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被刺中，慘叫一聲，往後就倒，拽得相挽的女人也同時后倒，將跟在後面的四個保鏢，也砸得仰面跌下樓去。

李堅說：「這些三八式步槍在行動中都能用上，畢竟步槍射程遠、準確性也比手槍好。」

李堅聳聳肩：「我有何必要認識他們？」

白光頗為自得：「上海灘上發生的事，沒一件能瞞得了我的，而且是第一個知情人！」她見他皺眉盯著她看，便急忙換了話題，說道，「剛才金公館送來請柬，是金老太爺七十大壽。金老太爺是上海灘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做壽上海灘頭面人物都會到場。就此機會，你也可以認識一些頭面人物。」

「第三件事就是行動。

李堅說：「我估計他要上樓來，我就在這裏等他。你快去付了款，拿好東西迅速離開商場，回家去等我。」

李堅點點頭：「這位吳小開倒是個很豪爽的青年人，沒有半點紈絝習氣。」

張影及時來到，低聲說：「小世界血案，又是你的傑作？」

李堅說：「長衫、短褂我都穿不慣，穿中山裝卻沒禮帽，你陪我去挑選，好嗎。」

劉世儀沉吟了半晌才問：「天鋒，你還沒有下決心離開白光嗎？」又試探地問，「是不是難以割捨了？」

劉世儀去取來衣服，在李堅換衣服時皺眉說：「怎麼會突然出現那麼多漢奸特務開槍？」

李堅已是弄得渾身是血，路人見了都驚呼遠避。他只好邊走邊脫下上裝，捲起來拿在手中，掩蓋內衣上染的血跡。

李堅又說：「當務之急，是要訓練使每個隊員，都學會如何使用迫擊炮和機槍、如何發揮兵器的最大火力。」

「摸清情況后，我們就潛入華界，用迫擊炮遠距離打擊，打完就撤。」

金光日說：「晚上拉牛肉的卡車來了，就都拉走，這裏可以騰空，便於訓練。」

李堅昨夜已思謀好了，所以他坐下后，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地下室原是ｈｔｔps://reaｄ•99ｃｓw.ｃoｍ儲藏牛肉的倉庫。通敞的一大間，中間懸挂著牛肉。武器在一旮旯里裝箱埋放著。

「第二是組織問題。我們大約有五十人吧？我想組成四個分隊，每分隊十餘人，由有軍事知識的人暫任分隊長，即朱維飾任第一分隊長；毛廣榮任第二分隊長；李大海任第三分隊長；梁升任第四分隊長；金光日任大隊長；劉世儀任參謀長；我任副大隊長……」

張影明白李堅所指：「一句話就耿耿於懷，可不是英雄人物應有的胸懷。」

打開幾箱觀看，武器上都抹了厚厚的黃油，保存得很好。

李堅從腿上拔出匕首，藏在袖子里，就站在樓梯口等著。

眾人對名稱無異議。

「是的，三個多月了。」劉世儀滿面喜氣地說，「我倆倒無所謂，她父母可樂壞了。」

果不出李堅所料，江濤在二樓買完東西，挽著女人朝樓梯口走來；四個保鏢緊跟其後。他們一行來到樓梯口，江濤仍挽著女人登上樓梯，四個保鏢落後幾步。

劉世儀明白李堅的態度，是給了他們明確的回答，他不便再勸了，「啊，倒真是化裝得很巧妙。」

李堅落地站穩，正好從樓梯上翻倒下來的四個人，也跌落在樓梯口。他毫不猶豫，搶前一步，舉匕首給了兩個保鏢一人一刀，正要去扎另兩個保鏢，其中之一反應過來，掏槍就打。子彈從他耳邊掠過，他飛起一腳，踢掉了對方的手槍，跨步上前，當胸一刀！

正當李堅在對鏡子試帽時，劉世儀過來對李堅說：「剛才碰到一個冤家對頭——華界一個大漢奸維持會長江濤——前不久這個傢伙要我們去他在小東門的新家安裝電路和電器，裝完他說不合格，一分錢也不給，還要把我們抓進憲兵隊去哩……」

