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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紫屍謎案

第十一章 紫屍謎案

藏豪在處理一具屍體時意外發現了一樁發生在豪門中的謀殺案,他認為這是他發財的又一個良機。
「是啊,有鑫欣你人在,孩子以後還可以再要嘛!」二姨太安慰四姨太說。
呂漢曾說他在病房裡救杜先生時殺手甩出一支帶「g」字標記的飛鏢,看來飛鏢是小熊的。難道是小熊想殺死杜先生嗎?他為什麼要殺杜先生呢?或許正是由於這個飛鏢暴露了他的身份,最後惹來殺身之禍,看來這個保鏢太嫩了,情急之中暴露了自己。
「告訴你幾遍了,出來盜墓時不要管我叫爹,你怎麼沒有記性。」
「願意,當然願意。只是不知道小熊他怎麼辦,不幹了嗎?」
「是啊,你再晚來一秒鐘我就不行了。你喊住手時,我的眼前已經發黑了。壯士,你好像也是個病人。」他指著呂漢胸前吊著的三角巾說。
「喝酒,吸煙,熬夜,打牌,生活不規律。三姨太不服,認為是老爺不行了,不是她的問題。杜先生聽了一氣之下娶了個比她還小四歲的大學生,就是四姨太。」
二姨太意識到他今天心情不好,識相地說:「老爺早點兒休息吧,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月翠知道他把巧兒害死了嗎?」
「到底懷孕四個月還是五個月,請個醫生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杜先生面色不悅說:「呂漢,過來,和我一起吃飯吧。」杜先生拿起一雙筷子遞給他。
他端起酒杯敬藏豪,「豪哥,也感謝你呀!」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淹沒了外面嘈雜的聲音。藏豪脫下軍裝和白大衣,悄悄跟著送葬隊伍,他心不甘,他想弄清楚到底誰害死了四姨太,他覺得這裏面有文章做。
杜老闆站了起來摘下眼鏡,用手帕擦了擦鏡片,然後,戴上眼鏡對醫護人員說:
「哦,沒事就好。你家裡沒人護理你嗎?」
早晨八點半,心內科醫護人員的早交班剛剛結束,袁鑫欣突然再次發病,呼吸困難,胸悶,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嘴唇發紫,口裡不停地咳出血性的泡沫痰,明顯的急性心力衰竭發作。醫生護士緊急搶救,吸氧,注射強心劑、利尿劑,所有急救措施都用上了,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她全身紫紺,血壓下降,大腦缺氧,不停地抽搐,昏迷。很快她呼吸和心跳就停止了。
「明白。杜老闆,你不打算報案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終止妊娠吧,還是要保大人的安全。」杜先生決定道。
「我要是沒受傷,也不會上醫院,不上醫院去,也碰不上這個機會。」
「哦,我看出來的。」
「後來呢?」藏豪問道。
「你們誰了解病情,她是幾點鐘發病的?從前身體如何?生過心臟病嗎?」
「你是杜文桐?哦!怪不得我看你有些面熟。嘿嘿,我在報紙上經常看到你的相片。」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剛才還稱呼他老頭呢。他一直挺得直直的腰桿一下子彎了下來,說話時有點點頭哈腰。
呂漢順著叫喊聲走過去,發現聲音是從地下室傳上來的。他順著黑洞洞的圓形樓梯下到地下室,門半開著,裏面的燈光散落在門外。他悄悄摸到門口,探頭向屋子裡望去,空蕩蕩的屋子正中間放著一張單人床,小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屋子裡站著穿白大衣的醫生、小熊的父母、杜先生和管家。醫生嚴肅地說:「看來他的病情惡化得很快,心衰很重,你瞧,他現在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可能今晚過不去了,還是送醫院吧。」
盜墓的也講究規矩,掘了人家的墳盜了東西后,要把墳再填回去,有時甚至讓人看不出來這個墳被盜過,否則會遭報應。
「還是大哥見多識廣,經驗多呀!」藏豪有意地奉承一句。
「我們都是病人的家屬。」一個大約50歲左右,穿著一身西裝,有點發福,帶著副金絲眼鏡的男人和兩個身穿旗袍的中年婦女神情緊張地圍在郭醫生的身邊。
呂漢看藏豪發怒了,後悔自己剛才話多,連忙勸說:「豪哥息怒,等弟兄我以後發財了幫你找個女人。」
「哦,你有朋友在這家醫院里工作。他是做什麼的?」
藏豪不客氣地又撕了一隻雞腿,憨憨地說:「我就吃兩隻雞腿,剩下的你拿回家吧!」
他心裏明白,沒錢是萬萬不行的,就算把月翠搶過來,她也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錢哪!還是要有錢!他心裏感嘆道。藏豪突然想起今天和呂漢見面的主要意圖,他想了解杜家的內情,因為四姨太死得蹊蹺。「呂漢,你到杜家多久了?」藏豪顯得不經意地問道。
「不報案,我自己可以解決。你就稱呼我杜先生吧,其他事你就不用問了。」
「怎麼,你今天連他的醋都吃呀?」杜先生有點兒不悅。
墳墓表面的一層水泥並不很厚,藏豪幾下就用鐵鎬把水泥層砸開,三個人一起用鐵鍬挖土。大約一小時后,紅色的棺材露了出來,兩個盜墓賊非常熟練地用撬杠把棺蓋撬開了個頭大的縫。「老弟,我拿手電筒照著,你看看裏面有什麼好東西。」老盜墓賊讓藏豪把頭伸進棺材里看看。
「哦。一時忘了,以後記著。大哥,你看他被埋了一個月還沒爛,是不是有點兒怪?」小盜墓賊馬上改口說。
「埋怨她什麼呢?」
