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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廣州的「戰局」 二 奕山的「靖逆」

第四章 廣州的「戰局」

二 奕山的「靖逆」

奉旨「剿夷」的奕山,似乎很看重對英強硬的林則徐。在未進入廣州之前,便寫信給林則徐,約他面談問計。4月13日,奕、林會晤于佛山。此後,他們在4月15日和18日,在廣州有兩次時間甚長的會晤。
奕山等接奉此旨,著迅速督飭兵弁分路兜剿,務使該夷片帆不返,俾知儆畏。倘該夷船聞風遠遁,空勞兵力,惟該將軍是問!
從現有的史料中,我們似乎可以推斷,奕山進駐廣州后,心情一直處於矛盾之中。
在鳳凰崗一帶的英艦寧羅得號等7艘輕型戰艦及所附屬的小船,分別炮擊廣州城以西的沙面、西炮台、商館等扼守之處,並攻擊廣州城南省河中的海珠炮台,由西向東攻擊;在黃埔的加略普號(Calliope)等4艘輕型戰艦及所屬小船,越過獵德、二沙尾,由東向西攻擊。廣州城南炮聲隆隆,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英軍艦炮在炮戰中佔據了絕對優勢。
24日晚9時起,英軍在繒步登陸。至25日晨,全部登陸完畢。上午9時起,英左翼縱隊向城北高地攻擊前進,次第掃除沿途的障礙。當日佔領廣州城北越秀山上由4座炮台組成的四方炮台。
如果我們再看看道光帝的諭旨,便能知曉奕山絕不敢聽從林則徐的這一建策。道光帝給奕山規定的戰法是大兵兜剿、擒獲「夷酋」,其基本戰略是進攻,而林則徐的戰法(即便成功)只是保守的保全廣州的方案。儘管我們有理由指責京師的旨意更加不切實際,但對統兵大員來說,不執行這一旨意,又是另一回事了。琦善、伊裡布前鑒俱在,奕山不能不小心行事。
欽命靖逆將軍奕、參贊大臣隆、參贊大臣楊、鎮粵將軍阿、兩廣總督祁、廣東巡撫怡札廣州府知悉,現在英國公使情願罷兵議和,所有一切安善章程,該府妥為辦理,毋得推諉。
義律此時似乎也在等待奕山的到來。
廣州之戰結束了。奕山的「靖逆」使命也自我終止了。
一、奕山、隆文、楊芳在6天內率兵出城,至廣州以外200里駐紮。
林則徐的這一建策,奕山沒有採用。
其一,林則徐提議,密飭余保純和行商,用「好言誘令」英軍退出省河,然後在廣州以東的獵德、二沙尾一帶和廣州以南的大黃滘一帶阻塞河道,構築沙袋炮台,派重兵駐守。此兩處辦成后,再致力於黃埔,最後籌防虎門。林的這一建策,就作戰思想而言,仍是其戰前的據守海岸堅強防禦據點的戰法。
奕山這個謊說得太狡猾了。
而義律收到祁𡎴關於道光帝批准英國恢復通商的照會後,於7月15日的復照中再次聲明:
關於這些會談的內容,史籍上有一些透露,謂林則徐向奕山提出了6條建策。而在這6條建策中,我以為最重要的有兩條:

圖四 廣州之戰示意圖
義律於5月17日下令進攻后,於18日趕至廣州商館,秘密部署快速結束通商、及時撤退僑民的工作。至5月21日晨,他判明局勢已經相當險惡,便通告英商于當天日落前離開商館。下午5時,他本人也從商館登上省河上的英艦。這時離奕山發動進攻的預定時間,僅有6個小時。我們雖不知道義律是否獲得了準確的情報,但是,不難看出,奕山部署的秘密進攻,已經失去了奇襲的功效。英方對此已有準備。
五、以上須由奕山、隆文、楊芳、阿精阿、祁𡎴、怡良聯銜公文授權廣州知府辦理,方為有效。
如果我們聯繫起城南省河上的英海軍艦船,那麼,城北越秀山上的英陸軍團隊,恰好對廣州城形成了背腹夾擊的態勢。清軍此時已喪失了一切抵抗能力,戰敗已成定局。
在這種態勢下,奕山只能求和了。5月26日上午,廣州城升起了白旗,清方派出使者前往城北越秀山英軍司令部求和,得到的答覆是,英軍司令官只同清軍司令官談判,也就是點奕山登場。這是奕山死活也不肯的。5月27日早晨,英軍利用前一天的休戰,調運了火炮和彈藥,準備從城北進攻廣州時,陸軍總司令郭富和海軍代理指揮官辛好士,收到了義律的公文,稱他已同清方達成了停戰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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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份奏摺中,奕山還公開挑明了准許通商一事,楊芳先前為隱匿真相而設置的種種遮擋手法,此次已全然不用。至於600萬元贖城費,奕山換了個說法,改稱「商欠」,廣東當局只是為行商們暫行墊付了其中一部分款項。
當英軍從病疫中緩過勁兒來時,正值南中國海的颱風季節。1841年7月21日和26日,兇猛的颱風兩次襲擊香港,共有6艘船沉沒、5艘船被毀或吹至岸上,22艘遭到程度不同的損傷。其中,義律座船路易莎號沉沒,英艦硫磺號折損桅杆,英軍雇傭的運輸船亦有被毀或受損。兩次颱風再次推遲了英軍北上的行動。
他是否也走上了與前任相同的道路?
