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

博士打量半晌后，如此感嘆。

「小兄弟，如果不趕時間，我想請教你一些關於稻垣商店的事，能不能陪我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

「喂，你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看起來不太對勁。」

美女這個字眼令野崎倏然想起之前見過的里見絹枝那美麗的容顏。然後，他暗忖伊人是否也有一雙如此美麗的藕臂，隨之他對自己的想入非非臉紅起來。

「原來上面分佈著許多肉眼分辨不出的小孔。不過有孔就會吸引那麼多螞蟻聚集在一起嗎？」

「是推銷員嗎？」

讀者想必也發現了，這個年輕人，就是稻垣僱用的推銷員之一，他就是把石膏像轉賣給神田裱框店的小混混平田東一。他看了畔柳的儀容裝扮，猜想八成又可撈到一點油水，於是不到三言兩語便答應了博士的邀請。

「對，那天晚上的司機我也記得，要不然我幫您去問問吧？」

老闆用報紙包好后，博士小心翼翼地把它挾在腋下，催促兩人動身，匆匆趕往停放汽車的街角。

「是不是大大的雙眼皮眼睛，鼻子不怎麼高，人中很短，上唇俏皮地向上翹……」

野崎也附和道。

平田眼尖，發現后大叫出來。read.99csw.com

「是個身穿洋裝、長得很漂亮、十七八歲的小姐。以她的條件當女事務員簡直是大材小用。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說到長相，我想想該怎麼形容，她有一張現在很受歡迎的圓臉，應該算是所謂的摩登女郎吧。」

「天啊，跟您說得分毫不差。先生，您認識那位小姐嗎？」

「啊，我懂了。石膏表面有小孔。對吧，你瞧，螞蟻鑽進去了。」

「這我不清楚，不過清潔婦說不定知道些什麼，要問她話嗎？」

「對。」

博士聽到這裏，對身旁的野崎使了個眼色，進入下一個問題：

「真是太巧了，我想問問這個人。」博士回頭對事務員交代一聲，然後對年輕人說道：

博士一行人從地下室回到大樓事務所時，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身穿不合身舊西服的青年。事務員一看到他就微微皺起眉頭。

車子抵達博士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三人下車走進夜色朦朧的庭院，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裱框店的展示架和數日前一樣滿布灰塵，十分破敗。約有一間寬的玻璃櫥窗中，隨處可見的複製畫作黯然地排放著。其中，唯獨那件單手石膏模型，發出雪白的光輝。

「九*九*藏*書是的，我又來了。稻垣先生還是沒來嗎？他也沒付薪水，這下子我可真的很傷腦筋了。」

畔柳博士接著又大略檢查了保存在關東大樓地下室倉庫的稻垣商店的傢具及商品，除了確定都是廉價的新商品外，沒有任何發現。

根據清潔婦向司機打聽的結果，稻垣和那位小姐下車的地方，是在靠近兩國橋的S町。但正如讀者早已知道的，那只是稻垣謹慎的手法，欺騙敵人，S町這個地點毫無實際意義。

年輕人一臉不耐煩，以略帶敵意的目光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這位陌生的紳士。他的態度似乎令博士對他益發感興趣了。

即便在車上，博士仍小心翼翼地把大石膏像放在膝上，臉色鐵青地沉默著。另外兩人，似乎被博士肅然的態度震懾住了，心底生出一股莫名詭異、猶如惡鬼上身的寒意，因此兩人也同樣不發一語。

