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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陰謀

第九章 陰謀

不是第一次較量,感覺卻完全不同。
佛朗西斯科提供的消息沒有錯,雖然不會經常出現在公共場合,但是在以散心和結婚為目的的社交聚會上還是能看到這位小姐的身影。
「可能這個教士是了解他底細的人。」國王的侍衛猜測道,「陛下,需要派人監視他們嗎?」
「鏹」的一聲,長劍碰出火花后又抵在了一起。阿爾方索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俊美的青年:「怎麼了,斯福查大人?您沒有盡全力!不要故意放水,我討厭虛假的勝利。」
「您在拒絕我,斯福查大人?」
阿堅多羅來到這個酒館時裏面擠滿了人,從各地來那不勒斯交易的商人、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嗜酒的農夫、聚賭的工匠……什麼人都有。
他提著長劍走向女王,後者塗得慘白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看看那高大的背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一片湧向王座的諂媚人群後面,美麗纖細的黑髮少女正吃力地扶著椅子站在原地,擔心地看著他。
空氣好像都凝固了,驚呼都被噎在了嗓子眼裡。
「斯福查大人,真抱歉。」黑髮的國王在他面前露出了微笑,「您看,我說過,我不會輸給您兩次的。」
阿堅多羅挑高了眉頭:「在這裏?」
「是的,榮譽。」阿堅多羅突然無法掩飾地露出了充滿嘲弄與惡意的微笑,「幾乎每個男人都想要它!可是陛下,我一點也不稀罕!」
阿堅多羅站直身子向這位國王低下了頭,周圍的貴族中響起一陣掌聲。阿爾方索拍了拍對手的肩,湊近他的耳邊:「別忘了,你欠我一個答覆,今天晚上我在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等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穿著艷麗長裙的貴夫人們陸陸續續來到了布置華美的花園,衣服光鮮的廷臣跟在後面。當禮官高聲念出女王和阿爾方索的名字時,所有的女士都屈膝低頭,男士則深深地彎下了腰。
「亞里桑德羅·德·阿爾比齊,他是佛羅倫薩阿爾比齊家族的小兒子,18歲的時候就離開家去安科那的魯瓦托斯修道院了,後來又到拉文那的聖瑪利亞教堂當抄經師,現在剛來那不勒斯。他的確是一個非常虔誠的基督徒,幾乎每個了解他的人都這麼說。但是我們也沒有查出他具體是在哪兒和阿堅多羅·斯福查相識的。」
沒有去關注貴族賓客們的調笑,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徑直朝那偏僻的座位走過去,手中拿著剛才剔掉了刺的玫瑰。
「是,陛下。」棕色頭髮的年輕人用戒備的眼神看了看阿堅多羅,退出了房間。
「她可真是殷勤。」阿爾方索哼了一聲,「不過我現在對女人沒有興趣。」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能感覺到脖子上有熱呼呼的東西滑下,但心臟卻彷彿被浸入了冰水中。
「啊,斯福查大人,您在這裏。」喬安娜二世看著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又轉向黑髮少女,「難怪您沒有興趣來聽他們吟詩,原來是在陪這位迷人的小姐。」
當兩柄利劍碰撞出尖銳的響聲時,阿堅多羅的虎口一陣發麻。他盯著高大的黑髮男人,知道對手非常認真。和「金薔薇」中的打鬥不一樣,現在國王陛下不但仍然具有比他強大的力量,而且更加靈活了,能迅速判斷他的每一個動作,阿堅多羅幾乎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阿堅多羅發現他的視線遠遠地落到了自己身上,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又迅速移開。紅銅色頭髮的青年重新恭敬地垂下了腦袋。