5月11日,義律與余保純會談,一次付給三份照會,提出要求:一、撤退各省援軍;二、撤回西炮台新設大炮;三、廣州當局出示安民;四、奕山、隆文、楊芳聯銜復照。次日,義律離開廣州去澳門。
不過,在這位俄國間諜眼中極其荒唐的現象,在「天朝」恰是無人訾議的正常情景。
義律對楊芳的答覆似乎很滿意。他於4月17日發布告示,宣稱英軍不會進攻廣州,通商可繼續進行。
廣州戰敗的消息,是時以多種方式傳至各地官員。閩浙總督顏伯燾據廣東按察使王庭蘭致福建布政使曾望顏的信函,出奏彈劾奕山謊報廣州戰況。道光帝此時並沒有像上次鎖拿琦善那樣衝動,而是表現出異常的冷靜,僅命由廣西巡撫調任江蘇巡撫的梁章鉅,私下調查密奏。官場老手梁章鉅不願開罪廣東各大員,上奏時含混其辭,但卻將其派往廣州的密探收集的情報附奏上呈。就這些情報的內容來看,雖不能完全反映真實,但也不難看出廣州戰敗的事實。可是,道光帝沒有繼續究詰下去,僅在梁折上硃批「各報單留覽」,便不了了之。他似乎已經傾意于奕山謊報的「和平」,不願意繼續打下去,獨自吞下了這枚澀果。https://read.99csw.com
這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
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向道光帝交賬。
其實,就當時的情況來看,奕山的謊言並非天衣無縫,不難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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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奕山與楊芳不同,完全知道英軍將會北上進攻,可這麼重要的情報卻紋絲不向朝廷透露。「粵省夷務大定」一語,從字面上細看確也有廣東一省的限制詞,但在道光帝心目中,根本就不存在諸如「閩省夷務未定」、「浙省夷務未定」之類的問題。就如通商僅限廣州一口一樣,在「天朝」的概念中,「夷務」也僅限廣東一省。
這裏,還應提一件有趣的事件。
5月26日,即廣州城已被圍困,清軍已升起白旗時,奕山上了一道奏摺,曆數清軍在5月23日至25日的頻頻勝仗,宣稱擊沉英軍輪船1艘,焚毀英「三桅兵船」1艘。道光帝閱此極為興奮,連批「甚好」、「好極」、「可喜」等字樣。而在這份報捷奏摺的最後,奕山又留了一條陰暗的尾巴,叱罵漢奸助虐,預留地步。
道光帝為了保證廣東作戰的後勤供應,於1841年2月10日派曾任廣東巡撫的刑部尚書祁𡎴辦理糧台,輔以江西、廣東兩布政使。琦善革拿后,又任命祁𡎴為署理兩廣總督(后真除)。此外,為加強軍事指揮,又於3月15日增派曾參加平定川楚白蓮教、張格爾諸役,並獲繪像紫光閣殊榮的四川提督齊慎為參贊大臣。這樣,廣東的前敵班子由奕山(領侍衛內大臣、御前大臣)、隆文(軍機大臣兼戶部尚書)、楊芳(湖南提督)、齊慎(四川提督)、祁𡎴(原刑部尚書、兩廣總督)五人組成,這在清朝歷史上也是一個罕見的強大陣容。道光帝還慷慨地一次性撥給軍費銀300萬兩。而道光帝所賦予的任務,除大兵兜剿、擒獲「夷」酋外,又增加了一項:收回香港。
奕山與他的前任相比,無疑要幸運得多,林則徐是大體誠實的,此時被罪而遣戍伊犁(后改河工效力);琦善也是大體誠實的,此時被罪在京城受審(后判斬監候)。廣州的三位欽派大員,以當時的是非標準來看,奕山的罪孽最重,但卻獲得交部優敘、白玉翎管等賞賚。不僅僅如此,就是此次廣州之敗,奕山還保舉了「出力」文武員弁兵勇共計554人優敘、陞官、補缺、換頂戴!戰敗后的廣州,並沒有像通常那樣死氣沉沉,而是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地互賀升遷。這些得利的554名有關人員(幾乎囊括當時在廣州的全部官員),又如何能不結成死黨,竭力維護奕山的謊言呢?
