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十四章 死心

第二十四章 死心

「阿堅多羅!」國王英俊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裏?」
在拐過花園中的巨大噴泉后,被兩個士兵看守著的隱蔽鐵門出現在面前。阿堅多羅朝身後點點頭,最末尾的兩個人不露聲息地隱沒在了樹叢中,監視著來時的路,而其他人則拔出劍衝上去。兩個守衛在發出急促的慘叫后被砍死,阿堅多羅搜出了鑰匙,打開最外面的鎖,然後拿起劍柄在門上的一塊金屬上敲了七下。
「晚了,斯福查大人!」
「我當然不能,陛下。」阿堅多羅俊美的面孔上充滿了自信,「但是您不願意丟掉這個王國,所以才能被我要挾,是您自己把木偶的線送到我手裡的!想想看,如果女王陛下明天就立刻聲明剝奪您的繼承資格,那即使您佔領了那不勒斯,安茹公爵也可以聯合別人來攻打您這個『篡位者』,而教廷也不會承認您的地位,那多糟糕。而答應我的要求,您不過是跟以前一樣,還是得面對路易的進攻,這沒有任何損失。」
「你至少應該相信我最後一次吧,斯福查大人。」
「已經去了,大人。等換崗的士兵一到他們就可以動手,然後給咱們發信號。」
「報告,陛下!」一個士兵敲門進來,聲音有點發顫,「……那些匪徒……逃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黑影突然從低矮的灌木叢中冒了出來,飛快地撲向守衛。毫無準備的士兵們無力地抵擋了幾下就被捂著嘴割斷了喉嚨。偷襲者們剝下屍體上的衣服穿好,其中一個人取下牆上的火把,走出幾步對著遠處畫了三個圓。
「是,大人。」
阿爾方索自嘲地笑了——看來最後他必須放棄那個男人了,他費盡心機打的一場兩個人的戰爭最後只能這樣收場。可這不是失敗,因為國王決定把目的由「征服」改為「毀滅」。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一笑:「是您啊,費里斯大人。」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很快調整自己,再次掛上了一個迷人的微笑:「謝謝您坦率地告訴我這些,陛下,我不勝感激,但我是個低俗的人,目前我只希望您能就我剛才的提議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是如今阿堅多羅救走了那個盪|婦,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立刻向路易求救,而剝奪自己的繼承資格。
現在那不勒斯的局勢已經非常微妙了,除了羅馬的勢力還在外圍觀望,擁立安茹公爵的人和擁立自己的人可以說勢均力敵。原本被打壓、分離的本土勢力在阿堅多羅的花言巧語和矇騙欺詐下好像又聯合在了一起,他利用喬安娜二世的影響甚至把這些沒腦袋的貴族都拉到了安茹公爵的麾下,加上原本就親法的掌璽大臣那幫人和他向米蘭借的雇傭兵,竟然一下子又重新組成了足以跟自己抗衡的陸軍。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對阿爾方索突然的平靜有些意外,但並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他的笑容似乎是在回答國王的問題。
阿堅多羅抬頭看著王宮那些狹小的窗格子,裏面偶爾會閃爍著一些桔黃色的燭光。雷列凱托走上前幾步,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大人,今天晚上守正門和側門的都是阿爾方索的人,尤利烏斯說換崗的機會只有天黑后那一次。」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很奇怪他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一看到阿爾方索揮手叫身後的兩個劊子手和一個戰戰兢兢的神父離開,他頓時明白了——
九*九*藏*書「哦,陛下,喬安娜為了偷情在不同的房間里設了很多密道,而我碰巧知道其中的一些。」阿堅多羅笑嘻嘻地走過來,「看上去您心情不大好,陛下。」
「那太好了。」紅銅色頭髮的青年舒了口氣,「那麼三天後,我們就在離港口不遠的『紅樹海灘』見面吧。那裡離您的艦隊非常近,您沒必要害怕我設下圈套。」
「大人,都解決了。」舉著火把的絡腮鬍子阿托尼報告道。
「就像刻在腦子裡一樣,大人。」
牢房中那個蜷縮在床上的人一下子跳了起來,飛快地衝到門前。「哦,上帝啊。」女王從小窗戶里伸出手抓住阿堅多羅的衣服,「你終於來了!快!快救救我!快讓我出去。」
