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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死神降臨

第五章 死神降臨

「謝謝你,今天就算了吧,天氣太熱了。我說,你們這兒只有這一個女郎嗎?」
史科拉說:「我閑得沒事的時候可能會教人跳跳舞,但是每次跳完后,我都要把他們的腿打斷。」他的口音是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
邦德說:「太可怕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邦德很鎮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看著史科拉冷冷地說:「規矩點兒,老兄,把你的手拿開。」
「當然了。」邦德顯得很隨便地說。
邦德從錢夾里取出五英鎊的鈔票,然後塞進迪芬的手提袋裡:「好了不要再難過了,乾脆把剛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算啦。這五英鎊足夠你再買一個鳥籠,你還可以買一隻黃鶯,把它們裝在鳥籠裏面。如果你還是想要烏鴉的話,只要在外面的花園裡擺一些食物,它們就會自己飛來的。」邦德拍拍迪芬的肩膀,然後慢步走到史科拉的面前,說:「你剛才的那種把戲要是在馬戲團里玩玩還是沒問題的,可是在女人面前耍弄就未免太粗魯了一點。怎麼說,你也要賠給她一點兒錢吧。」
「可以算是吧。我們公司也另外做一些保險賠償的事故調查工作。」
史科拉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很可笑嗎?難道我讓你賺這種錢很困難嗎?你要是照我說的做了,不但可以在豪華的大酒店裡住上三四天,還可以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地掙一千元,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事?」史科拉在桌子上蹭滅了快抽完的煙,一團火星掉在了地板上。
邦德慢慢地轉過頭來。此時,暮色已經完全籠罩著這個小店,所以邦德也只能依稀看見是一個高高的影子,在他的手裡還拎著一隻皮箱。只見那個影子把皮箱放到地上,然後朝著邦德走去。迪芬趕緊轉身按了一下電燈的開關,四面牆上馬上有十幾隻暗淡的燈泡閃亮起來。
「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像你這樣的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很好聽,我喜歡這個名字。我叫麥克。」
邦德二話沒說就上了敞篷車,他坐在史科拉後面。他是真想學習一下蓋世太保的手段,從背後把這個可惡的史科拉給幹掉。但是想歸想,邦德並沒有真的動手,因為一旦他動手,那個黑人司機就得喪命,而且他非常想弄清楚史科拉和那些黑社會頭目們的談話究竟是怎麼回事。要知道,作為世界頭號殺手,史科拉並不缺少金錢,如果單單是為了找幾個人來投資,他是不會費那麼多心思的。
「很多沒聽說過我名字的人也都死了,」邦德說,「我覺得你說話最好不要那麼狂妄。你要知道,在中國大陸生活著七億人口,他們應該都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我勸你還是不要做井底之蛙。」
「目前我也不知道呢。我先要問問倫敦方面,看看他們在這附近還有沒有需要我做的事。反正我也不著急。因為我是不受任何約束的,我幫他們幹活是論件計酬的。呃,對了,你幹嗎要問我這些呢?是不是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呀?」
史科拉並沒有回答邦德的問題,他看著迪芬拿著酒從櫃檯後走出來。她把兩瓶啤酒放在桌上,轉身就走,看都沒看史科拉一眼。史科拉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鱷魚皮錢夾,隨手從裏面抽出一張一百美元的鈔票丟在桌上:「好了,快別生氣了,我的甜心。你要知道,我本來是非常喜歡你的,可是你老不肯分開大腿。你拿這些錢再去買幾隻鳥吧。我喜歡身邊的人每天都笑口常開。」
這個情人街,簡單一點就是「紅燈區」。
邦德說:「她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有什麼必要非知道?」
但是,史科拉並沒有正面回答邦德的問題,他只是自顧自地問道:「你平時帶槍嗎?」
邦德看了一眼迪芬,只見她獃獃地站著,兩手下垂,臉色慘白。
