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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御筆朱圈戲趙普 三千寵愛系宋妃

第二十四章 御筆朱圈戲趙普 三千寵愛系宋妃

趙普沒好氣地回答:「乃皇上所賜也!」
抬頭一看,原來是韓令坤。黃衣僧人一愣,緩緩走過去,合掌施禮:「貧僧覺慧,見過韓將軍。」
趙匡胤指定盧多遜負責選妃之事,盧多遜也不負君望,盡心儘力地操持。經過兩個月、十來次的篩選,盧多遜在數百名入選的佳麗中,挑選出十名,供皇上和皇后最後過目。
退朝後,趙匡胤將此事當作笑話,講給細君聽,意在博她一笑。誰知細君聽后,臉孔一板道:「趙普是開國元勛、朝廷宰相,與陛下有兄弟之誼,陛下應當尊重他,豈能如此輕侮戲弄?」
趙匡胤心中湧起一股溫情,跟了過去,從後面摟住她那柔軟的腰肢,隨即低下頭去,輕輕地吻她的耳際。銅鏡里映出兩張臉,挨擦著、廝磨著,不久便相對重疊起來……當晚,趙匡胤宿在瑤津宮。在爾後的半個月里,除了上朝會見朝臣,其它時間,幾乎全在這裏度過。並不寬敞豪華的瑤津宮,似乎有著不可抗拒的魔力,令他留連而不忍離去。
趙匡胤連聲說:「像,像!愛卿乃丹青高手,焉得不像?不過愛卿儘管吩咐宮中畫師繪就即可,何必親自動手?」
細君坐在椅子上,咬著嘴唇,也不理睬他,僵持了一會兒,細君斜視趙匡胤,見他依然仰天躺在那裡,便緩緩去掉裙釵,輕輕躺在趙匡胤身邊。趙匡胤誇張地打了一個翻身,側了過去,背朝著她;細君亦如法炮製,而且側身的聲音更大。
殿中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大家敬過皇上,便開始互相敬酒,把盞歡笑。飲到酣處,趙匡胤對眾臣道:「朕於八月初頒下詔令,決定改建隆四年為乾德元年,大赦天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趙匡胤滿臉和悅之色道:「今天是中秋佳節,朕與諸位愛卿,相聚於此,開懷暢飲,以示慶祝。大家儘管隨意,不必拘於禮節!」
十個少女都是千里挑一,個個體態窈窕,貌若天仙,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趙匡胤挑花了眼,捨不得去掉任何一個,還是細君做主,揀那些長相端莊和善的,挑出來五個,她們是宋妃、楊妃、謝妃、袁妃和苗妃,其中又以宋妃最為突出。
細君接連十幾天未見皇上,心中納悶,叫身邊的宮女去打聽,才知道他這半個月來,一直宿在瑤津宮。想到趙匡胤對宋貴妃的寵愛,細細一思量,便趁著趙匡胤上朝的空隙,來到瑤津宮。
「你有什麼為難?皇上守在瑤津宮,不正遂了你的心意嗎?」細君無意中一瞥,見自己親手為趙匡胤縫製的內衣,正折得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上,不禁火氣直往上沖,口氣也隨之尖刻起來:「你這狐媚子,仗著年輕漂亮,迷惑君上,擾亂宮中制度。長此以往,掏空了皇上的身子,荒廢了國家的朝政,我大宋江山,豈非要毀在你的手上?……你快給我跪下!」
趙匡胤哈哈大笑:「昨日朕酒後與你戲言,無須當真。趙愛卿,快將朱圈洗掉,免傷大雅!」
「第一,人數不宜太多,以五人read.99csw•com為限;第二,只能在京城附近各州官宦人家、書香門第中挑選,決不能選那江南的妖姬媚女,以免禍亂後宮……」
趙匡胤見細君不給他留一點面子,氣得渾身顫抖,心一橫,指著細君道:「你簡直是蠻不講理!朕身為天子,想選妃便選妃,想住在哪裡便住在哪裡,莫非朕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嗎?宋愛妃,你快起來,看她能拿你如何?」