實際上,林的這一戰法已不新奇,3月22日楊芳奏摺所附密片中,已陳此說(很可能楊芳正是聽從了林的建策)。但是,若從當時的實際出發,林的這一建策有兩項操作上的困難。
奕山是康熙帝第十四子允禵的四世孫。在康熙朝的立儲紛爭中,身為撫遠大將軍的允禵,本是最有力的皇位競爭者。雍正帝在迷霧中繼位后,長期監禁允禵。允禵之子,奕山的曾祖父弘春,亦為此而受迫害。
由此可見,問題仍是清軍沒有取勝的能力。離開了這麼一個大背景,就難以得出真實的結論。
兩國交爭諸事,既未善定,仍須向皇上討要伸冤,秉公定事。且未秉公善定以先,仍須強自冤屈,與朝廷交攻。而在粵省,既為約議戢兵,如非欽差將軍等自行失信,則斯省定無擾害之情……
於是,奕山又稱,考慮到虎門藩籬已失,內洋無所憑依,不若俯其所請,先讓英軍退出虎門口外,再加強從虎門到廣州的防守,以使將來辦理有所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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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東水關至西水關,城垣上派兵4300名;四方炮台一帶,派兵2500名;觀音山(即越秀山)派兵1000名;小北門,派兵500名;貢院,留兵1000名;燕塘一帶,派兵4500名;石門一帶,派兵1300名;佛山一帶,派兵2000名(具體地點參閱後圖)。
兩天之後,5月4日,奕山又收到道光帝4月20日發出的諭旨,命令他「抄襲該夷前後路徑,并力攻剿,不使逃遁」。到了此時,奕山的面前也只有一條路了,「進剿」!
繳納款項的事宜,進行得非常之快。5月27日的當天,便支付了100萬元。至31日,全部付清,整整提前了兩天。可見奕山等人退敵心切。
下午3時,在英海軍艦船基本擊垮廣州以西的清軍抵抗能力后,輪船阿打蘭打號拖帶小船啟動,載送陸軍右翼縱隊360人(由第26團組成),於5時佔領商館。英軍的這一行動,在廣州城的西南角構成了軍事壓力。
奕山受命后,面聆聖訓,於2月2日領受了御賞的「大緞袍褂料各二件」,隨後組成了由御前侍衛、京營武弁、部院司員共35人的參謀班子。在嘈嘈嚷嚷中操持了兩周后,奕山一行於2月16日,浩浩蕩蕩,離京南下。https://read.99csw.com
另外,林則徐堵塞河道的前提,是英軍退出省河。可如何使英軍退出省河,又是一件難事。林在此用了「好言誘令」四字,即虛假地應允英方的某些條件。且不論道光帝的「斷不準提及通商二字」的嚴旨,使奕山不敢同意英國通商;即便作此承諾,對英方也無吸引力,因為先前楊芳、怡良已經出具照會和告示。至於在其他方面作出承諾,更是違旨舉動。
義律的這一次廣州之行,使之得出了完全不同於前的結論:他認定奕山必定開戰,而英軍須先下手為強。5月13日,他密令英軍做好一切戰鬥準備。5月17日,他未收到奕山等人的答覆,令英軍開始行動。5月18日起,英軍除留1艘軍艦保持對香港的警戒外,海陸軍全數向廣州開進。
可是,就在此時,廣州方面又傳來各省援軍開到、炮台加強武備的情報,而楊芳又以「私信」形式勸誡義律罷手。義律為此再入廣州商館,就近刺探軍情。
自1841年1月6日至3月15日,道光帝共調大軍1.7萬人援粵。這是奕山倚以為戰的軍力。可至4月初,進入廣東境內援軍僅8000餘人。按照我在第一章第二節中談到的清軍調兵速度,援軍的全部到達,須至5月份。也就是說,道光帝所期待的大兵進剿,最早要到5月份才能進行。
經雍、乾、嘉三朝之後,百年前祖上的恩恩怨怨已經消褪色彩。自道光帝繼位后,奕山頗得寵信,1821年以四品宗室充三等侍衛,歷二等侍衛、頭等侍衛、御前侍衛、伊犁領隊大臣、塔爾巴哈台領隊大臣、伊犁參贊大臣,遷至伊犁將軍。期間曾參加過平定張格爾一役。1840年4月,道光帝召其回京,任領侍衛內大臣、御前大臣等職。按照清朝的官位品秩,武職的領侍衛內大臣相當於文職的內閣大學士,為最高一級。然而,更重要的是,奕山久任內廷職位,平時見到皇帝的機會比較多,這又是一般官員不可企及的。
此時,英軍的主力為避開省河的清軍炮火和淺灘,由河南水道(見前節廣州內河作戰示意圖中第二次攻擊路線)駛入,集結于廣州西南的鳳凰崗一帶,共有戰艦11艘,輪船2艘,陸軍2300人,以及參加陸戰的海軍官兵1000餘人。此外,英軍在廣州以東的黃埔,有戰艦4艘。由此形成東西對攻的態勢。
四、清方如期付款后,英軍可退出虎門口外。
從軍事學的角度來看,奕山組織的進攻實謂可笑。廣州清軍兵力達2萬以上,但對進攻一無用處。據奕山奏,用於進攻的是所雇水勇1700人(道光帝所調大軍真是白費勁);又據《番禺縣誌》,用於進攻的兵力為四川余丁400名,水勇300名,數量更少。其方法是前面介紹過的火攻。目標是泊于珠江上的英軍艦船。
