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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奉命戀愛

第九章 奉命戀愛

「鋤奸團」的克拉勃上校此刻正穿著一套袖口和領口都鑲著寬寬的荷葉邊的半透明肉色蠶絲睡衣。睡衣下兩個高聳的粉紅色緞面乳罩清晰可見,上面綉著兩朵粉紅的玫瑰。下身穿著一條過時了的,粉紅色緞面睡褲,只遮到膝蓋上。一個膝蓋窩,就像一個微黃的椰子。腳上穿著一雙粉紅色緞面拖鞋,上面插著鴕鳥的羽毛。羅莎·克拉勃此時已摘掉了眼鏡,臉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白脂粉,眉毛畫得又粗又濃,嘴巴也塗滿了猩紅的口紅。
羅莎·克拉勃帶著尖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擺了一個極具諷刺意味的貴族姿勢。她抬起手打開沙發旁邊的落地燈,落地燈的杆子上是一個裸體女人的仿玻璃的浮雕。她又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說:
接著,這個女人用醫生的口吻對塔吉妮娜命令道:「把上衣脫了,衣服放在椅子上。把手舉過頭,對,再高點;現在彎腰,手要摸到腳尖。好了,起來吧。很不錯,坐下吧!」她指著桌邊的一把椅子則塔吉妮娜坐下,而自己卻拿起了一份檔案來。
塔吉妮娜說了聲謝謝,在盒子里挑了塊圓形包裝的巧克力。這種比較容易下咽。可當她明白這隻不過是個圈套,感覺繩索彷彿已經套上了她的脖子時,嘴巴因為這種恐懼而變得乾燥、枯澀,就是再好吃的巧克力此刻都覺得它難以下咽了。這一切一定暗藏殺機。她嘴裏咀嚼著巧克力就如同在咀嚼橡膠一樣。正想著,克拉勃遞給她一個玻璃杯。站在她身邊,興緻高昂地舉著酒杯說,「塔吉妮娜同志,這第一杯是向你致以最熱烈的祝賀的!」
羅莎·克拉勃不信任地嘟囔了一聲。她完全知道這個姑娘現在在想什麼。她聽到好消息時的放鬆,她對恐懼的驚醒,都被她照相機般的眼睛攝下了。這個姑娘既美麗動人,又純真無邪,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地方。不過,現在應讓她放鬆一下。「親愛的,」她和氣地說,「瞧我有多粗心,我們該喝一杯來慶祝一下你的提升。你也許會以為,當官的都不近人情吧。實際上這看法不對。他們在工作上是應保持嚴肅的態度,生活中還是很平易近人的。來,一起喝點什麼吧,我這裏為你準備了法國香檳。」
「是,三個,上校同志。」塔吉妮娜嚇得本能地後退。
塔吉妮娜已泣不成聲了,用手捂住臉抽噎著喊道:「別那樣,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你怎樣對我都可以,但你沒有權利對他們……」
「出國都沒想過?這可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在國外可以買到漂亮的衣服。可以享受爵士樂等等的摩登玩意兒。」
塔吉妮娜吃驚地張開嘴,但馬上又合上了。她努力地搜尋著腦袋裡奉承的詞來。
塔吉妮娜走到門邊,關掉頭頂的燈,果斷地伸向了門把手,旋動把手,打開門,衝到走廊上。突然她的神經猛地僵住了,她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關住了,她用手捂住耳朵,沿著走廊飛快地向樓下跑去。
「我當然只能服從九-九-藏-書。」
「你是不是處|女,同志?」
克拉勃上校翻了幾頁,合上卷宗,現出了帶一條黑色對角線的橙色封面。塔吉妮娜搞不明白這顏色和這斜線意味著什麼?