呂漢吊著胳膊高興地離開了。一條長長的外走廊從病房大樓的大門口一直連接急診室,走廊的兩邊是花園,有花草、樹叢和涼亭。由於天氣已冷,花草樹葉已經枯萎,花園顯得冷清。他打算通過外走廊,穿過急診室走出醫院。天色已經偏黑了,一陣北風吹過,冷氣襲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醫院大院里空蕩蕩的,白班的醫生護士已經下班,夜班的也已經接班,外出散步的病人都已經回病房吃晚飯了,院子里沒有人走動。他在通往急診室的長廊上快步行走,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院牆上翻下來,躲進一片小樹叢里。他馬上停了下來,躲在一根大柱子後面觀察著。賊嗎?為什麼要翻牆進醫院?難道要偷東西?他警覺起來。過了一會兒,黑影從樹叢里鑽出來鬼鬼祟祟向四周望了一下,看到院子里沒有人迅速來到急診觀察室的後窗,向屋子裡偷窺著。接著,他好像用什麼東西熟練地把窗戶打開翻身跳進房間。不好,賊進屋偷東西了,呂漢立即跑了過去,悄悄探頭往窗子裏面望去。哇!這哪裡是盜賊呀!明明是個罩頭蒙面的殺手,一身黑衣黑褲,雙手帶著黑手套,正站在床邊用力掐住床上男病人的脖子。被掐住脖子的病人滿臉紫紅,張著大嘴喊不出聲音,瞪著眼睛,手腳亂蹬掙扎著。
「不管怎麼說,我饒不了崽子,我要報仇!有機會我要去趟賀蘭把月翠搶回來。」他的前一句話說出來仍然氣勢洶洶,而後一句話說得軟綿綿,顯得底氣不足。
「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四姨太,袁鑫欣,懷孕五個月了。」男人很大方地介紹說道:「這兩位是我的二姨太和三姨太。」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藏豪明白了,原來是碰到兩個盜墓賊。他仔細一看,兩人一老一少,都是瘦瘦的,臉孔白白的,一看就是白天不出門夜裡遊盪在墳地里的盜墓賊。他們把他也當成盜墓賊了,他不由自主樂出聲來:「呵呵,兄弟,我們可以做伴兒了。」
「好,馬上去陸軍醫院。呂漢,你把小熊背到車裡。」杜先生催促著,他害怕小熊死在家裡。北方有個風俗,病人死在家裡不吉利。呂漢答應一聲,走到床前背起小熊就走。小熊的手腳冰冷,脖子和身體已經軟綿綿的,似乎馬上就不行了,呂漢著急地跑了起來。杜先生叮囑吳管家和呂漢:「你們兩個把小熊送到陸軍醫院,告訴醫生全力搶救,用最好的藥物,一定要救活他。」三個姨太穿著睡衣神情緊張地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向下面望著,豪宅里發生這種怪病,說不清楚她們是焦急還是害怕。四姨太看到小熊被背了出去,悄悄擦著眼淚,扭頭跑回到自己的房間;三姨太幸災樂禍地看著;二姨太則繃著臉表情十分嚴肅。
「老頭,你不用害怕,我是來救你的,剛才那個蒙面殺手是要殺死你。他下手太狠了,我如果晚來一步你就沒命了。」
「老弟,這是誰的墓?有貨嗎?」老盜墓賊問道。
就這樣,呂漢像做夢一樣當上了杜先生的保鏢,住進了杜家大院。整個白天他都在接受吳管家的培訓,包括他的工作、任務、舉止儀錶和大院的規矩。呂漢的住房被安排在一樓,窗戶正對著前院和正門,從前這裡是門房先生住的,房間不大,擺設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夜深人靜了,樓房的燈光都已熄滅,風吹著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不知從哪裡傳來間斷的呻|吟,好像是個男子的聲音,呂漢打開窗帘向院子里望去,突然,一個影子從院子里一掠而過。他警惕地注視著,影子被樹叢擋住,他想起了醫院里的影子,感覺肩上的責任重大,既然他已經是保鏢了,就應該時刻保護杜先生的安全。有刺客!他緊張起來,迅速從房間出來,悄悄來到客廳,他看到影子背對著他正和杜先生說話。影子回頭看他一眼,是吳管家。呂漢繃緊的精神一下子放鬆了,看來虛驚一場。杜先生向他擺擺手,意思是沒什麼事讓他回房間。於是,他回到房間解開衣扣,深噓口氣,伸個懶腰躺在床上。半夜裡,他被尖叫聲驚醒,穿上衣服來到走廊。灰暗的走廊空蕩蕩的,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站在走廊里等待著那驚魂的尖叫聲再次出現,他要判斷聲音來自哪裡。對面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個腦袋探出來,把呂漢嚇了一跳,向後倒退了兩步。定眼一看是廚師,原來他也被尖叫聲吵醒了。過幾分鐘,尖叫聲再次響起,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聲音,好像從走廊的另一端地下面傳上來。呂漢問道:「師傅,什麼人在叫喊,你知道嗎?」
「你沒事了吧,我去幫你找醫生和護士吧。」
「借你吉言,我再干一杯!」呂漢把杯中白酒一飲而盡。
藏豪深思了一會兒,說:「恐怕他太單純了,連小命都沒了。」
「壯士,你要是沒有急事的話就在這裏陪我一會兒,我的家屬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就稱呼我『先生』好了,我雖然年齡有點兒大,但人還不老。我是杜文桐,你可能聽說過我的名字。因為我太有名,難免樹敵,所以,發生剛才那種事一點兒也不奇怪。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的命,也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
「氰化鉀中毒的人幾分鐘就死了,不太像。亞硝酸鹽中毒要半小時到一小時后才死亡,也會渾身青紫,死前會出現心衰的癥狀,容易誤診為心臟病發作。」陶主任補充一句。他是專門研究中毒病理的,對中毒藥物很在行。
