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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車站的爆炸

第九章 火車站的爆炸

車后追趕的敵人,乒乒乓乓放槍,子彈射在轎車的後備廂上和後車窗上,玻璃被擊碎。
李堅以為白光會埋怨他冒失,他也自認這次的行動太冒失了,若無白光相救,他也難逃敵手。然而白光什麼也不說,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她只靠在沙發上,吸著香煙。
「案情真相大白,老蔣轉怒為喜,一是脫了派人刺殺汪精衛的干係;二是汪精衛受重傷出國治療,排除了一個在黨內掣肘他的人,所以重賞徐恩曾。徐恩曾自然也重賞李世勤,視為親信、得力助手。
白光將轎車開回靜安寺路住宅,吩咐司機阿三,天亮就將車送去修理。
馬洪奎又和李堅聊了一會兒,才告辭而去。
曾大章迎上幾步,與鬼子軍官握手寒暄。
「原來如此!」他釋疑了。
「1935年11月12日,國民黨中央召開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同年11月1日,在南京丁家橋國民黨中央黨部大禮堂召開四屆六中全會。那一天國民黨中央委員及有關人員齊集大廳階前合影。但蔣介石遲遲不肯出來。汪精衛就去催促。蔣介石說:今天秩序很亂,我不去拍照了,你也不要去。汪精衛說:你不去,我也不去怎麼行呢?汪精衛堅持合影。
「好,我來告訴你真相。
他躺在床上,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如果白光不來救他,76號大門內還會有更多的特務出來,他當時赤手空拳,會死於亂槍之下。
張振東說:「不,我們不打無準備之仗。車站我們安置好人了,掩護你撤退,你化裝成鐵路工人,這樣容易接近敵人……」
「是不是悲劇,要看我們怎麼去演繹——如果我們都有良好的願望,是能夠以喜劇結尾的。」
李堅剛撲進車內,轎車便箭似的沖了出去。
李堅笑了笑。
白光吃著夜宵突然問李堅:「張影給你的感覺如何?」
張振東說:「以老李的身手,十個八個敵人不在話下。但是,老李啊,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在明裡,敵人在暗中,你身手再好,敵人不和你照面,遠距離襲擊你,打中打不中你能奈何?
李堅皺皺眉:「什麼感覺啊?」
李堅看了大驚!問道:「你的車上怎麼會裝有如此『機關』?」
這時車站內外混亂不堪,到處都是驚慌逃竄者。
李堅說:「馬經理,大概黃先生也已對你說明,我不過是在此挂名而已,對於經營管理我一竅不通,短時間內也學不會什麼,更談不到管理了。我還是不要給你添亂了,一切照常吧;我也不可能每天都來;什麼時候來也說不好。所以,我來、不來你都不要管我,你照常忙你的事,好嗎?」
「化裝也是對敵鬥爭的一種手段嘛——保護好自己,也能多消滅一些敵人。所以化裝迷惑敵人,並沒有什麼不好嘛,你說呢?」
李堅起身看看,本想再投彈炸偽軍,但見月台上的乘客也在亂竄,與偽軍混在一起,他只好放了幾槍,撂倒幾個偽軍軍官,便從列車挂鉤處越過列車。
白光揮揮說:「不說這個。」
李堅一驚:「啊——沒有——真的沒有意見。你們計劃得很周密,很好!很好!我服從你們的安排。」
白光回答:「我告訴過你這車我買的是舊貨。它的原主人是我的前任——歌舞皇后白瑩,白瑩是國民黨復興社特務處特工,上海戰前被派到上海來保護少將軍李劍的,後來為掩護李劍中彈犧牲了。她的遺物被拍賣,我拍得了這輛轎車,『機關』是她裝的,與我無關。明白嗎?」
「是的。戰前少將軍李劍來到上海,受各國特務包圍,他與日本特務機關長山本鳩夫有師生之誼——李劍曾在東京陸軍大學受訓,當時山本是日本陸軍大學的教read.99csw.com官。」
張振東問:「老李,你有什麼意見?」
