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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哦,原來是星期六的晚上。」
「是呀,總不能搜遍了黑暗角落,將辦好事的情侶揪出來吧?於是他繼續巡查,回到值班室時大概十點鐘左右。」
「事實上也並非如此。我丈夫的性格有些乖僻,不善交際,所以很少和同道中人來往。就連與藤澤市搞攝影的朋友也很少來往。」
「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打掃過後座上的煙灰缸的呢?」
寶麗萊是一種能快速成像的彩色照片。不多一會兒,中田就將寶麗萊照片送到了小池那裡。照片對車身分別從側面、正面和背面三個方向拍攝。將×公司產的××年型雙門車的特徵拍得清清楚楚,如同說明書上的照片一樣。
小池最後刨根尋底似的問道:「當時開車的人是不是手握著方向盤,嘴上叼著香煙?」
過了三十分鐘,又有電話打進來了。這次是個中年人的聲音:「我是經常出入大井碼頭倉庫的卡車運輸公司的駕駛員,是看了昨晚七點的電視新聞才打這個電話的。大概是前天下午七點半左右吧,我見過一輛和電視里的照片一模一樣的黑紅色雙門車停大井南天橋那個地方。是的,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站車外,東張西望的,好像找什麼地方。你問那人的臉嗎?我沒有看清他的臉,因為我急著趕路,所以速度很快,只瞧了一眼那輛車。是的,那個人站車旁抽煙。不,沒有旁人,只有他一個人。不過,真叫人想不到啊,站那兒的那個人竟然會當天夜裡從起重機上摔下來。這事太讓我震驚了,所以就想到給你們打個電話。」
安子抑制住哀傷道過謝后,又去監察醫院了。之後,小池喊來了搞技術鑒定的警員。
指紋相同,都是山鹿恭介的。
「大概是白色的吧,我也記不清楚了……這https://read.99csw.com有什麼講究嗎?」
「有人從起重機上摔下來,地上該有聲響啊。他們難道沒聽到嗎?」
「我是自行車賽車選手。六天前下午一點左右,我騎自行車那條公路上訓練,拖著一個汽車的舊輪胎。那時,有一輛和電視畫面中一模一樣的黑紅色雙門轎車超過了我。大概是看到我拖著輪胎騎車的樣子,覺得很新奇,就把車速降了下來。」
「看到深夜兩點?那麼晚了還有電視?」
「香煙的煙嘴部分是白色的還是褐色的?」
「果然不出您所料,有一個保安昨晚見過那輛車。」他開始彙報道「那人四十五歲,是外貿碼頭公司的保安。昨晚他值夜班。據他說,他九點左右走出值班室出去兜了一圈,但第三號起重機那兒並沒有什麼異常。他那一帶轉了轉,見沒有來釣魚的人影,就放心地站碼頭上小起了便來。」
「是嗎?車停那兒,車裡又沒人,那個保安就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嗎?」
「您還記得一星期前最後留煙灰缸里的煙頭是什麼香煙嗎?」
「由於時間太久,已經無法採集的指紋是有一些的。但新的就只有這個,是印車門、方向盤、駕駛座以及照相機、三腳架、攝影包、包里的相機和交換鏡頭等上面的。由此看來,從昨天白天到晚上,那輛車裡就只有開車人山鹿一個人。」
第二天早晨,小池一來到署里,就有看了昨晚七點新聞的人打來了電話:「那張照片上的車,我六天前大井碼頭的公路上看到過。」
「膠捲衝出來了,你看,什麼也沒有。果然是一張也沒照啊。」
「慎重起見,能不能那輛從碼頭拖回來的車上取一下指紋?」
「這麼說,那個保安就對那輛汽車不https://read.99csw.com聞不問了?」
「為了慎重起見,你去把膠捲沖洗出來吧。」
「謝謝。」
「是的,他是叼著香煙開車的。」
如果六天前山鹿獨自駕車跑那條路上,那大概是為了尋找拍攝地點。其結果,就是將拍攝地點定起重機的上面。
「那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不過,他後來知道發生了摔死人的事故,就直埋怨自己當時要是不看什麼海景,往起重機上瞅一眼的話,也許就能知道那上面有人了。可當時,萬萬也沒有想到那種地方居然有人。所以,他解過手后,就打著手電筒照了照周圍,從小路走到前面寬闊的公路上去了。那裡停著一輛關了燈的車子。他說他打著手電筒透過車窗張望了一下車裡面,發現駕駛席和後面座位上都沒有人。」
小池又叫來早晨一起去碼頭的那個攝影的警員中田。
「有時也打掃,但這種事他是懶得做的。一般都是車開回來后我來打掃。」
「這輛車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一直被撂那個地方,所以應該有人看到的吧。可是,沒有行人經過那兒,保安夜巡時或許看到過,你去調查一下。」
「不,沒什麼,隨便問問。」
煙嘴部分是褐色的煙中,外國煙居多。
中田的表情好像說:明明計數器顯示一張都沒拍,可還要衝洗,這不是白費工夫嗎?這個小池股長也真是認真過頭了。
「第三號起重機離外貿碼頭公司的值班室有三百多米,據說他們都沒有聽到聲響。況且輪流執勤的兩個人都看電視,一直看到兩點鐘。」
留駕駛座煙缸里的那七個七星煙頭肯定是山鹿恭介自己抽的。一個一天要抽四十根煙的人,開車過程中抽那麼幾根煙很正常。要是有人坐副駕位置上也抽九*九*藏*書煙,那麼,煙缸里就應該有更多的煙頭。
