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二章 錢迷心竅

第十二章 錢迷心竅

「杜家人出錢,我們替他消災,管他是什麼樣人呢!」
吳管家沉思片刻,說:「老爺,我覺得這不是一封普通的敲詐信,我們不能不警惕呀!信中說他掌握了兩個死者的毒理檢驗結果和熊鎮剛的一個日記本,我們也不能不信。這樣吧,我去趟南山公墓看看小熊和四姨太的墓有沒有被人動過。」
「哦,我聽說過三天前抓進來一批妓|女。這些妓|女在清真寺附近的馬路上公開做生意,搞得教會很沒面子,清真寺給政府施加的壓力太大,政府不得不派警察把她們都抓進來。這件事好辦,你要看的是哪一位,叫什麼名?」
「對,就是他!我是看了小熊的日記才察覺出來的。」
「他倆是怎麼認識的?」
「找人?找什麼人?我可以幫助你嗎?」老者一看就是個性情開朗、熱心腸的人。
「呂漢知道那個妓|女的下落嗎?」
「瞧,我們說話他都聽得到,你一說動刀子他就掙扎,你說不動刀子他馬上就安靜了。這說明他寧願淹死也不願挨刀子。」
二姨太擦著眼淚來到醫生辦公室。「厲警長,哦,厲處長,杜先生請您過去,他有話對您說。」
「沒問題,能成。監獄里的警察都是酒鬼,見到天城西酒庄的酒還不樂瘋了。你很聰明,找對人了,你買他的酒,他賺了錢又交了你這個朋友。嘿嘿,關鍵還是你有這個。」劉大伯用手做了個點鈔票的動作。嘿嘿,有錢能使鬼推磨呀!藏豪暗自得意,過不了幾天他就成富翁了。於是,他放開酒量一直喝到微醉才在劉大伯的勸說下睡覺。
「呂漢,你看看這篇日記有沒有疑點。」藏豪把日記翻到10月2號。
「我當然活著,因為你救了我。」
「不行,寶湖沒有船,老闆說了一定要扔到湖心。再說,寶湖裡有寶馬駒,說不定會跑出來救他一命。」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嘿嘿,你見鬼了吧。放心,是風浪的聲音。他不會活了。」
呂漢說:「好的,已經去接家屬了。」
「箱子裝到一輛卡車上,往西開走的。」
「呂漢哪,你初來乍到,還不了解老闆。老闆從來不會讓你殺人的,總是告訴你見機行事。這件事就聽我的安排吧。」
藏豪第二天一上班就被陶主任劈頭蓋臉地批評一通,他連續幾天沒上班又沒請假,太平間的工作不得不由陶主任親自去做。陶主任沒看出來標本室被人搜查過,以為是被藏豪搞得亂七八糟,他很生氣,讓藏豪立即到太平間把房間打掃乾淨。藏豪很快就把幾個房間打掃乾淨,之後又到外面喂狗,他把狼狗從鐵籠里放出來,一群狼狗在院子里,他覺得相對安全一些。這時,他發現遠處有人在向這邊張望著,由於距離太遠,他看不清那個人的面目,但是,他感覺到那人的動作和舉止有點兒詭秘,從外形看很像吳管家。他沒想到吳管家這麼快就知道他沒死,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不能再與他說話了,他快不行了。你們先出去,我們開始搶救了。」童主任把他們統統趕了出去。
藏豪發現遠處有人監視,心裏忐忑不安,他不敢待在院子里,趕緊回到房間。如果是吳管家或者是他派來的人在監視他,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他沒死,不會善罷甘休。
「老爺,您別說了。這件事不怨您,是他們沒福氣。您別著急,病會好的,厲警長也來了,錢能追回來。」
「也好,你出去轉轉吧,別走遠,早點兒回來。順旁邊的玉皇閣路向北一直走,就是玉皇閣,旁邊是鼓樓。」
中央銀行的大樓出現了,就在前方馬路的右側,杜老闆略微安靜下來。
「你認為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藏豪順著劉大伯指的方向望去,這是一條普通的小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街道兩邊的民房緊閉著門窗,鴉雀無聲,彷彿家家戶戶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招牌,沒有任何燈籠懸挂,更沒有北市區光彩奪目的霓虹燈。「是這裏嗎?你不會是認錯了吧?」
「嗯哪。」藏豪點點頭。
藏豪知道賣酒的人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多,他想從酒保這裏打聽點兒消息,了解些情況,所以毫不客氣坐了下來。「嗯,好酒!」藏豪喝了一小口酒保贈送的一小盅燒酒,「這個給我來一斤。」
「小夥子,這可是冬天,關上窗戶吧。你是背坐著,可能沒什麼感覺,我可是正對風口啊。再說車廂里還有婦女和兒童呢。」坐在他對面的一個老者和顏悅色勸說道。
藏豪絞盡腦汁破解迷案,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險些搭上自己的小命,最終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拐走我女人的壞人,我就是來找他算賬的。」
心內科專家很快就到了,後面跟著兩個技術員抬著一台白色方形碩大的心電圖機。心內科專家用聽診器聽著杜老闆的心臟和肺,然後回頭對技術員說:「做個心電圖。」
「坐下吧!」杜老闆坐起來,呂漢幫他穿好衣服。
「我聽杜先生說過吳管家是他第一個保鏢。我每天早晨都看到他在後院練功,武功有底子,蠻不錯。」
「那都是傳說吧。哪裡有什麼寶馬駒呀!不信你跳進去看看有寶馬駒來救你嗎?」
「這樣吧,他最近經常胸痛、背痛,明天下午他去骨傷醫院做推拿,你單獨與他談一談,我迴避。」
門開了,吳管家拿著一封信走進來。看到杜先生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小聲說:「老爺,有一封信,是從大門底下塞進來的,沒有郵寄地址,像是匿名信。」
藏豪樂得眉開眼笑,說:「謝謝,酒錢我出。」他的腦筋夠用,關鍵時刻總會想出有用的點子。半瓶酒喝下去藏豪想到他該回去了,於是,提著三瓶酒離開了酒庄,順路買了囊餅、牛肉和小菜回到劉大伯家。
二姨太和三姨太站起來迎接他。「老爺今天回來這麼早呀!」
「大伯,柳樹巷有妓院嗎?」
「是啊,奇怪了!」劉大伯也覺得納悶,用手撓著頭皮四處張望著,看到遠處有兩個婦女在水井旁邊洗衣服,便領著藏豪走過去。「大嬸,跟你打聽點事兒啊!」劉大伯沖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正在低頭洗衣服的婦女問道。
「又是因為女人吧?豪哥,你最近艷福不少。你曾經答應帶我進趟清水樓哦,可是一直沒兌現,我可是一直盼著呢。」藏豪沒有回答,躺在徐剛的床上睡著了。他連續兩個夜晚沒有入眠,現在可以安心地睡一會兒了。下午兩點半鍾,藏豪才睡醒,他恢復了往日的精力和體力,看看手錶,急忙向市骨傷科醫院走去。
「大姐,還有別的地方有妓|女嗎?」
另一個婦女邊洗衣服邊說:「看來男人都不可靠啊!我們可要好好看住自己的男人。」
「坐下,慢慢說。」呂漢拉來一把椅子,讓藏豪坐下。他心裏也不明白,為什麼吳管家執意要殺死藏豪。
「這是哪裡的話呀!既然認識了,也是緣分。再說,我看你人還不錯,是個軍人,又是搞醫的,也願意與你交個朋友。」
二姨太回答:「吳管家上午出去了,中午回來後有點兒神魂不定的樣子,下午他又急匆匆出去了。」
藏豪聽了彙報呆傻了,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對於五說:「司務長,幫助問問那幾個認識她的妓|女,她去哪了?」
「我們不回旅社,直接去火車站,回去省城。」四個人嬉笑著從藏豪身邊經過,逐漸走遠。藏豪慶幸自己又過一次鬼門關。然而,令他鬱悶的是,他的金錢夢再次化為泡影。他從樹叢里鑽出來脫下濕衣服,擰乾后重新穿上,赤腳小心謹慎地順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往城裡走去。
「嗯哪,現在沒危險了吧?」
「是啊,我是不請自到。杜先生收到你的信,立刻派我過來,希望我們有一個愉快的合作。」
「一個妓|女,三天前抓進來的。」
大概過了半小時,派出去的警察回來了。「報告司務長,我查了在押人員登記,沒有周月翠這個人。我問了幾個被押的妓|女,有兩個妓|女認識周月翠,她們說周月翠兩天前被她男朋友崽子接走了,一直沒回來,所以這次抓獲的妓|女里沒有她。」
「嗯,那好。」吳管家放心點點頭,「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既然想用筆記本換錢,總應該讓我先看一眼東西吧。」藏豪皺了皺眉頭,有點兒為難。「別擔心,我不會搶你東西。如果我老闆真想把事做絕,就不會派我來找你了。你的信讓老闆感覺你人不惡,還算仗義,所以,才派我來與你談談。我既然一個人來找你,說明我有誠意與你合作。瞧,我全身上下沒帶任何傢伙。」
「頭兒,我們現在回旅社嗎?」
「不對,我也聽到有聲音。我們再劃過去看看。」小船劃了回來。藏豪趕緊把頭悶到水裡潛水遊走了,他一口氣遊了幾十米,當他再次悄悄把頭探出水面時,那艘小船還在落水的地方轉悠。
「你確定四姨太的墳沒被動過嗎?」
呂漢看見藏豪走過來,著急地揮揮手,說:「豪哥,你怎麼才來呢?不是說好3點嗎,現在都快4點鐘了。快跟我來吧!」呂漢帶著藏豪來到六號診室前,把嘴附在藏豪耳邊說:「我已經簡單和杜老闆說過了,他很感興趣,說會獎勵你的。」呂漢輕輕推開門,和藏豪進入診室,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診室里溫度很高,宛如盛夏。杜老闆趴在一張診察床上裸|露著後背,上身披著白毛巾。按摩已經結束了,按摩師不在房裡。呂漢把門輕輕關上。「老闆,他來了。」
「多巴胺、硝酸甘油、嗎啡……」童主任喊著一些搶救藥物的名稱。一系列搶救藥物注射后,杜先生的呼吸平穩些了,眼皮開始眨動,臉和嘴唇的紫色慢慢變淺。
「好吧,我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事已至此,我就讓你看一眼東西。」藏豪來到門外,看看外面院子里沒有其他人,他鎖上門閂放心地回到房間,打開柜子拿出個牛皮紙信封,從信封裏面抽出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交到吳管家的手裡。
「豪哥,是你?你還活著?」
「好的,我要了,打開吧,我今天請客,你也喝點兒。這是酒錢。」藏豪遞給酒保一張五十元的美鈔。酒保驚呆了,收了錢,嘴裏不住地說著感謝的話,然後把蓋子打開,一股醇香飄了出來。藏豪把鼻子湊過去聞聞,說:「嗯哪,好酒!來,兄弟,陪我喝幾杯。」
「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哇?也許到晚上會熱鬧?」
「我確定。四姨太的水泥墳包完整無損,而小熊的水泥墳包已經不見了,變成了一堆土墳。我在墳周圍仔細檢查,發現很多水泥碎片。老爺,能不能是盜墓賊乾的呢?」
杜先生本是個性格開朗,喜歡熱鬧的人。往日杜家大院從留聲機里放出的音樂聲,請來的戲班子唱戲聲,屋子裡的嬉笑叫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可是,這幾天這些聲音全都消失了,各種應酬活動,朋友聚會,請客吃飯,都暫時停止了。杜家大院顯得凄涼和冷落,一個月里連死了兩個人,杜家人的心情變得沉重,歡樂不起來。
杜老闆睜開眼睛看著二姨太,二姨太把耳朵附到杜老闆的嘴邊,聽見杜老闆低聲說:「四姨太的孩子是我的,我錯殺了她和我的孩子。我心痛啊!都是吳管家從中做鬼。」說到這裏,杜老闆咳嗽起來,接著又開始氣喘。
