裏說。他雖然讀書不多,卻也聽說漢高祖殺功臣的事。想到這裏,湯和不由得渾身冒出了冷汗。
目送湯和離去的背影,徐達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愛妻訴說皇帝哥哥可怕的話,心裏非常沉重。自己從1353年跟隨朱元璋,轉眼已過了三十多個年頭,對大明皇朝的建立,戰功赫赫,無人能及。沒想到功成名就之後,還要擔心受怕?
在此之前,朱元璋對最高軍事權力的機構已經進行了改組。把大都督府劃分為中、左、右、前、后五個都督府,即五軍都督府,每個都督府都有一個掌握著一定兵權的都督。這樣一來,統領天下兵馬的大都督兵權就被瓜分了。每個都督的權力只有原來大都督的五分之一,不足以對皇帝構成威脅。加上五個都督互相制約,互相監督,聽命于皇帝,如果一個都督要造反,其他四個將會形成牽制,而要幾個都督串聯起來要造反,就很不容易。朱元璋已完成了他皇權集中大業,天下為朱家私有,出於對自家東西的珍愛,他非常地痛恨貪官。早在1397年,朱元璋就頒發了「枉法八十貫者論絞」的律條,規定貪贓八十貫就要處以絞刑。朱元璋在鞏固自己統治的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也保護了老百姓的利益,他的雷霆手段使吏治得到了澄清,當官的比他以後的時期要濂潔。《明史》有言:「一時守令畏法,潔已愛民,以當上旨。吏治煥然丕變矣。」據《明史·循吏傳》記載,在明一代的清官中,僅朱元璋一朝清官的數量就占整個明王朝清官總數的三分之二!這大大地緩和了官府和百姓之間的矛盾,是朱元璋時期完成國家統一、安定社會、恢複發展生產的有力保障。
唐肅想要分辯,朱元璋大喝一聲:「來人,將他拉出去!」
朱元璋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稍微考慮了一下,他決定先剪除藍玉的羽翼。錦衣衛探來的情況很清楚:藍玉因為為人孤傲,又常時在外征戰,在朝中並無拉幫結派的人。他所有的親人,都無半點權勢,只有靖寧侯葉升,是藍玉的姻親,有一定的勢力。朱元璋聽了這些情況,微笑著對錦衣衛的徐楚說:「看來只有殺了葉升,才可以無顧慮地誅殺藍玉。」
想到這裏,徐達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這麼喊?」
馬升雲這才清醒過來,一頭冷汗地去了。朱元璋冷冷地望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地對那太監說:「你也跟他一起去。」
儘管如此,當明朝後期腐敗成風時,善良的百姓又開始懷念這位以重典治國的皇帝,希望借重朱元璋的雷霆萬鈞之力,再次開闢出一個所謂的清明世界來。
在養心殿里,沐浴著秋日的一點微熱的斜陽,朱元璋若有所思地望著剛剛刷新的屋頂。所有棘頭,朕差不多都替朱允炆殺完了,朕應該可以稍稍地喘口氣了,朱元璋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聽著太監李虞,在一旁非常動情地給他講新立的太子朱允炆的狀況:「他很孝順,一直在痛哭,哀毀骨立,人消瘦了許多。」
任何人不得走私茶葉。身為附馬爺的歐陽倫,卻膽大妄為,慫恿家人,走私茶葉。他還依仗自己是皇親國戚,徵用地方車輛,非法闖關,對地方官連打帶罵。在這樣的情況下,地方官不堪忍受,這才告到朱元璋這兒來。
「日照龍鱗萬點金!」朱元璋又一次重複,點著頭說:「這可不是一般的氣魄,朕看其中有帝王的氣象,這才是皇帝對出來的對子。」
「一定會的。」御醫十分肯定地回答。
「李相國要幹什麼?」朱元璋極不耐煩地自語。