黑髮的國王重新坐到了長椅上,有些煩躁地按摩著額角。這個時候他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爾方索皺了皺眉頭,隨即冷笑道:「您專程來救走那個女人就是為了用她換回你妻子?我不相信,斯福查大人。」
「很好。」阿堅多羅把頭髮藏進帽子里,拍拍他的肩,「把屍首拖走,好好守在這裏!」
阿爾方索夜空般的黑眼睛一點點打量著眼前這個笑得無比燦爛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挫敗,而原本一直期望的東西好象在褪色,他知道自己或許必須得放棄了。
阿爾方索哼了一聲:「現在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斯福查大人,您這次太可惡了,不光救走喬安娜,殺了我最信任的部下,現在居然還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難道您就不怕我忍不住宰了您?」
阿堅多羅一直在靠一個被掩蓋的事實支撐著最後的理性和底線,他的世界只有一個支柱,阿爾方索很清楚自己早就發現了他的弱點,卻遲遲不動手的原因——他的確喜歡他,但也僅僅如此了。要做一個國王,一個天生的君主,絕對別去愛上什麼人,「喜歡」已經最大的限度了。
——《新約·提摩太後書》4:7
「是我!」阿拉貢國王的年輕侍衛叫道,「您想救走女王嗎?那可不行,阿爾方索陛下不同意。」
「您在嗎,陛下?」紅銅色頭髮的青年藉助火盆的光亮朝牢房裡打量著,「是我,阿堅多羅?斯福查,我來救您了。」
「我不想否認,在面對亞里桑德羅神父的時候我甚至有些嫉妒他,因為他得到了你無條件的信任,還有你的愛情。現在你們終於在一起了,我相信你們兩個都會覺得無比幸福。但是,阿堅多羅,我還是要重複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你對他的愛、對他的信任都已經是一種依賴,你太在乎他了,你把他當成這個世界最後的善良,這將是你致命的弱點。你這樣的人不會被別人打倒,打倒你的只會是你自己。」
阿爾方索猛地回過頭,看到屋角站著一個微笑的青年,他穿著王宮衛兵的服色,然後緩緩摘下帽子,露出了美麗的紅銅色頭髮。
「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是……我們抓住了一個,殺了兩個,但是……帶領女王的那一隊從西側門逃走了……王宮衛隊中有一部分那不勒斯人阻撓了我們……」
石階的盡頭響起了一個年輕的聲音,阿堅多羅抬read•99csw•com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棕發青年。
天邊的最後一絲光線終於消失在了地平線下,穿著王宮衛隊服色的四個士兵從最狹窄的側門離開,把守衛的工作交給了新來的四個人。這個不起眼的側門外面是空曠的小路,連巡查的流動崗也難得經過,貓頭鷹凄厲地在夜空中叫著,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一個新來的士兵打著呵欠,又嘆了口氣,似乎因為想到要站一個晚上而提前感到疲倦。
紅銅色頭髮的男人眼睛里竄過一絲驚訝,他皺了皺眉頭。
阿爾方索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啊,我差點忘了,你對那不勒斯的權力歸屬並不感興趣,你要做的只是毀滅這裏。你以為你是誰,可以輕易操縱我?」
阿堅多羅用守衛的鑰匙打開了牢門,女王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哭嚎起來:「感謝上帝,真的是你,阿堅多羅!我一直在盼望你快點來,我嚇壞了,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裏……天哪,天哪……這裏簡直是個地獄……」
黑髮國王鬆開了阿堅多羅,用手撫摸著他露出衣服外的一小段脖子,在靠近後面的地方有個不易覺察的、小小的齒痕,阿爾方索的嘴角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你認為你現在贏了我嗎,斯福查大人?」他問道,「您認為我們的較量現在是您佔了上風?」
雷列凱托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接應的人終於到了!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眯起了眼睛:「這要求讓我覺得很奇怪。」
「是,大人。」
自己終究還是沒有得到他嗎?