「你的東西能這麼重要,讓他拚命地追殺你?你知道,吳管家跟了我幾十年忠心耿耿,從沒有過二心,他做的事就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先不著急。要摸清楚他是一個人,還是一伙人,他到底掌握些什麼證據。」
藏豪把日記本揣在懷裡,輕鬆地翻出窗戶消失在黑夜中。呂漢關上窗,拉上窗帘,熄燈了,躺在床上睡覺了。吳管家房間的燈亮了,窗帘微微動了幾下,一雙眼睛向外面偷窺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房間的燈光才熄滅。
「不對吧,紅的應該放到右手。」童主任不好意思地說,「這是美國專家剛帶來的機器,可以準確診斷冠心病、心肌梗死和其他心臟病,我們還不太熟悉。」心電圖做好了,從機器里拉出來一張紙條,上面有各種各樣彎彎曲曲的波形。童主任仔細看著,嘴裏不停地說著一些心電圖的醫學術語:「v1到v6導聯st段弓背向上抬高,有5個毫伏,I和avl導聯st段也抬高,看來是廣泛前壁急性心肌梗死呀!」
藏豪嘴附在呂漢耳邊說:「他好像要醒過來了。但願他別死!他要死了,我們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謝謝大伯!」
小熊的棺材里只發現4枚飛鏢,兩枚被盜墓賊拿走了,還有兩枚在藏豪手裡,根據日記里記載,丟了一枚,另一枚現在在杜老闆手裡。這麼一算正好6枚飛鏢。關鍵是丟的那枚飛鏢在哪裡呢?藏豪合上筆記本。下一步怎麼辦呢?他決定夜裡冒險闖入杜家請呂漢幫他分析分析,他覺得呂漢很夠朋友,重情義。這是一個平靜溫暖的夜晚,沒有風塵,沒有雪花;這是一個漆黑孤零的夜晚,厚厚的烏雲遮住了明亮的月光,伸手不見五指;這是一個寂寞孤獨的夜晚,萬物寂靜,道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這是一個復活的夜晚,他不再恐懼,他已經死過一次,沒有人知道他死而復生;這是一個應該主動出擊的夜晚,他重新回到了暗處,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藏豪下午一直待在標本室里不停地工作,心裏忐忑不安。早晨他把信塞進杜家大門后,馬上溜了回來,他相信杜家收到這封信很快就會分析出投信的人是誰,也許他們會直接來太平間找他談判,或許根本不理睬他。他最擔心的是杜家不與他接觸,直接派殺手除掉他。他真是在鋌而走險呀!但是,為了錢,他覺得值得冒險。這封信雖然文字不多,但他差不多寫了一個晚上,他一直琢磨怎麼措詞,他擔心如果寫成敲詐信,對方要麼不理他,要麼設計報復他。寫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也在擔心對方會不會信任他,如果不信任,最終還是會殺人滅口。此刻,他在標本室一邊幹活,一邊觀察著門和窗外,提心弔膽,生怕突然有人襲擊他。有一件東西讓他感到心安,就是小熊的日記本。自看了小熊的日記,他覺得有獲勝的把握,他相信日記里的東西會解開杜家的謎案,杜先生一定會感興趣。他打算把日記本藏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他要用這東西換錢。這個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呢?他心裏盤算著,憑杜老闆的名聲這個東西的價值也要超過醫院金櫃盜竊出來的錢數。看來只要天不滅他,他總會有發財的路,想著想著他笑出了聲,他為自己的狡詐感到驕傲和自read.99csw.com豪。突然,太平間大門外傳來群狗狂叫的聲音,從狗怒吼的聲調,藏豪知道一定有陌生人來拜訪,他將一把手術刀揣在懷裡以防不測。敲門聲響起來,他透過門縫看到來者年齡較大,表情莊重,裝束正統,一身長袍,帶著禮帽,便放心地打開大門。「請問你找誰?」
「老實點兒,別動!」一個人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接著,有人把手伸進麻袋裡檢查他身上的繩索,用力繫緊,最後還系了個死結。
「媽的,兔崽子,你跟誰說話呢?小心我把你也扔下去。」那個熟悉的聲音被惹惱了,罵起人來。那四個人不響了,地面上響起他們「沙沙」的腳步聲。藏豪能感覺到他們現在走在凸凹不平的石土路上,看來他們已經來到了郊區,他聞到農村的泥土氣息和裊裊炊煙,遠處傳來「汪汪」的狗叫聲。他們終於來到七十二連湖的碼頭,麻袋被重重地扔在岸邊,四個人坐在旁邊喘著粗氣。藏豪被摔得腰痛,但是又叫喊不出聲來。
呂漢自責說:「要是昨天晚上就把日記本交給杜老闆就好了。現在可好,全都沒有了,說不定人財兩空。」
洗衣服的大姐聽得明白,他們不是來找妓|女的,老者是幫助小夥子找老婆,於是,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到賀蘭拘留所去問問吧,都關在那裡。」
「獎勵?你想要多少?」
「我想起來了,四姨太出殯那天,有一個人有點兒可疑。」
「好吧,看來你有點急不可待了,呵呵。」他們順著正對火車站的一條寬馬路向東走去,此時已經下午兩點鐘了,街上人流多了起來,路兩邊的店鋪顯得很熱鬧。劉大伯指著馬路對過一個醒目的牌坊對藏豪說:「進了這個牌坊,裏面就是柳樹巷。我們從柳樹巷裡穿過去能近點兒。」柳樹巷是步行街,有十米多寬,兩邊全是灰土色的平瓦房,街兩邊的商鋪比起火車站更加熱鬧,有各種老字號名店,大戲院,有各種百貨,各式小吃,還有一排排的小攤。正趕上禮拜六,老街上人頭涌動,人流擁擠。他們穿梭於人群中,無暇閑逛和觀賞,不到兩百米的老街竟然走了20幾分鐘。繞過汽車站,來到汽車站後面的一條小街。劉大伯說:「到了,就是這條街。」
「頭兒,沒找到,怎麼辦?」藏豪仔細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想分辨出來是什麼人,可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很陌生,聽不出來是誰。難道是杜老闆派人綁架他,或者要殺他。「頭兒,老闆說了,找不到東西就把人做了,不留活口。」老闆?藏豪心裏一驚,真是杜老闆派人來綁架他了,看來他今天非死不可呀!他心裏後悔呀!真不應該訛詐杜老闆,他太小瞧杜老闆了,偷雞不成小命反而搭上了。他想到被他藏起來的筆記本,他要主動交出來請求饒他一命,可是,他的嘴被塞住了說不出來話,現在連最後的自救都做不了。他看著四個黑衣人,兩眼閃爍出乞求的目光,可是一點兒效果沒有,他們都是冷血殺手。
貴府一個月內連死兩人,死狀幾乎相同。鄙人已幫您查清這兩人的死因,並掌握了幕後兇手的殺人動機和證據。鄙人參與此事一不想破案,二不想抓兇手,三不想出名,四不想置人于死地,只想真心幫杜先生個忙,解開杜家謎案。本人現有兩個死者的毒理檢驗結果和從墳墓里找到的熊鎮剛的一個日記本,鄙人願意有機會把這些證據向杜先生當面奉上,請杜先生自行處理府內家事。願杜先生永葆英名!
藏豪走到厲建身邊說:「他現在不明白了,快昏迷了,你再問也沒有用。」
從日記記錄的內容和時間看,四姨太回老家時確實已經懷孕了,不存在離開杜家以後懷孕,說明三姨太的猜測沒有任何道理。杜先生應該對這件事感興趣呀!哦,不對,四姨太已經死了,是在杜先生懷疑她懷了「野種」的情況下被毒死了。現在就算知道真相,後悔也來不及了。藏豪恍然大悟,怪不得杜老闆對日記不感興趣只是想除掉他。他把10月2日的日記讀了一遍:
「哦,我馬上過去。」厲建拿起記錄本和鋼筆來到搶救室。杜老闆看到厲建進來,張開嘴想說話,可是他說不出來,眼睛失去了光澤,情緒有些激動,口鼻湧出大量粉紅色泡沫痰,口唇紫紺,呼吸極度困難,他再次發生了急性左心衰。「杜先生,您別著急,先吸幾口氧氣休息一會兒再說話。」
藏豪突然醒悟:「對呀,那枚飛鏢不會是小熊丟失的那把飛鏢吧?」
他繼續讀著日記:
杜先生說:「如果他執意敲詐,你見機行事。不過最好別傷人,錢能解決事情是最好的結局。」
「找個人做了他!」吳管家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四姨太死了有五天了,杜先生的心情比起幾天前好些了,這天上午,杜先生吃過早飯坐在客廳里看報紙。他現在最喜歡看的是《西北商報》,這家報紙發表的文章比較真實地反映社會現狀,不僅有時事新聞,還有很多工商界的動向。當天報紙上一段新聞引起他的關注:
「現在有家屬在他身邊嗎?」
呂漢仔細地一頁頁翻看著筆記本,突然他表情凝重地對藏豪說:「這篇日記有點兒問題。讓我想起來在杜先生病房裡扎在牆上的那枚帶字母『g』的飛鏢。」
「那杜老闆還有別的什麼財產嗎?」
厲建問藏豪:「你怎麼卷進這個案子了?」
「沒人看到你吧?」
呂漢說:「豪哥,你在這裏守著,我找個電話報警。」
「是啊,這麼冷的水,人一進水裡就凍得僵硬了。」小船快速地向岸邊劃去。
「我找藏豪先生。」
「我的錢哪!報警,快報警去!儘快抓住吳管家。」他拼儘力氣對呂漢說出最後這句話。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臉有些青紫,呼吸急促,接著,再次昏迷過去。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反對,但是我提個建議,不要動刀子,也不要讓他死在屋子裡,把他制服捆起來扔到湖裡,毀屍滅跡。」
「童主任,你們快搶救他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杜文桐老闆哪!」藏豪催促著童主任和郭醫生。
藏豪小聲對呂漢說:「要是指望他們破案,要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
「你要出遠門嗎?」
藏豪想了一會兒,覺得不知從哪裡說好,只好說:「我是呂漢的朋友,發現吳管家有不良動機,我倆今天下午提醒杜老闆,但是晚了,吳管家提前一步行動到銀行把錢都盜走了。」
「你是說病房裡的那個殺手是吳管家?」呂漢問道。
「好吧,我回去向我家老爺彙報。如果他同意了,我們一周后交易。」
「嘿嘿,真的不遠。」在藏豪的眼睛里,這點距離算不了什麼。他們出了火車站,拐了個彎向東走去。劉大伯一路上邊走邊介紹路邊的景色。「你說的汽車站在哪裡呢?」藏豪問道。
「你有什麼事嗎?」
「一共有多少錢?」
呂漢和藏豪把杜老闆抬進轎車上,藏豪喊道:「司機,快開車,去陸軍醫院!」
「那可是達官貴族買酒的地方,窮人老百姓喝不起那裡的酒。怪不得你的酒這麼香甜,原來是在那裡買的。」
「周月翠。」
「有用,肯定有用。」藏豪顯露出迫切的眼神。看得出來,他急切盼望儘快交易。
「怎麼能全是女的呢?幹這種事的不都是你們男人嗎,肯定要男的女的一起抓起來,連那些拉皮條的一個都沒跑掉,全都抓走了。」
「哦,吳管家也看過?他並沒有跟我說過。」
「是啊,我也是財迷心竅了。你說我該怎麼辦?」藏豪想聽聽呂漢的主意。
「吳管家!」他倆不約而同地說。如果吳管家是殺手,並利用那枚飛鏢嫁禍小熊,他肯定不希望杜老闆看到日記。
其實,昨天夜裡吳管家已經察覺到有人進了杜家大院,只不過等到他發現時藏豪已經離開了。吳管家房間的窗戶凸向外面,他可以看到呂漢房間里有微弱的光亮。他很奇怪為什麼呂漢不開燈,而是打著手電筒呢。開始時他還沒太在意,等到他懷疑時再到窗前,看到呂漢房間的燈亮了,呂漢正在關窗拉窗帘,接著,關了燈。呂漢的舉動讓他警覺起來,難道剛才有人進過呂漢房間嗎?誰會偷偷摸進杜家大院找呂漢呢?