我有幸看到這個美妙的場面。將軍被抬著,他的陪同人員有的乘馬車,有的騎馬。不算各種官員,他的隨從侍者就有50人。就拿與我們教士團聯繫的官員來說,他與將軍一起出發,也帶了約10人。有的人拿弓,有的拿箭,有的拿床墊、枕頭,等等。我國如有人接到命令要出發,騎上馬就走,而這裏不是這樣,你等著聽童話吧,事情得慢慢做。譬如說,將軍打算到前線去20天,而抬他就得抬30天,這還是因為按照最高命令,一晝夜必須走兩站路程。
我們也不能過多地責怪奕山統兵無方、指揮無策。儘管他下令反攻十分倉猝,但即使清方不進攻,英方也早已決定進攻廣州,至於其抄襲廣州城北的戰法,更是在1841年3月便已作出,當時奕山尚未到達廣州。從另一方面來看,除奕山外,廣州的其他大員,如楊芳、怡良等人亦無高策,奕山的統兵、指揮諸水準,並不在清王朝中的其他人之下。
通過在廣州商館里20多天的觀察,義律得出結論,廣州局勢不會因奕山的到來而惡化。於是,他回到澳門后,於4月25日決定,除留下一部分兵力保持對廣州的警戒外,主力於5月12日之前北上,進攻廈門及長江流域。
就戰術評價而言,英軍的海軍攻擊正面、陸軍抄襲側后的戰法,仍是其4個多月前的沙角之戰的放大;而從奕山的布防來看,他根本沒有想到英軍會如此作戰;他在21日下令進攻時,更沒有料到4天後的這一結局。
謊言使是非顛倒,賞罰顛倒。就此功利的角度來看,清王朝若不變成一個謊言世界,那才真是咄咄怪事呢。
讓人吃驚的是,余保純在送交上引照會時曾與義律交談,他提到這麼一件事:余曾問廣州的大員們,若道光帝不同意通商,決意開戰,將會怎麼樣?廣州的大員們答覆,聖意不可違,但開戰可在廣州以外的地區進行,通商也不必因此中斷而可繼續進行。九_九_藏_書
本來奕山與義律達成的停戰協議,範圍僅局限於廣東,義律在停戰之後的6月5日,照會兩廣總督祁𡎴,謂:
6月4日,即停戰協定達成9天、英軍退離廣州之後,奕山等人又上一折,稱英艦全數駛入攻城,而「漢奸鳧水登岸,自陸路抄赴我兵之後」致使英軍佔據城北炮台,「城內居民紛紛遞稟,吁懇保全闔省民命」。寫到這裏,奕山編造了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
英方記載:5月21日晚,在廣州商館一帶(包括白鵝潭)水域,泊有英艦摩底士底號、卑拉底斯號、阿爾吉林號,輪船復讎神號,義律的官船路易莎號以及顛地的商船曙光號(Aurora)。大約在夜間11時,英方發現約有百余只火船從上游放下,每二三隻用鐵鏈相連;火船之後,又有載運清軍兵勇的船隻,準備登艦與英軍廝殺(由此看來,與林則徐的建策大體相同)。第一批火船已經點火燃燒,直逼摩底士底號;而駐守西炮台(位於商館以西,大約今日之沙面)的清軍,亦開炮轟擊英方艦船。但是,英軍艦船避開了這些火船,並開炮還擊西炮台。第二批火船的攻擊亦未得手,反被沖往河岸,船上的發火物引起岸上的大火。隨後跟進的清軍兵勇見勢逃散。英艦船為安全計,向鳳凰崗一帶水域轉移。在當晚的交戰中,清方的火攻完全無效,但西炮台清軍的火炮曾擊中摩底士底號、路易莎號、曙光號,使之受到一些損傷。與此同時,清方還在廣州以東的獵德一帶水域,向英艦鱷魚號發動火攻,亦未能奏效。5月22日,英艦摩底士底號、卑拉底斯號、阿爾吉林號和輪船復讎神號,進攻西炮台,驅散了該台的守軍,徹底破壞了該台的火炮,然後撤回。輪船復讎神號隨後拖帶英艦所屬的小船,溯江而上,又打啞了清軍保障炮台,擊毀清方為再次火攻準備的戰船43隻、火筏32隻。
另一方面,他出征前面聆聖訓,出征后又疊奉聖旨,都要求他一意「進剿」;他身為「靖逆將軍」,非為祖上的「撫遠大將軍」,總不能順著「逆夷」而無所作為。於是,他從廣西和粵北調集木排,在佛山監製火炮,往福建雇募水勇,並在其下榻的貢院內日夜趕製大小火箭、火毬、毒火炸炮等火攻用具,準備在黑夜中,對停泊在省河上的英艦實施火攻。
除此兩項外,林則徐還提議準備戰船、調集火炮、查拿漢奸三項,這些已屬技術性的問題,在當時無特別之處,奕山也採取了一些措施,在此可不再分析。至於林提議建立外洋水師一項,因與奕山當時的條件差距太遠,根本無法實施,我準備放在第六章中再作分析。
三、賠償商館被劫焚和先前林則徐誤燒西班牙船的損失。
奕山關於5月21日至22日戰況的奏摺,發於5月23日,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向道光帝報捷。他如果知道5月23日之後的戰局急轉直下,在奏摺中大概會留有更多的餘地,不會顯得那麼信心十足、勝券在握的氣概。
奕山的欺騙成功了!