趙匡胤在一邊裝睡,耳朵里卻時刻聽著細君的動靜,希望她有某種暗示,然而過了好久,還不見細君有什麼動靜。心裏正焦急,一股熟悉的香氣,悠悠地飄了過來,刺|激著他的嗅覺,讓他心旌搖蕩,難以自持。他猛地轉過身子,將細君摟在懷裡,細君假意抗拒掙扎了幾下,力量卻越來越弱,最後溫柔地蜷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宋貴妃不敢違拗,只好又跪了下去。
大相國寺的知客殿前,搭起了一座巨大的靈堂。寬闊的廣場上,一千多個僧尼端坐蒲團,左掌豎起,右手敲木魚,低首念著經文。誦經聲與木魚的敲擊聲,融匯成一種肅穆而厚重的和音,彷彿是發自大地深處的嘆息與呻|吟;上百隻爐鼎燃起的香煙,裊裊升起,一束束,一縷縷,在半空中繚繞纏結,隨即被微風吹往四面八方。
「微臣一時疏忽,沒有仔細核對史書。微臣該死,微臣該死!」
趙匡胤虎目含笑,將酒杯端起,抿了一口,突然瞥見坐在角落裡的盧多遜,隨口問道:「盧愛卿,你熟知掌故,以為如何?」盧多遜聽到皇上點自己的名字,慌忙站起來,端立垂首道:「微臣不敢亂言!」
「第三呢?」
「臣妾知道這樣不好,也曾數次勸皇上回延福宮,可皇上不聽,堅持留在這裏。臣妾著實為難啊!」宋貴妃輕聲道。
趙普站起來,面向群臣說:「乾德年號,意蘊深厚,亘古未有。陛下文韜武略,即使漢武、唐太宗亦不可及也!」大殿中又響起一片頌揚之聲。
自從趙匡胤削奪諸將兵權,兩人的關係日漸疏遠,趙匡胤心裏常感不安;他見韓令坤皮膚粗糙,鬚髮蓬亂,比從前蒼老了許多,同時又想到慕容延釗臨終「善待老兄弟」的叮囑,心有所感,便再次勸韓令坤留在京城。
宋貴妃聽到「皇上駕到」的通報,來不及梳洗打扮,急匆匆地出來迎候,微啟朱唇道:「臣妾不知皇上來此,故未及準備,衣著不整,請皇上寬恕!」
趙匡胤心頭一震,正想拔腿去追,宋貴妃從後面一把抱住他,軟綿綿的身子偎在他懷裡,他的腿就再也邁不動了。
趙匡胤臉色一沉,雙眉倒立,直直地瞪著趙普,語帶嘲諷道:「則平愛卿,你不是說亘古未有嗎?這如何解釋?」
「多謝陛下關愛!常山雖避遠,卻頗多自由,比在京城動輒招人非議,勝過萬倍。俺韓令坤一生行事,不圖別的,就圖個痛快。只要心裏痛快,再苦再難又何足道哉!」說到這裏,韓令坤停頓了一下,轉而問道:「陛下,李良九*九*藏*書昨天來京城祭拜大哥,你知道嗎?」
趙匡胤早有此意,盧多遜也多次上奏,認為後宮空虛,不合古制,只因擔心細君反對,才一直擱置。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不禁有些意外。
宋貴妃忐忑不安地將皇后迎進房中坐下,喚宮女獻上茶,恭敬地站在皇後面前。沉默了一會兒,見皇后不開口,宋貴妃怯生生地問道:「不知皇後來此,有何吩咐?」
「不必顧慮,儘管說來!」
受到邀請的大臣,陸續集中於偏殿,等待趙匡胤的到來。趙普坐在宰相的位置上,滿臉笑容,溫和的目光掠過眾臣。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眉頭皺了起來,心裏直犯嘀咕:「怎麼盧多遜也來了,他憑什麼享受這份榮耀?」
趙匡胤平時老是聽趙普引經據典、喋喋不休的告誡,難得有個機會治治他,順勢拿起案上的一支硃筆,在趙普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圓圈,忿忿地說:「無須狡辯,你哪裡比得上盧多遜!朕就罰你頂此朱圈三日,以示懲戒!」
沉默了一會兒,韓令坤抓住覺慧的雙手道:「不管你是李良還是覺慧,總歸是俺韓令坤的好兄弟。俺聽到大哥的凶訊后,專程從常山趕來弔唁。俺先去祭拜大哥,明日再找上石頭和王審琦,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第二天上朝,趙匡胤見趙普額頭上的朱圈還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故意問道:「趙愛卿何以額頭上有此朱圈?」