「沒有你這把刀割開捆綁我手腳的繩索,我再壯實也得淹死。」藏豪拿出那把鋒利的小刀遞給呂漢,「喏,完璧歸趙!」
「我要進保險庫,你馬上帶我進去!」杜老闆回頭對呂漢和藏豪說:「你倆在這裏等我。」保險庫大門打開了,杜老闆在大堂經理的陪同下進入保險庫。
「離岸邊遠一點兒再扔下去。我先回去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沒有上船,在岸邊叮囑著。
劉大伯一看這個婦女三十幾歲的樣子,連忙改口說:「大侄女,米干巷平時很熱鬧的,怎麼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呢?」
「可是你想過沒有,四姨太和小熊的死多少與他有關,有可能是他指使吳管家乾的,或者是他默許的。他為了隱瞞真相,能不能再次殺人滅口呀?再說,現在彙報等於把你也攪和進去了。」
「噓,別出聲,我是藏豪。」藏豪小聲說道,躍身跳到屋子裡。
「再動給你一刀!」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藏豪正在思考著這聲音是誰,突然感覺那人塞進他手裡一個東西。他用手一摸,是把小刀,他趕緊將小刀緊緊地握在手裡。有人在救我?他心中一陣驚喜。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呀!千萬不能掉了。他顧不上思考誰在救他,兩隻手倒拿著小刀,小心翼翼地對準繩索用力上下切割。
酒保一聽有事向他求教,覺得人情有來有往,便不客氣地坐下來端起酒杯:「嘿嘿,恭敬不如從命,我就陪你喝兩杯。如果有事相求,我定會鼎力幫助。」三杯酒過後,藏豪說他要到賀蘭拘留所看人,不知酒保能不能找人幫忙,接著,拿出一張五元錢放在桌子上。酒保一聽他是想去探視一個被拘留的妓|女,馬上拍拍胸脯說:「沒問題,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明天下午我領你去一趟賀蘭拘留所。」
「這個嘛,讓我想一想。」藏豪沉思了一會兒,有點兒拿不定主意說還是不說,「我還是直接與杜先生談吧。」
吳管家問道:「如果他不合作呢?」
「什麼人?」
吉姆轎車向陸軍醫院的方向飛駛而去。呂漢在後排座抱著昏迷的杜文桐,藏豪把頭探出車窗揮著手叫喊:「讓開!讓開!」十幾分鐘后,陸軍醫院急診室到了,他倆把杜老闆抬到搶救室的床上。
藏豪聽了呂漢的敘述深感意外,原來是吳管家自作主張執意要除掉他。藏豪覺得奇怪,這麼大的事,吳管家應該按照杜老闆的意見行事,為什麼急於殺人滅口呢?難道他不捨得花錢交易嗎?不會!難道他害怕筆記本落到杜老闆的手裡嗎?有這個可能!「呂漢,我把小熊的筆記本帶來了,你看看裏面的內容有沒有吳管家怕杜老闆知道的東西。」藏豪從懷裡掏出筆記本遞給呂漢。
「關上窗戶,太冷了!」車廂里的旅客紛紛喊起來。藏豪用手絹擦擦面頰上的汗水,回頭瞪著那幾個叫喊的旅客,有點兒惱怒,但沒說話。
「這傢伙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愚蠢,敢與杜家作對呢?」
「錢哪去了?」藏豪問道。
「怕啥,我已經死過一回了。杜老闆既然這麼堅決要殺我,我躲也躲不過。與其糊裡糊塗死,不如我索性死個明白,所以我今天就是冒死也要來見你,一是把事情問明白,二是來見你一面,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一個警察手裡拿著交通指揮棒,在車後面吼叫著:「造反了,紅燈也敢闖!」
「吳管家會武功嗎?」
「我看事關重大,還是馬上向杜先生彙報吧。如果病房裡的殺手是吳管家的話,杜先生以後還會有危險。」
「唉,我太麻痹大意了,太信任他了。我、吳管家和小熊三個人去銀行取錢,存入保險柜里,銀行規定只有同時憑我的名章和金櫃鑰匙才能取款。名章我自己保管,金櫃鑰匙我和吳管家各保管一把。自從我把錢存到保險柜,他就起了貪財的邪念,他盜竊小熊的飛鏢謀害我,利用我對四姨太和小熊的猜疑,加害小熊。後來他看到你在我身邊無法謀害我,便偷了我的名章把保險柜里的錢盜走了。」
「兩個小時前,吳管家拿著杜先生的名章和鑰匙把錢都運走了。他說是受杜老闆委託,把錢轉移走。」
「為什麼要等一周后呢?我希望明天就交易。」
「柳樹巷位於市中心鬧市區,是條老街,兩邊全是商鋪、飯店和戲院,非常熱鬧。來賀蘭的人都要去柳樹巷逛一逛。」
藏豪一直想著怎麼敲詐杜老闆,但沒有急於行動,他想把計劃思考周全了再實施。他知道杜老闆可不是好惹的,有錢,有勢,還有權,上至政府高官,下至三教九流,全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一個小小的醫院技術員身在明處,弄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小命難保哇!他像一隻狡猾的老鼠想出洞偷肉吃,又怕被貓咬。
「還是我去買吧,隔壁的賈四醬牛肉很好吃,旁邊一家的囊餅也不錯,還有賀蘭拉麵,就在衚衕口,也很有特色。」
「可能是夜裡自己摔倒的吧,我也不確定。」
「有,杜家大院和吉姆轎車。」藏豪坐在旁邊耷拉著頭默不作聲,他心裏也後悔,要是上午他去見杜老闆的話,要是他下午不遲到的話……他怎麼這麼倒霉呢?
「18萬,不能再少了。我們一手錢一手貨。」
「老闆,你再嘗嘗這個。」酒保又給藏豪斟了一小盅。
吳管家,中等身材,長臉,五官端正,臉上有些麻點,是那種貌不出眾語不驚人,平平常常的人。已經跟了杜老爺幾十年,對杜家忠心耿耿,他與杜老爺年齡相仿,一輩子沒成家,早年當過杜老爺的保鏢,身強力壯,武藝高超。現在年齡大了,腰不彎背不駝,身體很靈活,腦子依然靈光,只是體力大不如前。杜老爺非常信任他,把很多機密事都交給他辦。杜家大院就坐落在南山腳下,離南山公墓很近,吳管家不久就回來了。
「這個不能品嘗,價格昂貴,開瓶就要買。」
一直等到醫院上班時間到了,藏豪才離開。他不敢在賀蘭多停留,當天上午就乘火車回到了醫院。回到醫院后他沒敢馬上去上班,他擔心被杜家發現他還活著會繼續追殺他。他躲在徐剛的宿舍里,他需要認真思考一下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下一步該怎麼辦。整個下午他躺在徐剛的床上,https://read.99csw.com思考和分析著在賀蘭發生的事情。杜老闆老奸巨猾,讓吳管家與他談交易,還拿出點錢穩住他。他感覺自己有幾件事辦的愚蠢,一是他把杜老闆想得太好,過早暴露自己,他以為明人不做暗事,實際上明人也要做暗事;另一方面,他不應該告訴吳管家他要去賀蘭,導致他差點命喪賀蘭湖。那個救他的人是誰呢?呂漢嗎?應該是他。上次饒過呂漢一命,這次呂漢救了他一命,他們之間的恩怨扯平了。既然呂漢參与到這個案子里,那麼他一定也了解內情,他覺得有必要見見呂漢。可是怎麼見他呢?他決定夜裡冒險進杜家大院悄悄見呂漢一面,死也要死個明白。否則,即使他現在還活著,說不一定明天就死了。他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杜老闆對那筆記本不感興趣,從他們的暗殺行動看,很顯然筆記本找不找到都無關緊要,關鍵是要把他弄死。他突然後悔不應該讓吳管家看筆記本里的內容,也許他看了筆記本后覺得沒什麼值得他們擔心的東西,所以要連人帶物一起除掉。或許筆記本里的東西太重要,不該讓外人看到,他們最擔心的是他知道杜家大院里的謀殺案,因此,堅決要除掉他。他突然感覺自己太愚蠢,真是做著發財的夢,上門送死。一直等到天黑,藏豪才敢出門,他悄悄來到太平間,如今這裏一點兒也不太平。他沒敢開燈,打開手電筒挨個房間查看一遍,發現標本室和宿舍被人翻了個底朝天,只有停屍間沒被翻過。藏豪從停屍間里拿了一個玻璃箱回宿舍,打開蓋子取出一個胃的標本,他把手從胃上面的噴門口伸進去,從裏面掏出一個用塑料布包著的黑皮筆記本。嘿!好在筆記本沒丟,他鬆了口氣。他把小熊的胃做成了標本,裏面有個夾層,筆記本藏在夾層里,沒被盜賊發現。藏豪拆開塑料布,藉助手電筒的光線看著日記,他想重新分析一下日記的內容。
「我要找……不找誰。」劉大伯剛想說要找個妓|女,突然感到難說出口,馬上改口,表情顯得有點尷尬。
杜老闆沒等車停穩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幾步跑進銀行大廳。
劉大伯問:「崽子是誰?」
「謝謝司務長!」
「杜先生能相信嗎?我們有什麼證據證明病房殺手是吳管家?」
船上的人喊道:「我們走吧,什麼事情都沒有。」
杜先生知道國民黨政府早晚要垮台,他該想想自己的退路了。西北,解放軍兵力不到20萬,而國軍有50餘萬,暫時還風平浪靜,可是一旦長江天險被攻破,上海失守,西北將很快不保。前天他與西北軍政長官首腦胡宗南共進晚餐,發現胡長官對時局的看法也很悲觀。他與胡先生同是浙江孝豐人,生活習慣和脾性相似,私交很深。
「你猜對一半。不是跑了,是被人脅迫走了。」
「吳先生爽快。不過,我希望親自與杜先生面談,因為有些事情涉及杜家的隱私,我不想給杜家造成不好的影響。還希望吳先生能諒解。」
「賀蘭城雖美,可是我沒心思去逛風景啊!我現在想的是這麼大的賀蘭城,我上哪裡找人呢!」藏豪有點兒失去信心。他原以為偏僻的賀蘭像個部落,像三俞縣似的,一條街,一目了然。
夜裡十一點戲院演出結束,他們慢悠悠往家裡走去。白天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柳樹巷已經安靜下來,大街兩邊的商鋪快關門了,街上行人稀少。藏豪做夢也想不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在這個寂靜的夜晚,竟然有幾個對他並不陌生的人在悄悄盯著他。他的一舉一動盡在他們掌握之中,他們一直跟蹤到牛街,看他走進劉大伯家裡后,聚集在一棵大樹的黑影下手持砍刀和繩索密謀著夜襲計劃。危險離他越來越近了。
藏豪知道夜長夢多,不想拖到下周,咬咬牙說:「如果明天交易,我只要14萬!」