突然「砰砰」兩聲巨響,瞬間那兩隻烏鴉就被炸開,它們的羽毛和粉紅色的肉在空中四散飛舞著。
「我叫史科拉,是工會交際組的。你難道沒聽說過我的名字嗎?」
「好的。」她走到櫃檯後面,打開冰箱,從裏面取出一瓶啤酒,然後很熟練地開了瓶蓋,將酒放在櫃檯上的乾淨杯read.99csw.com子旁:「一個半先令,先生。」
「你用的哪種槍?」
邦德看見了這種情況,就掏出了兩便士遞給迪芬:「它們挺可愛的。就再讓它們多吃幾口吧。」
迪芬伸出一隻手,膽怯地拉住邦德的衣袖:「你千萬要小心啊,麥克先生。那個藍鳥酒店全都是黑社會的人出錢建的。」她朝門口張望了一下:「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壞人。」說著又把頭伸向邦德,低聲說:「他拎著的那個箱子里裝的全都是毒品,我猜最起碼值一千英鎊。是今天早上一個人拿來給他的,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聞過。」說完,她趕快又把頭縮了回去。
正說著,她忽然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鍾,此時,鍾上的指針正好指向五點三刻。「唉,都怪你,老是引得我講個沒完沒了,我連竹和梅都給忘了。它們早就該吃飯了。」說著,她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了起來。幾乎就在她拉起窗帘的一瞬間,兩隻立在花園樹上的大烏鴉飛進來了,它們在屋內繞了一圈,然後停在了離邦德不遠的那個櫃檯上。
但是他還是很鎮定地說:「嘿,老兄,你嚇了我一跳!」
迪芬接過邦德手裡的手袋,打開了它。她抬起頭,邁步向邦德的身後看去,這是在開槍之後,她第一次看史科拉,她噘起她那美麗的嘴唇,惡狠狠地小聲對邦德說:「等著瞧吧,我一定要收拾收拾他!我認識一個會巫術的婆婆,我明天收拾一下就去找她,我要讓這個人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手袋裡取出一面小鏡子,開始對著鏡子在臉上施粉。
「沒錯。其實我好幾天以前就到這裏了,就住在藍鳥酒店。在來之前,我已經通知了其他六位股東到這裏開會。為了能夠讓他們玩得盡興一些,我還特地請來了一個在金斯頓很有名的樂隊,還有很多漂亮的舞|女。藍鳥酒店裡有個很大的游泳池,酒店的旁邊還有一條小鐵路,這條鐵路是直通祁島港的,以前是用來運甘蔗。在祁島港內我還有一艘非常大的遊艇。我原本是打算讓他們坐火車到祁島港上的遊艇上去的,他們可以在那裡來一次深海釣魚。我可以讓他們痛痛快快地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史科拉沉默地吸了一陣煙,目光停留在邦德身上,好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緊盯著邦德的眼睛說:「老兄,我現在手裡有一塊地皮,我已經制訂了詳細的發展計劃,而且有些人也已經投了資。那塊地皮就在血灣那一帶,你知道那地方吧?」
邦德說:「我勸你還是別在我這兒耀武揚威,我只命令別人,從來不接受別人的命令。」邦德邊說著,邊走到店中央,他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來,說:「嘿,老兄,坐到我這裏來吧。我勸你還是別對我這個態度,因為我這個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史科拉又開始像剛才那樣把煙霧吐出來,再用鼻子吸進去,漸漸地,他那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他對邦德說:「這些人都是大老粗,整天不學無術。我也就是和他們做做生意,要是讓我和他們做朋友,那就很難了,你明白嗎?我終究是會和他們分開的,所以我要和他們分別見面,不能讓他們有見面甚至串通一氣的機會。但是,你要知道,剩下的那些人有可能會偷聽我們的談話,或者是強行來參加我們的談話,到那個時候,你就有用武之地了。你的工作就是替我檢查檢查屋子裡有沒有被人安上竊聽器,然後就是在門口守著,別讓人闖進屋子裡,你明白嗎?」
她聽到這,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剛才已經跟你說了,我是這家店的經理。你就叫我迪芬好了。」
接著她又向邦德解釋了這地方要出售的原因,這是因為這座房子的主人白朗先生的太太最近剛剛皈依了天主教,他們認為開妓院是一件令上帝不能寬恕的罪行,他們是絕對不可以這麼做的,但是要是將房子賣給別人去經營,那麼就跟他們無關了。
「那你要我幹什麼呢?」