趙匡胤在繁忙之餘,總是喜歡到這裏,讓繃緊的神經得到鬆弛。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一種習慣,王皇后從前所定的「約法三章」,自然沒有了束縛力。
「他說寺中事務繁多,必須趕回去。」
韓令坤搶前一步攔住他:「難道你連陛下也不見上一面嗎?聽說你返寺后,他可是傷心透了!」
次日,趙匡胤按皇后的意思,頒下選妃的詔令,頓時在京畿一帶引起極大反響。那些大戶人家,凡是有待字閨中的女兒,又自思有點地位的人,無不蠢蠢欲動,千方百計地想要攀龍附鳳。
趙匡胤心中不悅,沉著臉道:「細君,你以前那麼活潑可愛,從來不會板著臉教訓朕,怎麼現在性情如此古板,比母後生前更甚幾分?朕為了國事日夜操勞,回到後宮,還要聽你的教訓,哪裡還有片刻的輕鬆?」說完,悶悶不樂地脫了衣服,一聲不吭地躺下。
他穿過圍觀的人群,邁步走進靈堂,來到靈柩前,點燃一把線香,肅立靈前,輕聲念道:「阿彌陀佛。慕容大哥,貧僧……看你來了!」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著,兩行清亮的淚水緩緩流下。
「朕乃習武之人,自然健壯。朕還盼你多生幾個兒子呢!」
趙匡胤微微含笑,戲謔道:「愛妃真是清水出芙蓉,比那盛裝時,不知勝出多少!」
宋貴妃不敢頂嘴,跪在地上嚶嚶低泣。過了好一陣,趙匡胤退朝回來,見了這陣勢,心知大事不妙,便陪著小心,對細君說:「皇后千萬不要生氣,都是朕的錯。朕違犯了約定,聽憑皇后發落!」九九藏書
趙普正在暗自揣測,皇上來了。趙匡胤頭戴通天冠,身穿袞龍袍,腳著朝天靴,在一幫內侍宮女的簇擁下,登上御座,雙手一伸,道:「眾位愛卿平身!」「謝皇上!」眾臣叩謝后,站起身來,重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陛下不是早就想廣納嬪妃了嗎?如今可遂你的意了!」細君覺察到他的興奮,心裏澀澀的,強忍著說:「若不是為了皇家的後嗣,才不會讓你遂心呢!陛下不要高興得太早,果要選妃子,也要依我約法三章!」
「不了,韓將軍。貧僧即刻啟程回襄陽,敝寺還有許多事務必須料理。就此別過。」說完,就要離開。
「哪三條?」
第二天,趙匡胤在講武殿召見韓令坤。趙匡胤對慕容延釗的病歿追悔莫及:「彼時朕若知大哥的胸疾如此嚴重,決不會讓他領兵南征,他也就不會過早謝世了。唉!」
細君想了想說:「陛下,為長遠計,還是再選幾名妃子,充實後宮,一來可以照顧陛下,二來興許可以懷上龍胎,為宋室多添人丁。」
宋貴妃將那畫像拿過來,端詳著說:「自己畫的畢竟不同。以後我每年都要給皇上畫一幅,一直畫到六十歲、七十歲……」說著,向趙匡胤飛了個眼波,轉身走到梳妝台前。
法事持續了十日。這一天下午,三匹快馬從城南飛馳而來,騎馬者是三位僧人,領頭的那位身著黃色僧衣,三十余歲,濃眉俊目,左臉頰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疤。一來到相國寺,黃衣僧人跳下馬背,令兩名侍從在外面等候,便急急登上台階,進了寺門。
宋貴妃的居室布置得十分典雅,透出一股濃濃的書卷氣。牆上掛著幾幅名人的山水畫和書法作品,靠牆有一張寬大的書案,上面放著一個精緻的筆架和一隻外形古樸的硯台。書案對面是一張雕花大床,潔白的床褥,杏黃的錦被,米色的床帷,顯得淡雅溫馨。牆的另一邊,設有一個巨大的箱式梳妝台,一面錚亮的橢圓形銅鏡,鑲嵌在黑漆的梨木立板上。整個房間一塵不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的馨香。