藏豪一飲而盡。「這是曲酒,也不錯,來一斤。還有更好的酒沒有,拿出來嘗嘗。」
「你在裏面鼓動什麼?」又有人踢了他一腳,差點兒把他手裡的小刀踢掉,他馬上一動不動地待在麻袋裡。
「我姓劉,你叫我劉大伯吧。請問你貴姓?」
杜老闆坐在後排,閉著眼睛,神情略微鎮靜了一些。藏豪坐在前排位子心裏惶惶不安,他不知道什麼噩運在等待著他。他用眼角瞟了一眼後排的呂漢,看到呂漢似乎還鎮靜,於是,狠下一條心,管他呢,橫豎都是死,今天豁出去了。十幾分鐘后,轎車駛入杜家大院。杜老闆從車裡鑽出來,對呂漢和藏豪說:「你倆緊隨我身邊,聽我的吩咐。」杜老闆推開樓門進入客廳,呂漢和藏豪站在門內。
「嗯哪,去賀蘭。」
「隨便問一下,他是被什麼東西打的?怎麼傷得這麼厲害?」
「好吧。我關上窗戶。要麼我倆換個座吧?你坐我這邊,如何?」
呂漢補充說:「病房謀殺案發生在10月4號,也就是說小熊丟失飛鏢的第二天。」
「歇歇吧,別客氣,我家條件差,但比旅館要好一點兒。我燒壺開水,一會兒洗洗臉,洗個腳。」
「老爺,查清楚了。小熊的墳幾天前被動過,四姨太的墳沒有被動過。」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死心了,不如出去走走。」兩人來到柳樹巷在街上閑逛著,接著走進一家戲院,邊聽戲邊休息。藏豪打不起精神,有點兒睏乏,但又睡不著,一句沒聽進去。
藏豪拿過來日記本一看,是10月3日的日記,藏豪說:「小熊的飛鏢上帶有字母『g』的標記。」
「抓走的人全是女的嗎?」
一個聲音惡狠狠地說:「乾脆一刀解決了他算了,找個地方把他埋了。」藏豪聽到有拔刀出鞘的聲音,全身直冒冷汗,心想完了,這回真沒救了。他又開始拚命掙紮起來,用刀割綁在腕部的繩子。
「喂,你瞧,水面已經結了薄薄一層冰了。把他扔進湖裡,淹不死也會凍死的。」他們在附近找來幾塊大石頭,解開麻袋口把石頭塞進麻袋裡,然後把麻袋口重新系好抬上小船。
「頭兒,旁邊就是寶湖,把他扔到寶湖裡算了,省著還要繼續向南走。」
賀蘭城後半夜大街小巷安靜下來,馬路上空無一人,除了北風席捲著黃沙吹打著門窗發出的「沙沙」聲音,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連定時敲鑼報平安的打更人也不知躲到哪裡睡著了。在灰暗的月光下,可以看到牛街路口有六個黑衣人聚在一棵大樹下面商討著事情,接著,六個人分散開,兩百米長的牛街兩邊各有一個人留在路口守候著,另外四個人悄悄摸到劉大伯家的門前。
杜家別墅的燈光全都熄滅了,紅色的屋頂也變得灰暗。院子正門外亮著一盞小燈,照亮了一個半圓形的地面,後門一盞小燈照亮了別墅通向廚房的小路。起風了,樹林中的樹枝擺動起來,周圍的山林響起「嘩嘩」的響聲。天空中飄起了小雪,這是今冬第一場雪。
「吳管家盜竊保鏢小熊的飛鏢企圖暗殺杜先生,嫁禍於小熊,結果被呂漢偶然碰到救了杜先生。吳管家計劃殺害杜先生併除掉小熊,目的是想獨吞保險柜里的巨款。具體情況你問呂漢吧,他比我清楚。」藏豪沒有提四姨太中毒的事,也沒有提他掘墓驗屍的事,更沒有提他寫信敲詐和在賀蘭被追殺的事情。他覺得他乾的也不是什麼好事,不想招惹麻煩。
劉大伯出去打工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家裡沒有什麼吃的和喝的。「不好意思,家裡一點兒吃的東西都沒有。我出去買點兒什麼吧。」
杜老闆沒有理睬她們,對司機說:「快開車!」吉姆轎車一溜煙駛出大院,直奔中央銀行。杜老闆失去往日的沉穩和鎮靜,坐在前排指揮著司機開車。前方遇到紅燈,司機減慢車速準備停車。「衝過去,別管它!」杜老闆聲嘶力竭地喊著。轎車闖過紅燈繼續向前行駛。
杜老闆問:「吳管家呢?」
「那我們就成全他吧,把他扔到湖裡。走吧!」四個人抬起藏豪繼續向湖邊走去。
「嗯,知道了。你放心,先回去吧。」小船搖搖擺擺向湖心劃去。
「到哪裡去了?」
「一個老點兒的,四個年輕的。」
「還是我去吧,我有錢。」藏豪拍拍自己口袋對劉大伯說,他剛好也想出去轉轉。
離開劉大伯家,藏豪來到了羊肉街口,這裡是小商小販聚集的市場,十分熱鬧。
「頭兒,這鬼天氣,扔進湖裡就是淹不死也會凍死了。就在這裏扔下去吧!再往裡面划我們該凍死了。」藏豪開始悄悄地割著手腕上的繩子,野外呼嘯的風聲和小船的劇烈擺動,掩蓋了他在麻袋裡的動作和聲音。他感覺他的手鬆開了,他用力呼吸空氣。他怕被殺手發現他割開了繩索,仍然背著手紋絲不動。
「你認為明天的事能成嗎?」
「豪哥,你是在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呢。杜老闆是什麼人,你怎麼敢搞到他的頭上?」
藏豪抬頭看著對面的老者說:「到賀蘭下。」接著,藏豪與老者調換了座位。
「快搶救吧!他十幾分鐘前情緒激動突然暈倒了,是不是心臟病發作了?」
劉大伯家住鳳凰寺後面的牛街路口,兩間平房臨街靠近馬路,一人獨居,老伴三年前吐血而死,兩個兒子參軍多年渺無音訊,兩個女兒出嫁了,不住在賀蘭,偶爾回來看看他。劉大伯靠熟皮技術為生,他技術高超,經他手製作的原皮能賣出最好的價錢,所以許多皮革工廠都請他熟皮。前段時間他一直在外地幹活,由於受戰爭的影響工廠生意不景氣,他便辭了工作回到賀蘭。回到家裡,劉大伯點著爐火燒起開水。
「沒什麼重要的事呀,我是來看看你。酒嘛,一點兒小意思。我的這位兄弟想見一個關在這裏的人。」
「營養心肌的動脈堵塞了,心肌發生缺血壞死。」童主任簡單通俗地回答。
「下午兩點半左右。」
「好的,老闆,已經派車去接她和三姨太了。」
「什麼樣的人?」
「非常危險。現在沒有什麼好辦法治療,得了這種病,九死一生。請問你是他什麼人?」
「帶來了,請您過目。不過本人沒有任何不良企圖,望杜老闆別介意。該日記本只有你、我和吳管家看過。」
半個小時后,厲建處長帶著林雨飛來到急診室,他們聽說杜老闆放在銀行保險柜里的錢被盜,深感案情重大,要立刻見杜老闆,但被醫生擋在了搶救室的門外。「怎麼回事,藏豪?怎麼會是你報案呢?」厲建奇怪地問道。
小船離岸有一段距離后,一個殺手喊道:「就在這裏扔下去吧!」
「好像這個藏豪今年夏天從妓院里贖出來兩個妓|女,一個叫巧兒,一個叫月翠,但被一個叫崽子的人領著幾個打手把女人搶走了。後來巧兒被害死了,月翠失蹤了,他一直想找崽子報仇,尋找失蹤的妓|女。他找呂漢是想打聽崽子和妓|女的下落。」
「你去找地下黨……」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厲建說,可是晚了,他心裏明白,嘴上說不出來。
藏豪想到馬上要見到月翠了,早已沒了魂,沒興趣喝酒,腦袋不停地往外張望著。
「大伯,我哪裡有心思看戲呀,我也沒心思逛妓院,我去賀蘭是找人。」
值班大堂經理看到杜先生進來,立刻站起來朝他走過去,鞠躬說:「歡迎杜先生光臨!」
「算了,你留做個紀念吧。」呂漢從床上爬起來關上窗,拉上窗帘,拉著藏豪胳膊說:
「警察嗎?」
第二天下午藏豪與酒保一起乘坐郊區大巴來到賀蘭拘留所。賀蘭拘留所位於北郊的沙湖邊,四方大院,戒備森嚴,四周圍著一圈帶電網的高牆。酒保帶著他從後門直接進入拘留所的伙房,找到司務長於五。於五矮胖身材,臉色紫紅,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賬本,他是專門負責伙房賬務的,貴重食品都是他親自採購,經常與天城西酒庄打交道,與酒保很熟。由於工作的便利,司務長於五經常在伙房裡喝點兒小酒,時間一長酒精成癮,不僅嗜酒如命,而且對酒的品位要求也不斷提高,用他自己的話說,見了好酒比見到爹都親。於五見到酒保拿著好酒來看他,站起來迎上去,眼睛盯著酒保提的酒,鼻子聞到一股醇香的酒氣,饞得他嘴裏不停地吞咽口水。但是,他知道酒保有事相求,沒敢輕易接受這個禮物。「酒保,有什麼重要事來找我,竟然帶這麼好的酒哇!」
「有,天大的好事。天城西酒庄的酒保明天陪我去賀蘭拘留所。」
「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老婆跑了,對不對?」老人家壓低聲音說道。
「豪哥,快幫我一把,把杜先生抬到我的背上。」
「過獎,你的信很清楚地告訴我們你是誰,我們當然會找到你了。豪老弟,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我們都是正派人就打開窗戶說亮話,你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出來,只要不太過分,我想我們會談得好。」
藏豪問洗衣服的婦女:「大姐,你知道她們被關在哪裡嗎?」
「柳樹巷。」
「走了,全被我們幾個用槍逼著趕出醫院大門外了,我告訴門衛不能再讓他們進來。豪哥,你得罪誰了?」
「這種病危險嗎?」呂漢又問道。
「不知道。」
「不會錯呀,我聽說是這條街,米干巷。」
「可能死了。別管他了,我們走!」
「哦,怪不得你剛才問我柳樹巷有沒有妓院,原來是這麼回事。讓我想想。」老者皺眉思考著。藏豪臨行前從食堂里拿了十幾個饅頭和鹹菜裝在背包里,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饅頭遞給老者,老者猶豫了一下馬上不客氣地接過饅頭,口裡不停地感謝著藏豪。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枚金戒指都換不來一個饅頭,藏豪的大方讓老者很感動。他大口地吃著饅頭,邊嚼邊說:「在柳樹巷西邊汽車站後面有一個很小的巷子,叫米干巷,經常有些不正經兒的女人,據說那裡暗娼不少,可能就是那裡吧。這麼著,下了火車我帶你去找。」
「離這裏不遠嘛。」
「我買他的酒,他願意幫我忙。」
厲建說:「你放心,我們肯定要抓他,可是我們要先立案了解案情,初步判斷到哪裡抓他。現在誰也說不清他跑到哪裡去了。」
