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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神聖同盟

第五十四章 神聖同盟

但是,人民很快發現自己被出賣了,因為他們期望的和平並不是神聖同盟和列強會議所給予的那種和平。可他們不得不保持沉默,秘密警察隨時隨地都能監聽到人們說話。反革命取得的偉大成功讓歐洲的統治者們真誠地相信,只有這樣才真正對人民有好處。可是,不良的動機總能導致不良的結局,無論結果如何,人民同樣覺得不愉快。事實上,神聖同盟也使歐洲社會付出了許多代價,包括嚴重阻礙了正常的政治發展。
第一個在神聖同盟上簽字的是奧地利皇帝,雖然他一個字也沒看懂。接著,法國的新國王也簽字了,時局迫使他必須拉攏這個拿破崙的舊敵。普魯士國王也簽了,因為他希望以此獲得亞歷山大對他的「大普魯士」的支持。那些害怕俄國沙皇的歐洲小國也都簽了字。英國沒有簽字,因為卡斯爾雷認為神聖同盟空話連篇。教皇也不買賬,他覺得這對男女,一個希臘東正教徒和一個新教徒攬走了他的工作。蘇丹沒簽,因為他們壓根兒不知道這回事。
大革命的野蠻行為讓這位年輕的外交家深感厭惡。他認為,真正的戰鬥應該是身著漂亮的制服,騎著裝配精良的戰馬,衝過碧綠的原野去勇敢地拼殺。而那所謂的革命只是把整個國家變成骯髒的軍營,把沒用的流浪漢一夜之間提拔為將軍的邪惡行為。在奧地利眾多公爵輪流舉行的小型宴會上,每當遇到法國外交官時他就會說:「你們想要自由、平等、博愛,結果卻得到了拿破崙。如果你們能維持現行的制度,那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他大肆宣揚革命前安定美好的舊時代,那時的人們生活幸福,沒有所謂的「人人生而平等」的煩惱。他對他的「維持穩定」理論非常虔誠,況且他善於說服別人,因而他是革命精神最頑固的敵人。梅特涅一直活到1859年,他目睹了自己的政策在1848年的歐洲革命中被徹底否定。然後,他發現自己像當年的拿破崙一樣成了全歐洲最令人厭惡的人,好幾次他都險些被憤怒的公眾以私刑處死。可這個頑固的老頭,至死都堅信自己是正確的。

真正的維也納會議
在將近二十年中,他們不得不隱居起來。如今,災難已成為往事。回首過去的艱難歲月,他們思緒萬千。這群人把可惡的雅各賓派恨得咬牙切齒,他們非常野蠻地毀壞了原有的一切舊制度。不但膽大包天地處死「神授」的國王,還廢除了假髮,用巴黎貧民窟破爛不堪的長褲取代凡爾賽宮精緻的短筒褲。
後來,他們聽說一個名叫「波拿巴」或「邦拿巴」的軍官鎮壓了暴亂的人民,平定了巴黎的最後一次革命動蕩。他們不禁如釋重負,也許犧牲一點「自由、平等、博愛」的原則也有好處。不過沒多久,那位軍官成了法蘭西共和國三位執政之一,之後又成了唯一的執政,直至最後九-九-藏-書變成了法蘭西皇帝。
來自歐洲各國的皇帝、國王、公爵、首相,以及諸大使、總督、主教和他們的一大幫秘書、僕從,風塵僕僕地奔赴維也納會議。那個可怕的科西嘉人曾經突然殺回來擾亂了他們的工作,現在大家已經齊心協力把他趕到聖赫勒拿島上去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他們開始舉行各種宴會、酒會和舞會來表示慶祝。有些人在舞會上忘情地跳起了華爾茲,這讓那些懷念小步舞時代的女士、先生頗感不滿。
亞歷山大已多次求救于巫師。1814年,他又聽說新出現了一位女先知。據說她預言世界末日即將來臨,勸人們趁早悔悟。這個女巫師就是馮·克魯德娜男爵夫人。這個俄國女人曾是保羅時代一名俄國外交官的妻子,不知道確切的年齡,而且她的名聲也不大好。據說她把丈夫的錢都花光了,還在外面搞出種種奇特的風流韻事讓她丈夫丟盡了顏面。因為她的生活異常放浪,曾導致精神崩潰。在目睹了一位朋友的猝死之後,她突然醒悟,從此對世俗生活不再留戀,並向一位鞋匠懺悔了從前的罪惡。這位鞋匠是個虔誠的摩拉維亞修士,是1415年被康斯坦斯宗教會議判處火刑的老宗教改革家約翰·胡斯的信徒。
請不要把神聖同盟簡單地看成是1815年簽署的一張紙。它如今雖然早已遠去,被人遺忘在國家博物館中,但它絕沒有消除自己的影響力,神聖同盟直接導致了門羅主義的產生,而美國的門羅主義與普通美國人的生活有著極其重要的聯繫。所以,我希望你能確切了解這一文件產生的過程,以及在這看似獻身於基督教責任的虔誠宣言背後的真實動機。