他摒住呼吸,弓著身子的男人慢慢站了起來,劍鋒貼近了他的皮膚,更加清晰地提醒著他這難以相信的事實。
阿堅多羅看著侯爵拍了拍那姑娘的手,然後才迫不及待地去迎合王座上的君主。他的女兒安靜地坐在原地,好像並不熱衷於https://read.99csw•com此——難道是因為自己殘疾的原因嗎?在年輕的雇傭兵首領看來,這個姑娘其實很漂亮:雛鴉般美麗的黑髮一部分編成辮子盤起來,一部分披在背上;眼睛如同祖母綠寶石,明亮又恬靜。她大約十五六歲,還沒有成年婦女那種豐|滿圓潤的肉體,但是少女特有的苗條和純真還是有獨特的吸引力,而且那種斯文而淡漠的神態跟周圍嬌艷的貴族小姐比起來顯得更加賞心悅目。
「當然了,陛下。」雇傭兵首領撫弄著頭髮,「您叫阿堅多羅是我的榮幸。」
「啊,當然還是得接受了……有哪些人參加?」
阿爾方索回憶在那天在小溪邊的偶遇,「——看得出來阿堅多羅也很重視這個人,他甚至不大願意讓我認識那教士,回護的態度做得很明顯。」
1420年義大利那不勒斯
「下午好,小姐。」他站在那姑娘面前,禮貌地躬下身,「可以允許我把這朵花獻給您嗎?」
阿堅多羅感到了脖子上一陣刺痛,硬生生地收住了腳步——只差一個指頭的距離,他就會被割斷喉嚨!
「說說他最近提拔的那個教士。」
晚禱過後的時間對於「金薔薇」來說是最寶貴的,因為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揮霍光了白天的正經力氣,也對上帝表達了足夠的敬畏,所以在黑色的天幕下他們可以放任自己親近一些魔鬼才能賜予的快樂。有時候人類所需要的只是欺騙自己。
「不完全是,陛下!我對您所謂的『征服』沒有任何興趣,拉斯迪拉斯不是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嗎?」
「雖然記不太清楚了,但彷彿是……帕尼諾……」國王揣摩著,「沒錯,就是這個名字……帕尼諾……」阿爾方索對他的侍衛說:「去好好查查,費里斯,從亞里桑德羅修士的身上入手,仔仔細細地列出他這些年接觸過的人,我的意思是『所有的』!或許我們可以挖出斯福查大人的秘密呢!」
「是的,陛下,您證明了這一點。」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用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用『征服』這個詞。」年輕的國王更正到,「我說過,我想征服這片土地。斯福查大人,您和那些沒有腦袋的廷臣不一樣,他們缺少骨頭和大腦,像是依附在女王或者路易身上的蛆蟲,他們唯一的功能就是吮吸血液,不斷削弱這個國家的實力。而您有軍隊也有能力,您可以得到更多的權力,女王沒給您的東西我可以給您!」
「好的,陛下。」阿堅多羅笑容可掬,「我會如您所願!」
他把手撐在桌子上,向紅銅色頭髮的男人傾過上半身,醇厚而低沉的嗓音緩慢地問道:「告訴我,斯福查大人,說吧,您想要什麼,您究竟想得到什麼……」
「不,不。如果我說我想稱呼你『帕尼諾』呢?」
黑髮的國王揮動著長劍,他深邃的眼睛直視著面前的青年:「當然,斯福查大人。不過先說好一件事吧……如果我贏了您,希望您能就那天晚上的提議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您認為一個男人最想得到的應該是什麼呢?陛下。」
「我理解您的驕傲,陛下。」阿堅多羅微笑道,「不過,驕傲是要用實力來證明的和維持的。」
「看,斯福查大人,這就是那不勒斯,繁華、富足,同時也粗俗、膚淺,但不可否認它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對不對?」
費里斯為難地皺了皺眉:「可是,陛下,這邀請……」
少女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謝謝。」她並沒有拒絕,「不過,先生,我從來沒有見過您。」
難道竟然敗了嗎?