說完,他迅速跑到門口,此時,一部紅色的藍鳥敞篷車正停在街上。司機一看就是個牙買加本地人,他穿得非常整齊,頭read.99csw.com上還戴著頂帽子。在敞篷車前面的天線上還掛著一面小紅旗,紅旗上面寫著「藍鳥酒店」幾個秀氣的小金字。史科拉就坐在司機身邊,他看到邦德從小店裡出來,便不耐煩地說:「快到後座去吧。我們把你送到你停車的地方,然後你再開車跟我們一起回酒店。」
此時,邦德聽見餐廳後面的珠簾被掀開了,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這樣最好。」史科拉說完,走到櫃檯前提起他剛才拎的那隻箱子,走向門口,然後掀開珠簾跨了出去。
金斯頓是個富饒且美麗的地區,它位於牙買加的北部。而距離該地僅有一百二十英里遠的薩方萊姆則是一個與金斯頓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裡的情人街可以說簡直是名不符實。
「為什麼?上一次好像是為了五千元吧。嗯,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是誰?她沒告訴過你嗎?」
「還有一個,是蓮達姑娘,但是很不巧,她現在有客人。她是那種身材高大的姑娘,要是你喜歡高大女人,我可以告訴你,再過半個小時她就有空了。」女人轉身朝身後牆上掛著的鍾看了一眼,「大概六點鐘的時候吧,到時候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熱了。」
邦德皺皺眉:「好像沒聽說過。怎麼,難道我應該聽過嗎?」
「你要知道,事實上,有很多沒有聽過我名字的人全部都死了。」
「朋友,你說得對極了,死神現在就在你的後面。你聞到它的氣味了嗎?」
邦德把自己的手搭在桌子上,平心靜氣地說:「你放心吧,我不是警察局派來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叫麥克,這次來法郎姆,是到威斯哥糖廠完成一項工作的,那個地方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要是沒有槍,我怎麼對付那些渾蛋呢?」
接下來就是死一般的安靜。邦德坐在那裡沒有動,他等待著這種緊張的氣氛慢慢地緩解下來。但是,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氣氛沒有緩解。迪芬突然爆發了,她一邊咒罵著一邊大聲瘋狂地喊叫著,她抓起邦德隨手放在櫃檯上的啤酒瓶,胡亂往地上一扔。瓶子在落地后嘩啦一聲破了。迪芬慢慢地跪倒在櫃檯的後面,她抱住自己的頭,歇斯底里地哭起來。
而邦德此時也看清,這個人正是金槍人史科拉。
「你的意思是說,你用你這把金槍解決勞工的糾紛,那我看我們法郎姆那邊非常需要你這樣的人。」
很奇怪,這次史科拉並沒有生氣,他平靜地說:「哦,我想你也許是想說加勒比海地區狹小得像井一樣吧?但是,這狹小的區域對於一個人來說,已經是一片很大的天地了。我在這一狹小的區域內被人們稱為『金槍人』。」
「沒錯。我已經找來了投資人,準備興建一座豪華的酒店。目前,酒店的第一層已經建好了,而且一層的酒店大堂和餐廳也已經完工了。可是,你也知道,現在旅游業突然一蹶不振,自從古巴的卡斯特羅一上台,美國人通通都認為這裏離古巴太近了,他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所以都不來了。想一想,美國人一不來,無疑斷絕了所有的客源。現在銀行又收縮銀根,拒絕給我們貸款。接下來會出現的情形你應該能想到了。」
史科拉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他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一瓶酒,又從櫃檯上拿了一隻杯子。就這樣,他和邦德兩個人竟然對飲起來。史科拉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隻名貴的香煙匣,從裏面拿了一根雪茄抽起來。他好像在玩一種遊戲似的,把煙從嘴中噴出,又用鼻孔吸入。這樣反反覆復幾次。他透過那層薄薄的煙霧凝視著坐在對面的邦德,好像在考慮著什麼。最後,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你想賺一千美元嗎?」
「當然,從剛才那兩隻很無辜的烏鴉的下場就能看出來。」邦德邊說邊站了起來,「但是,我也保證,我不會讓你有生氣的理由。」
邦德從口袋裡掏出錢遞給她,她接過去,把錢放進了收銀機。邦德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櫃檯前面。那個女人把胳膊搭在了櫃檯上,然後看著邦德,柔聲問道:「你是路過的嗎?」