「你說的對,也許是個熟人。請問你是做什麼的,在哪裡上班?」
藏豪說:「哦,我記起來了,這傢伙送來時面色青紫,穿著一件黑色中山裝,衣服上都是嘔吐的污垢,我曾為他換過新裝,化過妝,整過容。可憐的傢伙!」
「鑫欣,先不要說這些氣話,你還是要聽醫生的話,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杜先生看了一眼婦產科醫生,對四姨太說道。
「就是上次死了老婆的杜文桐呀!西北赫赫有名的化工大王,全省第一首富。他的四姨太今天因為心臟病發作猝死,人就在你這裏放著呢。」
兩個盜墓賊沒想到藏豪這麼警覺和機靈,慌忙掩飾說:「哪裡,哪裡!你https://read.99csw.com誤會了。只不過讓你先看看,你真的看到裡頭什麼都沒有嗎?不大可能吧?這麼大一個墳應該是有錢人家的。」
「你是她什麼人?」郭醫生看著這個有點面熟的男人問道。
「我聽崽子說的。崽子說他認識一個悄悄跟蹤你的姓柳的年輕人,那個姓柳的說你盜竊了一大筆錢,有錢逛妓院,贖妓|女,所以崽子想敲你一下。後來從月翠那裡聽說你根本沒錢,他看敲詐不成本想放了巧兒,沒想到等他回那裡時巧兒和矮子都墜樓摔死了,他嚇得趕緊帶著月翠逃跑了。」
藏豪突然發現杜先生身邊有個保鏢背影十分熟悉,與此同時保鏢無意間回頭也看到了他。「豪哥,我是呂漢。」呂漢見到藏豪顯得很親切,過來與藏豪握手,從口袋裡掏出包香煙,遞給藏豪一支。
「哼!你早露餡了。她們去醫院找過你,你不在,她們見到了你的頭兒,頭兒對她們說你每月的薪水還不夠自己花銷的。她們知道你是個窮當兵的,沒有錢。」
「我的一個朋友,在醫院里工作。」
「杜先生,您這位太太的病情很重,從我的檢查結果來看是急性心力衰竭,有一定生命危險,肚子里的孩子很難保住了。我們已經給她注射了強心劑和利尿劑,正在觀察效果,已經打電話請心內科專家會診了,專家一會兒就到。」
「嘿嘿,我有證據。」
「你別急呀!我馬上就要講到這裏了。」
「可不是嘛!四姨太沒死的時候與三姨太矛盾很大。四姨太受寵,三姨太吃醋,杜先生擺不平。」
「她是吃過晚飯半小時后發病的,就像現在這樣,氣喘,嘴唇和臉孔發紫。我一看她的情況不對勁兒,連忙把她送到醫院來了。她從前沒有診斷出過心臟病,也沒生過其他病。」穿西裝的男人說道。
藏豪時常配合法醫做屍體解剖,對於檢驗屍體有些經驗。他打開停屍房的電燈,在灰暗的燈光下解開她旗袍的紐扣,鬆開她的內衣,用手觸摸著她的皮膚,他發現她的皮下有幾個腫大的淋巴結。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隔著腹壁觸摸她的肝臟,腫大很明顯。這應該是中毒反應的表現,但他還不能確定。四姨太的身體還保持著柔軟的彈性,她的身體隨著他手的觸動在輕輕地顫抖著,她冰涼的皮膚刺|激著藏豪的神經,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收縮,有點兒興奮,亢進,喘著粗氣。他一時間忘掉了這是一具面容猙獰的殭屍,站在床邊閉上眼睛幻想著這是個活著的女人,一個和他一樣興奮和渴望的女人。他的腦子浮現出鮑梅的身影,嘴裏不停地喊著:「鮑梅!鮑梅!」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后腰,希望有一種被擁抱的感覺,可是他手一鬆開,她的手臂就滑落到床上,蓋在屍體頭部的白單滑落到地上。藏豪睜開眼睛,突然看到了一張紫黑色的面孔和一對兇狠的目光,他面部一陣陣地痙攣,聲嘶力竭地號叫了一聲,癱倒在床下,大口地喘著粗氣。在那一瞬間,他像泄了氣的氣球,癟了,他那骯髒的慾望和醜惡靈魂還沒來得及發泄就被嚇得煙消雲散。過了好一會兒,他從剛剛的幻想中醒悟過來,慢慢鎮靜下來。他站起來望著這具青紫色的屍體,小腹和后腰已經紫得發黑,她一定是中毒死的!這時,他聞到有一股從她的頭部飄過來的怪味,他看到四姨太嘴邊流出殘留的食物。可能是他剛剛搬動中,胃裡的東西返流出來。四姨太死因的神秘一下子勾起他的好奇心,衝散了他本想繼續發泄的慾望,他壯壯膽子把殘留的食物收到一個瓷碗里,然後,清洗乾淨她的臉孔,重新化好裝,穿好衣服,蓋上白單。一些都整理妥當后,他鎖上停屍房的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藏豪從標本室取來一個玻璃三角杯,把四姨太胃裡逆流出來的食物放到裏面,然後,把三角杯拿到試驗台,他要做個檢驗。按照陶主任的說法,似乎亞硝酸鹽中毒的可能性比氰化鉀要大,所以,他先鑒定她胃裡的食物是不是含有亞硝酸鹽。他滴入幾滴10%的高錳酸鉀液,用一根玻璃棍攪拌均勻,食物和高錳酸鉀混合在一起呈現出紫紅色。他又取來一瓶10%的稀硫酸,他知道如果他加入幾滴稀硫酸食物仍是紫紅色,說明食物中不含有亞硝酸鹽,如果食物的顏色消失,則說明食物里含有大量的亞硝酸鹽。接著,他滴了幾滴稀硫酸,然後用玻璃棍攪拌幾下,食物的顏色一下子消失了。他獃獃地站在標本室里,心裏全都明白了,四姨太是被亞硝酸鹽毒死的。
吉姆轎車以最快的速度開到了陸軍醫院急診室門前,他們把奄奄一息的小熊抬到急診室的觀察床上。管家和呂漢幾乎同時喊著:「醫生,快救人哪!」
「你們是什麼人?」藏豪嚇得一連向後退了五六步。
第二天一大早,陶主任就來到了太平間,他不放心地到停屍房裡檢查屍體。他揭開四姨太的白單,從頭到腳認真地檢查著,衣服整潔,除了肩膀上有點兒嘔吐物殘留的痕迹外沒有任何異常。他放心了。接著,他來到藏豪的房間,看到藏豪睜著眼睛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陶主任剛想說話,藏豪打起了呼嚕。嗨,這小子睜著眼睛睡覺呢!「醒醒吧,一會兒杜文桐一家該來拉屍體出殯了。」他隨手把門窗打開,透透氣。
