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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夜幕行動

第十八章 夜幕行動

在他潛入這座大廳的入口對面,有一座同樣對稱的木門,從房屋使用經驗看,這是通往客廳以外的公用間、門廳一類的房舍。邦德緊沿牆邊走到那扇木門前,彎下身軀,通過鑰匙孔向里窺視,並沒有發現人跡動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昏沉不明的景象。邦德輕輕推開門,作進一步的觀察。確定無人,才低身鑽入。這一間和正廳同樣大小,但在布置裝潢上卻很華美,這可能就是魔頭的主客廳,許多高級尋死的房客,在這裏享受人間最後的接待。邦德急速地掠視這間客廳,地板上鋪著孔雀圖案的波斯花樣名貴地毯,地毯上面陳設著古色古香宮廷式的家私,依照傳統習慣,布置井然。在客廳的兩個角落,食人魚的骨骼和十余顆死人的頭骨,使這座客廳顯示出古老而又神秘恐怖的氣氛。置身其中,不覺會聯想起死神魔爪伸張時的驚悸和鬼魂顯現時的恐懼。一陣陰森的冷氣,使人背生涼風,膽量再大,也不能不毛髮悚然。
走過一條階梯,穿過一排長廊,最後在一座門前停下來,小野如遇天皇,恭敬而虔誠地扣著門。
那個女魔頭說完,就站起身來,先偎依在布洛菲的身邊,向邦德凝視著,看遍他正面后,又保持著相當距離,繞著邦德走了一圈。她之所以在這麼遠的地方向邦德上下左右不停地凝視,是怕邦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擊。她那種邊走邊看的模樣,真如一個正在向病人作法的巫婆,給人一種不快之感。她忽然繞行到邦德的右側,表現出一副恐怖的肌肉抽搐的神情,喃喃地說:
前面仍是一片漆黑,從手電筒的細小光柱中能看到有台階的通道。邦德判斷,這可能是一個大的地下室。經他仔細觀察,的確是存儲食物的地下倉庫,一所可以供養一隻小型軍隊的糧食倉庫。再向前行,突然發現有黑影從空中閃過,呼呼有聲,把邦德嚇了一跳。他立即停止前進,隱蔽觀察,原來是一群蝙蝠結隊飛舞,這才使他放心大胆地向前走去,因為在蝙蝠飛翔的地方必然是無人地帶。
冤家路窄,仇人近在咫尺,而不能親手殺之,死難心安!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不然,這倆魔頭,早就在我手中結束他們那罪惡的生命了!想到這裏,邦德的頭又劇烈地痛起來了。
邦德雙手仍緊握著不算武器的武器,放輕步履,從窗幔後走出來,駐足站立在門際,附耳傾聽。裏面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點兒聲音,可是剛才那個園丁明明是在向裏面恭敬地鞠躬,一會兒工夫,怎麼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呢?
夜已深了,秋蟲的聲音也漸漸低弱了下去。一天來,邦德僅僅吃了幾片牛肉乾,現在又覺得飢腸轆轆。邦德打算什麼也不想了,他把水袋和牛肉乾取出來,一面吃一面仔細地收拾工具,為即將爆發的大戰做好準備!
