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八章 周主被逼除異己 郭榮遂願掌王權

第八章 周主被逼除異己 郭榮遂願掌王權

兗州平定,郭威龍心大悅,令大軍班師回京,途中還特意去孔子的故鄉曲阜,親自拜祭孔聖人,以示對文化的尊重。一行人來到孔廟,郭威方要跪拜,王峻勸阻道:「孔子乃是陪臣,不當受天子跪拜!」
郭威強壓心頭的火氣,派范質向他傳旨,以示慰問,甚至說如果王峻再不上朝,將親臨王府探視,王峻這才勉強出來上朝。誰知,王峻一上朝,竟然跟郭威提出,要罷免范質、李谷二人的宰相之職。
卻說慕容彥超逃回兗州后不久,郭威建立後周,他還曾派使者前來,向朝廷納貢稱臣,表示歸順之意。後來聽到後主劉贇暴死,不禁惶恐至極,緊接著郭威又收了他管轄下的兩座城邑,心中越發不安起來。正在這個時候,北漢、南唐又先後派使者來和兗州通好,約定共同抗周。想到與其一點點被削弱兵權,任人宰割,還不如反抗到底,於是招募兵士,積聚糧草,還將泗水引入城中,公開與後周對抗。
郭榮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郭威來到後宮,越想越恨,那王峻囂張到如此地步,這個居功自傲、逼陵君主的心腹大患,決計不能留,一定要儘早除去。他立刻派人召來趙匡胤、李良等人,商議對策。
卻說鄴州留守王殷,因為和王峻一同輔佐郭威,立過大功,兩人交情向來不錯,一看王峻被貶謫,客死他鄉,心裏亦自不安,可一直找不到機會,向郭威表明心跡。適逢郭威大壽,朝廷舉行盛大的「永壽節」,王殷乘此機會上奏,請求入朝祝壽。郭威早已懷疑他有異心,此次要求進京,不過是想藉機與舊部下串聯勾結,因此堅決不許他入朝。
正在父子倆密談的時候,一個小太監突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見郭榮也在,頓時愣在那裡,神色慌亂。郭榮心中疑惑,厲聲問道:「大胆奴才,何事鬼鬼祟祟?」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打死奴才,奴才也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登基一年多來,他夙興夜寐,殫精竭慮地治理國家。對內整頓吏治,改革舊法,提倡廉潔簡樸;對外則修治武備,處理好與遼國、南唐的關係。而北漢主劉崇屢屢犯邊,慕容彥超在兗州豎起反周大旗,所有這一切耗盡了他的精力,讓他感到力不從心。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年自己處心積慮謀取天下,甚至不惜以一家老小的性命為代價,是否值得?
「端明殿學士顏愆、秘書監陳觀,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實為最佳人選!」王峻回答。
半個月後,阿嬌娘娘因病在宮中暴斃,傳說是因為悲傷過度所致。新主郭榮親臨哀悼,喪事辦得隆重體面。過了不久,阿嬌娘娘身邊的幾名宮女,莫名其妙地相繼失蹤;那個報信的小太監,不知得了什麼病,變得又聾又啞,痴痴獃呆,不到一年,便告別人世,追隨他服侍的故主去了。
這一天,雲開日出,天高氣爽,郭威心情也陡然好轉。郭威坐在几案前,手持酒杯,邊飲邊欣賞優美動聽的音樂和舞姿。自從兗州平定以來,內外無事,朝政清閑,郭威啜了一口酒,微眯著雙眼,望著那些進退舒展、長袖飄飛的舞|女,手指在几案上和著節奏,輕輕地敲擊著。
郭榮上前輕輕地搖了搖郭威的身體,伸手試了試,已經鼻息全無了。他猛地轉身,問前來報信的小太監:「阿嬌娘娘懷有身孕一事,是否還有他人知道?」
郭榮一聽大喜,連忙跪下說:「多謝父皇,兒臣一定儘力而為,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回陛下,奴婢名叫阿嬌,今年十九歲了。」那女子輕啟朱唇,笑盈盈答道。
王峻保住了性命,心中沮喪怨憤,倉皇離開京城,前往任所。到商州后不久,憂鬱成疾,很快就不治而亡了。
深夜,宴會散了,郭威回到寢宮。內侍掩上門,悄然退出。薄紗帳輕掩著,但郭威知道,裏面有一個酷似符氏的女人,在等待著他的臨幸。
想到這裏,郭威的臉色又陰沉下來,一言不語回到寢宮去了。