「哦,這麼久啦,應該適應了吧?」
「聽后廚師傅說,大姨太生了三個女兒,兩年前患尿毒症死了。二姨太也生了兩個女兒,杜先生一直沒有兒子,不滿意,都50多歲了,為了生兒子才娶了三姨太。」
「老弟,你剛才那一鎬頭差點砸到我的腦袋呀!」老盜墓賊說道。
「三姨太年輕時是交際花,整天在舞廳里陪上流人物跳舞,喝酒,打牌。年齡大了以後,她想找個人嫁了,就盯上杜老闆。開始時杜老闆蠻喜歡她的,經常冷落二姨太,可是,二姨太很大度,不在意,她也希望三姨太為杜先生生個兒子,為杜家了卻一樁心事。可是沒想到,偏偏三姨太自己肚子不爭氣。四五年過去了,她沒有一點兒懷孩子的跡象。杜先生眼看年齡一年比一年老,心裏很著急,整天悶悶不樂。二姨太也不高興,經常埋怨三姨太。」
「算了,掃興就掃興吧,幹這一行總是難免掃興,每次揭開棺蓋的時候不是狂喜就是失望,不過我就喜歡這種刺|激。」老盜墓賊顯得很老練。
心內科會診的專家來了,再次詢問了病情,又給她檢查了心臟和肺。醫生說:
呂漢從病人說話的口氣感覺他不是一般人,仔細看他的長相,方臉,劍眉上彎,眼皮雖然有些下垂,但兩眼炯炯發光,臉和嘴巴綳得緊緊,給人一種說一不二的感覺。「你老好像不是一般人哪。」呂漢不知不覺改口,不再稱他老頭。
「好吧,我現在走,怕你還會有危險。」呂漢關上窗戶,搬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他看著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感覺有點兒面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老頭,你得罪什麼人了嗎?這個殺手看來是要置你于死地呀!」
「吃吧,我也不拿回家了,都吃光!」陶主任把燒雞放在桌子上。
「我做什麼呢?」
「我上次在戲來燈不是告訴你我要換地方了嗎?」
呂漢的故事總算講完了,他自斟了一杯酒感慨地說:「唉,人太脆弱了,像小熊這麼健壯的人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
「老弟,你打算挖哪個墓呀?有沒有目標?我們可以合夥干,有福同享嘛!」
「出去就出去,有什麼了不起的。」三姨太非常嫉妒袁鑫欣,特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讓她妒忌得發瘋。她沒有生育過,原本以為是杜老闆的問題,可是現在袁鑫欣懷孕了,讓她感到理屈,在這個家裡抬不起頭來。剛剛看到四姨太臉和嘴紫得那麼重,以為她馬上就要死了,心裏暗自高興,可是,沒想到她又活過來了。
「是啊,我們也沒預料到她的病發得這麼急,還沒來得及給她做一些必要的檢查,她走得這麼快!」心內科護士長同情地說。
「我發現她皮膚青紫,有點兒不太正常。」藏豪眨了眨他的小眼睛問道:「不會是吃什麼東西中毒了吧?吃飯後多久發生的?」
他們走後,呂漢不解地問道:「杜先生,那個叫小熊的是你的保鏢吧。你怎麼把保鏢打發走了?」
藏豪聽得津津有味,還想繼續聽下去。「呂漢,你能不能講點兒別的。杜先生不是有保鏢嗎?怎麼後來又雇你做他的保鏢了呢?」
「謝謝你,郭醫生!請不惜一些代價,儘力搶救她吧!她肚子里還有個五個月的胎兒呢。」杜先生坐在床邊拉著四姨太的手,焦慮地望著她。二姨太眼含著淚水站在杜先生的旁邊,三姨太看到杜先生拉著四姨太的手,板著臉把頭扭到另一邊,能看得出來她平時和四姨太爭風吃醋。十幾分鐘過去了,強心藥物起了作用,四姨太的病情逐漸好轉,喘氣不那麼費力了,嘴唇也有了紅潤,神智也清楚了。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杜先生、二姨太和三姨太,她沒有說話,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哭泣起來。「親愛的,別委屈了!你的病會好的,別著急!」杜先生小聲地安慰著,他似乎很疼愛四姨太。聽到他說「親愛的」三個字,三姨太的臉色更加難看。她鼻子里發出了極不服氣的響聲,轉身離開了病房。三姨太的表情和態度杜先生看在眼裡,但是,他什麼也沒說,他知道三姨太是個大醋罐子,欠缺涵養,有什麼事臉上都會表現出來。郭醫生站在一邊為袁鑫欣數著脈搏,脈搏比剛來時慢了,也整齊了,看來病情見好,他也放心了。他仔細打量著已經蘇醒過來的袁鑫欣,她臉色漸漸紅潤,短髮,瓜子臉,大眼睛,雙眼皮,尖尖的鼻子,天生一副美人胚子的容貌,同身材臃腫的二姨太和高高大大的三姨太相比,她的身材顯得那麼嬌小。不用猜他就看得出來,杜老闆一定最喜歡四姨太。
1948年的10月,戰爭雖然還沒蔓延到這座城市,可是從前線下來的傷病員越來越多,死亡的傷兵也多了起來。太平間里屍體已經放滿了,有些屍體已經在這裏存放了六七天,發出腐敗的氣味。按照當時政府的規定,如果屍體放在太平間里一周以上還不拉走,醫院就可以作為無人認領的屍體處理。可是,由於藏豪的屍體防腐處理技術好,有些屍體可以在太平間里保管10天不腐。藏豪一下午忙著做這些屍體的防腐處理,他用1∶5000的高錳酸鉀液清洗屍體的皮膚,特別是口腔、鼻孔、會陰和肛|門這些容易腐爛的地方。他把大塊的冰塊搬到停屍房裡,讓停屍房的溫度保持在零上1~2攝氏度,他很認真地一項項把這些事情做好,最後用來蘇水把地面進行消毒。快吃晚飯時,他坐在停屍房的凳子上休息,點了一根香煙吐著煙圈,眼睛盯著上午送來的袁鑫欣的屍體,經過化妝她的面孔已經顯得不那麼青紫了。藏豪知道她是個闊太太,送她來太平間的人都喊她四姨太,雖然她已經懷孕,小腹微凸,但從臉部和身體那清晰的輪廓可以看得出她超群的美貌和麗姿,從她的裝束和飾品上,也能感覺得到生前的榮華富貴,只可惜她命薄福淺早早就去見閻王了。四個太太,那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享樂啊!只有富賈和闊少才有這個本錢。他一個窮當兵的,笨嘴笨舌,獃頭獃腦,連一個老婆都討不著,只能白日做夢。https://read.99csw.com可是,今晚,這個四姨太是他最好的獵物,他要好好享用。