奧地利首相梅特涅是維也納三巨頭中的第二人,他的身份是哈布斯堡外交政策的領袖。梅特涅名叫文澤爾·洛特哈爾,是奧地利的梅特涅-溫尼堡親王。他血統高貴,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不但家族實力雄厚,而且才華橫溢。由於他的貴族出身,他與那些揮汗勞作的平民百姓相距十分遙遠。梅特涅年輕的時候法國大革命爆發,那時他正在斯特拉斯堡大學就讀,斯特拉斯堡是《馬賽曲》的誕生地,曾是雅各賓派的活動中心。梅特涅清楚地記得,革命粗暴地打斷了他青年時代愉快的社交生活。暴亂的人們到處瘋狂地破壞和毀滅人類的財產甚至奪去無辜的生命,他們以這種極端殘忍的方式來迎接新自由的誕生。但是梅特涅只看到了事物的表面現象,他沒有看到真正重要的東西——大眾的真摯熱情,以及人們充九九藏書滿期待的眼神。他沒看到人們將麵包和水塞給衣衫襤褸的國民自衛軍,目送他們穿越城市,奔赴前線,去為祖國法蘭西光榮獻身。
如今,這個惡魔終於永遠消失在歐洲大陸上。除了少數職業軍人,人們只希望永遠不要再打仗。漸漸地,他們開始嘗試自治,選舉市長、市議員、法官,可這些努力最終都以慘痛的失敗而告終。絕望中,人們重新轉向了舊有的統治者。人們哀怨地說:「請你們來統治我們吧。告訴我們你們想要多少稅款,我們全部答應你們。但是只有一個條件,不要再打仗。我們舊有的傷疤已經經不起新的創傷了。」
歐洲老百姓隨後終於領教神聖同盟的威力了。因為神聖同盟雖然只是一大堆廢話,但是梅特涅組建的五國聯軍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的存在無疑是在堅定地宣布,歐洲和平絕不容許所謂的自由派前來破壞。人們痛恨自由派,因為他們被看成是偽裝的革命派。人們對1812年至1815年的偉大解放戰爭的熱情逐漸減退,對和平和安寧的時代的企盼卻在增強。那些曾在戰爭中衝鋒陷陣的士兵也開始祈求和平,和平成為那個時代的主題。
亞歷山大性格豪爽,喜歡社交,經常參加各種聚會,接受各色人物的讚美。不過在他看似輕鬆愉快的背後,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痛。一件可怕的往事一直折磨著他敏感的神經:1801年3月23日晚上,他焦急不安地坐在聖彼得堡聖麥克爾宮的一間屋子裡,等著父親退位的消息。他的父親保羅拒絕在退位的文件上簽字。那些醉醺醺的官員盛怒之下,用圍巾纏住他的脖子,勒死了沙皇。然後他們下樓告知亞歷山大,他已經是俄羅斯所有領土的皇帝了。
到達奧地利首都不到一天,塔列朗就非常透徹地看清了形勢,盟國已分裂成兩個敵對陣營。一方是想吞併波蘭的俄國和妄圖佔領薩克森的普魯士;另一方則是想阻止吞併行為的奧地利與英國,因為無論是普魯士還是俄國,一旦誰成為主宰歐洲的霸主,都會不利於英奧兩國。塔列朗憑藉高超的外交技巧,讓雙方彼此明爭暗鬥。正因為他的不懈努力,才讓曾使整個歐洲遭受整整十年動蕩的法蘭西帝國免遭報復。他爭辯道,一切責任都在那個科西嘉魔鬼身上,法國人民其實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如今,非法的篡位者被趕走了,合法的國王重新登上了王位,塔列朗請求道:「給他一個機會吧!」同盟國很欣慰地看到法蘭西改過自新的面目,於是非常大度地原諒了它曾經犯過的過錯。而波旁王子雖然暫時登上了王位,但實際上卻是被愚蠢地利用了,十五年後他再次被趕出法國。
法國、英國和奧地利人十分清楚,他們需要俄羅斯的配合,他們不想和亞歷山大過不去,於是便對這個虛偽的老女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在他們看來,神聖同盟只是沙皇的自欺欺人罷了,它的價值如同一張廢紙。為了敷衍愚蠢的亞歷山大,當他虔誠地向他們宣讀以《聖經》為基礎而創作的《人類皆兄弟》的初稿時,他們假裝認真九*九*藏*書地傾聽。神聖同盟的創建宗旨是實現全人類的平等和博愛。簽字國莊嚴宣誓,他們「在管理各自國家的事務時,在處理與其他政府的外交關係時,應該以神聖宗教的訓誡,即基督的公正、仁愛、和平為唯一指引。這些訓誡不僅適用於私人事務,還應對各國的議會產生直接影響,應該體現在政府行為的各個環節之中,這是鞏固人類制度、改進人類缺陷的唯一途徑」。然後,他們彼此承諾,要以「一種真正牢不可破的兄弟關係」永遠團結,「彼此以同胞之情相待,在任何情況、任何地點相互幫助」,等等。