想不到被那個人搶先了——黑髮的國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直長腿——看來起來阿堅多羅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不是阿堅多羅,他不光外表堅強,內心也不像那個人一樣脆弱,他可以抗衡更多的衝擊和失落,所以他能走得更遠,當一個勝利者。
阿堅多羅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些詭異的光,但隨即翹起嘴角:「是的,陛下,事實上也是這樣。實話對您說吧,我不在乎貝娜麗斯,不管她有沒有懷著我孩子,那是因為我不愛她……可是亞利克不一樣,我必須小心保護他白得像新雪一樣的良心;他一直在為自己丟下我的妻子獨自逃走而忐忑不安。」
雖然他很不情願這樣做,可是要得到那不勒斯,就必須毀掉那個男人。
女王的「病」似乎也奪走了王宮中原本的活力,沒有舞會,沒有晚宴,到處都靜悄悄的。除了偶爾路過的侍女、弄臣和衛兵,幾乎很難看到別的人,但是這也讓入侵者感到非常安全。
伴隨著嘩啦啦地一陣巨響,黑髮的國王推倒了他面前的桌子。
阿堅多羅在心底大笑起來,一下子覺得連該死的上帝都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自己這邊。他突然在心底冒出了個念頭,於是悄悄地跟在了國王身後……
阿爾方索,他面色不善地站在通往地牢的那條路上,抱著雙臂。當聽到士兵報告他忠心的費里斯已經被殺時,國王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
阿堅多羅帶領著屬下走在王宮中,一點一點接近最偏僻的地牢。
「其實您早就該殺了她,陛下。」阿堅多羅咯咯地笑起來,「如果您一個月前就下這個決心,我也無可奈何。」
「很意外?聽我說下去……」阿爾方索笑了笑,「我承認這不是愛,無法與亞里桑德羅對你的感情相比,但是我一九*九*藏*書直相信你應該是屬於我的:因為你殘忍、冷血、有野心、有決斷力,為了達到目的不顧一切,這些我都很喜歡。我跟神父不一樣,他是一個具有犧牲精神的基督徒,他愛你的時候可以奉獻一切,可是我喜歡你卻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去奪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你需要的是並駕齊驅的對手,而我也認為你可以和我站在一起,因為我們太相像了!我想征服你,不光是要把你當成屬下,你明白嗎?」
阿堅多羅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彎下腰,朝黑髮國王行了個禮:「那麼,陛下,請允許我告退了。」
一想到這個,阿堅多羅手上的力氣更大了幾分,他狠狠地把費里斯逼退幾步,趕出了地牢,趁著他打了個趔趄,長劍「嗤」的一聲刺穿了這個青年的右腿。
「我和其他人來引開士兵,這樣你們會安全一些。」阿堅多羅斬釘截鐵地說,「別忘了,還有一部分人是聽從女王陛下的,我會讓他們幫忙!快走!」
阿爾方索的臉色沉了下來:「混蛋!他們不是只有幾個人嗎?」
「嗯?」
「再見,我親愛的男孩兒……」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點點頭:「阿托尼他們到了西邊的側門沒有?」
「那麼在她死之前呢?你會要她先罷黜我,對嗎?」
當護壁板重新合攏的時候,黑髮國王挺直的眉毛皺起來。他閉上了眼睛,想到那雙狡黠的琥珀色眼睛和絲綢一般紅銅色的頭髮。他的手指尖好像還有滑膩的觸感,那是撫摸阿堅多羅脖子上的齒痕時留下來的,國王把手指送到舌尖舔了舔,一股苦澀蔓延開來,他的心臟漸漸冷下來了。
阿堅多羅微微一笑:「王宮衛隊的巡邏小隊跟我們的安排很像,但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我們的幫手,除此以外都是效忠於西班牙人的。千萬要當心……」
「晚上好,陛下。」
阿堅多羅欣慰地笑了一下,手上的動作鬆懈了片刻。這時那個倒在地上的棕發青年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號角嗚嗚地吹起來,那渾厚的聲音傳出很遠。