「年輕女孩子是該出來走走,想必斯福查大人https://read•99csw•com這樣的青年也很願意為貝娜麗斯小姐當嚮導的。」女王混濁的眼珠又意味深長地看著阿堅多羅,「對嗎,大人?」
阿爾方索望著那頭俊美的青年,低聲笑了:「我要洗刷不久前在酒館里的恥辱,斯福查大人。我不允許自己兩次敗在同一個人手裡。」
「斯福查大人,您果然聰明得讓人害怕。」
貝娜麗斯溫柔地笑了,把手帕系在阿堅多羅的劍柄上,她綠色的眼睛里充滿了鼓勵和傾慕。雇傭兵首領站起來,看到那一邊阿爾方索也剛剛在右腕戴上了喬安娜二世的一條金鏈子。
——《舊約·以賽亞書》47:10
阿堅多羅很喜歡會臉紅的人,這證明他們的心底還有一片純潔的領域沒有被世俗的醜惡污染進而變得無恥。阿堅多羅享受著少女的羞赧,忍不住聯想起金髮的青年:亞里桑德羅也常常臉紅,這對於一個22歲的成年人來說或許顯得幼稚,卻顯得無比可愛。
「小姐,您說這話只會讓我慚愧——您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有著紅銅色頭髮的雇傭兵首領靠在一個大理石的圓形花壇上,背後一大簇玫瑰送來甜膩的香味兒,他用匕首割下了其中一朵,專心地剔掉花莖上的刺。他喜歡漂亮的東西,更喜歡把這些東西變得毫無威脅性,剝掉它們一層皮的感覺讓他感覺愉悅。
「哦,斯福查大人。」少女打斷了他的自責,「請不要這麼說,我請求您。您非常勇敢……」她皺著眉頭檢查他脖子上長長的傷口,把劍柄上的手帕解下來,為他簡單地包紮好。
阿堅多羅抓住了她的手,放到唇邊。
「來點兒葡萄酒吧。」黑髮的國王把兩個杯子斟滿,打量著雇傭兵首領,「看來您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礙事了。」
「是的,陛下。」瘦削的貴族躬身回答,「這是貝娜麗斯,我弟弟的女兒,她非常想見識見識陛下精緻無比的花園。」
「遵命。」年輕人躬下身子,又提醒道,「啊,還有,陛下,午餐過後女王要在花園裡舉行一個小型的聚會,她說是邀請了很多小姐,為您解悶的。」
——陛下,不要覬覦那不勒斯!它是屬於我的!
「是的,陛下。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貝娜麗斯小姐。」阿堅多羅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來,「請原諒我,我非常慚愧……」
紅銅色頭髮青年的動作突然變得更猛烈,在周圍貴夫人的驚叫中,他反手削下了對手肩膀上的一片布料。那飛落的白色碎片表明:國王陛下的形勢不妙。
「陛下……」
「謝謝您的關心,陛下,本來就沒什麼。」阿堅多羅脫下披風,大方地在桌子面前坐了下來。
他到底要幹什麼?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在心底問道。莫非阿爾方索真的想打敗自己挽回面子,還是說只不過迫切地希望拉攏自己,讓自己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輸給他,反正自己和國王陛下之間的較量已經不單單是武藝了,那不勒斯才是最後的戰利品。
「那位先生定的房間就是這裏。」老闆娘推開了門,「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啊,是您,大人。」少女意外地笑了,「我真是太遲鈍了,早就該猜到,除了您誰會有這麼迷人的頭髮呢?」
阿堅多羅根本不想反駁,他享受著這個老女人醜惡的嫉妒。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放下了高舉的長劍,很快垂下了眼睛,他異常平靜地說道:「是的,陛下。我承認您贏了,恭喜您。」
從這個方向望過去,阿堅多羅看到烏爾塞斯侯爵正站在女王和阿爾方索的背後,用緊張和擔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女兒。
「哦,聽起來太誘人了。」阿爾read.99csw.com方索拍了拍手,「這個職務的委任我或許可以給女王一點暗示。斯福查大人……如果我能夠相信您,是不是可以對您換個稱呼呢?」