藏豪坐在床邊對陶主任說:「頭兒,四姨太是被毒死的。」
小盜墓賊不死心,跳進棺材里伸手摸屍體的衣服口袋,生怕遺留什麼寶貝。他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臉上突然露出笑容,隨即從死者的懷裡拽出一塊懷錶。他上了幾下弦,錶針「嘎嘎」地走了起來。「嘿,還是個瑞士金錶呢!」小盜墓賊站在棺材里開心地笑了。藏豪感覺有點兒奇怪,新衣服是他給小熊換上的,應該什麼東西也沒有,怎麼會出來一隻懷錶呢?他俯身仔細查看,發現懷錶是從屍體的一件白色內衣口袋裡搜出來的。他記起來了,小熊死後內衣並沒換過,看來小熊死前指著懷裡是想告訴呂漢他懷裡有東西。
「小熊生病了,去了幾次醫院一直沒治好,現在社會這麼混亂,我不能沒有保鏢呀,我首先想到你,既然你同意了,今天就上班。吃住、服裝和日用品全都由吳管家給你準備。」
「豪哥,怎麼能讓你請呢!我請你!」說完,呂漢鑽進一輛黑色吉姆轎車前座,向站在轎車旁的藏豪招招手。送葬隊伍出發了,長長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直奔南山公墓。
「豪哥,我講細節吧,你讓我簡單講;我簡單講吧,你又讓我詳細點兒講。算了,我不講了,都是他們豪宅里的事,與我們不相關。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呂漢站起來準備離開。
「沒有證據,不敢隨便說。」陶主任坐在椅子上向後仰著,「不過,我也懷疑她是中毒死的。」
「原來是你呀,呂漢!怪不得我看背影感覺很熟悉。你怎麼到杜家了呢?」藏豪接過香煙點著,深吸了一口。
「哦,大家庭,姨太太多麻煩事也多。」
「是啊,她的病危險嗎?」二姨太和三姨太也焦急地問道。
「這位先生是……」管家看著呂漢,指著大茶壺問道。
呂漢反問:「豪哥,你是指崽子的事情嗎?」
「我看你大門沒鎖,就進來看看。呵呵,原來你一個人在這裏喝酒呢!」陶主任沒等他讓就坐在桌子旁邊給自己斟上一杯酒,「來,藏豪,我就不客氣了,乾杯!」
一群醫生和護士跑來搶救。氧氣的流量開到最大,輸液,強心針,呼吸興奮劑,各種搶救藥物輪番使用,沒有任何效果。小熊的口鼻冒出很多粉紅色泡沫,口唇紫紺,這是典型的心衰徵象。很快血壓測不出來了,呼吸停了,心跳停了,小熊永遠離開了這個他剛開始嚮往的世界。負責搶救的醫生沉重地對他的父母和管家說:「心臟病太重了,嚴重的心力衰竭,來得太晚了,所有的搶救藥物都用了沒一點兒效果,最終死於循環呼吸衰竭。」
二姨太和三姨太收拾好飯盒回去了,那個年輕人也跟兩個姨太一起離開了。
「嗯,你不僅是個壯士,還是個勇士,難得呀!等我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謝你!請問壯士大名?」
呂漢反駁說:「他是生病死的呀!這和單純又不相關。」
後半夜了,藏豪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四姨太睜著紫黑色的眼睛瞪著他的畫面,他索性打開燈望著天花板。他不停地打著哈欠,可是不敢閉上眼睛。他心裏想著巧兒、月翠和鮑梅,過了很久,他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老爺,這可是你一個人的份哪,不夠兩個人吃的。」三姨太表情不悅,插嘴說。
「我能去看看他嗎?」呂漢聽到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號叫有些同情,畢竟都是保鏢。
呂漢雖被藏豪打傷了,但還是很感激藏豪的不殺之恩。特別是後來他聽說矮子墜樓摔死了,他暗自慶幸撿回一條小命,他心裏明白,矮子是被藏豪扔到樓下摔死的,但是他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報官,因為他們敲詐也有罪。
唉,可憐的紅顏薄命女子呀!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是死於非命啊!他坐在四姨太的墳頭,點燃一根香煙自言自語說著。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夜晚,天上厚厚的烏雲遮住了空中行走的月亮,螢火蟲從一個墳頭飛向另一個墳頭,好似傳說中的鬼魂在飄動。從山谷中刮過來的北風寒冷凜冽,發出呼嘯的吼聲,搖動的樹枝和樹榦發出「吱吱」的響聲,對面山坡上傳來一陣陣狼嚎。他有點兒後悔一個人來荒郊野外,萬一碰到群狼怎麼辦?他不怕鬼魂,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魂,正是因為他是一個無神論者所以他才膽大無比,可是,他害怕野獸。他用手電筒不時地向周圍照著,手裡緊握著鐵鎬,生怕突然從樹叢里竄出一條餓狼。突然,他周圍的樹叢里傳來「嘩啦啦」的響聲,他的心被驚嚇得揪了起來,翻身藏在四姨太的墓碑后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難道是蛇?他想起了蛇谷遇險的一幕,心被揪得更緊了,他幾乎要崩潰了,想扔下鐵鎬鐵鍬向山下跑去。很快四周又寂靜下來,他鼓足勇氣再次用手電筒向地面和樹叢照著,沒有看到蛇,也沒有看到任何動物。他安慰自己,天氣冷了蛇已經快冬眠了,不會有蛇了,樹叢里也沒有狼的影子,狼都在對面山坡上。於是,放心大胆地站起來繼續尋找小熊的墳墓,他用手電筒照著每一個墓碑,認真看著,生怕漏掉一個。他來到了一個大點兒的墳頭前剛打算看石碑上的字,突然墳后發出輕微的響聲,他急忙打開手電筒向墳頭照著,看到墳後有個腦袋在閃動,接著他藉著手電筒的光柱看到一張雪白的臉。他大叫一聲,舉起手裡的鐵鎬扔了過去,鐵鎬「嘭」的一聲砸在水泥墳頭上,又「噹啷」一聲落到地上。墳墓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他舉起鐵鍬準備扔過去。