「阿堅多羅,知道嗎,你確實有讓人瘋狂的資本,無論是外表還是靈魂,都像散發著香味的迷|葯。」黑髮的國王平靜地說道,「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接著黑髮國王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他笑起來:「斯福查大人,您怎麼會向我提出這個要求?我還以為現在有神父在您身邊就足夠了……」
士兵臉色發青,連按著長劍的手都有些抖。但是阿爾方索並沒有朝他發火,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出去!」
青年琥珀色的眼睛中有些疑惑,但是他很快聳聳肩,聽從了國王的命令。
1421年義大利那不勒斯
喬安娜二世的臉上全是污垢,頭髮蓬亂不堪,身上也發出一股惡臭。看起來這段時間的監禁真的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阿堅多羅吃了一驚,長劍一下子削斷費里斯的腦袋。他朝雷列凱托使了個眼色,後者加快動作跟部下結果了另外三個護衛。
前方就是威嚴的王宮,它在夕陽的光線里投下一大片黑影,顯得異常雄偉。從正面可以看見兩個高大的圓形塔樓夾著大門,上面雕飾著傳說中的英雄和聖徒。粗大的石塊兒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黝黑而堅固,彷彿沒有什麼能夠破壞它們構築起的堡壘。這座王宮完全沒有佛九_九_藏_書羅倫薩建築中那些精美的內牆裝飾,也沒有威尼斯人喜歡的優美的圓形屋頂,甚至不同於米蘭方方正正的城堡,它就這樣固守著自己的笨拙和簡潔,把或聰明或愚昧的國王們牢牢地保護或者囚禁起來。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轉向身後的人:「雷列凱托,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成兩隊,每隊六個人,你從東邊繞到地牢去,我從西邊走,你還記得路吧。」
空氣中傳來了油脂燃燒時特有的氣味,阿堅多羅覺得自己的胸膛中響起了一些不合拍的雜音,他有些惱怒地發現自己因為阿爾方索的這番話而捏緊了拳頭。寂靜的房間里只聽到一個明顯的呼吸聲,那正是雇傭兵首領的面具裂開了一條不安的縫,而黑髮的國王已經拋開了剛才的憤怒情緒,異常平和地注視著他。
阿爾方索眯著眼睛打量這個男人:「這得感謝您,斯福查大人。想必現在您很樂意看到我這個樣子吧?」
「隨您怎麼想。」黑髮的男人毫不動搖,「這就是我的條件。」
身後響起了繁雜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好像更多的人正朝這邊趕來。阿堅多羅在心底暗暗詛咒那個剛剛被他殺死的青年,同時命令道:「雷列凱托,你和兩個人帶女王陛下走。其他人都散開!」
阿堅多羅沒有跑,因為他躲在暗處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在那些抓捕入侵者的士兵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笑得更加開心了,他到國王跟前蹲了下來:「您很想這樣做,陛下。真可惜,我可是來和您誠心誠意地談一件事情的。」
阿爾方索渾身上下都被一種少見的焦躁包圍了,他怒氣沖沖地回到曾經住過的房間里,然後讓所有的隨從都出去。
阿堅多羅驚訝的眼神漸漸消失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複雜的情緒,然後避開了國王的視線。
「大人!」高大的護衛有些擔心。
阿爾方索微微頜首,看著這個俊美的男人拔出一隻蠟燭,退到牆邊,推開一個活動的護壁板,然後跨進黑洞洞的密道。
這四個人越跑越遠,剩下的人則立刻四散開來。阿堅多羅聽到他們跑向不同的方向,還用地道的那不勒斯口音叫著「他們在這兒」、「我找到他們了」之類的。
阿爾方索攤開手,毫不猶豫地說道:「可以,我接受這樣的交換。用侯爵的私生女去交換一個女王,怎麼看都是非常有利的買賣。」