郭威見他延醫用藥,悉心侍奉自己,心中既感動,又寬九*九*藏*書慰,病情似乎略有起色。就這樣捱到了新年,也就是廣順四年。不久,改元顯德元年,大赦天下,獎掖文武百官,希望藉此求得君民同心,上蒼福庇,周主早日龍體康復。
「奴才一接到密報,就來稟告皇上,再無他人知道此事。」那小太監面無人色,一個勁地跪地磕頭。
郭威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色凄然,微微嘆了口氣:「人生在世,誰復無死?朕所創立的基業,你若能好生維護光大,朕死亦無憾了!范質、王溥,文博冠世;李重進、張永德為國親,皆可倚重。此外,趙匡胤、韓令坤等一幹將校,隨朕征戰多年,忠心耿耿,可委以宿衛鎮邊、攻城野戰之任。」郭榮連連點頭答應。
一股幽蘭似的香氣,混雜著年輕女性肉體的芬芳,撲鼻而來,郭威的身體似乎有了某種反應。他將阿嬌從腿上放下,讓她面對自己站著,右手伸到她的衣服里,在她豐|滿的胸前輕輕摩挲著,一路緩緩向下……阿嬌的身體開始發熱,並隨著他手指的動作不斷扭動著,呻|吟著,但郭威卻無法達到極度的亢奮。
安排好這一切,郭威一揮手,示意大臣都退下,把郭榮叫到榻前,吩咐道:「榮兒,朕自知命不久矣,你當速治陵墓,不得久留殿內。陵墓務必簡樸,不可大興土木,勞役百姓,不要守陵宮人,也不用石人石獸,只用紙衣為殮、瓦棺為槨即可。陵墓前可立一石碑,刻字雲:『大周天子臨晏駕,與嗣帝約,緣平生好簡樸,只令著瓦棺紙衣葬。』你若有違背,朕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阿嬌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郭威第二天正式下詔,冊封她為妃子。而從此以後,尋找壯陽的秘方和妙藥,就成了郭威貼身內侍的主要使命。郭威甚至企盼通過自己的辛勤耕耘,能在阿嬌這片肥沃的土壤里,播下生命的種子。但是再多再好的藥物,也無法使燈油將盡的光亮重新熾旺起來,郭威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
周太祖郭威頭戴冠冕,身穿黃色袞龍袍,坐在寬大的龍椅上。他臉色憔悴,唯有一雙虎目,依然炯炯有神,透出令人畏懼的精明與威嚴。
「好了!」郭榮鬆了一口氣,揮揮手:「記住,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否則,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明白了嗎?」
第二天上朝,王峻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卻不知道即將大難臨頭。他剛要上前詢問宰相換人的事,郭威一聲令下,李良帶領一班侍衛,突然沖了進來,直奔王峻而去。群臣還沒弄清怎麼回事,王峻就被捆了起來,押到郭威面前。
郭榮猛然醒悟,拍著自己的額頭說:「我確是百密一疏,若非將軍提醒,險些鑄成大錯!」將府中事務交給趙匡胤、韓通、潘美等人,次日一早入宮,侍奉郭威左右,寸步不離。
父子倆在萬歲殿相見。郭榮撲通一聲跪在郭威面前:「兒臣在外,時常思念父皇,今天終於在父皇身邊,省安問候,以盡孝道,兒臣死亦瞑目了!」
范質一見趙匡胤,頗有憂色道:「陛下病篤,殿下卻極少陪侍宮中。我觀陛下之病,已難痊癒,一旦有何變動,恐怕難免給他人以可乘之機,對殿下怕是大為不利啊。趙將軍常在殿下身邊,還望相機規勸,以免造成後患。」
王峻回到京城,也不去復命,直接回了私宅,第二天一早就上表辭職,郭威不答應,又請求外調,郭威好言相勸,怎麼也不肯答應。王峻見郭威如此忌諱自己,索性連朝也不上,整天在家裡聽聽小曲,侍弄花草,一副怡然自樂的派頭。
「榮兒,開封是我大周的心臟,關乎我大周的生死存亡。朕將它交給你,責任重大,你還要好自為之啊!」
高行周驍勇善戰,頗有大將之才,後唐、後晉、後周三朝,皆任外鎮將領,顯赫無比。他與郭威私交甚篤,而且在乾佑事變中,曾給郭威巨大的支持,郭威一直心懷感念。雖說高行周年事已高,身體卻一向頗為硬朗,郭威親征兗州時,高行周還親自率兵攻打兗州城。如此一個威風八九*九*藏*書面的將軍,怎麼不過百日,就撒手人寰了呢?