阿爾方索轉過頭向他笑了笑:「的確不太久,斯福查大人,請坐吧。費里斯——」他對牆角的年輕侍衛說,「——你可以出去了。」
兩個男人向女王保證以後,面對面地站在了一起,貴族們都遠遠地離開十幾碼,圍成一個半圓。
阿爾方索推開窗戶,漆黑的天穹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從很遠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樓下的街道。來來往往的馬蹄聲、車輪聲與喧囂的人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很熱鬧。這些人還沒有準備好爬上床,似乎非要折騰到肉體疲憊的受不了才願意閉上眼睛。
阿堅多羅體貼地為貝娜麗斯在顯眼的地方安置了一個座位,然後半跪在她身邊吻了吻她的手。「請給我祝福,小姐。」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在侯爵面前用懇語氣說道,「我將把勝利獻給您。」
熟悉的瘋狂感覺又從心底升了起來,這是在面對強大對手時才可以獲得的快|感!雇傭兵首領握緊了劍柄,讓潔白的手帕吸走汗水。劍鋒銀色的弧光美得讓人顫抖,阿堅多羅突然無法遏止地開始想象它切落那高貴的黑髮頭顱時該是怎樣動人心魄,一個國王的鮮血嘗起來是不是更加香甜呢?
炎熱的夏天已經接近尾聲,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這確實讓被酷熱折磨的人們都鬆了一口氣,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安逸地來享受上帝賜予的舒適,有些人的心底始終處於一種灼|熱的狀態,好像熊熊的爐火終年不熄。這是一種叫做「慾望」的東西在燃燒,即使他們全身都結冰,恐怕也不會感到清涼。
「你的智慧、聰明使你偏邪,並且你心裏說:『惟有我,除我以外再么有別的。』」
兩位國王穿過花園,在葡萄藤架下的王座上坐下,然後示意貴族們站起來,聚攏到一起。阿堅多羅在那一堆諂媚者的外圍發現了自己要尋找的烏爾塞斯侯爵,他正讓一個少女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貫不落人後的他今天卻分出了心思照顧人——看來財政大臣確實非常寵愛這個有輕微殘疾的私生女。
「不,會被他發現的。」阿爾方索搖搖頭,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嗯,那天在烏爾塞斯侯爵的采邑上,我好象聽見亞里桑德羅修士說了一個名字——當時他不知道我在阿堅多羅的身邊——也許那就是雇傭兵隊長的本名吧。」
「陛下,您是個強者,我知道。您要得到那不勒斯儘管去拿就好了,您要征服地中海的每個國家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有些人天生就該當國王,有些人則只能成為殺人犯!上帝愛給我們分配命運,他樂此不疲。但是這麼說吧——」雇傭兵首領捧起葡萄酒呷了一口,「——我要的誰也不能給,只能靠我自己去爭取,我壓根就沒想過從任何君主手中接受饋贈,不管是您,還是喬安娜!」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微笑著把有些搖晃的少女扶穩,同時看到侯爵的臉部肌肉在跳動。
黑髮的國王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蠟燭的火光讓他堅毅的輪廓一半暴露而一半隱晦:「現在沒有第三個人,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所以我想跟您說點實話。斯福查大人,您是一個聰明人,並非宮廷中的草包,我的意思您應該明白。」
黑髮的男人交疊著雙手,用平緩的語氣說道:「我從小就在想,如果能在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以後,有人指著一尊雕塑對他的兒子說:『看,孩子,那就是偉大的國王阿爾方索,他在世的時候征服了整個地中海,現在我們效忠的陛下就是他的子孫。』那麼,我應該可以滿足地死去」