張影和李堅約好了會見的時間。

「話不能這麼說。生活在十里洋場，不是孤立的，總要彼此關照——好reａｄ.９9csｗ.cｏm，好。不要爭論了。就算替咪|咪長點面子，陪陪咪|咪吧。」

「不要多說了。你指給我看那賊何在？」

張影笑道：「我第一次聽你誇一個人。」

李堅說：「好！那麼，老金今晚把所有隊員召集齊，先分隊，然後進行訓練。」

李堅苦笑：「你說笑話了吧？我現在的情況，怎麼好結婚？哪天死在大街上，豈不害了她嗎？她倒很通情達理，說等到抗戰勝利后再說。」

李堅和劉世儀都不會喝酒。金光日最能喝，大碗酒能喝五六碗，大塊肉能吃幾斤。朱維飾、毛廣榮、梁升也能喝酒，但比起金光日，真是小巫見大巫，終於被灌得酩酊大醉。李堅和劉世儀只好將他們三人暫留在公司。

另一個保鏢見勢不妙，拔腿要跑，被他從後面摟住。正要舉刀扎刺，忽然槍響了，子彈打在被摟住的保鏢身上。他隨癱軟的保鏢蹲下身去，同時四下一看，見左右兩路，有五個漢奸打著槍朝他逼過來，他以死在懷裡的保鏢做掩護，拔出保鏢的盒子槍還擊，他的槍法極準確，一槍一個，而且都命中頭部斃命！

「這樣也好。」劉世儀暗想，「以後不能再提了。」

眾人都說還是李堅任大隊長為好。

「我至於那麼目中無人？」

李堅來到殺牛公司。劉世儀等人已在小屋裡等候著。

「不能因她的賢惠忘了做丈夫的責任和半子之勞的義務。」

眾人都認為這個辦法很好，一致支持。

李堅和劉世儀從公司出來，邊走邊聊。

李堅一聽，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幹掉他！你把東西都收拾好，付了款拿回家去，我們回頭去你家見面。」

劉世儀聽了暗暗好笑：「迷得很深了！」他便附和道，「那倒真是秀外慧內，將來必是賢妻良母呢。」又試探，「什麼時候結婚？」

公共租界的警方反應很遲鈍，等巡捕們趕到，商場內仍在混亂之中，找不到一reａd•９9ｃｓｗ•ｃoｍ個目擊證人。那個伴隨江濤的女人，早已魂飛魄散，此後多日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

「這也難怪，獨生女兒生下孩子來，比孫子還親。世儀兄，你更要保重自己了。」

李堅擺擺手說：「快去打盆水來我洗洗吧——那狗娘養的血流了我一手一袖子。」

「我在南市區干過幾件鋤奸的事，幹完在牆上用漢奸的血寫了幾行字，落款是『黃埔鋤奸隊』，我想我們這個組織，既不用『黃埔』也不用『鐵血』，就改用『抗日鋤奸隊』，旗幟鮮明，就是要殺漢奸、鬼子的。好嗎？」

「好啊，請他到黃金大戲院去找我吧。」

李堅看準了，在江濤登上第三步樓梯時，他騎著樓梯扶手迅猛地滑下去；江濤一行人來不及反應，李堅已經滑到近前，猛的一刀刺中江濤胸部，他一抖手腕，挑了一大口子，他的人並未停留，繼續下滑。

「我算什麼英雄！」

「去後面好好洗洗吧。」

李堅也不推辭：「好吧，反正這樣的任職也是暫時的。以後在行動中看大家的表現再行調整。

「行啊，我也正要去看望看望大嫂呢。」李堅說，「雖然只見幾面，我感覺她是個很賢淑的人，看樣子有身孕了吧？」

李堅笑道：「有可能是漢奸撒網在搜尋我，發現了認為這不是下手的好機會。哼，我也正等他們現身送死呢。」

看完兵器，眾人回到小屋。金光日又弄來一壇酒和一大碗牛肉，忙吃喝起來。

「上一次我說過，要把搞來的日寇子彈、炮彈『送還』日寇，這就需要摸清情況、鎖定目標、進行偷襲。需要派出一些人去，偵察鬼子的據點所在，據點內的情況——有鬼子兵多少？有何防範等等。