「不是。我是在昨天的報紙上看到一條廣告,說這屋子要賣掉,所以今天過來看看。沒想到這屋子還是九-九-藏-書不錯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大,這房子是你的嗎?」
史科拉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他慢慢地走過去,拿起桌子旁邊的一把鐵椅,把椅子轉過來跨坐在上面,用椅背擋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把左手搭在椅背上,右手則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右手離插在褲頭上的金槍槍柄只有幾英寸的距離。邦德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流槍手的一貫作風,因為那把鐵椅的椅背可以掩護他的要害部位。邦德不由在心裏感嘆:這個金槍人果然智勇雙全啊。
「我曾經抓到過幾個在蔗田裡放火的人。我原是想把他們全部都殺掉,但是沒想到工會包庇他們,把他們全都給放了,於是不久之後,甘蔗田又開始大面積失火。所以我們那裡非常需要糾察。我猜想你大概也是干這個的吧?」
「你不會就是管這個的吧?」
「你好。能給我來一瓶紅牌啤酒嗎?」
餅喂到一半的時候,邦德聽見天花板上傳來了有人走路的吱吱聲,緊接著這個腳步聲的主人慢慢地從樓梯上下來。突然,迪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她的臉在瞬間沉了下來。迪芬對邦德很小聲地說:「這個人就是蓮達的客人,他可是個大人物,我們誰都不敢得罪他。他是我們這裏的常客,但是他很不喜歡我,因為我總是不買他的賬,所以他一直對我懷恨在心。而且他也非常討厭竹和梅,他覺得它們吵得太厲害,影響到他了。」說到這裏,迪芬走到櫃檯邊想把兩隻烏鴉都趕到窗外去。可是這兩隻烏鴉吃餅只吃到一半,當然不肯離去,所以它們只是在迪芬的驅趕下飛到了半空中,然後又落回到原處。迪芬只好請求邦德,希望他能夠配合自己:「做做好事吧,先生,一會兒別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要生氣。他最喜歡捉弄我這裏的客人了。」正說著,突然她改變了話題:「先生,請問您還想再來一瓶紅牌嗎?」
「我投降,我投降!」邦德裝作很輕鬆地舉手表示投降,然後又放下手,轉向迪芬,問道:「他到底是誰?是你們牙買加的天王嗎?還是哪個馬戲團的小丑?你問問他想喝點兒什麼,我來請客。他剛才表演得太好了,真是嚇到我了!」其實邦德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專刺史科拉的痛處,這樣做搞不好就會惹怒他,也許這個金槍人一怒之下就會扳動槍機。他現在都可以想象自己被打中后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場景,那時他的右手可能已經沒有力氣拔槍了。
邦德調頭看向史科拉,他望著史科拉的眼睛,說:「你說的那個死神的味道,我早就聞過了,那是1945年的柏林。」他嘲笑地看了看史科拉,又說,「不過說這些你也沒什麼興趣,你那時還太年輕,不會聽說過這些的。」
「你們那裡有什麼麻煩嗎?」看上去史科拉對這件事一點也不感興趣。
「女人生意啊!樓上有六個房間,都是非常乾淨的。我們這每次只收一英鎊。現在莎拉就在樓上。想見見她嗎?」
「華爾達PPK,0.65口徑的。」
邦德還是坐在那裡沒有動,他一口氣喝完杯里的啤酒,然後才慢慢地站起來。向史科拉走去。當他經過史科拉的身邊時,史科拉慢悠悠、懶洋洋地伸出手,動作很輕但很有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史科拉把槍拿到鼻子下,嗅了嗅槍口,眼中射出了一道高深莫測的寒光。他說:「朋友,死神的味道聞起來可真是與眾不同,想聞聞嗎?」說著,他舉起那隻金光閃閃的手槍,朝邦德臉上指過去。
「謝謝,還沒有人像你這樣恭維過我。我是替法郎姆公司到牙買加談一筆生意。我非常喜歡這個島,所以我想在這裏租個地方住,我想找一個離海近的地方。我覺得你們這不錯,這裡有出租房間嗎?」
「當然。那麼你在那裡都幹什麼工作呢?」
史科拉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他說:「現在是晚上六點三十二分。我叫的車子已經到了。」他站起來:「我們現在就走吧。對了,我還想提醒你,我這個人非常容易生氣的,這你是知道的吧?」
「經常有人在蔗田裡放火。」
它們在櫃檯上來回走著,一點也不懼怕地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珠盯著邦德,隨後尖叫了幾聲。