「啊!真舒服!」邦德低低自語道,「現在就是死也無憾了!」
漸漸地,那支香煙快燒到邦德的手指頭了,他不顧火燎嘴唇的痛楚,用指甲掐著短短的煙蒂,狠命地吸了最後一口,這才依依不捨地丟在地上,用腳踩熄,從壁縫中丟出屋外。
「是的,刑訊室會把這件事弄明白的,但在送他進刑訊室之前,先要煞煞他的威風!」布洛菲說著,轉過頭向小野說道,「通知山本來辦這件事!快去!」
坐在那魔頭身邊的,是那個如歌妓的女魔頭——布洛菲太太,身著日本貴婦們最流行的和服,手中拿著一隻黃菊花,一會兒拿起聞聞,一會兒又放在膝上。雖然她用這些動作來表示她的安詳,但從她那團團轉的眼睛中可以看到她被這突發事件,驚得萬分不安了。
邦德想到這裏,看見那個人向房內深深鞠躬,做出退出的樣子,宛如日本大臣覲見天皇之後,倒退出宮,完全一副奴才樣。然後九*九*藏*書,這個人才把房門小心翼翼地關上,臉上掛著奸詐的獰笑。黃色的臉上,露出一排銀色的假牙,那種小人得志的淺薄樣,使人看了就會作嘔三日。
「親愛的,如何謹慎行事呢?」
走過一段距離,地穴越來越窄,邦德已可以看到兩旁的石壁,再向前摸索,蛛網密布,塵封久已,潮濕的空氣也漸漸濃厚了。
邦德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躡手躡腳地繞過「捕人機」,手持電筒,如履薄冰,步步為營。他想類似的這種機關肯定不少,頗有深入鬼蜮虎穴、危機四伏、殺機重重的感覺。
走進這間神秘的房中,邦德看到這是書房兼客廳的布置,布洛菲身著一件華貴真絲做的黑色和服,上面綉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安逸舒適地坐在一張太歲皮椅上。他的腳前是一口日式的大炭火盆,炭火金紅,白煙幽然。邦德被推進房中,站在對面,仔細地觀察這個魔頭。他那寬寬的額頭,斑白的鬢髮,初看起來,很像一位書香文士,但那隱藏在鬍鬚後面的紫色疤痕,卻給人留下一種險惡狡詐的感覺。雖然他盡量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看起來,仍然很不和諧。
一切收拾妥當,又休息了一會兒,聽到古堡中傳來九聲鐘響,邦德這才從屋中悄悄地鑽出來。月光瀉滿了園子,伴著上帝保佑的意念,邦德踏著月光,緊走了一會兒,來到他昨晚走過的一條樹蔭較多的山間小路。這條路僻靜幽暗,正適於夜間潛行。
想到這裏,邦德也就不再有所疑慮了,他快速地把那扇房門悄悄啟開,挺身而入。
「我想是日本的安全調查局向英國情報局請求調派來的!」女魔頭說。
邦德進一步審視這客廳的情勢,以做應變的準備,覺得只有那一排排低垂落地的窗幔,才是隱身的地方。於是,他仍舊緊貼牆壁,沿牆根而行,走到第一扇窗邊,就躡足隱身於窗幔裏面,再由第一面轉到第二面,從另一扇轉到再一扇,終於到達客廳的另一端。
昏迷中的邦德,夢到又回到了黑島附近的海中,他抓到了兩條大魚,覺得非常疲憊,用力向有燈光的地方游去,看到許多人,正窮凶極惡地向他包圍過來,他說:
布洛菲雙眉緊皺,向邦德看了又看,轉向女魔頭問道:
「那麼,我們立刻辦吧!」
一點兒也不敢大意的邦德,悄悄走到前面這扇新型的木門邊,駐足而立,屏息靜氣,把耳朵貼在門鎖的孔洞上,細細傾聽,沒有聽到一絲聲響,靜得像鬼屋。他站起身來,緩慢地轉動門閂。所幸也沒有上鎖,房內並無人跡。邦德鼓足勇氣,邁過門檻,轉身把門輕輕關上了。這是一間偌大的廳堂,由門口開始,地面上鋪著一襲暗紅色的地毯,右邊是一面油漆光亮的大木門。邦德心想,這座大廳,可能就是這座古堡的正廳,那扇大門,可能就是正門了。再舉目張望,天花板上是一方方的木格圖案,古老雅緻,顏色已經脫落。在這古色古香的天花板中央,吊著一隻明亮的頂燈,火焰吐出顫抖的光輝,除了這些,廳中再沒有其他典雅的裝潢了。在這間空曠的大廳里,飄著陣陣陰冷而死寂的石頭吐霉的氣息。
邦德隱約看到三樓,也就是當中那排窗子,發出淡黃的燈光,邦德心想,這就是今晚我將要進攻的中心目標。他長吁了口氣,敏捷地穿過林前那片平坦區域,來到一座木拱橋下端的小門前。
「哦,原來如此,剛剛那個園丁在門口撫弄的,就是這翻板的開關。本來翻板機關這一類的東西,在東方古堡古寺中,是常備的裝置,竟然沒有防備到。」
「首先,我們要確定這傢伙是真啞還是假啞。如果是假的,就進一步偵訊口供,等案情明了,再決定如何處理。」
這痛楚使他再一次跌回現實——邦德又回到九九藏書那個被園丁痛打耳光的石室中,那些面孔猙獰的園丁,仍然站在那裡,一個個由模糊變得清晰了,像凶神一樣,虎視眈眈地望著邦德。
邦德沿壁邊而行,未敢觸及地毯。他邊走邊想,這間大廳,應該就是在外面看到的三樓,也就是中間那層了,換句話說,已經深入到敵人的中心區了,距離布洛菲的住室很近了。於是,他為初步行動的成功,暗暗自喜,驟然精力倍增!