「哈啰，密斯特李，久違了！」

原來劉世儀不放心李堅，拿了物品在三樓旮旯處等候觀望，直見李堅得手，從容而去，他才隨驚逃的人流混出商場。

「行啊。乾脆去小世界商場買https://read.99csw.com，就便去我家坐坐，我們好好再聊聊。」

李堅妥協了：「好，就依你吧。」

劉世儀說：「這好辦，老朱是炮科的，就由他來教練迫擊炮。我來教機關槍的使用。有幾天就能學會。」

劉世儀很感動地說：「老弟，謝謝你的關照。但我是軍人，要盡軍人的義務啊。」

劉世儀只好聽從李堅的意見，忙去付了款，拿了包和帽子，匆匆下樓而去。

「是她出的主意。」李堅不無得意地告訴對方，「東西都是她準備好的。她讓我每天開車到戲院，然後化了裝從後門出來，甩掉了監視者。她也說得好，無論我搬到哪裡去住，只要出來活動，就會被敵人發現、盯上。所以一動不如一靜。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解決了問題。」

眾人商量好了，由金光日帶領眾人，去地下室觀看收藏的兵器。

劉世儀見了李堅，叫道：「天鋒！天鋒！我服了你了，我萬萬想不到你是採取這樣的手法乾的！」

白光正坐在客廳里等著李堅，見面就說：「恭喜啊，又幹掉十個！」

劉世儀忙去打來一盆熱水。李堅脫|光了上身的衣服洗了洗手和身上。他對劉世儀說：「我這些帶血的衣服最好燒掉，不留痕迹。把你的衣服借我穿回去。」

劉世儀說：「小倩是支持我的……」

李堅一驚：「你的消息好快啊！」

張影笑了笑，沒有接茬兒，卻說：「張先生想約你一談。」

「嗨！那還不嚇著嫂夫人啊！」

金光日打斷了李堅的話：「不！大隊長由你來擔任，我任副大隊長——這事沒商量！」

「我並沒有說不讓你參加組織，只讓你行動小心些，不是我要照顧你，誰都會諒解你的。你和我不一樣。你為抗戰流過血，無愧為軍人。我離開孤軍營時發過誓，要殺盡漢奸、鬼子。我們都是從戰場下來的，死不可怕。但是，你不能再給家人造成痛苦。盡點心足矣。」

「他帶著四個保鏢呢……」

劉世儀幫ｈttｐs://rｅａｄ.９9cｓｗ.ｃom著李堅挑選衣帽，選好之後讓李堅去穿衣鏡前試穿戴，看看是否合適。

劉世儀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但沒說什麼。

「好，那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

「這件事連黃金榮都大呼『殺得好』！因為江濤原是青幫的人，當了漢奸就不買黃金榮的賬了。黃金榮有意『清理門戶』，又顧忌得罪日本人。你替他出了一口惡氣，他很誇獎你呢。連吳雅男都打電話給我，要備酒慶賀呢。」

「世儀，你是參謀長，只管計劃、指揮。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參与行動。」

劉世儀點頭說：「好的。等分隊成立起來，我就安排這件事。」

李堅說：「那隻不過是又一次『個人英雄主義』的表現吧。」

他擊斃了敵人，棄了抱著的屍體，扔了盒子槍，揚長而去。

劉世儀見李堅意決，便領李堅去樓梯口指認。當時他們在三樓，江濤在二樓，他身邊有個女人，後面跟著四個保鏢。

這一幕發生在幾分鐘內，商場內的顧客和店員們，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結束了。李堅走後商場才大亂起來。

李堅換了衣服，沒多停留，雇輛三輪車回到黃金大戲院，換了西服，開車回靜安寺路。

兩人坐三輪車進入公共租界，來到小世界商場，一同進入。

晚上，李堅隨白光來到舞廳。白光去了化妝室，李堅獨自到舞廳坐下。

李堅並不正面回答：「你們勸我離開她，不就是怕被敵人跟蹤嗎？你看我現在這裝束，剛才我要不摘了頭套、鬍子，你們都認不出我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李堅循聲看去，只見劉娜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金光日又說：「明天就派人偵察吧——我們一直想行動起來，就是不知該怎麼行動。現在有了方案，還是早點行動為好。」

李堅來到電料行，劉世儀尚未歸來，這倒使他有些不安了，過了好長時間，劉世儀才抱著物品，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李堅說：「這事就由參謀長來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