read.99csw.com德從椅子上站起來,繞到了櫃檯的後面,站在那裡,恰好與史科拉正面相對。邦德發現史科拉好像對他很好奇,現在他正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邦德看見迪芬蹲在屋子的一角,正傷心地哭泣著。
「唔,原來你是保險公司的偵探。其實像你們從事這種工作的人我見過不少,所以我能很準確地一下子從你身上聞出那股偵探的味道來。」史科拉顯得有些得意,「那麼,你乾沒干出什麼名堂來?」
邦德挑高眉毛,笑起來:「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當你的私人保鏢,對吧?」
「別著急,老兄。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是幹什麼的?」
而此時,迪芬的那張漂亮的臉蛋也已經沒有了血色。她驚慌不安地看著邦德,她的嘴巴微微張開,但是卻發不出聲音。現在,她已經開始有點兒喜歡他了,她擔心邦德會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而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櫃檯上的那兩隻烏鴉竹和梅似乎也感到了屋內的緊張氣氛,於是它們哇哇地叫兩聲,然後拍拍翅膀,想要飛到屋子外面去。
她想了想,說:「當然有了,租給你可以,但是我想你可能會嫌這裏太吵,因為這兒經常有客人喝醉酒鬧事。」說完,她俯身向前,在邦德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不過我還是勸你最好不要租這兒的房子,你不知道,屋頂上的瓦都爛掉了,最少也要花五百到一千元才能把這些爛瓦片修好。」
「果然是支難得的好槍!」史科拉走到櫃檯前,「喂,給我兩瓶啤酒。」說完,他轉回頭看著邦德:「老兄,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嗎?」
迪芬接過錢后把它放進了收銀機,又從櫃檯里取出兩塊薑餅:「竹和梅,現在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這位先生先是對迪芬非常好,現在他又對你們很好。所以,我告訴你們,這次可別再啄我的手指了,不然的話,這位先生以後可就不來了。」
邦德也迅速地走到櫃檯前和迪芬告別:「再見了,迪芬。願上天保佑我還有和你見面的機會。要是有人到這裏找我,你就跟他說我在血灣的藍鳥酒店,保重。」
「工程會停下來?」
女人又咯咯地笑起來說:「麥克好像是《聖經》上的名字,難道你也是聖人?」
邦德覺得,這個女人是一位有東方血統的黑人。此刻,她身穿一件非常耀眼的粉紅色衣服,整件衣服與她那咖啡色的皮膚十分協調。她微笑地望著邦德,溫柔地說:「你好,先生。」
「我曾經在地圖上見到過。好像離祁島港不算太遠,對嗎?」
邦德正說著,突然,只見一道金光從他面前閃過,史科拉已經把那隻金手槍的槍口正對著邦德的肚臍。「就因為這個,行嗎?你到這裡是幹什麼來的?不要告訴我你是警探或者是他們的朋友。」
邦德說:「迪芬,謝謝你。你不是要去找那個你熟悉的巫婆嗎?讓那個巫婆把他咒死吧。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告訴你為什麼我也如此強烈地希望他能夠死掉。再見!」
迪芬拿起鈔票,說:「謝謝你了,朋友。不過,要是你知道我打算用你這些錢來幹什麼,你肯定會追悔莫及的。」說完,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史科拉,隨後轉身走掉了。
邦德撓撓頭,認真地思考起來。他很清楚,這件事絕不像史科拉講的那麼簡單,這裏面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作為一個神槍手,史科拉聘請一個陌生人當保鏢,這本身就是非常不合乎常理的一點。現在,唯一能解釋這一點的理由就是:史科拉不想讓本地人當他的保鏢,他害怕一不小心碰上警方的耳目。但是,邦德也知道,這是他接近史科拉的一個絕好的機會。當然,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就算這是一個陷阱,他007號情報員也要踏進去,因為這個機會實在是千載難逢。
邦德裝作不明白地問:「別的?什麼生意?」