慕容彥超聽到周軍喊聲震天,心知大勢已去,仰天長嘯,悲憤良久,抱著嬌妻,縱身跳進衙署后的枯井,頃刻雙雙溺斃。他的兒子慕容繼勛,率領殘餘的五百士卒向外突圍,也被亂箭射死。
郭榮總掌內外兵權,事務繁多,那些機靈一點的大臣,看到郭威病重,不能臨朝,斷定繼位者非郭榮莫屬,紛紛前來請示。開封府衙內,來來往往的官員川流不息,郭榮忙得焦頭爛額。
諸位大臣一聽,知道這王峻囂張跋扈,早晚會是如此下場。事情既然與自己無關,也不上前求情,只是一旁看熱鬧。只有馮道上前,替王峻說了幾句好話。馮道一向德高望重,郭威便順水推舟,免去王峻死罪,貶為商州司馬,勒令即日起離開京城赴任。顏愆、陳觀等人與王峻是同黨,當然一併遭貶。
在焦急與期待中,一個月過去了,但兗州依然未能攻克,慕容彥超仍在拚死固守,東征的凱歌沒有像預期那樣快奏響。其實讓周太祖郭威最為憂慮的,還不是慕容彥超。兗州已成強弩之末,不足為患,倒是數十萬大軍屯在兗州,讓他時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侍衛步軍都指揮曹威,奉詔命去征討慕容彥超。他率軍抵達兗州后,首先擊敗了南唐的援軍,活捉唐將燕敬權,使兗州陷入孤立境地,隨後猛攻兗州城,但兗州城防守極為嚴密,屢戰無功,只好修築圍壘,等待援軍。
郭威道:「孔子是百世帝王之師,寡人參拜有何不可?」說罷,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虔誠地參拜一番。之後,又命令部下,把所有祭祀之器留在孔廟裡,以示對孔子的敬意。
「起來吧!」郭威一伸手,將那舞|女拉了起來。那舞|女順勢坐在他的大腿上。郭威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撩開薄如蟬翼的白色絲袍,在她豐腴的大腿上輕輕滑動,那新浴后的身軀,細膩嬌軟,給他極好的手感。
郭威並不掀開帳子,而是在檀木椅上坐下。那女人如風擺楊柳般,娉娉裊裊地走過來,盈盈跪倒在地:「奴婢見過陛下!」
周太祖郭威奮其餘力,除去王峻、王殷,任命晉王郭榮判內外兵馬事,將總制天下兵馬的大權交給了他,又調遣符彥卿鎮守鄴州,控制北疆。
郭威徒然地甩甩頭,似乎想甩掉這個難題。他突然想起,自己有幾個月未親近女人了。後宮佳麗如雲,而他卻絲毫沒有這種慾望,難道他真的老了嗎?這個突起的念頭,讓他感到一陣恐慌。不,決不!自己費了千辛萬苦才得到的皇位,坐了才一年多,北漢還沒有平復,決不能認老服輸!
再說宰相兼樞密使王峻,從河上巡視回來,聽到郭榮升為開封府尹,還加封晉王的消息后,惱怒非常,心裏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忽然,一顆明亮的流星,從東北方劃過一道亮光,悄然墜落。郭威心忽地一沉,心情驟然黯淡下來,莫非上天在暗示,自己真的將不久於人世?