趙匡胤知道他的牛脾氣上來了,搖頭一笑,也不再管他。那個朱圈,果真在趙普的額頭上留了三天。
韓令坤風塵僕僕,黝黑的臉上滿含悲傷,嘶啞著嗓門說:「李良兄弟,沒想到大哥……」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覺慧心裏又是一陣辛酸。
宋妃名叫宋麗華,是左衛上將軍宋渥的長女,高挑個子,鵝蛋臉,論相貌,她並不是五妃中最出色的,但身段眉眼之間,自有一種別緻的風韻和味道。更兼下棋踢毽,詩詞書畫,無一不精,性情又溫婉,心靈手巧。因此,幾個月下來,她就獲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喜愛,從五妃中脫穎而出,受封為貴妃,獨住瑤津宮。
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按照慣例,每到這天,皇上都要邀請京城的親信大臣,在偏殿晚宴,宴后君臣一同前往迎春苑賞月。凡是參加的大臣,都將其視為無上榮幸的事。
read•99csw.com細君本想就此罷手,可趙匡胤的舉動又刺|激了她,她板著臉孔大聲說:「皇上這麼痛惜她,何不幹脆將她立為皇后?還要我這黃臉婆幹什麼?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選這個妖媚的女人進宮!」接著,又對宋貴妃喝道:「跪下!」
趙匡胤注目細看,宋貴妃長發披肩,修頸微露,臉頰白裡透紅,反而增添了一種清新自然的嫵媚。
趙匡胤半信半疑,下令史官去藏書閣查證。一會兒,史官急急回報:「啟稟陛下,古蜀國確實有『乾德』年號!」
趙普當眾受辱,對盧多遜的成見更深,以致後來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話說這一天,趙匡胤忙完正事,回到後宮,想起自己好久沒見宋妃了,便信步往瑤津宮走去。
「哪有這樣的事!他分明是不願意來!」趙匡胤一臉的惆悵。
「此雖過於苛刻,但還是依皇後娘娘的旨意辦吧!」趙匡胤半開玩笑地說:「其他時間,朕便與你朝夕相伴,如何?」
趙匡胤迫不及待地脫去她的小衣,細君的胴體略顯豐腴,但依然腰肢纖細,腹部平坦,奶白色的皮膚溫潤細膩,在若明若暗、搖曳飄蕩的燭光中,傳遞出無盡的誘惑,趙匡胤不禁意亂情迷,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具完美無缺的軀體上頻頻親吻……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風平浪靜之後,細君雙手抱著趙匡胤的脖子,貼著他的耳朵低語:「你年過四十,何以仍有如此蠻力?」
出了靈堂,無意間瞥見廣場右側誦經的尼姑中,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他的心一陣狂跳,仔細一辨認,果然是綠珠!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也許是冥冥中有所感應,綠珠此時也抬起了頭,一眼瞅見了身穿僧衣的李良。
細君看了宋貴妃一眼,冷冷地說:「我還算是皇后嗎?你才是真正的皇后呢!皇上不是日日夜夜都泡在瑤津宮嗎?」
覺慧微微合十道:「既入佛門,便離俗世。見有何益?不見亦有何傷?韓將軍,請多保重,後會有期。」接過隨從僧人遞過來的馬韁,翩然上馬,雙腿一夾,絕塵而去。
趙匡胤四處看了看,發現書案上有一張尚未畫完的頭像,拿起來一瞧,知道畫的是自己,卻故意問道:「愛卿所畫是何方神聖?」
韓令坤走後,趙匡胤仍然心神不定,在講武殿獨自徘徊。慕容延釗的死,李良的避而不見,讓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他感覺到一種心靈的重壓,一種無法排遣的孤寂。