李志強說:「這就對了嘛。對敵鬥爭要講策略,不能蠻幹,更不能表現個人英雄主義。」
李堅混入人潮,擠出大門,尋見馬路對面的人行道旁停著一輛送貨卡車。他忙奔過去,卡車的門敞開著,司機在向他招手,他迅速登上副駕駛座。卡車並沒有熄火,他剛坐定,卡車就啟動了。
「事發后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認為是老蔣乾的,跑去大吵大鬧,弄得老蔣十分狼狽。
陸阿根說:「我現在送你回靜安寺路,今晚你還去百樂門,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千萬不能讓白光知道這件事,更不能透露你和我們接觸過。快脫下便裝換上你的西裝。」
張影說:「我們從後門出去。」
李堅這才認出這位司機是陸阿根。
張振東忙向李志強使眼色,把話岔開:「時候不早了,老李先化裝,免得臨時手忙腳亂的,露出破綻來。」
「晨光社的攝影記者孫鳳鳴將手槍藏於照相機匣內,等汪精衛一到,便拔出槍來,向汪精衛連開三槍。因手槍口徑小,穿透力不強,汪精衛未死僅受重傷。
李堅此時已來到了12號車廂下面,與敵人近在咫尺,因為他的工人裝束沒有引起敵人注意。他一手掏槍一手掏手榴彈,正準備射擊,忽聽一軍官說:
白光接著說:「你知道你下手殺胡本儒的地方,為什麼會遭到圍攻嗎?因為那裡是特務機關——極司菲而路76號!」
「她沒有和你說我什麼嗎?」
李堅聽清了,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鬼子軍官帶著兩個鬼子兵匆匆而來,他想等鬼子到來一齊幹掉!於是又忙掏出一枚手榴彈。
張振東點點頭:「這樣就好。」又叮嚀,「這個人很狡猾,身邊有幾個高手。要做也要有周密計劃啊。」
「啊,好的,我們這就去吧。」
李堅更加愧悔了:「啊……這件事……」
「這就是軍統、中統急於謀殺他的原因。
張振東說:「不忙,從蘇州到上海的火車班次很多,一定要等他上了車才準確——從蘇州到上海途中需要一小時,我們有時間作好準備。」
李堅聽了承認:「啊,你是對的。」
「有了良好願望,就可以朝這個方向去努力啊——努力改變悲劇的命運。」
「在緝拿賀波光的行動中,中統總動員,傾巢出動。江蘇省政府主席陳果夫也動員了所屬各縣保安團隊、保甲組織配合追查,凡賀波光親屬、朋友,甚至有一面之識的人,都抓起來嚴刑拷問,數達二百餘人。各種刑具無所不用其極!有的被拷問致死!李世勤在拷問中得到一點線索:賀波光有一寡嫂住在丹陽鄉下某處,便帶人連忙趕去,終於捉住了賀波光。
李堅很想說:殺手乾的就是冒險的事。但他不願再刺|激對方,只好妥協地笑了笑。
李堅大受感動:「啊好——我儘可能事先告訴你,但並不希望你的幫助,因為我要乾的事,是非常危險的事……」
眾人看了李堅換裝后的模樣,都說:「哎呀,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二人坐三輪車來到黃金大戲院。
吃過午飯一點多鍾,蘇州電話終於打過來了,說曾大章已帶衛隊上列車,佔據整個第12號車廂。
車到靜安寺路口,陸阿根停了車:「快下車吧,再見!」
「啊,假如我剛才的話傷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是,請你相信我的善意——我絕無可能放棄志願,一旦我被敵人所殺,你會很痛苦。」
李堅將兩枚手榴彈拉索扯斷,然後拋擲出去,正落在那一群人的腳下。他忙蹲下身去。
卡車開到轎車旁急剎車。李堅蹦下車,即上了轎車。轎車迅速啟九九藏書動了。
白光並不驚慌,卻沉著地專註駕駛。
李堅說:「這個地名好耳熟啊。」
「我們替你準備好了一套鐵路工人的服裝,你扮成檢修工模樣。列車一到,你可以下月台去裝著檢修車輛的模樣,這樣就便於近距離下手。打完后鑽過列車,越過鐵軌,從另一月台撤出——有同志在那個月台上等你,領你從安全路線撤出。車站外也有人接應,讓你儘快離開是非之地。」
「司令,皇軍來迎接你了。」