郭威對驚惶失措的大臣說:「王峻自以為有功,橫行無法,朕念他是開國功臣,每每曲意寬容。誰料他不但不思悔過,反而變本加厲,甚至排斥朕之養子郭榮、宰相范質、李谷,結黨營私,意欲圖謀不軌。如此目無君上,實屬罪該萬死!」
王峻卻不依不饒:「顏愆、陳觀實為俊才,只要陛下和臣二人認可,諸臣誰敢復有異議?」郭威此時尚未用早膳,又餓又氣,便徑自離去。王峻也只好怏怏不樂地走了。
轉眼到了秋天,陰雨連綿。從曲阜回來后,郭威身體一直都不好,這使得他心情抑鬱,難得高興。
廣順二年初夏的一個傍晚,萬歲殿內燈火通明,悠揚婉轉的樂曲聲,蕩漾在迴廊庭廡之間,夏日的晚風習習地吹著,將歌聲送得很遠很遠。
「下去吧!」郭榮終於揮了揮手。小太監趕緊退出寢宮。
郭威靠在椅子上,略帶疲倦的目光,掃過殿中一隊正在輕歌曼舞的宮女,落到了范質、李谷等文臣學士身上。他忽然想起,史弘肇曾將武將比作長九九藏書槍利劍,而將文臣比作毛錐的事。眼下殿中坐席上,清一色的文臣,沒有一名武將,他所有的主要將領,都在東征北御,實在是讓他深感憂慮。更甚的是,眼下他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唯一的義子郭榮遠在澶州。也許是把他調回自己身邊的時候了。
那王殷卻執意麵見周主,擅入京城,而且隨身帶了大批武士,出入擁衛,顯赫異常。郭威疑心更重,與郭榮密謀商議。第二天,郭威在滋德殿召見王殷,當場令侍衛擒獲,嚴厲斥責道:「你身為朝廷重臣,擅離職守,罪在不赦。姑念舊功,免你死罪,革去所有職務,流放登州,終生不得入京師!」
范質進來,行過大禮,郭威面無表情地問:「范愛卿有何要事?」
郭威什麼賞月的心情都沒了,神色黯然,讓阿嬌扶著自己,腳步虛浮地回到寢宮。他一刻也沒耽擱,召來朝中諸位重臣,他要趁著頭腦尚清醒,進行一系列人事安排。宰相范質加尚書左僕射,李谷加右僕射,王溥同平章事,樊愛能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何徽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殿前都指揮使李重進是郭威的外甥,加檢校太保,統領御林軍,負責整個大內的警衛事宜,並特召其入宮,令他向郭榮參拜,確定了君臣的名分。郭威畢竟經驗老到,這一番對於朝廷重臣的安排,為接下來皇位的順利交接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好!」郭威揮手示意范質退下,精神一振,心情陡然變得開朗起來。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些體態婀娜、風情萬種的舞|女身上,其中一個少女,瓜子臉,柳葉眉,眼波流轉,像極了符氏。一想到符氏,他不禁又有些精神恍惚起來。河中城那銷魂的一晚,讓他畢生難忘,回味無窮。符氏就像一個魅力四射的女巫,使他迷戀,讓他喪失理智,沉迷不能自拔。
「朕終於有兒子了……」突然,他一把抓過郭榮的手,那雙渾濁的眸子直直地瞪著郭榮:「你一定要善待他們母子倆,否則,否則……朕在……地……下必……不……福你!」話還沒說完,雙手一松,就一動不動了。
有道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王峻、王殷輔佐郭威創立基業,不到三年,便雙雙遇難,同赴黃泉,也著實令人扼腕嘆息。
郭威見他一臉的迷惑,又說:「昔日朕征討河中府,見唐朝李氏十八帝王陵園,廣費財物人力,機關算盡,還是被盡數挖掘毀棄,都是因為多藏金銀財寶的緣故。而漢文帝為人簡樸,葬在霸陵原,至今仍然完好無損。朕之陵墓,每年寒食節,可差人祭掃;若無人有暇,遙祭亦可。此外,還可在河間府、魏府各葬一副劍甲,澶州可葬通天冠和絳紗袍,京城葬天平冠和袞龍袍。朕的話,你要切記!千萬不可違背!」
阿嬌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這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莫非要落入他人之手?郭榮雖是養子,可畢竟從小跟隨自己,視如己出,將天下交給他,總強過讓王峻之輩奪取的好。況且郭榮在外兩年多來,勤于政事,英明果斷,確實是治國之才。主意一定,郭威立刻下詔,召郭榮進京。
尤其是樞密使王峻,自從周朝創立,居功自傲,越來越張揚跋扈,一旦他聯絡諸將,就像自己在鄴州、澶州之時那樣,因利乘便,倒戈相向,那局面就不可收拾了。本就生性多疑的郭威,越想越不安,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前去兗州督軍,指揮戰事。他不顧范質、李谷等人的勸諫,執意來到兗州,親督三軍攻城。