哦!對了!日本人是慣於朝他所崇拜,或是所愛戴的主子住地行禮的,這種頂禮膜拜不過是表示一種敬愛而已,在這種情況下,房中當然是不會有人的。
「仁慈的上帝,我的天!」
這時他揭開窗幔的一角,向外探視,發現又有一座房門,可能是通往別處的通道。他正凝神觀望之際,忽聽腳步聲傳來,他立即挺身緊靠窗牆而立,屏息靜聽,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根細鎖鏈,繞在左拳上,右手緊握錐子。氣氛頓時緊張極了。
「糟糕透了!田中老虎,我已經失敗了,不過再打也只是浪費你們的一番心機。我可以決然地說,我不是你們日本人,而是一個大英帝國的子民,決不會以自殺來謝罪。假如布洛菲不思悔改,必遭天人所共憤。我自信決不會徒然犧牲,必然會獲得犧牲的代價!」邦德雖被日本人暴打,他的肌肉已經麻木,但精神卻極其旺盛,許多思緒在腦海中掠過。
他正在冥想自語,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支持不住,昏迷了過去,可能是頭部摔得太厲害的緣故。
「應該不會,你想,如果日本調查局想逮捕我,他們就會手持檢察官的傳票,逮捕我入獄,何必捨近求遠,多此一舉呢?」布洛菲分析著眼前的情況,「我看,這裏面的問題很複雜,我們要謹慎行事。」
邦德隱身在林邊,伏下身來,仔細地探查那座神秘恐怖的古堡。突然,一種陰森幽冥的氣息直衝心頭,在這座巨大的古堡陽台上,升起一隻商業廣告用的大氣球,氣球下面懸著巨大的條幅,每一格懸著一個日文大字,那是一句用作警告行人入園要小心的標語,實際上是布洛菲引人上鉤的宣傳廣告。
恍惚,邦德又見到一隻小船,他在海水中,拚命向那隻小船游去,希望能抓住小船的外舷,希望把手中的兩條大魚丟進船里。忽然,臉上又是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好像被船舷猛然撞了一下,頭也像要爆炸似的。
「是的,我是蘇格蘭的兒女,遇事不折不扣,再接再厲。但是,我現在化裝的身份是日本礦工,又聾又啞,不能表示意見。哎喲!我的頭痛極了,痛就痛吧!反正沒有被割下來,怕什麼呢?」
邦德依照日本人的習慣,馴服地跪著,雙手下垂,嘴角被打得鮮血直流,仍咬緊牙關,承受著那狂暴的毒打。忽然邦德發現自己那身瑜伽衣衫被脫下來了,全身僅留下一條黑色的瑜伽內褲。這時,他知道苦難不過剛剛開始,更痛苦的折磨還在後頭,事情將會如何演變只有隨機應變了。這要有旺盛的精神作為支柱,必須聚精會神,才能渡過難關。於是,他仿照日本人的動作,向那個配有手槍的日本人,鞠了一個躬。小野用手捂槍,同時,用日語向邦德怒吼著。
黃昏的晚霞,映紅了這座恐怖的園子,一陣低沉而洪亮的鐘聲從古堡正屋的方向傳來,一共六下,似有韻律一般,但氣氛陰森。天空也好像被霞光披上了一襲緋色的紗幔,罩在這小屋的四邊。房外蟋蟀奏起富有旋律的樂章,其他秋蟲也在忽高忽低地做著和聲與伴奏。
「他叫什麼名字,做什麼事?」布洛菲仍用德語發問道,「日本人還有這種高頭大馬?」