那是石膏像的手腕部位，仔細一看，從展示架隔板到手腕之間，竟然出現了一小列螞蟻隊伍。上面應該不會沾著砂糖，但螞蟻卻扒著石膏像不放，這未免太奇怪了。

「的確。這個形狀真特別。尤其是上面的肌肉，連紋理都栩栩如生，就像女人的手臂一樣。」

「謝謝，那我只要九_九_藏_書向那家『彌生計程車行』打聽，應該就能知道十三號房的老闆去了哪兒吧？」

「說到這個，那位小姐被僱用后，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狀況？」

不用平田開口，博士早已注意到那件石膏模型，他拖著跛足走近櫥窗，把額頭貼在玻璃上，仔細觀察那件物品。

「你是稻垣美術品店僱用的人嗎？」

不久，一位四十上下、膚色黝黑的清潔婦走進來了，她十分拘謹，不斷用圍裙蹭著兩隻手。事務員向她打聽稻垣美術品店的女事務員，幸好她還記得，便回答：

博士對平田說完后，就率先邁步走進玄關。

於是博士和助手野崎偕同平田離開大樓事務所，走進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定后開始了一輪詳細的問答。如果逐一交代交談的內容就太繁雜冗長了，所以在這裏略過。總之，最後博士從平田的口中得知，稻垣僱用了六名愚蠢的年輕人當推銷員，命六人各拿一件石膏像，免費贈送給六所中學；但平田青年並未聽命行事，偷偷將石膏像賣給了神田的一家裱框店。不過，為了讓他說出這些，博士不得不付給平田一大筆錢。

關東大樓租賃處對畔柳博士的聲名耳熟能詳，因此對他的突然來訪絲毫不詫異，熱心地九_九_藏_書回答了博士所有的問題。看到這位著名的犯罪學者居然專程來訪，事務員心想十三號房的房客果然犯下什麼罪行了，所以他甚至有幾分得意，滔滔不絕地說起稻垣的詭異行動。

博士手持藤杖，叩叩地敲打義肢（說也奇怪，這是博士很孩子氣的癖好），直奔重點。

定睛一看，螞蟻大軍分成兩列，隊伍前進到手腕部位就不再前進，全部折返了。

「你怎麼又來了？」

博士得意地笑著插嘴道。不用說，他形容的是剛見過面的里見絹枝的長相。他猜想如果那名女事務員真是絹枝的妹妹，應該長得很像姐姐。

博士問道。

說著，他輕觸野崎的手臂，博士的聲音異樣低沉，野崎和平田都有點兒吃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沒想到，博士的猜測竟然意外地準確，真是不可思議！

「對，我是。」

聽完之後，畔柳不知道有什麼想法，竟然決定親自去那間神田的裱框店看看。三人當下坐上博士的汽車，前往神田。

「當然是女人的，而且是年輕女人的。這隻手臂的主人，肯定是個美女。」

三人都無法解釋這奇異的現象，沉默了半晌。最後，畔柳博士不知出於什麼目的，走進店裡，向老闆詢問石膏像的價格。對老闆hｔｔｐs://ｒeaｄ.99ｃｓw.cｏｍ的獅子大開口也沒討價還價，立刻要求對方包起來。

「這個嘛，先生，還真有奇怪的事呢。」清潔婦滔滔不絕，「那天下午五點左右，我剛看到那位小姐走出房門來到前面的大馬路上，十三號房的老闆緊接著就跟出來了，鬼鬼祟祟的，看著實在可疑，於是我就站在窗戶旁邊朝外面的馬路看，只見那位小姐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對面的十字路口，好像在等人。至於那位老闆，急急忙忙衝進旁邊的『彌生計程車行』，沒過多久一輛汽車載著十三號房老闆，靜悄悄地開到那位小姐的身旁，緊接著那位小姐居然也上了同一輛車。我心想才剛僱用人家小姐就勾搭上了，這人還真有一套。接下來您肯定想不到，那輛車往京橋的方向開去，從此，那位小姐就再也沒在這裏出現過。」

「啊，我還有話想問你，如果不妨礙你，請你也一起進來。」

「你說他十六日僱用了一名女事務員，那個女孩有什麼特點嗎？你知道對方的姓名嗎？」

「太精彩了。我從未見過做得這麼精緻的石膏像，而且構圖也別具匠心。」

就在那一刻，畔柳博士似乎對這個青年產生了興趣。

好一陣子，博士就這麼紋絲不動地凝視著石膏手臂的一個點，突然他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