呂漢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客廳,杜先生已等候多時,看見呂漢進來,從沙發里站起來走過去與他熱情地握手。「勇士,我打算聘你為保鏢,不知你同意不同意?薪水是原來小熊的兩倍。」杜先生直截了當地說。這件事情對杜老闆確實是個要事,沒有什麼事情比他的命更重要了,經歷了上次病房被害事件,他對自己的安全甚為重視,他需要找一個呂漢這樣強壯、樸實、忠誠的保鏢。實際上,從他被救的那一時刻就有了這個想法。
二姨太把三姨太拉到一邊悄悄地訓斥她。
「嗯哪,主任,聽你的。」藏豪表面上附和著陶主任,可心裏很清楚這個女人確實死於中毒,根本不是心臟病。這麼急重的中毒,除去誤服,就只能是被害。他認定四姨太是被害的,但他心裏另有算盤。
「原來是那個四姨太呀!我從她的裝束上也猜出她是富家太太。」
杜家大院坐落在南山風景區的一個山溝里。這裡有一大片豪宅,都藏在群山石林中,省城裡的有錢人幾乎都住這裏。杜家大院位於山腳下,四方大院,紅磚高牆,一對黑色的大鐵門正對著一條自家專用車道,遠看紅色的屋頂位於密林之中,格外醒目。汽車一直開進杜家院子里,停在一座三層歐式洋房的門前。
「算了,我倆別瞎猜了,也許她真是心臟病發作死的呢!」
呂漢嬉笑著說:「豪哥真逗!憑你這麼健壯的身體,八十歲當新郎也沒問題,嘻嘻!」
小盜墓賊用手電筒照著藏豪身邊的墓碑,突然喊起來:「這個墓主姓熊!」藏豪順著手電筒燈光一看,果然墓碑上刻著:熊鎮剛,日期正好是一個月前。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找到了!他連忙跑到墓後面把鐵鎬撿了回來。
「好像沒有,我聽心內科主任和專家討論,對她的死感覺很奇怪,不大像心臟病發作。早晨起床還好好的,吃過早飯不久突然心衰發作,呼吸困難,血壓下降,全身青紫,不一會兒工夫就死了。」
「我幫助你倒杯水潤潤嗓子,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呂漢,你剛才招手的那個人是誰?」杜先生坐在後排警覺地問道。
第二天杜先生辦理了出院,回到家裡休息。呂漢也回戲來燈上班了。
「他現在全身哪兒都痛。他心衰很重,肺子里都是水,說不出來話。」
「她的肺里還有一些濕羅音,看來這次發病確實是急性左心衰。但是,對於一個沒有嚴重心臟病的人來說,突然發生這麼重的急性左心衰似乎有點不可思議,我考慮是妊娠性心臟病,還是請婦產科會診吧。」心內科會診醫生建議把病人轉到心內科病房,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
「怎麼會這樣呢?他一直身體棒棒的,沒有任何病,怎麼突然得了這麼重的心臟病。」他的父母痛哭起來。
藏豪連忙拉了他一把:「別走,坐下,弟兄,再喝一杯。你知道我是搞醫的,對怪病很感興趣,你詳細說給我聽聽,講完再走吧。」
「向保衛科彙報?高科長不上班了,保衛科現在沒人。再說,找老高也沒用,他那麼笨,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謝謝彭醫生,三天後我還要來看嗎?」
「哎,馬上就來!」
「哦,我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您面熟,您是大名鼎鼎的化工大王杜文桐先生吧?」這位中年男人就是永豐化工國際實業有限公司的大老闆,經常上報紙的公眾人物。
幾天後,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急診室接收了一個女病人,26歲,嘴唇紫紺,氣喘,咳嗽,咯血,可能是由於嚴重的缺氧,有點昏睡狀態。急診室郭醫生值班,他馬上給病人吸氧,建立了輸液通路。郭醫生一邊給女病人檢查身體,一邊向家屬詢問病史。「我是郭醫生,你們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他沒告訴月翠巧兒死了。他騙月翠保證不會傷害巧兒,月翠才答應和他一起去賀蘭。他本想讓月翠再回妓院為他賺錢,月翠堅決不同意。後來崽子與大茶壺一商量,覺得還是自己開家小妓院,月翠同意了。」
「嘿嘿,你過獎了,老頭。我是出其不意把他給撂倒了,這小子也不是吃乾飯的,你看這把飛鏢,甩得又狠又准,如果一對一打起來,他也是個難對付的人。」
病房門開了,二姨太和三姨太走了進來。二姨太手裡拿著一串飯盒,三姨太手提著個水果籃,後面跟著個青年人,一身黑裝,看身材和舉止動作就猜出來是保鏢,可是人長得眉清目秀,文氣十足,倒像個書生。「老爺,餓了吧,來吃飯。」二姨太把圓圓的飯盒一個個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溜肉段、魚香肉絲、小白菜炒蝦仁,還有一條紅燒鯽魚。香噴噴的飯菜,饞得呂漢口水直往肚子里流。「老爺,我給你洗個蘋果吧。」三姨太拿著蘋果在水盆里洗著。
「是小熊,他生病了,連續幾個晚上都在叫喊。」
「四姨太怎麼沒來?」杜先生看著保鏢問道。