「既知有危險,你還趕了去……」
「為我,愛護你自己,不要去冒險。」
張振東說:「這件事還要和黃金榮商量,取得他的同意再研究行動方案。」
王阿福告訴李堅:「月台上有我們的人,你放心干吧。」
李堅下了車,陸阿根將車開走了。
「我們都是抱必死決心與敵鬥爭的。死並不可怕,要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不做無謂犧牲——不能被一個狗漢奸躲在陰暗角落裡,一槍就把我們報銷了。
白光很滿意地笑了:「你的一言一行,你的眼睛、神態中都透視出充滿了自信。天鋒,或者就因這一點,使我愛上了你。」
張振東說:「如果他的衛隊將他團團圍住,你怎麼能靠近?真要打起來,也會傷著乘客。我們必須保護人民群眾,不能傷害。老李,請你聽我們安排,不能莽撞。」
張影說:「你不是說要去黃金大戲院嗎?」
李堅點頭:「是的。我說交給我來辦,他還猶豫。過一天我再去要求他交給我來辦!」
「在搜查晨光通訊社時,才知道該社負責人賀波光布置孫鳳鳴出發后,將社裡所有文件全部銷毀了。
白光吐出一口煙霧,揮揮夾著香煙的手:「對我,你完全不必表示歉意。我也絕不會因為你不聽我的勸告責怪你。但是,天鋒啊,如果你再這樣不顧一切蠻幹,遲早我也要跟著你做無謂的犧牲。」
「轟!轟!」兩聲巨響,那一堆擠在一起的人,無一倖免地被炸倒了。那一隊列隊的偽軍,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驚炸了,如馬蜂般地四散逃竄,沒有一個採取抵抗行動。
事後張振東批評李志強:「你剛才不應該那樣講話。李堅是出身國民黨軍隊的軍官,素質還不高,要允許他有缺點、錯誤,要求他很快改變成我們的同志是不現實的。我們對他要寬容。幫助他要有耐心,因勢利導、循循善誘。他有勇無謀,是缺點也是優點,他很執著,也很坦蕩,爭取過來改造好了是很有用的人才。今後要注意不能刺|激他。」
李堅被說報了:「啊,好的。等我們這件事做完,我會去找他商量的。」
李堅見對方嚴肅冷靜,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氣勢,只好端正了態度:「好吧,聽你們的安排去做就是。」
「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震驚京、滬、杭的大案,當然會耳熟了。」
列車在站台停穩,各車廂的乘客紛紛下車。因為這是終點站,倒也沒有匆忙混亂現象。
張振東看出了李堅的態度,便勸道:「老李啊,既然事關黃金榮了,他又猶豫不決,你就要尊重他的意見。你要考慮和他的關係,也要考慮他的處境,不要使他為難。」
馬洪奎正擔心李堅來了會分他的權,或者取而代之,現在聽李堅如此說,倒有點喜出望外了。「啊,好的,那就一切隨李先生的便。」
「日寇和漢奸修復了76號,你誤打誤撞闖了去豈不危險!」
李堅和白光登樓進了餐廳,等著傭人送來夜宵。
李堅聽了半晌無言,他不禁暗暗驚訝他們制訂的計劃好周密啊!同時又在想:自己以前搞的幾次行動,都是想干就干,不用說計劃,連想想怎麼干都沒有想過,都是「幹了再說」,九九藏書既不了解敵情,也不作任何準備。相比起來,自己真是在蠻幹!「打仗不也是事先由參謀人員制訂作戰計劃嗎?這計劃有攻有守,有進有退,還有應對意外情況的種種預案呢,我怎麼就像老百姓一樣瞎干呢?看來以後要向他們學習學習;跟他們干相對安全多了。」
傭人送來夜宵,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張振東說:「李老先脫下西裝,穿上便裝,然後套上制服,打完漢奸后,你鑽過列車,到另一站台,將制服脫下,交給接應你的人,你就可以脫身了。」
李堅卻說:「嗨,要殺我可不那麼容易。我倒希望他們來殺我,倒要看看結果誰殺了誰!」
張影在一旁看了,不禁暗暗好笑,她想:「真是什麼葯治什麼病,老張使這個倔強的人臣服了!」
她對他真的是一見傾心嗎?