邦德本來一直都是右手托腮坐在椅子上的,現在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櫃檯上,身子盡量在向後靠。在外衣的遮擋下,有一把華爾達PPK手槍掛在他的左腰皮帶上。他輕輕地微微彎曲右手手指,以便他能夠隨時伸進外衣里快速地把槍拔|出|來。他一邊悄悄地將外衣的扣子用左手解開,一邊將左腳穩read.99csw•com穩地踩在地面上,說:「好吧,那就再來一瓶。」隨即,邦德用左手從衣內把手帕拿了出來,擦去了臉上的汗水,「今天的天氣真熱啊,熱得我都能聞到死神身上的氣味了!」
迪芬從手提袋中取出了兩個硬幣,然後將它們放進了收銀機,買了兩塊薑餅,她把餅細心地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最後將這些掰碎的餅放在了兩隻烏鴉的面前。而這兩隻鳥也並不客氣地抓過來,用兩隻爪子壓著,一下一下地把餅啄得再碎一些然後才吞下去。把爪子底下的餅都吃完后,它們還貪婪地看著玻璃櫃里的那些餅。
史科拉似乎有些詫異,他揚起眉毛,好像剛剛才發現自己的面前還站著一個大活人。他把手從邦德的面前拿開了。
「你這樣做,是想讓他們再追加一些資金,對嗎?」
邦德走到迪芬旁邊,然後蹲下,出人意料地在她的臉上扇了兩巴掌,這時候,迪芬好像恢復了神志。她用手捧著微微有些發腫的臉,吃驚地看著邦德。邦德不疾不徐地站起來,在水池邊拿起一塊布,淋濕后,用布輕輕地為迪芬擦去臉上的淚水。接著他把迪芬從地上扶起來,然後把她的手袋拿來遞給了她,說:「迪芬,快,打扮一下自己吧,弄得漂亮一點兒。要知道,馬上要開始做生意了,作為女主人,你可不能太難看的呀。」
史科拉惱羞成怒地說:「我答應給你一千元,不是要你在這裏亂猜的,你懂嗎?」
而情人街三巷二號是一座擁有五十年歷史的老建築,它的一層是一個酒吧兼餐館。邦德沿著酒吧門前的石梯走到酒吧門口,他掀開垂在門上的珠簾,走了進去。邦德走到櫃檯前,看見櫃檯上放著一碟看上去又松又乾的薑餅、一小堆被包得很好的香蕉乾和一些散裝糖果。這個時候,邦德聽見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是一個女人進來了。邦德剛進酒吧時就已經看見她正在酒吧前面的小花園裡看雜誌,當時邦德就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美,而且很會打扮。現在這個女人走進來,邦德發現這麼近距離地看她,她更是嬌美動人。她有一雙迷人的棕色大眼睛,眼角向上翹著,而額頭上的劉海兒就好像絲一樣。
那個女人聽到邦德這樣說,就笑了起來。這一笑讓邦德覺得非常遺憾,因為雖然她人長得非常美,但是牙齒卻不好看,那兩排牙齒一看就是因為經常啃甘蔗,現在已經變得又尖又細。「我要是這座房子的主人就好了。我現在頂多隻能算是這兒的經理而已。我們是開酒吧的,當然也做別的生意,你明白的吧?也許你已經聽說過了?」
史科拉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他靠在櫃檯上。邦德此時心想:看來資料上對史科拉外貌的描述基本是屬實的,只是資料里沒有提到這個人有一種貓看老鼠一樣的神氣勁兒。他的上身是寬肩細腰,就像一個倒三角形。而他的眼神是高傲、冷酷的。他現在穿著一套剪裁相當考究的暗色西服,腳上穿著一雙棕白相間的皮鞋。他的襯衫上沒有系領帶,只在上面草草地系了一條白色的絲質領巾,這個領巾是用一隻類似於手槍狀的金扣扣住的。這種打扮在邦德看來本來是有些奇怪的,但是因為這個史科拉身材高大,所以看上去也還不是很難看。
史科拉毫不在意地歪著嘴角,說:「你滾開!」接著又疑惑地問邦德:「你為什麼老在我面前提馬戲團?朋友,我勸你還是站著別動,乖乖地回答我幾個問題。是警察局派你來的嗎?我總是覺得你身上有一股警察的味道。如果不是警察局派你來的,那你又是誰?你來這裏幹什麼?」
邦德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根香煙。他說:「別誤會,只是我沒有想到像你這樣的神槍手也需要聘請保鏢,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所以剛才我才會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但是說實話,我對你剛才的提議非常感興趣。我想問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上任?我的車子可還停在路口。」
這時,車子已經駛出了情人街,正在向海邊駛去。邦德知道他這麼做違背了局長的命令,局長曾經說過,只要一有機會就立刻殺死史科拉。而且,他現在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寧可選擇更冒險的做法,在局長的眼裡一定覺得他愚蠢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