「這第三嗎……是約束陛下的,」細君一伸縴手,在他那又大又厚的耳朵上捏了一下,「不准你過於沉溺女色,每隔五日,方可去妃嬪宮中留宿一晚,若有違反,我便行使皇后之權,將妃嬪盡數逐出宮去,教你白歡喜一場!」
「細君,你說的可是真話嗎?」
「二哥,邊地苦寒,實難久居,朕欲調你回京,掌管禁軍。這樣一來,二哥可與家人團聚,我們兄弟也能經常見面了。你看如何?」
「陛下不必過於自責。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未來之事,誰也無read•99csw•com法預料。陛下有此情意,大哥若泉下有知,亦可瞑目了!」
剛出寺門,迎面遇見一位身著戎裝的將軍,後面跟著一大群挑著祭品的親兵。他一低頭,想繞開他們,卻聽到有人喊:「李良,李良!」
四目相對,猶如突遭雷擊,兩人的身體,同時劇烈地顫抖起來。那僧人默念「阿彌陀佛」,鎮定心神,趕緊收回目光,大步朝寺外走去。
慕容延釗病歿,趙匡胤悲傷不已。回到京城后,選用最好的楠木棺槨裝斂,停柩大相國寺。又召集僧尼千名,舉辦一場六六三十六日的大法事,超度亡魂。趙匡胤要用最隆重的葬禮,作為與慕容延釗最後的訣別。
趙普固執地說:「君無戲言。陛下賜臣頂此朱圈三日,便是少半日,也屬違君之旨!而且既是皇上所賜,乃是微臣的榮幸,何傷大雅!」
改元乾德,是趙匡胤親自提出,經過趙普等人討論才決定的,眾臣自然稱美。
「你說什麼?他真來過京城?他為什麼不來看看朕?」趙匡胤情不自禁地從御座上站了起來,連連發問。
那僧人在慕容延釗的靈前,默默地佇立,足有半個時辰,直到手中的線香燃完,才轉身離去。
這盧多遜三十八歲,懷州人氏,出身於儒商世家,周世宗顯德初年進士,幾經升遷,現任右拾遺、集賢殿修撰。此人身材修長,風度翩翩,而且博聞強記,熟悉歷朝掌故,也稱得上是個俊彥。然而另一方面,盧多遜為人頗富心機,慣於炫耀才學,取悅君上,所以趙普一直不願與他結交,對他多有提防。以盧多遜現在的職位,本來是不配享此殊榮的,但皇上為什麼邀請他呢?
與趙匡胤成親這麼多年,細君何曾受過如此叱罵?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臉色剎時變得像紙一樣白,眼淚奪眶而出,隨即頭一低,嗚咽著跑了出去。
來到宮門前,兩個小宮女正在踢毽子,見了皇上,慌忙跪下請安,然後領他走進宮去,直奔宋貴妃的居室。
盧多遜猶豫片刻,說:「乾德二字,確是意蘊深厚,典雅大氣,但古代蜀國曾以之為年號,並非亘古未有也!臣不敢欺瞞皇上,故以實相對,昧死以聞!」
趙匡胤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安慰道:「何必自尋煩惱!且不說你還年輕,來日方長,即使你真不能生育了,也無須傷心,朕現有一兒二女,不愁無後!」
細君眼中流露出一絲憂慮。與趙匡胤成親之後,她共生過三個孩子,都是死嬰,而最近兩年,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這幾乎成了她的一塊心病。她一邊輕撫趙匡胤結實的肩背,一邊不無傷感地說:「看來,為妻是無法為陛下生兒育女了。身為皇后,卻不能為你留下一男半女,實在有負陛下的錯愛!」細君越說越黯然神傷。
宋貴妃掩口笑道:「非天界神仙,乃人間帝王也。不知臣妾畫得像不像?」
細君一言不發。趙匡胤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宋貴妃,心中不忍,將她扶起說:「細君,這一向住在瑤津宮,是朕自己的主意,與她無涉。你不要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