前方的軍情如此急迫,而主帥的準備似過於悠閑。當時任北京俄國東正教教士團監護官的俄國外交官柳比莫夫(此人後任俄國外交部亞洲司副司長、司長),目睹這一出征場面,給國內的報告中寫道:
6月18日,道光帝收到了這份奏摺。他雖然沒有識破奕山的謊言,但畢竟從先前的「大兵兜剿」、「捦獲夷酋」的夢幻中清醒過來。我在前面已經提到,英方的「桀驁不馴」使之由主「撫」轉向主「剿」:一直到了楊芳奏稱只要准許通商,便可達到和平時,仍不依不饒;此次,他似乎打算就此罷手,在上諭中稱:「該夷性等犬羊,不值與之計較,況既經懲創,已示兵威」,現又「免冠作禮,籲求轉奏乞恩」,「朕諒汝等不得已之苦衷」。他批准了通商、墊付商欠兩件事。
據奕山的奏摺,他定於5月10日發動進攻,但由於連日大雨滂沱,毀壞了用於火攻的木排、戰船,進攻不得不延期。但從其他史料來看,廣州方面用於進攻的準備根本就沒有完成,奕山的這番話,很可能是應付道光帝的一種託詞。
因此,從6月1日起,英陸軍從廣州城北越秀山四方炮台一帶撤退。一周內,英海陸軍全部退出廣州地區,交還了虎門橫檔以上的各炮台,集結于香港。和平恢復了。
對於5月21日深夜至5月22日的戰事,中英雙方文獻的記載,差別非常之大。
6月30日,奕山收到了道光帝的這一諭旨。7月14日,再次出奏,聲稱向英商宣布了准許通商的聖恩后,「夷目等額慶歡忭,免冠感伏,聲言永不敢在廣東滋事」。同時,因外省(主要是湖南)潰兵擾民,兵、勇械鬥猛於戰爭,廣州城廂內外不得安寧,奕山又奏稱「粵省夷務大定」,要求撤退外省援軍,以能節省糧餉。
英軍自廣州撤回香港后,痢疾和瘧疾在軍中流行,病員超過1100人,海軍指揮官辛好士病死。如馬德拉斯土著步兵第37團,600名士兵中,僅約百人可以繼續參戰,18名軍官中,病死2人,生病15人,只有1人能值勤。這場瘟疫使英軍幾乎喪失了戰鬥力,北攻廈門的計劃只能推遲。
據林則徐稱,當時獵德一帶的珠江河道,寬約660米,深6米以上,大黃滘一帶河道,寬約350米,深約10米。如果只是簡單的阻塞,將無濟於事,因為前次廣州內河戰鬥時,獵德、大黃滘都已阻塞,但水中障礙皆被英軍清除。如按林則徐所要求的「巨石」堵塞,那兩處的石方量不難推算,似在短期內難以完成。退一步說,即便阻塞了珠江河道(且不論此舉會引起何種生態惡果),那也只是阻止英軍艦船由水路直逼廣州城下,又何以阻擋英軍的陸路進攻?林要求堵塞的獵德,距當時的廣州城約5公里,英軍若從此處發起攻擊,比後來的攻擊路線只長3公里。
其二,林則徐建議,對駛入內河的英艦船實施火攻,火船在佛山一帶裝配,于深夜乘風順流放下,另以戰船、水勇配合作戰。
奕山的這份文件,完全合乎義律的要求。奕山—義律的停戰協定即由此而成立。但是,若從文字來看,這份文件將來會對余保純很不利,對此,我放在下一節中討論。
我們不能過多地責怪廣州清軍的腐敗。儘管許多部隊在交戰中一觸即潰,但從英方的記錄來看,也有一些士兵和軍官進行了有效的抵抗。從5月21日至25日,英方宣稱其死亡9人,受傷68人。相對戰役的規模,這一傷亡數目可謂微不足道,但畢竟創造了1840年7月中英開戰以來的最高紀錄。這個紀錄一直到1842年7月的鎮江之戰才被打破。九-九-藏-書
遠在京師的道光帝,數月以來日夜盼望來自南方的捷報。得此佳音,雖未滿足其全殲來敵、擒獲「夷酋」的心愿,但亦可稍紓積鬱在胸的憤懣,硃批「甚屬可嘉」。他除了將奕山、隆文、楊芳、祁𡎴交部優敘外,還頒下白玉翎管、四善扳指、帶鉤、黃辮珊瑚豆荷包等一大堆御賞物件。
儘管奕山手中的兵力已數倍于英軍,但全是陸師,無法施展于對英軍艦船的進攻;因而從他的兵力部署來看,仍是由陸上防守廣州,並不符合道光帝「分路兜剿」的要求。