「你先嘗嘗巧克力,等我把這瓶塞拔|出|來,這開酒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種工作我們女人還真需要男人的幫助才行。」
塔吉妮娜順從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她覺得她的精力被抽幹了,也不想再作什麼抵抗了。現在,只要能早點結束這次審問,逃出這鬼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覺,她什麼都樂意干。這裏就是審判桌,這是在審問她,這種腔調不是羅莎·克拉勃提審犯人時經常用的嗎?好,她是在工作,她就乖乖聽話,與她合作。
「是的,」羅莎·克拉勃非常滿意自己剛才那句話對塔吉妮娜產生的效果,「他是個英國間諜,也許是他們最好的間諜。從現在起,你必須愛上他。注意這點,別老犯傻,同志,我們必須認真對待。這可是關係國家大事的任務。你已經被國家選中來完成這一使命,所以千萬別犯傻了。現在,來告訴你具體是怎麼回事。」羅莎·克拉勃停頓了一下,她說得非常尖刻:「把手從你那張傻瓜臉上拿開,不要東張西望,瞧你那樣活像一頭受驚的母牛,在你的椅子上坐好,注意力集中,否則,你沒有好果子吃,明白了沒有?」
「為『鋤奸團』乾杯!」
「這項任務事關重大,它需要有軍銜較高的人來完成,所以同時也要祝賀你,下士同志,為了完成任務的需要,你已被提升為國家安全部上尉軍銜。所以你必須全心全意地去完成,不能辜負黨和國家對你寄予的厚望。」
塔吉妮娜很不喜歡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她不由得泛起一陣噁心。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老最丑的女人,塔吉妮娜心想,但嘴上卻不敢這樣說,「您,您真是太漂亮了!」
「那你把他們的名字寫下來。」羅莎·克拉勃說著遞給她一隻鉛筆和一本便箋。
塔吉妮娜強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說:「最早的一次是在學校,那時我十七歲;第二個是在外語學院,那年我二十一歲。最後一次在去年,我二十三歲時。他是我滑冰時認識的。」
「有過幾個男人了?」
克拉勃上校說話了:
對這個二十四歲的姑娘來說,是前所未聞的消息!塔吉妮娜嗅到了其中的危險。在國家安全部得到提升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裏面肯定有什麼陰謀。她緊張得全身僵硬,就像動物看到了藏在肉里的鐵鉗一樣。「我深感榮幸,上校同志。」她的聲音格外小心謹慎。
「他是誰?可我甚至不認識他!」
謝天謝地,看來事情要比想像的要好。「明白了,上校同志。」
「你真漂亮,下士同志。來,在房間里走上一圈!」
一八七號房間的門上沒有任何標誌,只是房門被漆成了奶黃色。塔吉妮娜已經聞到了房間里飄出來的氣味。這時有個聲音冷冷地通知她進去,她打開read.99csw•com門,剛才聞到的那股噁心氣味撲面而來,熏得她都要嘔吐了。這時,映入她眼帘的這個女人正坐在房中間吊燈下的一張圓桌子後面。
塔吉妮娜想,這肯定是自己的檔案。多麼不可思議!這兩寸厚的卷宗竟然決定了自己的命運!這裏面都寫了些什麼呢?她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檔案,希望能從那裡找到一直是在心裏的問題的答案。
「的確沒往那方面想過,上校同志。」她講的全是真話。作為一個國家機關人員,如果她這麼去想,無疑會被扣上資產階級的帽子。
「都是什麼時候,你當時多大?」黃色目光冷酷無情地像利劍一樣狠狠地刺向塔吉妮娜。
克拉勃又立即為她倒了一杯,濺了一些在桌面上。她繼續說道:「這第二杯是為了祝賀你加入新的工作部門。」說完舉起杯子,一臉怪笑地看著塔吉妮娜的臉,等待著她的反應。
塔吉妮娜有點不耐煩地聳了聳肩說:「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塔吉妮娜猶豫地搖搖頭,垂著手,低著頭,她那瀑布一般的頭髮從兩邊垂下來,她正努力地思考,但實在無法想像那會是怎樣一種情景,只好囁嚅道:「……我想,得看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吧,上校同志。」
那女人舔了一下濕潤的嘴唇:
羅莎·克拉勃像只可怕的母鴨子一樣,站在姑娘身邊呱呱地叫個不停。
「他是個英國間諜。」
「從來沒想過,上校同志。在莫斯科工作我覺得很幸福。」
「現在,」羅莎·克拉勃打足官腔說,「我只是簡單談一談,以後再把詳細情況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對你進行幾個星期的專門訓練,使你能夠應付各種意外情況。我們還要教你一些外國的風土人情,你可以穿一些漂亮的衣服,教你對男人怎麼施展勾魂術。然後就把你派到歐洲某個地方去。在那兒,你就會見到這個男人。你的任務就是要設法迷住他。你不必內疚,你這個人、你的整個身心都是祖國的。從你來到人間,國家就開始撫育培養你。現在,該是你報效祖國的時候了,明白嗎?」
「那麼,親愛的,如果不是戀愛,而要你跟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睡覺呢?能獲得快|感嗎?」