知子莫若父,朱元璋一看朱標就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麼。心裏不免有些生氣。可是,一生大胆、沒他不敢做的朱元璋,在兒子面前,卻不願壞了自己的形象,於是只好忍著,溫和地問道:「皇兒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蒸鵝之類。」
「他對得很工整,是:雨打羊毛一片氈。」
黃昏來臨,日頭還不願離去,卻再也沒有白日里耀眼的光輝,反倒如做了錯事的小孩,一張臉紅朴朴的。朱元璋靠在後宮涼亭內的御椅子上,閉目沉思著。年逾花甲的朱元璋,已經明顯地感到身體的衰老,如何將自己打下的江山一代代傳下去,成了他最關心的事情。儲君已立,他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證他能安全執政。於是睜大了雙眼,尋找著有可能掀翻他朱家皇朝天下的人。就在這時候,楊公公輕輕地來到他面前,向他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四川建昌,發生叛亂,僅僅半月,叛軍已迅速發展到數萬人!」
徐達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前赴北平。他們夫妻倆剛聽完御醫的介紹,知道了原來病中的徐達竟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注意,正在感嘆嗟噓,有人來報,有皇上的親信馬升雲與宮裡的太監來了。看到一隻黃酥酥的蒸鵝,徐達的妻子怒了,衝過去要掀掉它,被徐達制止了。
「扎手。」
朱標第一次見父皇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嚇得渾身直出冷汗,愣愣地站在那兒。
朱元璋見了,更加氣憤,他此時再不願看著這忤逆自己的兒子,終於吼出一個字來:「滾!」
朱元璋終是不忍心再折磨兒子,更加溫和地問道:「我關了這麼多人,你為何單要我放出吉浩?」
「是第六日。」李虞回答。
「真有三百士卒在李相國府上?」朱元璋聽了報告之後問道。
聲音雖輕,卻如五雷轟頂。趙成聽了,驚得差點向後翻倒,強撐著跪穩了,抬頭回答說:「現有李存義家的管家親口供詞在此。」說完,趙成顫顫抖抖地從懷裡掏出李存義家的管家的供詞。
朱元璋征戰十多年,經歷過許多生死的關鍵,每每都能殺死對方,而保全了自己,才能有今日。殺人對他來說,是件非常的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如今殺的人,大多是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特別是徐達,很是讓他懷念,有時甚至會生出一些歉意來。就在毒死徐達的二個月後,他竟然夢到了徐達,無限恨意地望著他說:「我為你出生入死,打下了大明江山,你竟然還要加害於我!」
古稀之年自然很難創新,很難雄心勃勃地去開創什麼偉業,這是皇帝的不幸,更是國家的不幸,臣民的不幸。但對舊的已經得到利益的固守,朱元璋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持。朱元璋認為,他所賞賜的官職、爵位,不是用來作威作福謀取私利的,所有大明朝的官員只能為這個皇朝的鞏固與發展盡自己的忠心,不然就要受到嚴懲。
湯和這日到徐達那兒轉了一圈回來,心事更重。自己已過花甲之年,還去替皇上去平定了沿海的擾亂,立下大功,卻總是高興不起來。這個朱元璋借了胡惟庸一案,大開殺戒,一口氣殺了三萬多人。如今,又來搞什麼文字獄,差不多天天都在殺人,真讓人想不通!