雇傭兵首領的九_九_藏_書目光柔和地落在這個女孩兒身上,感覺得出來她也對自己抱有好感——接近這些單純的孩子總是如此順利,這跟他原先猜想的一樣。兩個年輕人愉快地聊著,似乎已經忘記了周圍興緻勃勃聆聽樂器演奏和朗誦的賓客,直到前方的貴婦人和廷臣讓開一條路時,他們才抬起頭,看到了接近這邊的兩位國王。
俊美的青年放下酒杯,突然露出一個充滿誘惑的微笑:「哦,這話才是對我最大的褒獎,陛下。」
「這個教士對於阿堅多羅來說恐怕不僅僅是一箇舊識,否則他不會賄賂主教讓他成為神父,而且——」
阿爾方索收回了他的武器,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被削破的襯衫:「您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對手,不過勝負往往就是在最容易被忽略的時候決定。」
有了那樣的東西就註定會失敗!阿堅多羅有些刻薄地在心底譏笑道,然後脫下了外套,拔出劍走到了空地上。
他的話並沒有讓國王浮現出驚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然。」年輕的國王攤開手,「我早就想跟您『再』正式地比一次,反正今天的天氣不錯,趁著有這麼多小姐和夫人在場,我們還可以拿到足夠多的祝福,就做點劇烈運動來解悶吧。陛下——」他又向喬安娜二世欠欠身,「——希望可以您允許。」
就在兩個人的距離不足一碼的時候,半跪在地上的阿爾方索突然暴起,側身避過砍下來的長劍,出人意料地從斜下方把劍送到了對手的咽喉旁邊。
「對,陛下,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最開始叫什麼。」
「斯福查大人,」這時候有著高大身材的黑髮國王卻突然建議,「如果女王陛下允許,我倒是很想跟您做些有趣的事,比如……切磋一下劍術。」
阿堅多羅摘下帽子,露出紅銅色的長發,然後在這姑娘面前蹲了下來。「如果您能記住我的名字我將非常榮幸。」他執起柔軟的小手溫文爾雅地印下一個吻,「阿堅多羅·斯福查願意為您效勞。」
有著濃密黑髮的年輕國王此刻就不快地斜靠在桌子上,環抱著手臂向他的侍衛挑了挑眉頭:「費里斯,你說查不到?」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笑了笑:「兵權。我如果掌握了整個陸軍,那麼陛下,我會表明我的態度,再加上您的艦隊,足夠的威懾力會讓親法派的貴族像秋天的蝗蟲一樣沒有任何威脅性。」
阿爾方索的肩膀一斜,垂下了右手,步伐混亂地單膝著地。阿堅多羅抿起了嘴唇,完全沒有理睬周圍的那些駭然的叫聲,毫不遲疑地高高舉起長劍沖了過去。他要再一次把劍架在這個男人的脖子上,讓他知道千萬不要嘗試操縱自己——
這個房間布置得並不豪華,但也稱不上簡陋,勉勉強強能算中等,裏面的大床、桌子和柜子是給過往投宿的旅客準備的。阿堅多羅脫下兜帽,看著站在窗口邊的人,冷漠地行了禮:「晚上好,陛下,希望我沒讓您等太久。」
阿堅多羅冷冷地看著他:「您是希望我幫助您得到這個國家,陛下,我很明白。」
阿堅多羅用怨毒的口氣說出了那個名字,「他甚至差點佔領了羅馬!可是,看看他的王國如今成了什麼樣子?連岩石也有一天會化成粉末,如果您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就別給我一個遙遠膚淺的承諾。我可以幫助您,但是我們必須攙扶著向前走,就像擰在一起的繩子,而不是您在前面給我栓上項圈把我當成一條狗。」
「還是那些無聊的大臣,此外就是他們的女眷,不過……聽說阿堅多羅·斯福查也會來。」
少女的臉龐微微浮現出紅暈,她還沒有習慣男人的刻意討好。
雷列凱托沖她擺擺手,把她打發走了,然後緊緊關上了門,站在外面。
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很多人都詫異地看著https://read.99csw.com阿爾方索——這話語里是不是隱藏著挑釁呢?