他張開嘴巴剛喊出「啊」的聲音就挨了一棒,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四個黑衣人魚貫而入,關上大門,緊貼著牆壁站在西屋門外的兩側。一個黑衣人輕輕打開房門,四個人躡手躡腳進入屋內,圍住藏豪。他們輕輕地用繩子連人帶床纏繞著,藏豪的鼾聲小了,但他沒有醒。繩子從他的脖子一直纏到腳踝,越纏越緊,藏豪開始感覺不舒服,想翻九-九-藏-書身,可是動彈不了,一下子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到四個蒙面的黑衣人大吃一驚,喊道:「你們是什麼人?」話音沒落,一個黑衣人把他的嘴塞住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四個黑衣人把自己手腳捆綁起來。
「你就是藏豪先生吧?」
「好的,我再偵查一下。」
「哦,對不起,我忘記做自我介紹了。我是杜家的管家,姓吳,今天受杜先生委託特來見你。」
「媽的,這小子真狠,真想讓我淹死呀!」藏豪心裏罵著,拚命掙扎。
「老爺,您是大人物哇,他們盯著您看是很正常的事呀!」
「打開,嘗嘗!」
兩個黑衣人把藏豪身上的內衣褲仔細搜查一遍,內衣里藏著一點兒零錢他們全拿走了。另外兩個黑衣人仔細搜查他脫下的衣褲和背包,就連房間里的柜子也不放過。
「吸氧,輸液。馬上請心內科專家來會診。」
「他確實看過。我也後悔不該讓他看,否則他不會這麼拚命追殺我。」藏豪掏出筆記本雙手遞到杜老闆的手上。
「如果真是那把丟失的飛鏢刺殺杜老闆,那刺客是誰呢?」
「我問了,銀行的人也不知道。」
「沒去過。我向你打聽個地方,好嗎?」
「老闆,你倆談,我站在門外。」呂漢出去了。
「快,你倆跟我去銀行。」杜老闆額頭上冒出汗珠,轉身出門鑽進轎車前排,呂漢和藏豪坐在後排。「快開車,去西口中央銀行。」
「什麼時間走的?」
「沒有。」
「老闆臨走時不是交代我們盡量不傷人嗎?還是先審一審他吧,給他個保命的機會,說不一定他會交出筆記本,與我們合作。」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透露一些信息給你。熊鎮剛和四姨太並不是因心衰死亡,他們先後因亞硝酸鹽中毒死亡,熊鎮剛的胃裡還發現大量水銀,他的內衣里藏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筆記本會告訴杜先生四姨太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是誰在設計害四姨太和杜先生本人。」
「我是回家。」
「杜老闆,杜老闆,醒醒!」呂漢蹲在地上摟著杜老闆,抬頭問大堂經理:「他怎麼會這樣呢?」
「對呀!」呂漢也突然醒悟了,有可能是吳管家害怕杜老闆看到日記才要殺藏豪滅口,但他的心裏仍有一絲疑慮不解:「不過,我不太相信吳管家會謀害杜老闆,他可是他幾十年的親信哪!再說,吳管家想要謀害杜老闆的動機是什麼?」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和參与?」
偏巧今天的西口馬路格外擁擠,司機不停地按著喇叭驅趕人流和馬車。杜老闆把頭探出車窗,揮手吼叫著:「快閃開!快閃開!」他真的著急了。
沒過多久,杜先生第三次昏迷過去。麻醉科的醫生來了,往他氣管里插|進一根管子接上一個皮球,代替他呼吸。他的心跳亂了,越來越慢,手腳已經冰冷。藏豪站在病床旁邊看著杜老闆,心裏想,完了,病情這麼危重,已經沒救了。於是,悄悄離開急診室朝太平間走去,等著接收屍體。
杜先生:
「我也知道這事與呂漢沒關,但他可以通過呂漢了解我們杜家發生的情況,比如小熊的死。現在看來,他的目的無非是要錢,暫時看不出來有什麼別的惡意,如果他真的沒有惡意,可以與他做個交易,私了。」
藏豪躲在衚衕口觀察著,牛街依然靜悄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手提一根從路邊撿來的鐵棍順著牆邊溜到劉大伯家窗下,豎著耳朵聽著屋裡的動靜。在確定安全后,他探出頭向屋子裡望去,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他用手輕輕推了一下大門,門開了,裏面沒有任何聲音,他立即側身進屋,關上門,插上門閂。劉大伯躺在地上,一攤血跡從他頭上流下來。藏豪把手放到劉大伯的鼻下,還在喘氣。「劉大伯!劉大伯!你醒醒!」劉大伯仍然昏迷著,嘴裏喘著粗氣。藏豪急忙把他抬上床,點燃小油燈。劉大伯的頭皮撕裂了很大一個口子,藏豪用白酒幫他清洗傷口,用一塊乾淨的白布把傷口包紮好。劉大伯仍昏迷不醒,藏豪用手電筒照了照他的眼睛,一個瞳孔大,一個瞳孔小。不好,要出現腦疝了,他急忙穿好衣褲和鞋子背起劉大伯往醫院跑。藏豪懂得腦受傷壓迫心跳和呼吸中樞引起心跳呼吸停止,在醫學上稱為腦疝,是一種非常兇險的併發症。幾經周折,他終於在清真寺附近找到了一家醫院。他把劉大伯放到搶救床上,連忙大喊:「醫生、護士,救人哪!」
他沿著街道邊走邊思考著下一步怎麼辦,他不甘心這麼空手回去,可是他人地兩生舉目無親能找誰幫忙呢?前方一個酒庄的大招牌映入他眼帘,天城西酒庄。酒!他的眼前一亮,對呀,這年頭有錢有勢的人才能喝起酒,何不進酒莊裡碰碰運氣,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想到這裏,他推門走進酒庄。酒保看到有客人進來,熱情地迎上來,說:「老闆,裡邊請。本店裡有上等的純糧食釀製的燒酒和曲酒,還有各種黃酒、紅酒。來老闆,坐下來品嘗品嘗。」
「小夥子,到我家去吧。我留你在我家住兩天,再想想辦法。」
「好的,謝謝。小夥子,請問你到哪裡下?」老者問道。
「老闆,小的不敢。酒店有規矩不能喝客人的酒。」酒保也是個酒鬼,表面上在推讓,但聞到這麼醇香的酒味早已止不住流口水,「嘿嘿,老闆,不瞞你說,我雖然是賣酒的,但這麼高級的酒還從沒喝過。」
吳管家和呂漢帶著四個職業殺手先到太平間搜查,結果一無所獲。接著,他們乘火車來到賀蘭,入住柳樹巷附近的一家小旅館。之後,開始馬不停蹄四處尋找藏豪的行蹤。夜晚吳管家和呂漢在賀蘭柳樹巷發現藏豪后,吳管家當即在路邊向四個職業殺手布置了任務。「這兩個人一個也不能留活口。抓住藏豪后仔細搜查,看看他身上和屋子裡有沒有一個黑色的筆記本,不管找到找不到筆記本都要除掉他。」
杜先生搖搖頭,沉思片刻,說:「盜墓賊怎麼會做毒理檢驗呢?這一定是個搞醫的或者會驗屍的人乾的。」杜先生又補充說:「信中說他掌握了兩個人的毒理化驗結果,說明這個人會檢驗或驗屍。小熊的墳被動過,說明這個人檢驗過小熊的屍體,但是,四姨太的墳沒被動過,他怎麼做毒理檢驗呢?難道他在四姨太下葬前就已經掌握什麼情況了嗎?」
「大伯,你直接帶我去汽車站後面那個巷子吧,說不定會找到那個『小妓院』。」
杜先生睜開眼睛,把信接過來。這是一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沒有寄信人地址,也沒有收信人地址,上寫著:杜文桐先生親收!他漫不經心地拆開信讀起來,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臉色陰沉,嘴巴里氣哄哄地迸出幾個字:「愚蠢的敲詐!」隨手撥通警察局的電話,電話接通了,他卻沒有說話,對方在喊著「喂,喂!」他放下電話,把信遞給吳管家,說:「你看看吧。」吳管家接過信,帶上老花鏡,默默讀著這封不尋常的信。
「好,我去準備繩索、麻袋和船隻。」
「不是。是個看太平間的人,他當時表情詭秘,眼神飄移不定,好像一直在暗中盯著我。」
杜老闆認真打量著藏豪,說:「據說你拿到了小熊的日記,想直接交給我,帶來了嗎?」
「老闆,你在銀行里昏過去了,我們把你送到醫院來了。你別著急,醫生已經在給你治療了,很快會好的。」呂漢安慰杜老闆。
「太多了,恐怕不行。你認為你掌握的東西對杜先生真的有那麼大用處嗎?」
「你們快通知家屬,他危在旦夕,讓家屬儘快到場,我要向家屬交代病情。」
四個殺手有點兒累了,邊走邊發牢騷:「這個傢伙怎麼這麼沉重呢!歇一會兒吧。」四個人把藏豪扔到地上,「早知道這樣,應該準備個三輪車。」
「血壓80/60mmhg,心率每分鐘120次,呼吸每分鐘30次。」護士向郭醫生彙報。
「謝謝你了!」
「哇!這下可慘了!」藏豪號叫起來,彷彿丟的是他自己的錢,「吳管家往哪個方向走了?」
「好吧,離岸有200米了吧,就在這裏把他扔下去。」四個人喊著號子,麻袋甩到空中「啪」的一聲落進水裡,一瞬間就沉下去了。在被甩到空中時,藏豪深深的大吸口氣,在麻袋下沉的同時,藏豪迅速掙脫纏在腕部的繩索,以最快的速度把纏在腳踝上的繩子割斷,然後一刀割開麻袋,用力向外鑽。麻袋裡的大石頭連同他一起迅速沉到湖底,他雙腳踏到湖底用力一蹬,身體向上游去。他不停地向上划水,湖心水太深了,可能有二十幾米,他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氣了,頭昏,全身無力,頭腦恍惚,卻還沒到頂。終於,在他崩潰之前把頭探出水面,一連深吸了幾大口氣。小船離他落水的地方有二三十米遠了,隱隱還能看到船體左右搖晃的影子。
「哦,吳先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藏豪也沒有避諱暴露自己,他心想既然已經心照不宣,莫不如開誠布公。
「嗯,好主意,我同意。我選擇在賀蘭幹掉他就是為了遠離省城毀屍滅跡。」
「我也試探問了這個問題。呂漢和藏豪見面是在四姨太出殯的當天晚上,他們好像沒談杜家的事情。我想這事應該與呂漢沒關。」
「豪哥?信中落款名字是豪弟。」
「不,看著挺近,實際上有點兒距離,走路需要一個多小時。」
「放心,吳先生,一言為定!」藏豪在吳先生身後喊道。初步交易成功,2000塊錢揣在腰包里藏豪腰桿硬了。有錢了他什麼也不怕了,他要過好日子,他感覺心情格外舒暢,又重新開始了新的幻想。
聽到藏豪透露的信息,吳管家眼睛發出了亮光,吃驚不小,這個筆記本竟然這麼重要啊!可他表情仍然保持平靜,用平常的語氣說:「如果真是這樣,我想杜先生會感興趣的。這個交易有可能成功,不過你的價碼要降低些。」
10月3日陰,小雨。今天發現一個怪事,我一共有6枚飛鏢,回房間突然發現少了兩枚。難道誰偷了我的飛鏢了?