周衡當天下午才回來,整整遲到了大半天,見了朱元璋,知道大事不妙,匆忙說明原因:老母有病,因此多擔擱了一日。朱元璋聽了,沉默了一會,問他:「不管什麼原因,作為天子的朕不可以失信于天下,你作為臣子,難道可以失信于天子?」
張氏聽了,不那麼相信,望望御醫,又望望徐達。
張富戶見了朱元璋的樣子,已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聽朱元璋這麼九-九-藏-書一問,鬆了一口氣回答:「這事,是李存義家的管家親口招供的,現在人已交宗人府那兒押著。」
第二天,湯和一大早起來,穿戴整齊,走進皇宮。朱元璋正在閉目養神,剛好還沒進入夢境,聽說是信國公湯和來了,雙眼頓時睜開。朱元璋與湯和,倆人雖說都在金陵,可也有好些時候不見了。朱元璋微笑著等湯和進來,見了他點點頭,湯和要跪下行禮,被他一把拉住,讓湯和在自己身前坐下來。
「痛!」朱標苦著臉,用另一隻手將這隻帶血的手托起。此時,他又痛又難受,不知為什麼父親要這麼折磨他。積習讓他失去了最起碼的反抗念頭,他只好垂下頭,獃獃地望著自己那被扎得滿是血的手。
「記得,記得很清楚。皇上的上句說:風吹馬尾千條線。」
「這怎麼行?」他對自己說:「這些人,只要一有機會,一定會來報復。不行,我必須斬草除根!」這麼想清楚了,朱元璋決定再殺幾百個人,把吉安侯陸仲亨、滎陽侯鄭遇春、宜春侯黃彬、河南侯陸聚等三十餘人的子女一一斬殺。他頒下聖旨,立刻將這些人拿入牢中。又因為這事影響較大,他決定先放出殺人的口風,看看朝中人的反映。
「不!」妻子大喊起來。
作為一個從小受過很不公正待遇的人,特別是作為一個有著乞討經歷的而自身又不能積極向善的人,朱元璋身上有一種無賴的精神,這種無賴的精神可以使他為達目的而不惜一切殘忍的手段和根本不去顧及事實,心中且無一點愧意。這麼些年來,為了清除一切他認為對他的皇權有威脅或是他不滿意的人,朱元璋緊緊抓住胡惟庸的謀逆案不放,無論要懲罰誰,就說這個人是胡惟庸的黨人,犯了謀逆罪,拉出去便一刀砍了。此時,因胡惟庸一案被殺的,已有兩萬餘人。為了打擊李善長,朱元璋決定也用此計。他不顧胡惟庸的案子已經死了二萬多人,還要利用這個案子打擊無辜。權威之下,一些無能建功立業謀求升遷,或者是為了報復、泄恨的人,便會靠了污陷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在朱元璋高度極權的統治下,不少人走到了污告陷害他人的路上,使得朱元璋的願望總是能如願以償。這年初,有人報告明州衛的指揮官伍許與日倭勾結。經一番嚴刑考打,伍許坦白了自己是奉胡惟庸的命令與日倭勾結的,而且是直接受封績的領導。朱元璋又抓又捕又殺了上百人之後,還是無法找到第二個證明伍許話的人。封績被審了兩次,始終不能讓朱元璋得到滿意的答案,於是只好將他交給錦衣衛來辦理。自然而然,案情很快有了發展。在錦衣衛進一步地誘逼下,封績終於供出了他們需要的答案:
湯和從徐達家離去后,徐達立即住了咳嗽,想想剛才湯和的話,不由自言自語地說:「文官是殺的差不多了,就一個孤臣李善長,年近七旬,他又能做什麼?」
幾天之後,濠州的城門前,多了一個白髮蒼蒼守門的士兵。他便是唐肅,因不敬之罪,被朱元璋貶到這裏。朱元璋貶了唐肅,心裏仍有餘恨,再到吃飯時,他想起周衡,便令李虞去宣周衡。不一會李虞回報:「周衡回鄉探親去了。」
李虞聽了,不敢接腔,愣在那裡。
終於,朱標活不過37歲,在被朱元璋扔了一鞋子后的一個月,1392年最炎熱的夏天,他抑鬱地離開了人世。