「報告博士,日本工廠工人中大高個子有的是,他的身份證上註明他是一個又聾又瞎的礦工,福岡人,但我不相信。他的指甲雖然九-九-藏-書斷了一些,但手上的皮膚卻很細柔,哪像一個礦工的手呢?」
邦德想到這兒,就立刻貓著身子,向那放著留聲機的房間走去。
目前,該是邦德要走的最後一段路程了,雖然很短,但卻是人間最驚險的一段路。
「他在弄什麼呢?是電燈開關?不對,這裏沒有電源,哪有什麼開關?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就是這個傢伙,再偽裝也難逃脫我這敏銳的觀察力,何況是不共戴天之仇的死敵呢?邦德站在那裡,心裏不停地盤算著。
幾個園丁恭恭敬敬地向那個魔頭行禮后,把邦德那套瑜伽衣、護心背心,以及撬、銼、鋸、椎等一類的特工工具,當作罪證一般放在布洛菲的面前。
她用手又指了指邦德,向布洛菲堅定地說:「我對上帝宣誓,這個人就是你的大仇人邦德,請相信我!」
邦德隱約看著那人走出客廳,接著,傳來一連串的聲音,那是另外的房門上鎖的聲音。邦德又靜待了五六分鐘,再度向外探視,這時偌大的一個客廳靜寂的又只剩下邦德一人。
尼古丁給他帶來了力量和堅毅,邦德心想:「布洛菲和那些日本黑龍會的黨徒們,以及恐怖的死亡樂園,現在看起來,有什麼可怕呢!」邦德想了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被吸入肺葉里,久久沒有要出來的意思。當肺達到不能再吸入的極限時,含有碳酸氣的白煙,才慢慢呼出,這時鈴木芳子的笑容,又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邦德再度低低私語:「芳子現在應該在吃豆腐和魚片,心裏盤算著晚上怎麼游過來吧!今晚該是你來接應我返回黑島的日子了,我和你分別快24小時了,但願老天保佑,再過幾個小時,就是我倆小別重聚的時光。我的天,誰知道幾個小時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呢?」
邦德眼前站著的那個銀牙黃臉的日本人,正不停地打著邦德,同時,臉上掛著可怕的冷笑。後面一些人,有的在做幫凶,有的手舉火炬助威。
「我不是漁夫,能在海中摸到兩條大魚,已經很可觀了,起碼我可向芳子做一個體面的交代,各位瞧瞧,這不是兩條大魚嗎?」
「博士,這是一件瑜伽衣衫。瑜伽術,是由印度傳到日本的,據說是佛教的一個支派,但佛教卻認為那是外道。他們修三昧五義及八戒,如果修鍊成功,能土遁、水遁,能飛檐走壁,能殺人于無形,普通人見到修瑜伽的人,都很害怕,也很恭敬他們。這個人雖沒有練到殺人于無形的功夫,起碼他會水遁和土遁,不然他怎麼能進到這裏來呢?我看,他是來暗殺博士的,要不是他踏上了機關,那就太可怕了!」
「捕人機」被一層薄薄的稻草所掩蓋,以防被人發覺,幸虧邦德平日訓練有素,遇事膽大心細,觀察力極強,否則今晚邦德就是「捕人機」的第一個祭品了。想到假若自己不幸被「捕」,邦德不由得毛骨悚然!