兩個盜墓賊聽了藏豪的話很開心,小盜墓賊把懷錶揣到自己懷裡就跑開了,老盜墓賊說了句「夠朋友。四把飛鏢你兩個,我兩個。後會有期」,也樂滋滋地走了。藏豪沒有急於動手驗屍,一直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亮光完全消失才放心大胆地從他隨身攜帶的小包里取出屍體解剖器械,跳進棺材里。他先把筆記本揣到懷裡,然後,開始驗屍。這具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只不過腐爛得慢一些,腐味輕淡。他解開小熊的衣服,看到他的腹部皮膚紫黑色,肚子有點輕微鼓起,藏豪用手術刀切開他的肚子,麻利地把他的胃割下來放到一個玻璃容器里,然後,把他的肚皮縫起來。
上午九點鐘,杜家親朋好友陸續來到太平間。送葬的隊伍比起當年給大姨太read•99csw•com送葬更加龐大,氣派十足。嗩吶聲,哭喊聲,號成一片,震耳欲聾,越聞越悲,彷彿世界末日就要來臨,連站在一邊素不相識的看熱鬧的女人和小孩都被感染得流下眼淚。杜文桐身穿黑色西裝,其後跟著身穿黑紗的二姨太和三姨太。藏豪引導他們來到四姨太的床前,杜先生站在床邊默默看著,眼圈紅潤,淚水從眼鏡片后流下來;二姨太拉著四姨太的手哭訴著姐妹之情;三姨太則站在兩米外用手帕擦著眼睛。杜家的親屬一批批地進來與四姨太告別,每個人的心情都顯得沉重和悲傷。藏豪站在旁邊悄悄地觀察,希望找出一點兒破綻,可是,他一點兒看不出杜家哪個人與四姨太有仇。是啊,即便是仇人怎麼能讓他看出來呢?如果是杜先生毒死四姨太,應該有充分的理由呀!
管家跑下來說:「老爺,車備好了。」
「我來看看!」小盜墓賊跪在地上,打開手電筒順著縫隙向裏面照著,「好像沒什麼東西呀!」他們不甘心,用力把棺蓋撬開,把棺材里翻了個底朝天,什麼寶貝也沒找到。藏豪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屍體的臉部,他曾為這具屍體整容和化妝,他肯定是小熊。「大哥,你是怎麼偵查的?選了這麼一個窮鬼。」小盜墓賊埋怨著。
「不行,還不太適應。豪宅里規矩多,事多,有些事麻煩得很,還要慢慢適應。」
「你去了也沒用,請了幾個醫生來看過了,心臟病突然發作,治不好。自從得病後,他有點兒神志不清,不能說話只會喊叫。」
「嘿嘿,我再敬你一杯,早日發財!」藏豪也沒急於逼問。他明白越是呂漢不想說的話,可能越是他想了解的情況,他耐心地等待機會,等呂漢再多喝點兒酒,精神放鬆些再去套他的話。連干幾杯酒之後,呂漢臉紅得發紫,顯得很開心。自他進了杜家,很少喝酒,正好今天杜老闆不出門,所以他請了假出來與藏豪約會。「既然你救過杜老闆的命,他一定不會虧待你。你好好跟著他干,一定會有機會。」
「老爺,別太傷心了,人死了不能復生,你要多保重呀!四妹妹她沒有福氣在你身邊生活,她生了這麼重的病,也確實沒有辦法。」二姨太在旁邊安慰著杜老闆。
病人手捂著脖子乾咳了幾聲,點點頭說:「壯士,你們倆的打鬥我全都看清楚了,多虧你及時趕到救了我,否則我這老條命早沒了。」
藏豪問:「晚上有時間嗎?六點鐘我在俞山小吃請你喝酒。」
藏豪的腦子一轉有了主意,說道:「我正在找一個姓熊的墳,一個月前剛埋的新墳。」
「蘋果給呂漢一個,他是我的朋友,專門來看我的。」
藏豪聽了這個消息,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他想不明白,月翠曾經說過不會再和崽子在一起,怎麼又好上了,而且還一起做了生意。「月翠不會這樣!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謝謝你們!你們也儘力了!她病太重了,她們母子沒有福氣呀!」
「水銀中毒的人全身發紫嗎?」
「沒問題,我今晚陪你,不過不需要報酬。」呂漢擺擺手,沒有要錢,「杜老闆,怎麼沒有家裡人在你身邊呢?」
「啊?你怎麼都知道呢?」
俞山小吃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可是藏豪和呂漢兩人還聊得一點兒沒有要走的意思,范老闆也不好意思攆他倆走,他知道呂漢曾是戲來燈的打手惹不起,這個藏豪也是驢脾氣。算了,讓他倆喝吧,喜歡喝到幾點就喝到幾點吧,范老闆趴在一張桌子上打起盹兒來。呂漢幾杯酒下肚面色通紅,精神興奮,有點兒口無遮攔,不停地講著他救杜先生的事情,他很得意,很自豪。「嘿嘿,事情就這麼巧,我認識了杜文桐。」
藏豪的小眼睛轉了幾圈,心裏想著鬼點子,嘴上附和著陶主任說:「是啊,我也沒把握,萬一吃的食物里含有亞硝酸鹽呢?比如腌菜含有較多亞硝酸鹽,還有吃海鮮后再吃大量維生素c也會產生大量亞硝酸鹽哪!還是先別報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呂漢回戲來燈上班的第二天,突然杜家的人到妓院找他。來人是個五十幾歲麻子臉,他自我介紹說:「我是杜先生的管家,奉杜先生之命接您到杜家去一趟,杜先生與您有要事相談。」
「是啊,杜先生也特意為此事請了醫生,不過……」呂漢說到這裏突然話止住了,「算了,不提他們家的事了。豪哥,喝酒!」
藏豪站在岔路口向山的另一邊望去,那個方向再往前不遠就是瘋人院,他想起了鮑梅,她還在那裡住院。如果她恢復記憶該多好啊!她不會嫌棄他窮,她能和他一起過平常的小日子,可惜,她現在已經不認識他了。他感到很失落,很無奈。回到太平間時天已亮,他顧不上換衣洗漱一頭鑽進標本室里,把取回的胃放到試驗台上。他一刀切開胃,立刻流出一股摻雜著食物的銀白色液體。他瞪大眼睛仔細一看,真的是水銀哪!怎麼會是水銀中毒呢?應該是亞硝酸鹽呀!他的癥狀與四姨太的癥狀一模一樣。接著,他又把胃裡的食物做了化驗,結果與四姨太一樣亞硝酸鹽反應強陽性,原來小熊是兩種毒物中毒哇!怪不得呂漢聽到他在臨死前的夜裡悲慘地號叫,可能是劇烈的腹部絞痛。看來他們是生怕他不死啊!