朱允炆聽到他的爺爺提起他的叔父燕王朱棣,不由得眼睛一亮。近年來,他協助爺爺打理朝政,越來越明顯地感到:親王們的翅膀已經很硬了,年輕的朱允炆幾乎是掉進了狼群之中,特別是朱棣在他面前,真是比父親還要父親。這一段時間來,爺爺又常常生病,朝政許多時候是他代表爺爺在打理,更感到了親王們,特別是叔叔朱棣的壓力。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憂慮:倘若有一天爺爺走了,我可怎麼面對。可是,對於這種事情朱允炆又不好主動去跟爺爺說起。現在,聽到爺爺問他,以為爺爺可以幫他解決這個問題。於是,連連點頭說:「爺爺,這是……」
於是,朱元璋令人將湯和召來,問寒問暖一陣之後,對他說:「湯元帥,你如今雖已老了,朕卻還要請你統兵。如今倭寇騷擾沿海,朝中又找不出一個適合的人來。朕想到了元帥,想請元帥替朕再去一趟沿海,把那些倭寇趕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以解救沿海受苦受難的百姓!」
株連是一種野蠻的殺戮,顯示著殺人者的懦弱,他害怕被殺者親友的報復,於是便實行株連。朱元璋殺了李善長一家大大小小,還殺了三十余封侯的大臣,他了卻了一樁心病,認為已徹底根除了可以在將來影響他皇權的人,當他靜下心來以後,突然想起,那受牽連的大臣,並沒有殺盡,有些人的後代甚至還在重要的部門為官。
此刻的朱元璋,雖然已經看到了朱允炆的叔輩們對皇權的威脅,只是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去多想,而把目光去審視來自外面對他朱姓江山的威脅。當儲君立下以後,朱元璋開始一個個審視朝庭內的文武大臣,看有誰還有能力在他歸天以後來掀翻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終於,他把目光盯住了了一個人。
歐陽倫是安慶公主的丈夫,安慶公主是馬秀英與朱元璋的女兒,依仗著這種關係,歐陽倫還報一線希望,想等安慶公主來救他。不久,安慶公主果然來了,哭得淚人一樣。安慶公主與歐陽倫此時已有個女兒,現在肚子里又懷了一個,因為肚子的小孩已經大了,跪下去很費力。朱元璋忙阻止了她,說:「別跪了,再求情也沒用,破壞了國法,不殺,怎麼服眾?」
「讓他去罷!」徐達說。
幾天來,徐達都在頗為苦惱地思考這個問題,終是越想越陷入苦惱之中。這日,徐達聽說湯和主動交了兵權,還鄉養老的事,更是感慨萬千,坐在豪華的魏國公里,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
朱元璋很明白兒子目光中的意思,不由微微地笑了。此刻,朱元璋已經想到一個能讓兒子明白他一番苦心的辦法。他坦然地迎著兒子的目光,直把兒子的目光逼了回去,然後讓太監去砍來一根棘條,放在地上。朱標正有些大惑不解,聽得父皇對他輕輕地說:「皇兒,你把它給拿起來。」
湯和想到朱元璋諸如此類的許多事情,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這究竟是為什麼?湯和坐在府中的假山溪流邊,低頭沉思著。他又想起了徐達的咳嗽,不免搖了搖頭。
李善長這才笑著說:「吩咐不敢,我要修整一下府地,想問信國公借三百名衛卒。」
「這位醫生,姓伍,名壯雲。就在我軍中,常年為軍士治療刀棒搶傷。」
權力不是靠忠心可以維持的,權力可以改變人的忠心,關鍵是他們有沒有能力,能不能辦到?