郭威一聽,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沒出聲。過了好一會,才耳語般說道:「知道了。」說完做了個手勢,示意范質退下。
郭威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光滑的肉體,腦海里浮現出當年在鄴州府邸符氏卧室的那一幕。慢慢地,幻覺中鮮花盛開,眼前阿嬌玲瓏曼妙的軀體,和符氏的身影重疊起來。霎時間,郭威感到一股暖流傳遍全身,所有的血液在那一刻都迅速凝聚,劇烈膨脹起來。他低吼一聲,撲了過去,把阿嬌壓倒在地毯上。
自從登位以來,諸事纏身九_九_藏_書,加上間或還要在阿嬌身上用些力氣,郭威的身體越來越衰弱,不時感到頭昏耳鳴,胸堵氣悶,捱到年底,已卧床不起,全靠湯藥調理。
郭威一聽此話,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憂是喜,整個臉因為劇烈的顫抖而縮成了一團,「確有……此事?」
那小太監嚇得魂飛魄散,只顧跪地求饒。
正在這時,范質走上前來,對郭威輕輕說道:「陛下,剛剛接到兗州軍報,慕容彥超已經被四面包圍,數次突圍都被擊退,敗局已定,他插翅難逃了。」
郭威抽出手來,一字一頓道:「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
阿嬌猶豫了片刻,酡紅著臉,慢慢脫掉原本就可有可無的衣服,一|絲|不|掛地站在郭威面前,如同一顆剛剛剝去殼的鮮荔枝,潤澤誘人。
王峻解晉州之圍后,也奉詔來到兗州。周軍力量大增,將兗州城圍得水泄不通。雙方對峙了幾個月,城內糧食已盡,守軍也已疲憊不堪,慕容彥超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王峻想盡量減少士卒傷亡,遲遲不肯發動總攻。
小太監撲通跪下,顫著聲音回答:「啟稟陛下,阿嬌娘娘她,她……」
用過晚飯,時候尚早,郭威突發奇想,不顧自己大病初愈,也不顧阿嬌的勸阻,執意要去看看殿外的月色。阿嬌無可奈何,只好扶他坐到靠窗的卧榻上,郭威饒有興緻地看著窗外那月明風清的景色,心情愜意非常。
這時,一個瘦小的內侍,悄悄來到郭威身邊,低聲說道:「啟稟陛下,范大人有事求見。」郭威皺了下眉頭,不悅地說:「傳他進來!」
「榮兒,朕想好了,準備調你回京,任開封府尹兼功德使,加封晉王。你速速派人去澶州將家眷取來,即刻上任。至於將來如何,全看你的了。」
「王愛卿以為,何人可代替二位宰相?」郭威忍住內心的惱怒,問道。
「啟稟陛下,奴才剛剛得到宮中密報,阿嬌娘娘她得了龍胎,所以奴才前來稟告!」
郭榮眼裡噙著淚水說:「父皇命福齊天,不久自會康復,萬勿輕言死生!」
「啟稟陛下,高懷德派使者來送信說,其父高行周,已於前日逝于故所,故臣特來告知陛下。」
為了表示對孔子和儒家文化的推崇,郭威的鑾駕在群臣的陪同和御林軍的護衛下,又前往孔林拜謁孔子的陵墓。拜祭完畢,詔令孔子四十三世孫孔仁玉為曲阜令,顏淵的後裔顏涉為曲阜主簿,並且令二人即刻赴任。
郭威彎腰扶起他:「榮兒,這兩年委屈你了,此次返京,將家眷帶回了嗎?」
「天啊,朕真的要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了?可……可是為什麼不早點賜予……」郭威話還沒說完,一口濃痰上來,堵在喉嚨里,整個人隨即倒在床榻上。
郭威手腳冰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郭榮問:「父皇,你說什麼?」將耳朵貼近他的嘴。
「啟稟父皇,兒臣此次只是來覲見父皇,幾日後即回澶州,怎敢私自將家眷帶來,作長居京城之計呢?」
趙匡胤也被調到開封府,任馬直軍使,主管開封府所轄騎兵,郭榮對他是恩寵有加。宰相范質見郭威病情日益嚴重,而郭榮又為各種政務所困擾,難得去宮中探望,內心焦急萬分,便派人將趙匡胤叫到家中,說有要事相商。
周太祖郭威來到兗州,王峻、曹威等人,率領一幹將領前來迎接。郭威了解戰況后,第二天,親自督領三軍攻城。周軍將士見天子親臨,自然士氣高漲。兗州城下旌旗飄揚,鼓聲震天,滿山遍野的周軍,抬著雲梯,如潮水般湧來,攻上城牆。守軍見了這等陣勢,驚惶失措,紛紛棄城而逃。
晚上,郭威照例讓阿嬌侍寢,只有在這個酷似符氏的女人身上,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歡娛和慰藉。正當青春年華的阿嬌,就像一枚日益飽滿成熟的水果,甜美誘人。她自然也懷著自己的打算,只要能贏得郭威的寵愛,她就能由一個卑賤的舞|女,搖身一變,飛上枝頭做鳳凰,因此亦是百般逢迎,傾其所能,討好郭威。