流血了,是吧?
「我們會遵從您的吩咐,陛下。」
高大的雷列凱托向豐|滿的老闆娘打了個響指,把她叫了過來低聲說幾句。老闆娘用畏懼的眼神偷偷瞟了瞟他身邊的人,陪笑著把他們帶上了二樓。
「當然了,陛下,這是我的榮幸。」他滿意地把視線移到了貝娜麗斯緋紅的臉頰上,「不過,請原諒我的不敬,陛下;您也一定知道,我這樣的粗人沒有辦法欣賞高雅的東西,所以只能為女士做些力所能及的服務。」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暗暗發笑——國王陛下,您說得非常正確,勝負往往在最容易被忽略的時候決定,而一場劍術比試是不能說明什麼的。
阿堅多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這次他要完成的是個美差。
「好極了,」阿爾方索滿意地笑了,「他還欠著我一個答覆呢。」
「真是難得。這麼一來那位紅髮雇傭兵隊長的原名應該不是『阿堅多羅·斯福查』吧?」
「您越來越會說話了,斯福查大人。」女王笑呵呵地瞥了一眼女孩兒手上的玫瑰,「或許是我這裏的娛樂形式讓您覺得很悶,所以您才自己找樂子。」
阿堅多羅悄悄抬頭注視著喬安娜二世,她依舊畫著很濃的妝,猩紅的長裙緊緊地勒著發胖的身體,脖子和手腕上堆滿了脂肪和珠寶;她身邊的男人卻只簡單地套了件便服,可是這無損於他的出眾——年輕國王像鷹一樣俯瞰著地上的動物,然後又像獅子一樣賜予這些的臣民安撫似的微笑。
阿堅多羅擺出了準備的架勢,嘴角卻依然充滿了誘人的微笑:「好的,陛下,如果您真的能戰勝我……」
但阿爾方索很快就擺脫了這樣的想法,他繼續問道:「那麼,斯福查大人,目前我要收服那些想著把那不勒斯送給路易的大臣,您會為我做什麼呢?」
「是的,陛下。」深棕色頭髮的侍衛低下頭,「阿堅多羅?斯福查的經歷很模糊,他被人注意到都是從加入亞科波·斯福查的雇傭兵團開始的,那之前只是一個流浪者,什麼都沒有。他從軍后就非常努力地向上爬,而且曾經幾次帶領自己的小隊立功,所以斯福查在他十七歲時把他收為義子,培養成最得力的助手和繼承人。」
少女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有些吃力地屈膝。女王臉上露出了不易覺察的詫異,隨後笑了笑:「坐下吧,孩子。」她向隨侍的烏爾塞斯侯爵問道,「這位就是你的侄女嗎,閣下,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那就好,」阿爾方索用慶幸的口氣說到,「啊,我還一直在擔心您會因此而拒絕跟我見面呢。」
阿爾方索看著他線條優美的雙唇,沾過葡萄酒以後泛出濕潤的玫瑰色光澤,年輕的國王突然想起了抹著毒藥的果實,即使品嘗過後失去性命,恐怕也會有人毫不畏懼地這樣做吧。
「哦,這真有意思。」阿爾方索笑了笑,「據說那老頭子自己有一個兒子。」
「當然可以,阿爾方索,我們也很久都沒有見過斯福查大人的劍術了。」女王朝侍衛做了個手勢,他們立刻搬走了花園中央的桌椅,空出了一大片鋪著石板的地面。
「是的,陛下,那個人叫佛郎西斯科?斯福查。這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倆相處得還不錯,至少沒有什麼內鬥的傳聞。」
「請小心,先生們。」女王高聲說,「這隻是一個比武,你們都非常重要,我可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