鐵門終於開了,紅銅色頭髮的青年迅速幹掉了開門的衛兵,然後一路跑下黑暗的石階,找到了被囚禁在地牢中的喬安娜二世。
阿堅多羅並沒有考慮太久,他點了點頭:「一言為定,陛下,希望您別騙我,否則我的報復也會很可怕!」
「告訴其他人進了王宮動作要快,否則被發現了就會很麻煩。」
「坐下,阿堅多羅。」阿爾方索說,「我想跟你談談。」
國王凝視著蠟燭上跳躍的火苗,喃喃說道。
阿爾方索長長地嘆了口氣,凝視著這雙美麗的眼睛:「阿堅多羅,我不知道該責怪你太過於冷酷無情,還是讚揚你太痴情。你得到了神父就覺得滿足了嗎?」
阿爾方索在燭光下打量著這個男人優美的輪廓,有些著迷的看著他豐潤的嘴唇和璀璨的眼睛。
「因為護衛太多會惹人耳目,至於神父……我想見見他。」
現在阿爾方索一邊把自己停留在奧里斯塔諾的艦隊調回來,一邊準備解決被他關起來的喬安娜二世。一旦這個女人死掉,他就對外宣布自己合法地繼承那不勒斯國王的頭銜,至於教廷的承認和安茹公爵的對抗可以以正統的名義來慢慢處理。https://read.99csw.com
「關於什麼?」
「大可不必!」阿爾方索突然煩躁地揮了揮手,「您還是好好珍惜和神父在一起的時光吧。」
「我並不需要得到他的首肯。」紅銅色頭髮的青年把女王推給旁邊的屬下,提著長劍沖了過去。
看來國王原本是打算今晚殺掉喬安娜二世,費里斯或許就是來帶她去刑場的,沒想到卻被自己搶先一步救走了。
阿堅多羅站起來:「當然不是,陛下,坦白地跟您說,我只是想讓她剝奪您的繼承權。但是對於您來說,她的屍體比她這個人本身作用要大得多。我把她還給您,您就可以殺了她,然後風光地給她下葬,戴上她的王冠。」
阿爾方索抱起雙臂,慢慢說道:「我們雙方都不能帶大批的人馬去,我建議一個侍衛就夠了,而且……我要亞里桑德羅神父到場。」
「是。」
地牢外面已經傳來了打鬥的聲音,阿堅多羅知道費里斯帶來的人正在跟自己的部下交鋒,聽聲音似乎人數並不佔優勢,而自己的劍術也不遜於這個年輕人。他並不害怕,因為如果不出意外雷列凱托率領的小隊會馬上趕來,他能夠消滅這個阿爾方索設在王宮中的代理人,但他擔心會浪費掉時間,產生更多的意外……
「走吧。」
阿堅多羅警覺地挑高了雙眉:「為什麼?」
「我的妻子,陛下。您沒考慮過把她還給我嗎?」
「好了,陛下。」紅銅色頭髮青年強壓下心頭的厭惡,朝跟上來的人做了個手勢,「請原諒,我來得太遲了,您知道這不是我的本意,要避開西班牙人實在不容易。現在我們必須馬上走——」他接過部下遞過來的小包袱,「——陛下,現在沒時間傷感,請馬上換好衣服。」
雷列凱托看了看一臉驚惶無神的喬安娜,點點頭:「……是。」
「可以。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
「我會的,陛下。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夠放了貝娜麗斯,最好是把她還給我,要不然就送到烏爾塞斯侯爵身邊。如果您願意這樣做,我可以考慮把喬安娜女王重新給你。」
「大人!」
十幾個人從城堡巨大的陰影下走過來,紛紛脫下外面的寬大披風,露出了王宮侍衛的服色。
「走,馬上走!等下就會有人過來了!」阿堅多羅讓部下拉起喬安娜二世朝西邊的側門跑去。
「如果您答應放棄貝娜麗斯我就不會那麼做,我只會要求她寫信給路易,讓她鼓勵鼓勵正在翹首期盼的公爵殿下,他會給您製造一些麻煩。」紅銅色頭髮的青年咯咯地笑了起來。
「啊,好……」女王也顧不上所謂的尊嚴,她抹了一把眼淚,迅速穿上侍女的衣裙。阿堅多羅拉著她的手,正要離開地牢,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兩聲尖厲的口哨。他臉色一變,抽出長劍,叫道:「快,有人來了!」
「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麼滿足過,陛下。」紅銅色頭髮的青年用篤定的口氣說道,「或許還應該感謝您,是您告訴他我們的事情,也是您首先說破了我的心意,否則我和亞利克一定還相互壓抑著感情而折磨自己。我是否也該報答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