一陣陣北風吹來,小船被颳得不停地左右搖擺,船上四個人凍得身體哆嗦牙齒打戰。
「唉,我不好意思說。」藏豪小聲嘟噥著。
「你老在家休息吧,我轉轉就回來。晚上我請你吃拉麵。」
藏豪?不,他已經淹死了。還有誰呢?他想不起來還會有誰。莫非藏豪沒死,他又回來了?他開始後悔當初不該聽呂漢的話,什麼扔到湖裡,說不定呂漢搗了鬼。他有點兒不放心,所以,第二天一早親自跑到陸軍醫院查看一番。
「警察,你們快去破案哪!」三姨太大聲喊叫。
「管他信不信,讓他自己處理唄。我想最後他會獎勵你的。」
吳管家狡猾地笑笑說:「老弟,就是10萬也要等到下星期。現在社會動亂,生意不好,湊美元很難哪!這樣吧,我看你現在可能著急用錢,我這裡有2000美元,你先拿著花,也算我們初步交易的定金。我們下周再見。」
「這麼說你就是藏豪先生了。我們還是進屋子裡談吧。」來者正是吳管家,沒用藏豪請他徑直進入標本室,坐在椅子上。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環顧四周,欣賞著各種各樣的人體標本。「我年輕時讀過一年多醫學院,後來由於我個人的喜好變化退學了。當時在醫學院里也學過人體解剖,看過很多人體標本,但是都沒有你做得精緻,看來你的技術確實不一般哪。」
吳管家認出這個牛皮紙信封是他們公司專用信封。他隨手翻著筆記本,字雖然潦草,但他認出是小熊的筆跡。他簡單看了一遍后,若無其事地把筆記本還給了藏豪。
「你真沒問題?」
「小夥子你有所不知,賀蘭山到處是紅松樹,四季常青。」
「快,搜!看看有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不可能!我知道杜先生的脾氣,他不會見你。他可以與你做交易把錢給你,但他不會見你。如果他認為你是在敲詐,一旦發起火來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甚至小命難保。所以,你要是想得到你需要的東西只能與我談,而且一定要誠實,不能耍心眼。」
值班醫生為劉大伯檢查了傷情。「護士,給腦外科醫生打電話,這個病人腦外傷馬上要發生腦疝了,要緊急手術。」
「豪老弟,你要的錢太多了,一下子拿不出來這麼多的錢呀!今天是周五,至少要等一周后才能湊齊這個數。」
「我偶然卷進這個案子。具體情況你問他吧,他叫呂漢,是杜老闆的保鏢。」
「哦,」杜先生抬起頭看著藏豪,「你就是藏豪?」
「知道,呂漢聽戲來燈妓院的領班說起過,崽子脅迫月翠跑到賀蘭了。呂漢勸他沒錢就別再去找月翠了,妓|女都屬於見錢眼開,沒錢不會跟他過日子,他聽了呂漢的話好像很受打擊。看來這個藏豪現在缺錢,需要籌一筆錢找崽子報仇,去尋找那個叫月翠的女人。」
下午,吳管家回來了。「老爺,全都弄明白了。我上午去骨科醫院見了兩位醫生,和他們聊聊。他們說病理科是專門做人體組織病理檢查的,也做屍體解剖和毒理化驗。」杜先生點點頭。「我中午特意請呂漢在後院小食堂里喝點兒酒,他一看我親自請他喝酒樂得夠嗆,多喝了幾杯,酒後他口無遮攔,無話不講。你說的那個看太平間的人是他的朋友,陸軍醫院病理科技術員,中尉,叫藏豪,他稱呼他豪哥。」
「免貴姓藏,名字藏豪。」
骨傷醫院位於南市區城牆腳下,距離陸軍醫院兩公里,藏豪三點鐘準時來到醫院的後門。在邁入醫院後門的一瞬間,他突然又警覺起來,他不能再落入新的陷阱啊!
那個婦女抬頭看著他,面色不悅地說:「你管誰叫大嬸?我有那麼老嗎?」
那個熟悉的聲音說:「你們四個把他抬起來,跟我走。」
「他們在一起都聊什麼了?」
「手術做得很成功,血腫全都清除了,也做了徹底止血。命是保住了,下一步就看他自己能恢復到什麼程度。有可能會遺留一點兒後遺症。」
藏豪不能說實話,他不想報案,不想招來警察,怕惹麻煩。這一夜藏豪守候在劉大伯床邊伺候他,看著劉大伯頭上纏著雪白的繃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是因為他,劉大伯也不會受傷。劉大伯的眼球開始轉動,手腳也微微動彈幾下,他知道劉大伯快醒了,應該沒有大問題。他掏掏口袋想為劉大伯交治療費,可是口袋空了。他這才想read.99csw•com起來口袋裡的錢被殺手搶走了,好在他睡覺前把剩下的1500元美金藏在地磚下面。於是,他立即返回到劉大伯家取出錢,拿著背包再次返回醫院。劉大伯已經蘇醒,但還不能說話。藏豪交了治療費,把1000美元放到劉大伯的口袋裡說:「大伯,實在是對不起,他們是沖我來的,讓你受牽連了。他們昨晚差一點兒害死我,我要去找他們算賬。如果以後有機會來賀蘭,我一定來看你。」劉大伯眼角流出一滴淚水。
10月2日晴,多雲。今天我與杜老闆和吳管家到銀行幫老闆往保險箱里存了一大筆錢。從銀行回來后吳管家中午在一家飯店裡請我吃的飯。吳管家人很好,怪不得老闆這麼器重他。從他的身上我體會到,做人還是忠誠點兒好。
「哦,我想起來了。銀行保險柜里的錢被吳管家盜走了。你快去叫二姨太來,我有話對她說。」
兩個技術員有點兒生疏地連接心電圖導線。「童主任,這個紅色的夾子是放到左手腕吧?」
等到藏豪再出去時,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藏豪心想,吳管家這麼堅決要除掉自己更說明他心裏有鬼,既然事情已經明朗,莫不如投靠杜老闆,挑明是非,尋求杜老闆保護,他不能待在這裏等死。想到這裏,藏豪鎖上太平間大門,從後窗跳出去,翻過後牆,從家屬院的側門離開了醫院,溜進與醫院一牆之隔的汽車班宿舍躲藏起來。汽車班都是年輕的士兵,年輕力壯,有槍有子彈,和他們待在一起相對安全。徐剛是汽車班的班長,與藏豪私交甚好,當他聽說有人要在太平間刺殺藏豪時,拿著槍氣勢洶洶地帶著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向太平間走去。大約半個小時候后徐剛回來了,得意地說:「豪哥,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在太平間周圍轉悠,被我們幾個趕跑了。」
「不知道,但聽說是在柳樹巷附近開了一個『小妓院』。」
「20萬美元。」
劉大伯向南關清真寺教堂的方向望著,然後指著一個略高於普通民房的大房頂說:「就是那個房子。這樣吧,我家在那附近,我帶你過去吧。」
「哦,怪不得他堅持要除掉藏豪。」
大堂經理回答:「他進來打開保險柜,看裏面空了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手捂著胸口摔倒在地上。」
幾分鐘後腦外科醫生來了,一看病人傷勢嚴重,毫不遲疑地把劉大伯推進手術室。天亮了,手術完成。腦外科醫生告訴藏豪:「你很孝順,病人送得及時。他顱內出血很多,再晚到一會兒恐怕就發生腦疝了。一旦發生腦疝,心跳呼吸馬上就會停止。」
豪弟敬上杜先生耐心地等吳管家看完信才說:「怎麼樣,是敲詐信吧?」
他扭頭離開醫院,登上高高的城牆,通過城牆的缺口向下遙望著醫院門診樓。呂漢站在門診樓的大門口,焦急地向門口張望著。一輛黑色的吉姆轎車停在樓門口,司機坐在前排正打著盹,汽車和樓房周圍沒有其他可疑人。藏豪在城牆上觀察了半個小時,發現確實沒有任何可疑跡象才放心大胆地從城牆上下來向門診樓走來。
「不知道。」
「你叫厲處長過來,我有話說。」
「怎麼樣?如果你對賀蘭城的風景感興趣,我可以帶你逛兩天。」老者看到藏豪聽得很認真,便熱情地提議。
劉大伯高高興興和藏豪痛飲起來。「小夥子,你出去一趟回來怎麼眉開眼笑了?有什麼好事嗎?」
「還是我去打電話報警吧,警察局我熟悉。」
藏豪從岩石上滑下來,站在杜家大院的牆根下,他原地跳起來雙手抓住側門的門框,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一條胳膊肘支撐在門框上,一隻手抓住門框上一尺高的牆頭,隨著身體懸空悠蕩,順勢另一隻手也抓住牆頭,再次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用腳勾住牆頭,翻身伏在牆頭上。然後,輕輕地從牆頭滑了下來。他躲在樹叢後面觀察了一分鐘,院子里沒有任何動靜。他貓著腰溜到了呂漢的窗下,用事先準備好的鐵絲插|進兩扇窗戶之間的縫隙里,向上挑開窗閂,輕輕打開窗戶。
藏豪聽了呂漢的話后驚異地說:「杜老闆不想殺我,怎麼可能呢?明明是他派殺手在賀蘭暗殺我,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葬身湖底了。」
杜老闆終於睜開眼睛,恢復了知覺,看著穿著白大衣的童主任、郭醫生和護士,然後又看看呂漢和藏豪,手捂著胸口,看樣子他的胸口還在疼痛。他向呂漢揮揮手,示意他到床邊來。「我怎麼到醫院了?」
藏豪也有相同的內疚感,但他岔開這個話題問道:「杜老闆不是還有幾個大化工廠嗎?」
「好的,我馬上派人去查。如果真有這個人,我讓他們把她帶到我辦公室,你就在我的辦公室里見見她。」
「賀蘭城雖大,但人口稀少,全城人口不足2萬,外來人更少,應該好找。小夥子,別害怕,我幫你找。」聽了老者的話,藏豪稍微恢復一點兒信心,口裡不停地感謝老者。
突然外屋有人說話:「別動刀子,直接把他裝進麻袋扔到湖裡。船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七十二連湖的湖邊碼頭。」
另一聲音說:「不能動刀,別留下血跡。再說,抬死人更沉。」刀又被放回刀鞘里。藏豪馬上也安靜下來。
「呂漢,我們馬上回府!」杜老闆衝著門外喊著,然後對藏豪說:「你也跟我走!」呂漢扶著杜老闆走出門診樓,鑽進轎車裡,轎車風馳電掣般地駛向杜家大院。
「我去找地下黨幹什麼?」厲建問道。杜老闆眼睛有點兒往上斜視,張著嘴,說不出來話。「你讓我去幹什麼?」厲建又重複一遍。
吳管家狠狠地說:「找不到更好,讓他和筆記本一起消失。」
「不過,你要把東西保存好,不能對任何人講。早點兒回來,我下周六會帶錢到這裏來與你交易。」說完這句話,吳先生離開了。
「出什麼事了嗎?」兩個姨太穿著旗袍蹬著高跟鞋,跟著他們跑到大門口,「老爺,出什麼事了?」
賀蘭火車站到了,藏豪跟著老者走出火車站。火車站建於1920年,兩層樓式的紅磚建築,面朝西,土洋結合,下面一層候車大廳的出口由一排高大的拱門組成。站前廣場十分寬廣,黃土地面,缺少植物和建築的點綴。由於乾旱、寒冷和長期的人流穿梭,廣場的土地變得堅硬、光滑,凹凸不平。隨著人力車和馬車的飛奔,塵土飛揚,空氣中夾雜著黃土和煙霧,隨風不時飄來一陣羊肉的膻腥味和炭火的焦味。站在火車站廣場向西望去,這個城市顯露出灰土的色彩和高低不一建築的輪廓,有著鮮明的西域特點。遠處一個建築物中間是藍色的大拱頂,兩邊是高高的尖塔,屹立在一片平房中,顯得格外醒目。劉大伯指著那個建築物對藏豪說:「那個建築就是清真寺教堂,位於西夏老城區。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那個建築物的東邊。」
「嗯哪,多有冒犯,還望杜老闆多多寬容!」
「謝謝先生誇獎!請問您是專程來參觀標本的嗎?」藏豪明知故問。
老者有六十多歲,黑瘦,頭髮花白,慈眉善目,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顯得精幹敏捷。老者笑笑說:「我也在賀蘭下,我們同路。你是去賀蘭辦事吧?」
「哦,謝謝劉大伯。」藏豪扭頭又謝謝那位洗衣服的大姐。
「他沒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也不便於問。但是,呂漢很欽佩他,稱讚他武藝高強,膽大仗義。說上個星期他們還見過面,在一起喝過酒。」
兩三分鐘后,大堂經理慌慌張張跑出來對呂漢和藏豪說:「不好了,杜先生昏過去了,你倆快進來幫忙吧。」呂漢和藏豪立即跑進保險庫。杜先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旁邊碩大的保險柜大門敞開著,裏面空空的。
另一個聲音說:「好吧,我檢查一下,看看綁結實沒有。」藏豪被套進麻袋裡,他的眼睛看不到人,能聽到聲音,他覺得外屋的兩個聲音有點兒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他不甘心這樣死去,他在拚命地掙扎,但無濟於事,他的手腳被捆得牢牢的。
吳管家把錢放在桌子上站了起來,藏豪高興地收下2000美元,他感覺吳管家很仗義,很豪爽,他開心地笑了。他相信下周的交易一定會成功,因為他看得出來,他透露的信息吳管家非常感興趣。「好吧,下周也行,我正好要出趟門。」
厲建把呂漢叫到辦公室里詢問案情的經過。二姨太和三姨太被醫生叫到辦公室交代病情,童主任下了病危通知。一聽說杜先生病危,眾多女人哭作一團。當聽說吳管家把銀行里的錢全都卷跑了的時候,三姨太當場昏了過去,二姨太坐在凳子上呆若木雞,嘴裏嘟噥著:「老爺說現在社會動蕩不安,錢不能存在銀行,還是取出來,將現金放到保險柜里安全。想不到吳管家這麼陰險毒辣,把錢全都卷跑了。」
您好!