1841年1月30日,道光帝授奕山為靖逆將軍,從湘、贛、鄂、桂、滇、黔、蜀七省調集大軍,命其統率南下征戰。這對奕山說來,正是一個機會,祖上的種種不平事,可由他這位子孫的戈馬武功來洗雪。
然而,這還是一種佯動。
在道光帝的內心中,以准許通商而結束戰爭,原是他處理中英爭端的底價;雖奕山又墊付了商欠銀280萬兩之巨,但此數將來由行商分年歸還,不用他出錢,且比琦善原允賠償被焚鴉片600萬元(當然也由行商支付)並不為多。儘管對肆虐的「逆夷」未能重創嚴懲,就「天朝」的顏面而言,也頗有一些「苟安」的意味,但道光帝在先前楊芳奏摺中「不討別情,惟求照常貿易」一語的影響下,在此奕山奏摺中「不敢滋事」一語的矇混下,將一省的停戰誤為全國的和平,以為事情將要解決,便意欲罷手,不再追求「盡殲醜類」的那一份威風和愜意了。
自1841年3月20日廣州開港后,義律策劃了一個計劃:在廣州至香港一帶保留7艘軍艦和全部陸軍,以威懾廣州當局,保證廣州通商順利進行;主力戰艦北上,進攻廈門,然後再南下廣東;當主力戰艦南下時,廣州的通商可以大體結束,英軍於5月北犯江、浙,迫清政府屈服。
需要說明的是,林則徐作為「天朝」中的一文臣,如此建言,並不足奇,也不必究其責任;然而一些論者對此未加分析,先作讚詞,稱作救時之方,指責奕山未能一一如計行事,反顯足以為奇。這也是我寫下這段文字的原因。
5月26日傍晚,很可能奕山在城北求和受挫后,改派廣州知府余保純前往商館,與義律談判。義律開出了停戰條件:
兩桅船(路易莎號) 2萬元
可遠在京師的道光帝,根本不顧及奕山在戰術上的困難,催命般地接連下旨「進剿」,他根本不能想象,如此強勁的「天朝」大軍,為何尚未全殲這群「醜類」。奕山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
前許代懇聖恩,已為陳奏。昨日大將軍、參贊大人到來,亦候恩旨定局,斷不失信,令問好。
如此豐富的想象力,真正愧煞戲劇家、小說家。且不論「以手指天指心」、「兵仗投地」等動作描寫,可直接搬上舞台,僅是捏稱英軍從西側抄襲城北越秀山,只是因為省河一帶「兩邊炮火轟擊,不能傳話」,也足以堪稱想象之絕唱。在這裏,奕山完全顛倒了歷史舞台上的正反角色,將自己扮演的乞和一角,轉套于英方身上。而借段永福之口說出的一段自我表白的話,大將軍「奉命而來,惟知有戰」,一何壯哉!
就在奕山左右動搖之際,5月2日,道光帝批駁楊芳、怡良准許「港腳」貿易的諭旨到達廣州,該旨命令:
若是村民真的將義律等人執送廣州,真難想象奕山又敢吹多大的牛呢?
4月14日,奕山等人由佛山進入廣州,途中共57天,比他的前任琦善多用了1天。但在這57天內,廣州的局勢已經大變。
然而,英海軍的進攻,只是一種牽制性的佯動。此次英軍的主要作戰手段,是「天朝」大吏們不太放在心上的陸戰。
對奕山的謊言說來,另一幸運之事便是英軍推遲了北上進攻。
5月24日下午2時起,英軍開始進攻。
林的這一建策,仍脫胎于戰前的「攻首尾躍中艙」之法,火攻是中國水戰的傳統戰法,火燒赤壁等戰例更是深入人心。奕山在路途中便存有此心。林的建策,頗合其意。後來奕山採用的正是這一戰法。
奕山出征了。他是繼林則徐、琦善之後,第3位由京赴粵的大員。而從今天的知識來看,道光帝賦予他的使命,「剿捦逆夷」,如同他的兩位前任,仍是無法完成的。
奕山的理由是否站得住腳,沒有必要分析,因為從廣州的局勢來看,他早幾天或晚幾天到達,似為無關緊要。需要介紹的,是奕山所舉理由的背景。
道光帝收到奕山上述奏摺后,果未細究,以為戰爭已經結束,7月28日,下令各省撤退調防兵勇。這位生性苛儉的皇帝,平生最不愛聽用銀子的事,而盛京、直隸、山東、江蘇、浙江、福建沿海數萬兵勇,一天得花多少錢!