一位穿鐵路制服的人迎著李堅:「快跟我來——把工作服脫掉!」
李堅聽了張振東一席話,心悅誠服了。「啊,老張說得對,以後我出來就化裝。」又笑道,「其實化化裝也挺有意思的。」
白光伸手一按儀錶盤上一個按鈕,只聽嘭的一聲,轎車的後備箱蓋彈起,從後備箱中飛出無數鐵蒺藜,撒在馬路的路面上。
次日早上,張影來了;白光還沒有起床。
白光搶著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可以不必再提。關鍵是今後——這樣的事絕不能重演。你同意嗎?」
「像李世勤這樣一個在中統很得意的人,怎麼會投靠日本人呢?所以都懷疑他是中統派來與日本人做『聯絡』的人。
李堅還有點不信,張振東就讓他去房間里的穿衣鏡前去照一照。
張振東笑而不答。少頃,換了話題:「啊,聽張影說你們去黃金榮家,正遇上他在生氣,說是一個叫李世勤的漢奸特務跟他爭地盤?」
李志強去拿來一套滿是油漬的鐵路工人制服和一套普通便裝。
換裝后,張振東又拿頂帽子扣在李堅頭上,又給他戴上一副平光眼鏡。
列車的另一側有兩條鐵軌,李堅跳過兩條鐵軌,上了另一側的月台。
張影對李堅說:「蘇州方面有消息來,說曾大章今天乘火車來上海,時間還沒確定,我和你去南貨店等蘇州方面的消息。」
「李先生,歡迎你來指導工作。我想你先熟悉熟悉,然後你再決定主管哪方面的事。」
不料李堅剛剛有點覺悟,卻被李志強一席話鬧得驟生反感,甚至幾乎翻臉。
「晨光社的人早在案發後逃跑,顯然是一起有預謀的暗殺活動。只能從兇手屍體上找線索。經仔細檢查,發現兇手衣服式樣和衣料,是當時廣州、香港最流行的,證明兇手從南方來。又發現兇手腿部有中過彈的痕迹,證明兇手是軍人出身。由於疤痕之上綁有一塊紅布,證明兇手是個講迷信的黑社會中人。
白光苦笑道:「我已經寫條子告訴你不要聽信劉娜的鬼話,你不接受,我能說什麼!」
後面追車追上來,車胎軋著鐵蒺藜,「嘭!嘭!」車胎爆破了,一輛追車撞向了人行道,衝進一家店鋪關閉著的門;另一輛追車在車胎爆破后,翻滾著四腳朝天。他們就這樣脫險了。
「你殺的這個叫胡本儒的人,戰前是復興社即現在的軍統特務上海站站長,日寇佔領上海后,他被捕叛變投敵,成為日寇一條忠誠的獵狗——汪偽政權特務機關長。他對老百姓危害固然極大,但更受威脅的,是留在上海的軍統、中統組織和人員,因為他不僅了解內幕,還認識他們每一個人!