那位跳著華爾茲的人,就是會議的第三位英雄亞歷山大皇帝。他在他的祖母——著名的葉卡捷琳娜女皇的宮中長大。他曾被那位精明的老太太教導,要將俄羅斯的榮耀視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而他的瑞士籍私人教師,卻是一位伏爾泰、盧梭的崇拜者。因此,亞歷山大長大後身上奇怪地混雜著兩種特質:以自我為中心的暴君和容易衝動的革命者。在瘋癲的父親保羅一世活著的時候,亞歷山大忍辱負重生活了多年。他目睹了大批的俄羅斯人慘死在拿破崙的戰場上。後來形勢發生了倒轉,他的軍隊打敗了像神話般不可戰勝的法國皇家軍隊。俄羅斯由此成為歐洲的救世主,這個強悍的民族的沙皇被歐洲人奉為神明,他被寄予很大希望。
神聖同盟其實是兩個有著不幸遭遇的男女的共同作品。男的有著難以回首的往事,希望得到靈魂的安寧;女的在放蕩與墮落中度過了半生,在喪失了美麗和尊嚴之後,只能靠神秘主義的先知來滿足對虛名的追求。我說這些不是想揭露什麼秘密。卡斯爾雷、梅特涅、塔列朗這些清醒的人,自然知道這位神秘兮兮的男爵夫人的真實動機。如果梅特涅願意,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巫師請回德國。只要他一張便條,帝國的警察局長就能為他解決麻煩。
變身巫師后的克魯德娜十年來一直待在德國,全心全意勸說王公貴族們「皈依」宗教。而她一生最大的目標,卻是感化歐洲的救世主亞歷山大皇帝,讓他改變自己過去錯誤的生活方式。飽受心靈創傷的亞歷山大此時正是內心最脆弱的時候,他很樂意聆聽女巫師的神秘預言。1815年6月4日黃昏,男爵夫人被帶進宮覲見沙皇,此時他正在閱讀《聖經》。誰也不知道女巫師對亞歷山大說了什麼話,可當三小時后巫師離開皇宮時,亞歷山大淚流滿面地說他的靈魂終於得到了安慰。從此以後,男爵夫人就一直忠誠地陪伴沙皇,給他的靈魂帶去慰藉。她跟隨沙皇去巴黎,又到維也納。沙皇沒有社交活動的時候,就去男爵夫人那裡禱告。
另一位德國君主對革命的仇恨似乎更加強烈。他提議,凡是向拿破崙繳納過稅款的人,必須重新向他們合法的國王再繳納一次。理由是,當科西嘉的惡魔殘酷地統治著人們的時候,他們的國王正從遙遠的地方愛著他們。
像這樣荒謬的論調在維也納會議上屢見不鮮,後來人們實在是受不了了,大聲疾呼:「上帝啊,為什麼人九_九_藏_書民不再反抗?」是啊,為什麼呢?因為人民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連年的戰爭早已讓他們對統治者深感絕望了。只要能過安定的日子,他們才不在乎發生了什麼,或者由誰來統治他們呢。
拿破崙的後半輩子一直被囚禁在聖赫勒拿島,歐洲各國的統治者為防止這個可怕的科西嘉人再次擾亂他們的美夢,全體聚集到維也納,共同商議如何把法國大革命的不良影響降到最低。
但亞歷山大不是一個精明的人,不像塔列朗、梅特涅那樣老謀深算,也不擅長奇特的外交遊戲。他虛榮心極強,喜歡大肆張揚。其實,在那樣的情形下,誰能不變得輕飄飄呢?於是,他很快成了維也納會議的主要「裝飾品」,而梅特涅、塔列朗以及精明能幹的英國代表卡斯爾雷則靜靜地圍在桌邊,一邊喝著托考伊白葡萄酒,一邊商量實際的事務。也許他們需要拉攏俄國,因此表面上對亞歷山大表現得很尊敬。不過他們可不高興亞歷山大參与會議的實質工作,為了滿足亞歷山大的虛榮心,他們甚至對他的「神聖同盟」計劃大加讚賞,以便他全心投入,而他們則可以好好處理手頭的工作。
讀到這裏,也許讀者會覺得可笑,我竟然把這些瑣碎的小事拿出來講。但是事實上,維也納會議就是由這樣一串串荒謬的故事構成的。代表們就「短褲與長褲」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爭論幾個月,卻對像薩克森的未來命運和西班牙問題的解決方案這種關鍵問題毫無興趣。更可笑的是,為向代表們顯示對一切革命事物的極度蔑視,普魯士國王陛下甚至專門訂製了一條短筒褲。