「你可真會說話!」醜女人得意地笑道。她走到房間一角的沙發邊,上面蓋著一件俗氣的織錦。沙發後面靠著牆壁,在淡色牆壁的映襯下,顯得特別骯髒。
「是自願的嗎?」
「如果國家需要你去那兒呢?」
塔吉妮娜以手掩面,低聲道:「嗯,喜歡,上校同志。戀愛時人人不都這樣嗎?」她的聲音低地簡直聽不見了。她說了些什麼?這個女人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那這個男人會怎麼樣呢,上校同志?」
「他我可管不著了,我們只是想利用他把你帶到英國去,這樣你就可以把假情報帶到那兒去。當然啦,等你回來,我們會樂意聽聽你給我們講講對英國的觀感。我相信,你將搞到對我們十分有價值的read•99csw•com情報。你聰穎、年輕、漂亮,又加上受過專門訓練,會對祖國有很大的價值的。」
羅莎·克拉勃沒給她充分的時間反應就在姑娘的對面坐下,雙手放在圓桌上,接著說:「現在,該談談正經事了,同志。」她聲音中又冒出威風凜凜的語氣,「我們有不少的事要做。」她向前傾了傾身又說,「你想出國嗎?同志,想不想去國外住上一段時間?」
她鼓動著她那濕潤、彈性十足的嘴唇進一步誘說道:「非常簡單,也非常有趣。下士同志,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戀愛,去跟這個男人戀愛,除此之外沒別的什麼了。」
這種香水味,就是街道上的暑氣、廉價香水的氣味和動物身上的腥膻味混合品。蘇聯人總喜歡往身上灑香水,不管洗沒洗澡都照樣灑,但是大部分女孩還是不灑,像塔吉妮娜這樣愛乾淨,健康的女孩就不會灑,她總是步行著去上班,除非下大雨或下大雪,這樣才能避開電車裡和地下通道里這種香水的惡臭。
天哪!這問題使塔吉妮娜心驚肉跳,但又不能不回答:「不是,上校同志。」
「塔吉妮娜下士同志,」那女人用上級軍官命令式的口吻說,「你工作很不錯。不論從工作上還是體育上都是無可挑剔的。國家對你很滿意。」塔吉妮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反應,只覺得一陣暈眩,她下意識地抓了一下頭髮,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她一手抓住桌子角兒,結結巴巴地說,「上校同志,我……很……感激您。」
香檳酒的酒力上來了,塔吉妮娜感到頭暈目眩。也許她所預感的危險終於降臨了,那就讓它來得快點吧。
羅莎·克拉勃見此情景,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她繞過桌子:「親愛的,今晚的工作結束了,我們可以放鬆一下了,你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我們再好好聊聊。快把這些巧克力吃了,不要浪費了。」羅莎·克拉勃做了個曖昧的手勢后帶著心不在焉的表情消失在旁邊的一間房間了。
羅莎·克拉勃霎時伸直了腰,板著臉孔,她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了下來,她聲嘶力竭地叫道:「你要明白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在和誰說話!這兒輪不到你來發問,你大概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塔吉妮娜尷尬地笑了笑:端起她的酒杯,對克拉勃略一鞠躬道:「謝謝,上校同志。」說完,按蘇聯人的習慣將酒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把酒杯放在前面。
塔吉妮娜麻木地站了起來,端起滿滿的酒杯,「為『鋤奸團』乾杯。」說著,猛然將酒灌入嘴中,由於喝得太猛,酒噎住了喉嚨。她咳嗽了兩聲,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親愛的,將頂上的燈關了,開關就在門邊,然後,你也過來坐坐。咱們談談心!」
克拉勃站起身來,肉食品櫃走去。她要的東西實際上勤務兵早已準備好了。
「之後,你要陪他去英國。在那兒你肯定會受到盤問,不用擔心,盤問不會難受,英國人不九九藏書會用苛刻的手段。你可以告訴他們一些不會危害到我們國家的答案。我們會教你怎麼應付。你也可能被遣送到加拿大,那裡是英國人送這種外國犯人常去的地方,不過,我們會營救你的,你最後還是會回到莫斯科的。」羅莎·克拉勃凝視著姑娘,毫無疑問,她已經表示同意接受這項任務了。「你看,這任務不是很簡單嗎?你覺得呢?」
塔吉妮娜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俄羅斯女人還在性方面都是沉默寡言,假裝正經的,這個時候的風氣保守得相當於維多利亞時代中期的風氣。塔吉妮娜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問題竟會出自一個與自己初次見面的國家官員之口,而且完全是用審問的口氣說出來的。塔吉妮娜鼓起勇氣,用戒備的眼神瞪著著對面的黃眼珠:「上校同志,我不知道這種私人問題和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羅莎·克拉勃的的嘴唇上下翻飛著,不能再讓這個傻丫頭任著性子了。得讓她開動下腦筋了。
「這倒也是,親愛的。」羅莎·克拉勃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照片,放在姑娘面前,「這人怎麼樣?」