朱允炆的淚水嘩嘩地流下來,很快就濕透了衣襟。朱元璋看著他,知道孫兒的淚水全是真的,一時也很傷心。但他很快定了定神,溫和地提醒孫子說:「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君與國,成為忠臣的全部,或許他心裏有過不滿有過不平有過惱懊……卻從無取而代之的心,可惜為君者不可能這般想,因為人總愛將心比心。於是,他成了功高震主,必須除之而後快的人。
朱標死以後,秦王、晉王也先後去世,這時候在三十幾個兒子當中,老大就是第四個兒子燕王朱棣。最近這些日子,朱元璋都在考慮燕王的事。昨夜,竟夢見燕王龍袍加身,他這才一起身就喚來太子,企圖亡羊補牢。
如今,李存義、李佑犯的都是殺頭的謀反之罪,如果朱元璋願意,完全可以把李善長拉進來一塊兒給殺了。然而,他朱元璋卻看了李善長的面子,給了他們這麼一個天大的恩惠,非但沒有牽連李善長進來,連他謀反的弟弟和兒子都沒有殺。按理,李善長受到如此殊遇,應該上書謝恩。
經過詳細了解和周密安排,朱元璋召來御醫去給徐達看病,臨行前,朱元璋望了御醫良久,直到御醫膽顫心驚起來,這才開口說:「徐達是朕的好兄弟,是大明王朝的開國功臣。你此去看病,一是要萬分地仔細,望、聞、問、切,弄清元帥的病情;二是要問明治療方法。這些都給我仔細了,然後來告予朕知。若有一樣不問明白,小心汝的狗命。」
「給他!」朱元璋吩咐太監,然後又回過頭來對朱標說:「拿著。」
1397年,朱元璋已經69歲,每天一個人吃飯,他有些煩了,這天他突然想起了唐肅,令楊公公喚他來陪自己一起吃飯。楊公公有些為難,看著朱元璋不動。朱元璋惱了,手指著楊公公,問:「你這是?」
「是什麼扎你的手?」
這古稀之年的老人便是李善長,他已經滿臉皺紋,剛滿七十七歲。作為大明皇朝開國功臣第一人,李善長自1354年被朱元璋親自登門請到軍中,從幕下、掌書記,一直做到左相國。他曾勸朱元璋效法漢高祖劉邦,要胸懷廣闊,立下大志,以成帝業。朱元璋不愧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李善長對他講的這些,他都一一做到了。李善長沒有給他講的,關於劉邦殺功臣的事情,他也學會了。真是無師自通,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回,連他李善長這樣的文臣之首,也要拖出來殺了!
「便,小便!」
「這樣?」朱元璋轉動著眼睛,冷冷地一笑,向御醫揮了揮手。待御醫走後,朱元璋傳來心腹馬升雲,說:「現在,你就去送一隻蒸鵝請魏國公吃。」
「實實在在,小的不敢隱瞞。」王銀回答。
「對,對,他們是想謀反。」
朱元璋望著兒子,靜靜地聽完他的話。許久,一動也沒有動。
朱標認真地點點頭說:「兒臣記下了,一定嚴刑,讓那些賊人害怕。」
朱元璋從宣布了那道免死李存義與李佑的聖旨后,就一直在等待著。遺憾的是,李善長一直沒有半點表示,朱元璋開始感到非常不愉快,進而感到煩惱,再之後便是憤怒了。
朱標為父皇的目光罩著,比被火辣辣的太陽曬著更難受,他渾身不自在,簡直想哭出來。
「俗禮?」不等唐肅說完,朱元璋打斷他的話,「俗禮能對天子嗎?」朱元璋生氣了,大聲罵道:「你這個人,上朝時要打噴嚏,朕請你吃飯,你不思感恩,還用鄉間俗禮來污辱朕!」
「你如果歇下來,鎮守北平一事,交給誰為妥?」朱元璋肅然地問道。
秋風怒號著,捲起街道兩旁飄下來的樹葉與平日里百姓隨手扔下的果皮,狠狠地砸在人們的臉上。這些好奇的市民,卻並不因此有半點退意,反而是更加地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這些年來他們雖然不斷地看見殺人,但殺這樣大的人物,卻還是第一次。