「我抓到魚了,你們為什麼還要打我呢?」邦德邊說,邊用雙手來擋住那些人的毆打。
沒想到卻是空無一人空蕩蕩的房子。這間空房子,約有兩丈寬,天花板的中央,吊著一隻頂燈,油燈發出的光亮,照著地板,映出晶瑩的影像。
女魔頭說到這裏,像大禍就要降臨一般,又恐懼地別過頭凝視了邦德一下,緊張地向布洛菲說:
飛舞在空中的蜻蜓,在這夜幕低垂的時分,已經終止了全天候的飛翔。接班上演的,是巨大的蛤蟆,它們紛紛從河邊的土丘中鑽出來,開始它們在黑暗中的活動。邦德從牆壁縫中再度向外窺視,那四個園丁,又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們在路邊燃起一堆火,可能是在燃燒枯枝殘葉或別的垃圾。接著他們又從湖中把那農夫的衣服撈出來,嬉鬧著把兩根留在破衣中的白骨揀出來,扔入湖中,破衣服則順手丟進火焰。隨著水氣的升read.99csw•com騰,不一會兒那殘破的衣服也被火焰吞沒。其中一人繼續看著火堆,其餘三個人笑鬧著把工具堆放在車裡,轉身推著工具車,向邦德藏身的小屋走來。進屋后,誰也沒留意屋中有沒有變化,便很快離開這間小庫房,和看火堆的園丁一起,向古堡走去。
小野內心早就忐忑不安了,現在主人這麼問,更加慌張。他用顫抖的聲音,恭順地說:
她望著地上擺放的那些部件出神,如果沒有眼前這件事,也許正是她和自己的丈夫飯後爐邊閑話的安詳時刻。她一頭鼠灰色的頭髮,被美容師梳成日本最流行的高髻兒,再加上一身寬大的和服,像極了一個巫婆。而她那過薄而預示殘酷寡情的嘴唇,仍與從前沒有兩樣,一雙黃褐色像貓頭鷹眼睛一般的「靈魂之窗」,射出陰毒的眼神。
那身黑色的瑜伽衣衫的暗袋中,放著各種不同的工具,邦德取出一支鋼筆式的手電筒和一把小鋼銼。經驗告訴他,鎖鏈的鐵環比鋼鎖上的鋼環容易折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鋸起來。不到三十分鐘,邦德終於把鐵鏈上的一個鐵環鋸斷了。他把鋼銼插|進鐵環,用力撬動,一點點把那鐵環撬開,使鐵鏈脫節,又輕輕拉開門栓,這扇木門就可以慢慢推開了。邦德站在木門外,慢慢向里推,使門容下一人出入。裏面黑黝黝的,邦德用手電筒向里照,在離門不遠的地方有一架彷彿捕鼠器式的「捕人機」,大小如這扇木門,四面是齒形的鐵牙,上面一排,下面一排,上下對應,鐵牙銳利非常。入門處是橫條「木馬椿」,進門的人如果不小心,被地上突出的「木馬椿」絆倒,必然觸及鉸鏈,剎那間,「捕人機」入口處上下鐵齒交互咬合,必會把被捕者咬成兩段或數段,頭部也會被咬得腦漿迸裂,肉爛骨碎,絕無僥倖。
「是呀,我也不信這種騙人的謊言,我有的是辦法,可以使他說明真相!」布洛菲說,「親愛的,你有什麼意見?你的直覺很靈敏,憑女人的直覺,你來幫忙鑒定鑒定!」
「打我的這個日本人,他不是園丁領班小野嗎?」這時,邦德又明白了,「原來他在拿我解恨。我潛入園中,他沒有防範好,必然遭到他主子的責罰,現在只好打我來出氣了。」
「布洛菲,謝謝你的音樂片,省去我許多麻煩,現在我就直接到你的房間里來了!」
邦德剛走到兩門之間的中心點,忽然,整片的地板,有兩丈多長,變成兒童玩的蹺蹺板了,他站的一端突然下降,另外一端向上翹起。光滑的地板,使邦德站不住腳跟,像被倒的垃圾一樣往下滑。邦德伸手亂抓,可那只是動物的一種下意識的逃生本能而已,哪能有什麼作用?眨眼間邦德翻落到地下室中,地板又恢復了原狀。
裝聾作啞的邦德,用舌頭舔舔嘴角正在滲出的鮮血,懵懵懂懂地看著小野。這時,小野拔出手槍,向他做著手勢,命令邦德出去。他似木頭一樣,又向小野鞠了個躬,準備離開。這時他已把地下面的形勢牢記心頭,以防在被押回時,可以立刻知道他們是否會利用他外出這段時間,在石牢中做手腳。
警覺性發揮到極致的邦德,可不敢大意,仍是沿著地板的邊境向前走。這時一陣悅耳的音樂聲,由另一間房中傳出來,正是華格納的曲調。優美的旋律,在空中縈繞迴旋,這對邦德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啟示:
「不可能的事竟然會發生,他右臉頰上的傷疤,左側面的身影,被修剪的雙眉,堅毅的神志,高大的體形……他那……他化裝……」
「閉嘴!」突然覺得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疼痛。