我在前節已經談到,楊芳的奏摺,只談到准許「港腳」貿易,並未報告實情;而道光帝的駁斥,此時尚未到達廣州。從這份照會來看,奕山似乎同意通商停戰協定,答應等待聖旨。「令問好」一語,也頗有親善之意。
看來廣州的大員們準備與英方聯手,導演一場專門做給道光帝看的戲!
老將楊芳,已經看到了結局。
從清代檔案來看,奕山未出京前,道光帝就發給他3道諭旨;從奕山的奏摺來看,他在途中至少收到了6道諭旨。檢視這些諭旨,除通報廣東、浙江的軍情外,無非是催其加速前進,其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字樣為,「一意進剿」,「星夜兼程」。
一方面,他沒有揭穿楊芳的謊言,也沒有阻礙通商的進行,默許了楊芳、怡良先前所做的一切,甚至還派人招回逃逸避難的殷實商戶,致使這種生意能更為興隆。4月26日,他還為通商一事專上一折,明顯流露出希望通商的傾向。在作戰指導上,他也似乎接受了楊芳的建策,「待機而動,不可浪戰取敗」。此中的「待機」,實質上就是將進攻時間無定期地推延。
義律 10萬元 奏賞四品翎頂
道光帝期待數月翹首盼捷的「兜剿」,只不過是這種騷擾性質的戰鬥。
清方記載:奕山奏稱,5月21日晚,清軍分路同時進攻,「弁勇伏身水上,直撲其船底,以長鉤鉤住船隻,拋擲火彈火毬火箭噴筒」,英艦船被燒得火焰衝天,「逆夷號呼之聲遠聞數里」。當晚清軍的戰績是:在商館一帶水域,燒毀英「大兵船二隻、大三板船四隻、小艇杉板數十余只」;在獵德一帶水域,燒毀英「小三板船數只」。此外,「逆夷被擊及溺水死者不計其數」。5月22日,英軍艦船進攻西炮台,清軍固守,「未被攻壞」;英輪船上溯窺伺,清軍擊沉其三板船一隻,迫其退回。除未經配兵的零星炮船被焚燒數只外,其餘俱未受損。
……所有議定戢兵之事,止關粵東一省。至於他省,仍須舊交戰不息。迨至安待皇帝允准,將兩國釁端盡解……
據守垛兵丁探報,城外夷人向城內招手,似有所言,當即差參將熊瑞升埤看視,見有夷目數人以手指天指心。熊瑞不解何語,即喚通事(翻譯)詢之。據云,要稟請大將軍,有苦情上訴。總兵段永福喝以我天朝大將軍豈肯見爾,奉命而來,惟知有戰。該夷目即免冠作禮,屏其左右,盡將兵仗投地,向城作禮。段永福向奴才等稟請詢問,即差通事下城,問以抗拒中華,屢肆猖獗,有何冤抑。據稱,𠸄夷不準貿易,貨物不能流通,資本折耗,負欠無償。因新城之外(廣州新城,此指省河),兩邊炮火轟擊,不能傳話,是以來此求大將軍轉懇大皇帝開恩,追完商欠,俯准通商,立即退出虎門,繳還各炮台,不敢滋事等語。旋據眾洋商(行商)稟稱,該夷央該商等轉圜,只求照前通商,並將歷年商欠清還,伊即將兵船全數撤出虎門以外等情。https://read•99csw•com
奕山對此的方法,與楊芳同,捏謊;但其膽量和水準超過楊芳。
1841年7月20日,由印度返回不久,繼懿律而榮任全權代表的海軍司令伯麥,在澳門與義律一同登上了路易莎號,準備前往香港與英軍會合,途遇颱風,路易莎號沉沒,義律、伯麥等20人爬上一個小島。島上的居民奪走了他們的衣物,義律提出付款1000元請他們用小船送之回澳門。雙方的討價還價持續了很久,從1000元升至3400元。7月23日,義律等人終於返回澳門。看來這些村民並不知道「番鬼」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們的身價。在廣州,奕山開出的賞格為:
這些村民若將落水「夷酋」等共20名送至廣州,賞金總額將超過17.3萬元,可他們只拿到了一點零頭。
5月24日英軍重新佔領商館,義律又回到這3天前離開的老地方。時隔三日,義律感到自己已經成為廣州的主人。
1841年3月27日,義律同遠征軍海軍司令伯麥和陸軍司令郭富(Sir Hugh Gough)討論這一計劃,遭到反對。郭富提議將進攻廈門的行動,放到第二次北上總攻擊時一併進行,並要求增援;伯麥也提出了增援的要求。於是,會議決定:推遲北攻廈門,英軍以全力控制廣州的局勢,伯麥往印度求援(3月31日出發),義律進駐商館(4月5日到達),探明情況是否會變化。
二、賠償「使費」600萬元,限7天交清。