浙江府學林元亮,在給海門衛官作《謝增俸表》中,有「作則帝憲」這麼一句話,其中的「則」音同「賊」。杭州府學徐一夔,在他的表文中有「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這樣的話,結果,都被朱元璋拉去砍了頭。更讓湯和搖頭的是,這年元旦時,朱元璋外出看燈,見有則燈謎上畫一個手抱西瓜的女人,坐在一匹馬的背上,這匹馬的蹄趾特別大。朱元璋看了竟然也大怒,認為這特別大的馬蹄是諷刺他的大腳馬皇后,下令將作燈謎的人活活打死。
「這些,你都告訴徐丞相了嗎?」朱元璋問。
不過,當時朱元璋已經分封了諸王,二皇子封為秦王,三皇子封為晉王,四皇子封為燕王,這三兄弟此刻都手握重兵,駐守在邊境重鎮,一旦因為爭儲而引起不滿,發生內訌,後果肯定不堪,這事誰都看得很明白。因此朱元璋點出了朱棣的名來之後,大家更加不敢開口。朱元璋見大家還是不說話,知道肯定是不同意,他怒氣沖沖地望著大臣,在心裏反覆琢磨著他想了許久的兩個人選。
「讓宗人府趙成來。」朱元璋說完閉上眼睛。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李善長的親弟弟、親兒子,他們都會謀反?朱元璋還是不信,在心裏嘀咕著。張富戶只好就這麼跪著,一直等著宗人府來人。沒過多久,宗人府趙成進來,朱元璋瞅著跪在腳下的趙成,好一會才冷冷地問道:「李存義和李佑曾夥同胡惟庸謀逆?」
御醫聽了,連連點頭。來到徐達府上,御醫反覆詳細地詢問徐達的病情,看到徐達背上的疽瘡發黑,不由又問:「不知元帥現在用的是什麼葯?」
朱棣生於1360年4月17日,是朱元璋的第四子。他呱呱墜地的時,正好陳友諒前來進攻太平。軍情萬分緊急,朱元璋沒來得及看兒子一眼,便前往太平指揮打仗。直到七年後,朱元璋已經先後消滅了幾路強敵,準備登上大寶時,這才給已經7周歲的四子取名為棣。朱棣11歲時封為燕王,21歲時率領護衛就藩北平,表現得非常突出,深受朱元璋誇讚,也深得當時戌守北平統帥徐達的賞識。這時,朱棣已長成一位雄姿英發的青年,便娶了徐達的長女為妻,成為諸王當中勢力最強。
朱元璋看了,更加輕聲地說:「這麼看來,張富戶的話是屬實了!」
朱元璋見孫兒久久說不出話來,便開口引導他說:「朝庭的刺頭,我都給你削光了,甚至連后子輩藍玉的威脅也沒有了,放眼當今朝庭大臣,沒人有能力來反對皇室,你看還有沒有?」
「拿起來!」朱元璋聲音還是很低,卻非常的威嚴。
御醫走後,張氏拉著徐達的手說:「不知為什麼,我心中很怕,很是擔心,怕是皇上要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
朱允炆連連點頭,開口道:「皇爺爺說的極是,如果邊疆上有事,我的叔叔們一定可以平息得了。可是,如果我的叔叔們……」朱允炆不再往下說,只把眼睛求援地望著他的爺爺。
朱元璋這次估計得很準確,因為他知道吉浩曾是朱標的伴讀,倆人關係很好。雖然有些生氣,但看到朱標這麼講情誼,倒也有點兒動心。於是,只把一雙細長的眼眯得更加細長,靜靜地望著自己心痛的皇兒。
「當時太子是怎麼對的?」
一時間,朝野議論紛紛。朱元璋知道許多人心裏不滿,稍作思考,便親自將藍玉謀反的事實編為《逆臣錄》,親手寫詔布告天下,在詔書中說:「藍賊為亂,謀泄,族誅者萬五千人。自今胡黨、藍黨概赦不問。」
朱標聽了吉安侯的長子吉浩被抓起來的消息后,昨晚一夜都睡不著,今日里天不亮就起來,在前廊里走來走去。他今年雖然已經37歲了,有一張俊秀的臉,長得比父皇還高。可是平時見到父皇時,他還常常會窘得發紅。他越來越明顯地感到,父親讓自己追隨大儒,學做仁德之君,但父親具體希望自己做的,卻又正好是相反。父皇的言行不一,兩樣的要求,使生性善良的朱標常常不知所措,惶惶不安,幾十年來都過得很是壓抑。以至每每見了父親,就象老鼠見了貓,只求自己能快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