「這個嘛,大概是一星期之前吧。」
「哦,或許是出於藝術家氣質吧,喜歡孤獨……」
「這樣吧,汽車由我們負責送到府上吧。」小池對山鹿的妻子安子說道,「說實的,署里停的車也很多,不能總替你們保管汽車。我們有個同事每天都是從大船趕到署里來上班的,可以叫他開過去,今天就能把車送到府上去。」
「是的。也是由我打掃。」
「為什麼不車裡搞呢?」
「車上沒有別的指紋了嗎?」
「這個我就……」
「您丈夫常抽什麼煙?」
「哦,對了,」小池對正要離開的中田說道,「山鹿的車今天傍晚就要由家住大船的山口開到藤澤的山鹿家去了,你馬上給車拍些彩色照片。普通照片和寶麗萊都要拍。」
小池常被人背地裡譏為「瞎認真」,這時,他的這種本性又充分顯示出來了。
「你把寶麗萊照片給他看了嗎?」
搞技術鑒定的警員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好像說:不是已經確定為過失死亡了嗎?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地提著工具箱去了。
今天早晨檢查煙灰缸時,小池當然是戴著手套的。這時,攝影警員中田拿來了一長條空白的、長長的膠片。
「小便?哦,面對著東京灣的夜景小便,一定很暢快吧?」小池嘿嘿地笑了起來。
「開車時也抽吧?」
「當時是照片上的那人開車嗎?」
「是那輛黑紅色的雙門小車嗎?」
電視媒體的反響之快,簡直令小池感到驚奇。
「是的。」
「看到了。是個側面。大約三十二三歲,和電視里的照片一模一樣。」電視里播放的山鹿恭介的頭像是《衝撞》獲獎時刊登A報上的照片,這是電視台從當時的報紙中翻出來的。死者曾獲https://read.99csw•comA報社去年度新聞照片年度最高獎這件事,電視台也一五一十地作了報道。
「昨晚是星期六,聽說電視里放故事片一直放到那個時候。」
「當然給他看了,保安說,就是照片上這輛黑紅色的小車,雙門的,因為是打著手電筒仔細看過的,不會錯。」
「是的。他經常這樣抽的。」
過了四十分鐘左右,小池正寫四天前抓到的搶劫犯的送檢材料,去採集雙門車殘留指紋的警員回來了。
小池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那就扔掉吧。」
「後部座位的煙灰缸怎麼樣?載客人時,要是那客人也抽煙,後座上的煙灰缸里會有煙頭吧?」
可以肯定,山鹿恭介就是不小心從起重機上摔下來的了。
小池這時又想起來了,山鹿爬上起重機,不就是為了拍攝每個星期六晚上來大井碼頭的暴走族嗎?但是,暴走族們近來不到這裏來了,去了別處。如果真是打算拍暴走族的話,那就說明山鹿還不知道這個情況。
「這個我也問過。說是寬闊的公路上路燈太亮,偶爾又有卡車經過,所以『車震』弄不來。」他笑著說道。
「啊?」
「這是起重機上採到的指紋,這是從車上採到的指紋。」
「一天抽多少根?」
「是的。煙灰缸里常常塞滿了煙頭。」
「您丈夫常打掃煙灰缸嗎?」
「值班室里的人通宵不睡嗎?」
「請問您是哪一位?」
「七星。」
「據說那是常有的事。有情侶開著車到那兒后,就扔下車子鑽到哪個黑咕隆咚的地方干他們的好事去了。還說他們那兒辦那種事方便的地方有的是。」
「值班的共有四人。據說是兩人為一組,輪流各睡兩個小時。」
「家裡時一天十根左右,外出時就抽得多了,一天大概要抽四十根左右吧。」
小池把九*九*藏*書寶麗萊照片遞給別的部下。
「是的。膠捲裝進了相機,但從計數器的讀數來看,一張也沒拍。」
他把兩張照片擺了小池的面前。
說是沒有搭車的人,那就越發可以斷定他是失足摔死的了。
「這樣的話,駕駛座前的煙灰缸里總會有煙頭吧?」
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那個警員回來了。
經過解剖的遺體要從監察醫院運回死者位於藤澤的家裡。隨後死者家屬會請附近的殯儀館安排靈車,當然家屬也要隨車護靈回家。
「山鹿一張照也沒有拍,是吧?」
晚上七點鐘的地方新聞節目中播放了有人從起重機上摔下來喪命的事件。電視台專門負責跑警察局的記者到警察署來過了,小池把材料給了他后,那記者說人從碼頭的大起重機上摔下來可是件新鮮事,於是十分起勁地採訪起來了。加上摔死的又是A報社新聞照片年度最高獎獲得者,就更具新聞性了。當時,小池把拍攝車子的寶麗萊照片作為材料之一,一起送給了記者,果然,那照片也出現了電視畫面上。
「您丈夫的攝影技術似乎已經達到了專業水平,一定有不少攝影方面的朋友吧?」
那輛曾被撂碼頭、後來又被拖到警察署後面的雙門轎車,就只得暫時存放警察署,等待山鹿家來人領取了。死者的照相器材都堆放那輛車裡。
「沒有了,沒有別的人坐車上。只有那人一個人開車。」
「你看到開車人的臉了嗎?」小池細緻地詢問道。
「另外還有人一起坐車上嗎?」
起重機上操控室周圍連一個煙頭也沒有,看來還真是被大風吹跑了。
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被撂碼頭現場的山鹿的雙門轎車,拖回來之前小池也檢查了一下,發現駕駛座處的煙灰缸里有七個七星煙的煙頭。後座的煙灰里一個煙頭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