他深信,人民喜歡和平要甚於自由。於是,他竭盡所能賜予人民和平。公正地說,他的和平政策在實施的前四十年裡,還是相當成功的,列強們幾乎沒有發生戰爭。直到1854年,俄國與英國、法國、義大利、土耳其爭奪克里米亞的戰爭爆發,和平局面才被打破。延續四十年的和平時期在歐洲大陸歷史上是創紀錄的。
參加維也納會議的人中有三位巨頭。他們是俄國的亞歷山大沙皇、代表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梅特涅首相、原法國奧頓主教塔列朗。聰明機靈的塔列朗雖然歷經了法國社會的各種動蕩,但依然幸運地存活了下來。他來到維也納的目的是,盡一切可能挽read.99csw•com救拿破崙離開之後癱瘓的法國。塔列朗毫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羞辱,自告奮勇地來參加會議,就像一個受邀請的貴賓在陪客人們輕鬆說笑。沒過多久,塔列朗成為會議的首席人物之一。他憑著為賓客助興的妙趣橫生的故事、迷人的舉止和魅力,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18世紀80年代,當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開始傳播的時候,天真的人們都以為一個光榮而文明的時代即將降臨,歐洲的王公們真誠地擁抱他們的廚師,公爵夫人和奴僕們跳起了卡馬曼紐拉舞。貴族家的客廳里住著革命軍官,以及那些髒兮兮的革命士兵。等到革命委員返回巴黎時,這些革命者便順手牽羊拿走了主人們家傳的餐具,並虛偽地向政府報告,鄰國「被解放土地」的人民非常熱情地歡迎法國自由憲法。
這位皇帝比以前的任何統治者都要殘暴,他無情地壓迫著他那久經災難的人民。他把青年男子強征入伍,把年輕的女孩嫁給他們的將領。他還奪走了人們的油畫、雕塑作為自己的私人收藏。他把整個歐洲攪得天翻地覆,把整整一代青年人都送上了戰場。
也許讀者要問,為什麼我要費盡心機講述這個故事?為什麼不去講發生在19世紀的歷史事件卻要講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這個女人有那麼重要嗎?但事實是我不得不講她,儘管這個世界上記載歷史事件的史書有很多,但我所要講的並不只是一連串歷史事實,我更希望讀者朋友們能發掘歷史背後所不為人知的東西,而不僅僅是掌握「何時何地發生了什麼」這樣簡單的陳述。只有努力尋找隱藏在每個行為後面的動機,你才能更好地了解世界,也將有更多的機會幫助別人。
歐洲迎來了和平,卻一片死氣沉沉。
經歷了大革命的強烈震撼,人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改變自己的行為和觀念。二十年的恐怖和焦慮嚇得人們都變得有些不太正常了。門鈴一響,他們就會心驚膽戰。他們害怕被告知他們唯一的兒子「光榮戰死」了。而過去革命者所宣揚的「兄弟之愛」「自由、平等」等觀念在現在看來竟是如此可笑、空洞。如今他們最大的願望是從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解脫出來,重拾生活的勇氣。於是,在人們的極度痛苦與悲傷中,一幫騙子乘虛而入。他們偽裝成先知,四處傳播他們從《啟示錄》里挖掘出來的奇怪教義。
維也納會議的代表們不負眾望,他們也像普通民眾一樣強烈地渴望和平、安寧的環境。會議取得了重要成果,締結了神聖同盟。警察成為保護國家利益的重要角色。誰要敢對國家政策提出批評,誰就會遭受最嚴厲的懲罰。
這個恐怖夜晚的記憶一直糾纏在亞歷山大的腦海里,讓他難以自拔。他曾經接受過法國哲學思想的熏陶。但是這些思想不相信上帝,只相信人類的理性。當理性不能解救沙皇的困境時,他開始感覺到他的周圍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景象和聲音。為了使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他變得異常虔誠,並對神秘主義發生了興趣。神秘主義就是對神奇而未知世界的奇特熱愛,它就像底比斯、巴比倫的神廟一樣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