他回到白光家,白光卻外出未歸。
陸阿根只笑了笑。
李堅一邊脫著工作服,一邊跟那人走。當他們走到出口處,李堅也已脫完了工作服。那人接過李堅脫下的衣帽和挎包九-九-藏-書,領李堅拐了幾個彎,向前一指:
他靠在沙發上回想剛才的全過程,卻有點失落感:「唉,太簡單了,一點沒有費事。」無驚無險,似乎有點「不夠味」。
李堅倒沉不住氣了:「你怎麼不埋怨我?」
「最後查明,此案主謀是陳銘樞,指使賀波光重金收買亡命徒孫鳳鳴乾的。
「兇手孫鳳鳴開槍后,在場中央大員嚇得到處亂竄,有的躲進廁所,將別在胸前的證章扔進馬桶,醜態百出。但是,也有勇敢者。孫繼將兇手抱住。張學良一腳將兇手踢倒,並拔槍將其擊斃!
十多分鐘后,列車喘著粗氣進站了。車尾剛過,李堅便從月台跳下去,沿鐵軌追著緩駛的列車。當列車停穩,他已追到車尾行李車廂處,便繼續貓腰在車廂和月台之間狹窄的縫隙間向前移動。
李堅急切地問:「有消息了嗎?」
「是的。」
張振東說:「我們初次合作,彼此缺乏了解,我想慢慢就會習慣的。
張振東說:「這個人的情況,你還不清楚。他是國民黨中央黨部統計調查局、簡稱『中統』的人,也是中統頭子徐恩曾的得力幹將。這要從1935年刺殺汪精衛案論起。
張振東和李志強正在樓上等著李堅。
李堅這才恍然大悟,捶著手心說:「啊,原來是這樣!」
張振東笑道:「老李,這好比在前線打仗一樣,你隱蔽著,等待敵人進入伏擊圈,這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堅讚歎:「少將軍可謂蓋世英雄!」
經理馬洪奎接待李堅,並領他去為他準備的辦公室;又喚來戲院所有工作人員作了介紹,並讓會計將李堅的薪金支付了。
白光說:「我在台上看到劉娜去找你,就知道她是要誘使你去幹什麼事了。看到你追著胡本儒而去,就知道你要對他下手了。我猜到你不會在舞廳門外擊斃他——這樣你很難脫身,必會追他而去,他又必會回極司菲而路——你的危險可想而知!」
白光再次揮手:「天鋒,在化妝室我毫不猶豫救了你,把你領回家來,就決心與你同命運了,所以別的你什麼也不要問,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李堅不置可否,但看得出他的態度,是很不以為然的。
李堅點點頭:「這回的事你們準備得很周密。我希望多和你們合作。」
李堅按張振東所說的去做了。
卡車又開了一段路。司機對李堅說:「前面路旁的一輛福特牌轎車等著你,你快下快上——一切聽司機的。」
李堅向一工人問明了後門在哪裡,就和張影從後門走出,繞了幾條弄堂,才走到大街上,又雇了一輛三輪車,到達大馬路南貨店。
「天鋒!」白光生氣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扔,「如果你想拒絕我,可以正面說明!」
士兵下車后,又見兩名軍官先下車,隨後身披黑色斗篷的曾大章才下車,他的身後又跟下兩名軍官,這四名軍官將他圍住了。
卡車剛開出不遠,就見一串架著輕機槍的鬼子三輪摩托開了過來,他們沒有阻攔卡車,而是直奔車站開去。
「但是,原軍統、中統叛投分子很多,如果知道胡本儒是他們所殺,必然人人自危,要採取報復行動;他們仗勢日寇,軍統、中統的人抵擋不住的,所以他們就設計假手於你,以免與敵方特務結怨!」
「好!我去車站等著他!」
李堅說:「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到時候我去車站月台,就在他下車的時候幹掉他!」
「當時陳立夫是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又查明孫鳳鳴的入場證是中央部徐秘書辦的,陳立夫責任重大。老蔣限陳立夫一星期破案,逾期嚴懲不貸。陳立夫又將危機轉嫁給徐恩曾,限五日內破案!徐恩曾當然要壓下面,限三日內破案!李世勤就是被限三日破九_九_藏_書案的下屬之一。