「她怎麼了?」郭威剛才一番話說下九九藏書來,已累得精疲力竭,頭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休息。聽了太監慌張的口氣,緩緩從卧榻上坐起。
郭威心中暗暗冷笑,這兩個人都是王峻的心腹,推薦此二人為相,自然是顧及私情,培植黨羽罷了,實在太可惡!於是敷衍道:「罷免宰相,不可倉促。待朕仔細考慮,與諸位大臣商議之後,再作定奪如何?」
那王殷真是欲哭無淚,欲辯不能,只好含冤而去。誰知剛剛走到半路,就被石守信、李良兩人帶著郭威的詔書追上,說他詆毀君上,意圖謀反,即令就地正法。此時,王殷心灰意冷,料到自己必死無疑,也不爭辯解說,冷笑一聲,拔劍自刎而死。石守信、李良在旁邊看著,也不由得一陣悵然。
郭威的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郭榮自然明白,心裏暗自舒了口氣。此次冒險進京,他終於摸清了郭威的想法,而且他準確無誤地知道,自己將是大周朝的繼承人,餘下的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郭威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中湧起一股無法派遣的悲涼之意。高行周的死,不正預示著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嗎?即使貴為天子,也無法逃脫終歸一死的命運。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一生博命沙場,苦心經營,到頭來一家人死盡,香火斷絕……自己百年之後,皇位何去何從都還是未知。
可現在符氏已經是自己的兒媳,郭威想到這一點,心裏就不知是什麼滋味。在這樣一個夜晚,他的腦袋裡忽然閃出一個他從沒有想過,或者說一直刻意迴避的問題:為什麼他會讓這個妖嬈魅惑的女人嫁給自己的兒子?這到底出於怎樣的一種心理?難道只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留在自己的視線之內?還是另有其他原因?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想的了……還有,一旦郭榮知道了這件事情,心中難道會沒有怨恨?自己年過半百,註定命中無子,將來的帝位,恐怕只能傳給義子郭榮了。想到這些惱人的問題,郭威不禁有些心力交瘁,頭也微微作痛起來。
郭榮密不發喪,數日後將靈柩遷到萬歲殿,召集文武百官前來,宣讀太祖遺制:「晉王榮可於靈柩前即位!」百官一片朝賀。郭榮就在這一片歡呼聲中,登上了皇位,他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周世宗。
想到這兒,他突然激動起來,體內的熱血開始奔涌,昔日的雄風,彷彿又重新回到了他那已衰老的肉體之中。他沒有老,他要在女人身上證實這一點。
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神秘的呻|吟聲,郭威縱橫馳騁,奮力拚殺。在他看來,今晚的成功與否,其意義不亞於一場戰爭的勝敗,因為它證明了,自己並沒有衰老。而且他作為一個君主,不僅能夠征服他的女人,也能夠征服世間的一切。
王峻本來和郭威是同僚,乾祐末年的事變,如果沒有王峻的支持,郭威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得到天下。他見郭威並無子嗣,心中早有繼統之意,如此一來,郭榮就成了他最大的勁敵。因此他一直視郭榮為眼中釘、肉中刺,多次阻止他入京覲見,誰知郭威竟趁著自己巡視河上的機會,召他入京,還任命他為開封府尹。
郭榮慌忙上前,輕輕在郭威胸前推拿,嘴裏喚著:「父皇,父皇!」
趙匡胤覺得很有道理,趁郭榮小憩的時候,屏退左右,對郭榮說:「殿下為國家儲嗣,天下所望。今陛下病重,殿下不入宮侍奉湯藥,卻日夜忙於處理政務,何以盡孝養之情,慰蒼生之望呢?」
郭榮連忙向前扶住,一邊對那太監說:「阿嬌娘娘她到底如何了,你快說!」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陛下,千真萬確!」小太監回答。
這天晚上,郭威心情不錯,和阿嬌在後殿共用晚膳,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的妃子一起用飯了。阿嬌看郭威興緻不錯,百般哄他開心。兩人正在用餐,突然一陣噁心襲來,阿嬌眉頭一皺,連忙用手捂住嘴。因為怕掃了郭威的興緻,也不敢聲張,只好強行忍住。
郭榮火速趕到京城,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