「什麼?」塔吉妮娜用手掩著嘴巴失聲叫道,她坐在椅子里,渾身發抖,驚恐莫名地看著羅莎·克拉勃的微醉的大眼。
克拉勃端著一盒包裝精製的巧克力放在塔吉妮娜的面前。她不停地嘮叨著,又走回到食品櫃前去打開那瓶酒的塞子。「這是瑞士的巧克力,味道非常不錯。圓包裝的是軟心巧克力,方包裝的實心的。」
這個女人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問題是關於少女隱私的,突然,她十分嚴肅地問:
「明白,上校同志。」無論怎樣都無法逃避了。
塔吉妮娜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誰能被授以如此重任呢?這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啊!這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糟糕。可是剛才自己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子是多麼地傻啊!自然,國家領導怎麼會去傷害一個工作上兢兢業業、檔案清白的人呢?突然,塔吉妮娜意識到,國家真是一位偉大的慈父,現在她終於有個機會來回報慈父了,這是多麼驕傲的一件事啊!這樣想著,甚至覺的連克拉勃這樣的女人都不那麼壞了。
在這種惡臭中生活,這個女人竟然感到那樣的舒服。塔吉妮娜打心眼兒里感到無比厭惡和輕蔑。那方形鏡片后的黃眼珠慢慢地轉動著,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她。這雙眼睛像照相機一樣,能夠攝下周圍的一切,而別人卻無法從它那兒看出丁點兒東西。現在,這台錄相機,把塔吉妮娜照了進去。
「親愛的,喝完它!」
這甜言蜜語意味著什麼?塔吉妮娜又增加了新的恐懼,害怕這個私生活聲名狼藉的女人要耍什麼新花樣,她的心一下子抽緊了,塔吉妮娜害怕極了。但又敢違背她的要求,只得在屋裡走了一圈。
「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上校同志。」塔吉妮娜頓時感到重任在肩。假如她真的做成功了,那是多麼令人激動啊!她想,既然組織這樣看重九*九*藏*書她,她一定要儘力去做好這一工作。但是假如她沒辦法使那個英國間諜上鉤,那該怎麼辦呢?她偏著頭,又看了一下照片。他看上去風度翩翩。克拉勃所謂的勾魂術是什麼呢?它們真的有用嗎?或許他們會幫忙。
「想知道,上校同志。」塔吉妮娜順從地看著她,她那神情活像一條正在尋找獵物的獵狗。
羅莎·克拉勃坐下來,像一位慈祥的母親,瞧著塔吉妮娜木然的樣子。
笑道「親愛的,再問一個小小的個人問題。別緊張,女人之間無話不談。你喜歡跟男人睡覺嗎?能得到快|感嗎?」
塔吉妮娜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好像隨時都可能燒著她的手指似的。照片上的面孔英俊、冷酷。「我說不上來,上校同志。他很帥,如果他溫柔的話,……」她不安地把照片推開。
「別推開,親愛的,你留著它吧。就放在床頭,天天看著他,想著他。將來在你的工作中,你會更了解他」羅莎·克拉勃把照片塞到塔吉妮娜的手中,眼睛卻狡詐地盯著她,「你想知道你的新工作嗎?俄羅斯漂亮姑娘有的是,可卻專門選中了你。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塔吉妮娜還沉浸在愉悅的思想中,這時,卧室的門打開了,克拉勃出現在門口:「親愛的,你在想什麼呢?」她張開又短又粗的手臂,踮起腳後跟,學著模特兒的樣子旋轉了一圈,然後一手伸展,一手叉腰,擺了個風騷的姿勢。
「是,上校同志。」塔吉妮娜立即坐正身子,老老實實地把手放在膝上,像當年在公安學校一樣。她的內心處於一片混亂中,但她已經沒有時間考慮個人事情了。她所受的訓練告訴她,這件事關係到國家利益,她是在為國效力。既然已被選中,就要勇敢地擔當起這項重要的任務。作為蘇聯國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員,她只有圓滿完成任務的權利。於是她專心致志地聽了起來。
「由於你出色的工作成績,我們決定派你去完成一項重要任務。這對你來說是至高的榮譽,你明白嗎?」
「別傻了!」她大聲喝斥道,「五分鐘之內,我就可以叫你那些名字說出來,甚至任何我想知道的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別在我面前耍花招!同志,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羅莎·克拉勃停了一下,她太粗魯了。看了一眼哭得不成樣子的塔吉妮娜,說道:「這事先擱著吧,但明天你一定要把名字告訴我。我不會傷害他們的。我們只想問他們關於你的一兩個純技術性的問題,僅此而已。好了,站起來,擦乾眼淚,放聰明點兒!」羅莎·克拉勃站起來,圍桌子繞一圈,站在塔吉妮娜面前,聲音變得油滑、和氣,她假惺惺地說:「得啦,親愛的。相信我吧,我會給保你密的。來,再喝上一杯,忘掉剛才不愉快的事吧!我們是朋友,以後一起工作。你要知道,親愛的塔吉妮娜,我就是你的母親,怎麼會害你呢。來,喝掉它。」塔吉妮娜用手帕擦去眼淚,伸著發抖的右手接過酒杯,低頭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