下午4時,輪船復讎神號拖帶30餘艘小船,載運陸軍左翼縱隊,駛入廣州西側水道,進至繒步,與先期到達的英艦硫磺號等會合。這支部隊由第18團、第49團、馬德拉斯土著步兵第37團、海軍陸戰人員等部組成,共約2400人,其中包括一支約有400人的野戰炮兵部隊,攜帶各類火炮15門。
但是,時局的發展,又由不得奕山從容準備了。至晚在5月20日,奕山已經得知了義律下令進攻廣州的情報;於是,他不顧所雇福建水勇1000名,香山(今中山)、東莞水勇3000名尚未到達,其他備戰工作亦未完成,便於5月21日,下令進攻。
儘管道光帝催得很緊,但奕山趕路的速度並不快。據《廣東軍務折檔》,他於2月26日到山東東平,3月17日到安徽宿松,28日到江西泰和,4月3日方進入廣東境內。又據其自稱,行程不快是沿途大雨,路上泥濘。而他一入廣東,反在韶州(今韶關)停了下來,理由為:一、得知英軍已逼近廣州,放言等他到達后「即求定局」,而此時各路援兵未到,火炮未齊,速到廣州,反會被英軍所困。二、等候新任兩廣總督祁𡎴,一併前進。
由此可見,林則徐的軍事思想,仍停留在其戰前的水平上,並沒有從廣東的一系列戰事中,總結出真正的經驗教訓。他的6項建策,仍無回天之力。
而颱風過後不久,義律又收到國內的訓令,知道自己將被免職,新任全權代表璞鼎查正在途中。義律的使命結束了,他精心策劃的北攻計劃只能留待新使來執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余保純帶來了奕山等人的公文:
就在英軍完全抵達之時,英艦硫磺號(Sulphur)及一些小船,再次深入廣州西側水道偵察,進至繒步,擊毀清方的各種船艇28隻。此次偵察行動,確定了英軍的作戰計劃。
與新任兩廣總督甚有交情的梁廷枏,在其著作中透露:奕山的命令下得十分倉猝,甚至事先未與參贊大臣楊芳商量。此時仍幻想以通商換和平的果勇侯,得訊后大驚失色,拔劍奮呼:「事且敗而局難收!」
比較雙方的文獻,除交戰區域、交戰時間及何方主動進攻相同外,其餘格格不入。我們今天似沒有必要具體分清當時交戰中的招招式式,但從英軍後來的行動來看,奕山所稱燒毀英軍「大兵船」之事,實屬子虛烏有,而西炮台在後來的作戰中,也沒有發揮作用。就此而論,奕山至少誇大了戰績,隱匿了西炮台被破壞的實情。
儘管義律於5月17日下令英軍進攻廣州,英軍於18日起便開始行動,但因兵力集結、風向潮水等情事,香港一帶的英軍,於5月23日方開抵廣州附近。
當時的廣州城,依江背山而築。城北的一段城牆蜿蜒于越秀山上。步入今天的越秀公園,能依稀辨出昔日城牆的遺迹,著名的五層樓(鎮海樓)便是緊靠著城牆。四方炮台位於越秀山的制高點,英軍攻佔此地,已逼近廣州城牆,可俯視廣州城內。可以說,英軍已經將整個廣州城置於其野戰炮兵的炮火之下了。
大約到了4月底、5月初,道光帝所調派的各省援軍1.7萬人全部到達。雖然其中有數千人已在烏涌、鳳凰崗等戰中被擊潰,但戰後又紛紛回營;合之廣州原駐清軍,總兵力當在2.5萬人以上。奕山亦細心地部署廣州城防:
撤軍事宜似乎要晚一些。據英方記載,撤軍開始於5月31日,但從中文文獻來看,似從6月1日開始,而且也沒有退出200裡外,僅至城北約60里的金山寺。
與楊芳相比,奕山的違旨又不知嚴重多少倍。楊芳僅同意通商,奕山竟交出高達600萬元「使費」,實為贖城費。堂堂「天朝」之「靖逆將軍」,如此「靖逆」,聖怒下來將壓為齏粉!
廣州之戰即將爆發。
義律很早便得到奕山即將到來的情報,也急欲知曉他對廣州停戰通商的態度。4月14日,奕山一入廣州,義律立即照會楊芳,詢問廣州停戰通商協議是否仍舊有效?奕山是否準備開戰?4月16日,廣州知府余保純帶來楊芳的復照,詞語含混:
若不是這些陰差陽錯天災人禍,英軍艦隊將於6月出現於廈門海面,至此,奕山的謊言也用不著顏伯燾來舉報,將被英艦的大炮直接戳破。然而,時隔2個多月,英國又派新使,使得奕山滑過了最最難過的關鍵時刻。
虎門之戰、廣州內河之戰、西江水道之戰,使清軍在這一地區損失的火炮約1000位。奕山若要發動反攻,需從廣西、湖南等省調入火炮,這也需花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