「嗯!的確有點兒像邦德,可是他,他怎麼來的呢?又怎麼會找到我的呢?到底是誰派他來的?」
邦德判斷蛛網和塵封的這片地帶,也是安全區,氣氛雖然有點兒嚇人,但他卻無畏read.99csw.com地向前走。又走了一陣,是一段向上的石階,從下面到上面的入口處,他詳細數了,共二十階。邦德小心試探著向上走去,階上入口處的大門,是雙扇的木門,邦德輕輕地推了推門扇,從發出的輕微聲響中聽得出門鎖很古老。他從衣袋中取出一根竊賊常用的錐子,把彎薄的那頭從門縫中穿過,插入鐵鏽剝蝕的門鎖,用力撬動。不一會兒工夫,就撬斷了,門釘也都脫落,剩下的鐵鎖失去了作用。慢慢推動,鏽蝕的合頁吱嘎直響,在恬靜的古堡中回蕩,把邦德嚇得心驚肉跳。他立刻貼緊牆壁,隱身門邊,手握鐵鍬,以應萬變。靜靜地等了很久,發現裏面並沒有什麼動靜,才把門推得更開了一點兒。走過這扇大門,裏面仍是一片漆黑。邦德思慮了一下,覺得這門鎖已經鏽蝕到這種程度,可能很久無人問津,應該還算安全。於是,邦德再次把手電筒打開,探照前進。走了不遠,又是一段石階,石階上面有一座新式的木門,油漆光亮,明可見影。邦德輕輕沿階而上,來到門前,緩緩地推了推門——奇迹發生了,門竟然沒鎖,豈非天助?邦德興奮又沉著,靜悄悄地把門推開,走了不遠,見又一條向上延伸的石階,再沿階而上,盡頭又是一座木門,一線光亮從門縫中透射過來。邦德覺得接近了中心地帶,一種興奮而又緊張的情緒立即縈繞在他的全身。
緊接著,她慌張地走到布洛菲的身邊,發出沙啞的聲音,向她的男人低語:
邦德從窗幔縫中,見到那座房門已被開啟一半,露出一名園丁的背影,那人腰間配有手槍,裝在一隻黑色的皮質槍套中,看樣子是日本人小野。據調查資料,邦德知道小野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在日本憲兵隊服役,是黑龍會的一個無名小卒。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和德國人接觸頻繁,說一口流利的德語,現在主要身份是園丁的領班,兼做布洛菲的翻譯。他被召喚進去,難道是因為白天那間小庫房的屋門沒關?可是,他站在門邊,好像用手在旋轉什麼,邦德在用他那智慧的觸角,來思考這一奇怪的動作:
「好的,遵命!」
「親愛的,我可以確定,這個喬裝成日本人的刺客,就是那個英國情報員邦德,詹姆斯·邦德!也就是他的妻子被你殺了的那個邦德!是曾經化名白萊爵士的那個邦德!」
過了一會兒,園中似乎很靜謐了,邦德才從布袋堆中鑽出來。他知道這是最安全的一段時刻,於是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腿腳,舒展舒展筋骨。突然一股強烈的衝動,全身每支神經末梢都要求邦德必須為它們過過煙癮!他想,也許這是今生最後一次抽煙了。於是他取出一包煙,抽出一支放在唇間,那芳香的氣息立即灌滿全身,宛若芳子的體香,格外親切熟悉。他到小屋的牆角以把火柴的光亮壓縮到最低限度,用最快的動作點燃煙,再用鞋子把火柴踩熄。邦德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煙霧灌入肺中,久久不願吐出來。
「這地板不會是『音樂地板』吧?不會,剛才那個園丁走過來,這地板並沒有發出伴奏的吱嘎聲嘛!」
「芳子,快向他們說,不要再打我了。」他向愛人求救。
海岸上的燈光更亮了,變成一間堆著一層薄薄稻草的石室,邦德靜卧在稻草上,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園丁——一個日本人,正用手無情地打著邦德的耳光。
布洛菲起來,走到牆角,拿起那把武士刀,抽出鞘來,然後走到陳列罪狀的地方,不停地用刀尖撥弄著。刀尖與那些金屬工具相碰,發出鏗鏘的聲音。那魔頭又用武士刀把那件黑色的瑜伽衣衫挑起來,好奇地向小野用德語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時警鈴大作,摔暈的邦德驚醒過來,他用手支撐著疼痛的身體,坐起來細看。這是用石塊砌成的牆,牢不可破。他這才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