「比剛才那一幕更危險嗎?」
「我就從來不打聽別人說了我什麼。我的個性是:無論什麼人、什麼事,都必須自己去識別,絕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光有良好願望又有何用?」
在後門弄堂口,沙志超騎在三輪車上已等候多時了。李堅一坐上車,他蹬起來就走。
到了車站,王阿福穿著鐵路員工制服迎著李堅,領他從貨場進入月台。
李堅問:「你怎麼知道我要採取行動?而且準確地追了來?」
李堅不無愧悔地說:「啊,對不起……」
李堅一愣,「啊——你看我的處境……」
後面出現兩轎車追趕,車上的敵人用衝鋒槍向白光的轎車掃射。
李堅聽了很興奮:「好!我們這就去!」
李堅不以為然:「不用,人多了反倒礙事。我在月台上迎著他就打,他措手不及,等他的衛隊反應過來,扔手榴彈后就走……」
張影說:「李先生啊,現在日寇、漢奸在四下布網,必殺你而後快。我看你今後再出來就化裝,讓漢奸特務認不出你來,他們殺誰去呀!」
當時的情況是十分險惡的。顯然白光很了解那裡是敵特的巢穴,闖進去真可謂九死一生!一個女人,怎麼會有如此膽量!難道真的是感情的力量促使她奮不顧身的嗎?
李堅一聽火冒三丈,瞪眼說:「什麼個人英雄主義?我只知殺鬼子、漢奸,殺成了是條漢子,殺不成是孬種!」
李堅站在鏡前照了半晌,忽然大笑:「哎呀,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從12號車廂兩端的門裡,下來了穿偽軍服的士兵。他們下車后,排列在月台上,約有三四十名之多,個個挎著盒子槍,一名軍官在整隊。
「那麼,我該怎麼去做?」
「我認為黃金榮是考慮怕得罪中統,進而得罪陳立夫,所以才猶豫不決的。」
張振東說:「有消息說他今天下午動身。」
王阿福將一個裝工具的挎包交給李堅:「裏面有手槍、手榴彈,撤走時連制服脫下來一齊交給月台上接應你的人,千萬別帶在身上。」
李堅像聽了一段精彩故事。他雖在國民黨軍中服務過幾年,但這樣上層的事情,他作為一個下級軍官,哪裡能得知詳情?但他不相信張振東的判斷,認為中統不可能與日寇保持聯絡,他恨恨地說:「不管他是什麼目的,凡投敵者,殺!」
她曾多次向他表白,又多次用行動來證明,他不能懷疑,於是他只能嘆息:「如果真是這樣,我該怎麼辦?」他開始動搖了。
換了裝李堅就有些焦躁不安了,不時要問:「怎麼還沒有消息啊?要等多久啊?」
李堅承認:「是這樣的。」又問,「聽你說話,好像也當過兵、打過仗的吧?」
「為什麼不說?你冒那麼大風險救我……」
「一直出去就是大門。馬路對面有輛送貨卡車等著你呢。」
白光笑了:「我不是指的男女之間的——我相信你不會對她有那方面的感覺。」
李堅聳聳肩:「她不過是你介紹的一個嚮導而已,我需要她帶我熟悉租界環境,僅此而已。」
「不管你自覺處境如何,良好的願望總該有的!」
李堅搖搖頭:「這是可悲的——愛上一個殺手,註定是悲劇。」
張振東態度也緩和了:「老李,我們是在搞流血鬥爭,不僅要保護好自己,保證完成任務,還要考慮影響,儘可能不傷及無辜。這是原則!」
李堅搖搖頭:「明明是悲劇,我們卻要演成喜劇,我們豈不是很蹩腳的演員。」
「你不要試圖改變我的感情,我是很固執的,認準了的事,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哪怕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價——剛才我冒槍林彈雨去救你,已經向你表明了決心!」
「啊,那是中外馳名的抗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