「你們發現吳管家有什麼不良動機,請說具體點兒。」
「柳樹巷就在我家旁邊,下車你跟著我走就可以了。」
「沒有任何人知道,只有我一個人。」
「不知道,一共有十箱,估計有一千多萬美金吧。」
「不客氣,來,酒保,打開酒,我們喝幾口,邊喝邊等。」酒保打開酒給於五斟滿一杯,於五抿了一口,說:「好酒,真是好酒!」酒保與於五推杯換盞喝了起來。
藏豪奮力地游著,用狗刨動作在水裡撲騰。他想起了橫渡長白山二道白河的情景,水流湍急,翻騰著巨浪和旋渦,他幾次被卷進水底差點送命,比起白河的兇猛澎湃,這種平靜的湖面讓他心裏坦然很多,他相信自己會游到岸邊。他沒有感到絲毫的寒冷,長年累月穿著褲衩背心在雪地里長跑,在野外洗冷水澡,養成了超強的抗寒能力。終於上岸了,藏豪躺在岸邊喘著粗氣,他感覺到精疲力竭。北風吹來,他的內衣褲貼在了肉上,身上掛了一層碎冰。這時,他才感覺到一絲寒意,輕微地打了個哆嗦,多虧他超人的抗凍能力,否則,就是游上岸也會凍死在荒郊野外。幾分鐘后,他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打算爬起來離開這裏。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說話聲,他抬頭一看,四個黑影順著湖邊小路向這邊走來,他急忙躲進樹叢里。
老者一怔,瞪大眼睛看著他說:「怎麼你專門跑到賀蘭逛妓院嗎?」
「放心,老弟,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你要是想探視政治犯我不敢保證,要看個妓|女一點兒問題沒有。這五塊錢我先收下,明天我帶一瓶這種上等的燒酒送給拘留所的司務長,保證他會為你安排好。」
「大伯,我想了解一下柳樹巷是個什麼地方。」
「沒有。」
「這傢伙因為什麼得罪了杜家?」
「嗨,一言難盡。以後有時間再對你說。我中午就在你這裏睡一會兒吧。」
藏豪騎著自行車來到南山腳下,在離杜家很遠的地方把車藏在一片樹叢里。他拐過一個彎進入山溝里,一眼看到在遠處山腳下有一個院子燈火輝煌,照亮了周圍一片樹林,一個尖尖的紅瓦頂顯露在樹林中。大院里戲班子正在唱戲,不時地傳出來鼓掌聲和鬨笑聲,顯得很熱鬧。藏豪在圍牆外面轉悠著,想看看從哪裡能翻過牆進到院子,他看到前院的西邊有個側門,側門外是一處陡立的岩石,有十幾米高,岩石上面長滿了樹叢。他迅速從旁邊的山坡爬到岩石上,躲進樹叢里。他蹲在樹叢里向下望去,嘿!杜家大院前院和後院盡收眼底,不僅可以看到院子的正門和後門,還可以看到樓門和正面的三層樓窗戶。戲檯子搭在前院的東牆根,唱戲的演員正對著他的方向,聽戲的人背對著他。他清楚地看到杜先生坐在二姨太和三姨太中間,五個女兒坐在二姨太身邊,呂漢坐在他身後,吳管家和廚師、僕人坐在最後一排。藏豪心裏踏實了,院里的情況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打算半夜從這個側門爬過去。側門附近是個花園,有很多樹叢,有利於他隱蔽。他下一步要搞清楚呂漢住在哪個房間,是樓前面還是後面,是一樓還是二樓。他覺得呂漢應該住一樓,杜老闆的家眷應該住二樓或者三樓。藏豪坐在冰冷的土地上看著快要結束的戲曲,戲班子演出的是秦腔《杜十娘》,有幾個曲子他也喜歡,而且他也會唱兩句,可是他忍住性子沒唱出聲。戲曲終於結束了,戲班子領了賞錢,收拾好道具和物品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大院。杜老闆一家人上了二樓,回到各自的房間。藏豪一一記下了每個人的房間,杜老闆住在中間有三扇窗戶的房間。廚師和僕人也都回去了,一樓除了客廳的燈光一直亮著,前面卧室的燈一直沒開,看來廚師和僕人都住在後面的房間。呂漢和吳管家站在院子裡邊抽煙邊聊天,不時抬頭看著二樓的窗戶,一直等到二樓的燈光都熄滅,吳管家才回去。不一會兒,一樓靠東邊的房間燈亮了,吳管家站在窗前向外望著,半天才拉上窗帘。呂漢走到院子正門查看了門鎖,在院子里巡視一圈,然後,關上樓門,拉上客廳的窗帘,客廳的燈熄滅了,緊接著,客廳旁邊的一扇小窗戶亮了燈光。
胡先生私下告訴他,讓他悄悄準備,逐漸撤退,並保證如果他要撤退隨時派軍隊幫忙。杜先生有點兒發愁,這麼大的家業怎麼個撤退法呢?軍隊可以一跑了之,政府可以一鬨而散,可是他的工廠很多東西是搬不走的啊!他辛辛苦苦幾十年,從上海來到西北創立了這份家業,他的工廠現在是西北地區唯一的大型先進化工廠。留下吧,膽戰心驚,走吧,捨不得這份家業,他的思想在左右搖擺,如果讓他親共產黨,他又害怕國民黨,如果讓他親國民黨,他又害怕共產黨。兩天前軍統也有人來警告過他不能與共產黨接觸,他們會隨時監視他。昨晚,共產黨的地下黨市委書記專門到家裡找他談話,向他宣傳政策,安撫他留下來繼續為西北地區作貢獻。與市委書記一席談話后,他心神不寧,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走還是留?但是,有一點他心裏很清楚,這場戰爭最終是共產黨獲勝。市委書記開玩笑地對他說:「你們國民黨里儒將多,浙江出儒將,有文化,有智慧,謀多勇少,經商行,打仗不行。打仗要智勇雙全,共產黨里的將領個個有勇有謀。」杜文桐琢磨著他的話覺得有一定道理,他是在暗示胡宗南註定要失敗,因為胡宗南是浙江人,是儒將,看來自己確實要早做打算,杜先生初步決定留下,因為他不善搞政治,適合經九*九*藏*書商。既然決定不走了,他想再找個機會與共產黨接觸一下,摸清楚共產黨的政策,最好得到共產黨高層的承諾。他不知道到哪裡找共產黨,但他估計共產黨近期還會與他接觸,想到這裏心情好多了,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他的眼前浮現出四姨太的身影,在他一生接觸的女性中唯有四姨太令他最鍾情,雖然他已經快奔六十了才娶了四姨太,但是他感覺自己熱情和活力不遜當年。四姨太性格開朗、活潑、大方,對人誠實,正直,就是有點兒倔強,不太聽人勸。他一直不太相信她會背叛自己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可是,後來發生的事讓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背叛了他,甚至與保鏢小熊串通起來要謀害他。
呂漢反駁說:「找不到筆記本不能除掉他呀!除掉他不就更找不到筆記本了嗎?」
「不找誰你打聽米干巷的事幹嗎?」婦女看到劉大伯一臉窘相,心裏明白了,「哦,你是來找妓|女的吧,怪不得吞吞吐吐的。你老都這麼大歲數了,也幹這種事呀!實話告訴你吧,你來晚了,妓|女昨天全被警察抓走了,所以這條街變得清靜了。」
「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天城西酒庄,那可是我們賀蘭最大的酒庄啊!你怎麼認識天城西酒庄的酒保呢?」
唉,遲到了再遲到,結果讓吳管家撿了個大便宜。
「杜先生果然聰明,僅憑我的一紙簡訊就能馬上查到我,佩服!」
「嗯,我也這麼認為。但他的意圖還不清楚,恐怕想要錢吧。」
「我是他的保鏢。」
「不管怎麼說,他的眼神讓我感覺不舒服。對了,這個人與呂漢認識,你側面向呂漢打聽一下他叫什麼名,另外再了解一下醫院病理科是幹什麼的,做不做什麼毒理檢驗。越快越好!」杜先生突然感覺這封信很可怕,它確實不是一封普通的敲詐信,看樣子敲詐者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
「劉大伯,我還是住旅社吧,我怕給你添麻煩。」
「嗯,有可能。」藏豪和呂漢一下子興奮起來。藏豪分析:「杜老闆相信吳管家,讓吳管家和小熊把錢存到銀行保險箱里,吳管家產生了圖財害命的念頭。他原來的意圖是謀害了杜老闆嫁禍小熊,最後錢全都落入他的腰包。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遇到了你,壞了他的計劃,但是,他最終還是嫁禍於小熊,利用杜老闆對小熊和四姨太關係的猜疑毒死了他們。」
「豪哥,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先走吧,明天下午三點在骨傷科門診一樓六號診室,我在門口等你。」
「我能理解,但你用不著有任何顧慮,我完全可以代表杜先生與你談。既然你都能顧忌到對杜家的影響,我當然更是偏向杜家了。」
藏豪被抬起來了,他乖乖地在麻袋裡一動也不動,他現在不敢做任何小動作,怕被發現手裡的刀子。這可是他最後的逃命機會,他不能失去,他盼著他們早點兒把他扔進湖裡。他透過麻袋編織的縫隙看著天空,想通過月亮的方位判斷他們行走的方向,可是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晚,看不見月亮的影子。七十二連湖在哪裡?好像劉大伯沒說過。白天他去過沙湖,還曾經路過寶湖。唉,不管什麼湖,綁著手腳被扔進湖裡肯定會淹死,他一定要在被拋進湖裡后,以最短的時間切斷繩索劃破麻袋,然後逃走。劉大伯怎麼樣了?死了嗎?難道他們真的殺害他了嗎?他有點兒傷心和憤怒,在心裏怒吼:杜老闆哪,你真殘忍!不僅要殺我,連個無辜的老人也不放過。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不!他不能死!他要活,他要逃走,他要復讎!夜茫茫,路漫漫,藏豪感覺走了好久還沒到湖邊。看來他住的地方離七十二連湖有點兒距離。
「豪哥,你好大的膽哪,竟然闖到杜老闆家裡了!」
「聽說全抓進去了。」聽完,藏豪獃獃地望著老者,心想怎麼這麼背呀,千辛萬苦來到賀蘭找到米干巷,結果又撲了個空。
「對呀,你分析的有道理,吳管家他堅決要置你于死地,其實是怕暴露自己。」
「好哇,但願崽子也被抓進去!」
「看起來他好點兒了,是嗎,豪哥?」呂漢對藏豪說。
於五對那個警察說:「對,你去幫助打聽一下周月翠的下落。」又過了半個小時,派出去打聽消息的警察一無所獲地回來了,藏豪無奈地與酒保離開了拘留所。
「別跟他說活了,讓他安靜休息,情緒再激動就沒命了。你們兩個人先出去吧。」童主任把他倆推出搶救室。
「是啊,有點兒怪!那會是誰呢,警察還是醫生?」
「謝謝大姐!」藏豪無可奈何地跟著老者回家了。
「哼!別人不了解他們,我還能不了解他們嗎?」下句話藏豪沒再說下去,他的意思是他們連他乾的案子都破不了,這件案子就更沒什麼指望了。
「嗯哪,我今晚回去也思考一下明天怎麼與他談。經歷了賀蘭的噩夢,我要小心謹慎了,不能因為貪財葬送了小命。」
劉大伯滿臉漲紅,扭頭對藏豪說:「小夥子,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就是這條街,可惜來晚了,妓|女都被抓走了,你老婆估計也被抓走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破不了案呢?」
「不會吧?摔倒能傷得這麼厲害嗎?」醫生不是很相信他的話,但沒再問什麼。
「這事你親自去辦,直接找他談。帶點兒錢,見機行事,先安撫住他。如果他胃口太大,我們以後再做打算。」
「你要找誰呀?」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間屋子裡?」
「嗯,好名字,與你人很般配,強壯、豪爽。」藏豪聽了劉大伯的誇獎嘿嘿地笑了,他很開心,出師順利,遇到個好心人幫忙,看來找到月翠不難。如果順利的話,他三四天就可以帶著月翠回省城,正好杜家也該把錢湊足了,他做完這筆交易就帶著月翠遠走高飛。他的心裏打起了如意算盤。之後,藏豪拿出一壺白酒和鹹菜,兩人在火車上喝了起來。一路上兩人聊了很多關於賀蘭的事情,藏豪對古老的賀蘭也有了一點兒了解。劉大伯像導遊一樣,邊喝酒邊介紹賀蘭:「賀蘭地處中國的西北邊陲,東臨黃河,西靠賀蘭山,南鄰青銅峽,北接石嘴山,黃河繞城而行。這裡有被譽為『中國金字塔』的西夏王陵,有距今已1300年歷史的海寶塔,建於1050年的承天寺塔及明清建築的鐘鼓樓、玉皇閣、南門樓,還有伊斯蘭建築風格的南關清真寺等。南關清真寺以獨特的中式古代建築藝術和濃烈的民族風格,昭示著伊斯蘭文化的精深博大。城內外有七十二連湖,湖水清澈見底,湖面光亮如鏡,湖邊荷花成片,蘆葦成堆,夏天大雁成群。賀蘭的遠郊還有風景迷人的賀蘭山蘇峪口原始森林,山上石峰峻岭,山下綠樹蔥蔥。闊野百里,湖泊鑲嵌,天恩地惠造就出大漠綠洲與水鄉景觀渾然天成的一體,被譽為『塞上江南』。遠古的華夏先人在這裏耕耘出原始的文明,賀蘭山岩畫鬼斧神工,再現出原始先民的生活圖景,展示著炎黃祖先的偉大。」
二姨太也激動地說:「警察,你們快去抓他,不能讓他跑了。」
「那好吧,我也不希望兜圈子,我們不妨就當做一樁生意來談談。我想把我掌握的證據都交給你們,也希望得到一筆獎勵擺脫我現在的困境。」
「那我就不客氣了。」藏豪坐在爐子旁幫劉大伯拉鼓風機,爐火燒得紅火,不一會兒工夫水就開了。然後,他拿起水桶和扁擔出去挑水,把兩個水缸都灌得滿滿。
「工廠有什麼用啊。解放軍就要打過來了,國民黨政府和軍隊忙著撤退,工廠又搬不走。現在工廠里的工人都自發成立了護廠隊,凡是工廠里的東西一張紙都別想拿出去。」
「這麼看來,這封信應該是出自於藏豪的手,他的意圖是什麼呢?」
「什麼人?」呂漢「噌」的從床上坐起來,從枕頭下面拔出一把匕首。
呂漢到現在為止還不太了解這件事,只知道藏豪因為小熊和四姨太的死因在敲詐杜老闆。他在杜家當保鏢才一個多月,對這類事沒什麼經驗,一邊是對自己有恩的人,另一邊是厚待自己的主人,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呂漢對藏豪說:「你詳細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藏豪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對呂漢說了一遍。呂漢聽后,沉思了一會兒說:「其實杜老闆並不想殺你。」
藏豪當晚就登上了開往賀蘭的火車,他急於去救月翠,他不相信月翠會死心塌地跟著崽子,一定是崽子脅迫她跑的。他要報仇,把崽子幹掉,把月翠搶回來。火車上旅客擠得滿滿的,地上坐滿了人,座位下面也躺滿了人。車廂的過道已經無法行走了,人挨人地擠在一起,幾乎誰也動彈不得。車廂里的空氣混沌沌的,味道十分難聞,藏豪坐在靠窗戶的座位,他把窗戶打開一個縫,把鼻子湊到窗戶旁邊呼吸著外面吹進來的新鮮空氣。
「嘿,小夥子,那你可把我問住了,我從來沒去過妓院,也不知道哪裡有妓院。年輕人,看你年齡也有家有老婆,別往那種地方跑。據我所知,穆斯林戒律嚴明,不會允許妓院存在。柳樹巷是南關清真寺所在地,這條老街更不可能有妓院,但是有幾個戲院,你要是想看戲,我可以領你去。」
「沒問題,賀蘭城地方不大,大街小巷我都熟悉,你要問哪裡?」
「不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如果他胃口太大,我就幹掉他。」
呂漢看完之後,說:「你的意思是圖財害命,這倒是最好的動機。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二姨太和三姨太哭哭啼啼地在護士的攙扶下來到搶救室看杜文桐。「老爺,你醒醒,我們姐倆來看你了。你要堅持住,會好的。」
「不知道,你到警察局去問吧。」
「嗯,我是塞給你一把刀,可是我沒有抱太大希望。我想這麼冷的水,就是淹不死,也要被凍死。看來你確實壯實得很呀!」
「哦,真是個好地方,怪不得西夏時在這裏建都,連國王死後都埋在這裏。」
一個聲音說:「我怎麼聽到剛才麻袋落水的地方有『撲通』的聲音呢。」
「我在山上觀察到的。」
「你找他有事嗎?」
「現在可是冬天啊,賀蘭山森林哪來的綠樹蔥蔥呀?」
「哦,你是賀蘭人?」藏豪問道。
「嗯,你速去速回。」吳管家走了,杜先生拿起信又重新看了一遍。他注意到這封信的署名為「豪弟」,這個人竟然留了名字,他感覺寫信人可能真的是掌握了一些證據,想跟他交易,並非想害他。至於錢,雖然寫信人沒提,但最後解決問題肯定離不開錢。他拿著信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靜靜思考著,誰這麼膽大竟敢敲詐他?這個「豪弟」是什麼人?都了解些什麼情況?難道他掘墓驗屍了嗎?他急切等待著吳管家回來。
巴士行駛在一片戈壁灘上,近處幾座高聳的三角形西夏王陵屹立在黃土高原荒漠的山谷里,雄偉壯觀,不愧稱為中國的金字塔。遠處巍巍賀蘭山脈層層迭起,襯托著古代帝王的雄風偉績。藏豪無暇領略這幾千年的古迹和西域的自然美景,他心裏鬱悶著,看來月翠和崽子在警察大搜捕前一天僥倖逃脫了,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估計不會繼續留在賀蘭了。他也該回去了,於是,決定第二天回省城。
「那你能否對我透露一些信息呢?如果我認為筆記本里的東西對杜先生真有用,我回去也好向他彙報。俗話說不見兔子不撒鷹,我想這個道理你能理解。」吳先生希望他說出一些實情。
「不是,大伯,別誤會。我是想打聽打聽。」
杜老闆在臨行前特意把呂漢和吳管家叫到房間詳細交代:「你們到賀蘭如果找到藏豪,不要傷害他,只要他合作交出筆記本就給他些錢放了他。」
「他最終目的是要吞噬我放在保險柜里的錢。你問問銀行知不知道吳管家跑到哪裡去了。」
「嗯哪,您的話沒錯。不過人有時候會變的。」杜老闆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摘下金絲眼鏡認真地看著日記。他紅潤的臉龐慢慢地在褪色,一點兒一點兒變黃,接著變得蒼白,他的眼角出現了一滴淚水。突然,表情變得嚴峻,接著,生氣地把筆記本放在桌子上,雙眼盯著藏豪冒出憤怒的火光。藏豪嚇得站了起來,向後倒退一步說:「杜老闆,您息怒,我不是有意冒犯!」
「是啊,我是老賀蘭人,祖輩三代都住在賀蘭城裡。你去過賀蘭嗎?」
「不行,這裏太淺,屍體很快會飄上來。再往裡面劃劃。」小船繼續向湖心划。
「心肌梗死是怎麼回事呀?」呂漢問童主任。
酒保眉開眼笑地從酒櫃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瓷瓶,放到藏豪面前,說:「這可是最上等的燒酒,專供市長的。別人有錢都喝不著,我看你人好就拿出來了。」
「沒錯,是同一個字,應該是同一個人。」
藏豪問道:「你看怎麼辦?」
共軍在遼瀋戰役、平津戰役取勝后,已經於1948年11月6日正式發動了所謂的淮海戰役的第二階段進攻。共軍的華東野戰軍、中原野戰軍,共計60萬人,在以徐州為中心,東起海州,西至商丘,北起山東臨城,南至淮河一帶,集中了近兩三倍的兵力,攻打長江以北二十幾萬國軍,前線吃緊。共軍的目的十分明確,掃清江北障礙,跨越長江,一舉奪取江、浙、滬三個地區。目前,前線戰事吃緊,軍隊正在增援中。
急診室的郭醫生和幾個護士跑過來。「怎麼回事,藏豪?這不是杜老闆嗎?他怎麼了?怎麼是你送來的?」郭醫生提了一連串問題。
「別客氣,酒保,我請客。我剛來此地,還有事向你求教。」
吃過晚飯,劉大伯對藏豪說:「你既然明天就走了,我今晚請你看場戲吧,也算散散心。」
「好的,我下午就去辦。」
「是,那個老的怎麼辦?」
劉大伯放心了,躺下繼續睡覺。不一會兒,傳來開門的聲音。劉大伯又被驚醒,他披上衣服端著一盞點亮的小油燈走到外屋,看到自家大門開著,以為門沒關好被風刮開了,伸手去關門。突然看到門後站著幾個黑衣人,嚇得他全身一抖油燈掉在地上。
「真的都走了嗎?」
「他們還談別的沒有,比如,我們杜家大院的事情。」
西屋裡藏豪睡得正香甜,鼾聲震耳,東屋裡劉大伯被他的鼾聲打擾得難以入睡,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窗外黑影閃過,接著,傳來輕微的撬門聲。劉大伯睜開眼睛坐起來,豎起耳朵聽著,撬門的聲音消失了,代之的是風沙吹動門窗發出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