「誰的墓我不知道,但我聽說有不少好東西,所以我專門來找它。」藏豪隨口胡編了一句,正好讓兩個盜墓賊幫他挖墳。
「哪來的野種啊!都是三姨太吃醋的緣故。」
「後來就把他送到你們太平間了。」
「兄弟,別打,咱們是同行!」一個聲音從墳包後傳過來,隨後從墳頭后冒出兩個黑衣人手裡也拿著鐵鎬和鐵鍬。
「哦,他是我的頭兒,領班。」
「好吧,既然你感興趣,我就詳細講給你聽。」呂漢看到藏豪對他的故事很感興趣,便坐了下來興緻勃勃講了起來。
「黃吉華,你出去,不要待在這個屋子裡!」杜老闆生氣地說道。
「我也不抽了,我煙癮不大,只是隨便玩玩。」呂漢把香煙放回到口袋,心想這個杜老闆倒是蠻和藹可敬的,看來自己救對人了。他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好,竟然救了杜老闆,今後說不定會得到他的賞識,以後也有了依靠,心裏美滋滋的。
「既然三姨太說四姨太懷了野種,那她總要有點兒什麼證據呀?」
病人回頭看了看牆上的飛鏢,伸出手去拔,拔了幾下沒拔|出|來。呂漢站起來抓住飛鏢用力把它拔了出來,這是一支普通的飛鏢,除了鋼刃鋒利外,沒什麼特別的,他隨手把飛鏢遞給病人。病人拿著飛鏢仔細看著,說:「勇士,你看,這飛鏢柄上有個字母『g』,憑這個記號我能找到這飛鏢的主人。」
「你們真是害慘我了!老子好不容易弄點兒錢贖出兩個女人,結果都沒了。」藏豪想起這件事一臉怒氣,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別急,吳管家會教你。你很快就會熟悉起來。」
「怎麼,你還真想讓我等到八十歲呀?」
藏豪聽了這話臉色平和下來,說:「等你發財,我都老了,也干不動了。」
「沒問題,我同意。」藏豪爽快答應下來。
「可亞硝酸鹽中毒的原因太多了,可以見於食物中毒,也可見於誤服,也可以是人為投毒。不太好判斷哪!關鍵還要看亞硝酸鹽的來源。如果你有把握,可以向保衛科彙報。」
看到袁鑫欣病情好轉,又不同意終止妊娠,三姨太陰沉著臉扭頭離開了醫院。杜老闆包下了心內科一個房間,科里安排了一個專門特護,二姨太和杜老闆親自陪在床前。自大姨太病死後,二姨太頂替了大姨太的位子主持家裡的事務。當晚,袁鑫欣睡得很好,第二天早晨她神清氣爽,與健康人差不多,她想散散步,可醫生護士不放心,不讓她下床。早飯前,杜老闆一直陪著袁鑫欣說話,可是她似乎很不開心,一直沒開口,杜老闆顯得有點兒生氣,早早就回去了。袁鑫欣傷心地流著淚水,二姨太不停地勸解:「好了,四妹,你也知道老爺最疼愛你,他是真心對你好。你應該理解,他這個人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四姨太把頭蒙在被子里,一句話也不說。家裡送來的早餐很豐富,稀飯,麵包,荷包蛋,還有一些小菜。袁鑫欣雖然有些餓,可是心事重重的她什麼也不想吃,最後,在二姨太的勸說下才勉強喝了一碗稀飯和吃了個雞蛋。
「你看都幾點了,你最好簡單點兒講。要麼,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吧。」
「住手!」呂漢大喊一聲縱身跳進屋子裡,殺手見有人進來,扭頭想跑。呂漢立即雙手抓住殺手的肩膀,雙臂一用力把殺手拎起來摔倒在病房門前。他剛想撲上前去制服他,「嗖」的一聲一把飛鏢向他刺來,他向後一仰,飛鏢擦肩而過,正扎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他一個鯉魚打挺站穩腳跟,準備衝上去搏鬥,卻發現殺手已經跑出門外反鎖住房門,等到他用力打開房門追出去時,殺手已經衝出走廊消失在夜色里,無影無蹤。呂漢回到病房,看到那病人渾身顫抖,驚魂未散,正用驚慌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怎麼救了杜先生的命,能不能說給我聽聽。」藏豪心裏確實有點兒好奇,但他更想知道杜老闆有什麼樣的仇人。
「沒關係,請坐!」藏豪點了四菜一湯,兩瓶燒酒。晚上六點多鍾,俞山小吃坐滿了客人,有猜拳罰酒的,有高談闊論的,有醉酒哭鬧的,小飯店裡十分吵鬧。藏豪和呂漢坐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相互敬酒。酒過三巡,藏豪問道:「呂漢,我托你打聽的事情有結果嗎?」
婦產科的專家也來會診了,她拿著聽筒聽著胎心音。「現在胎心跳動還正常,看來胎兒沒受到太大的危害,但是根據她這次急性心衰的嚴重程度,繼續懷孕風險還是很高的。如果以後再次發生急性心衰,大人孩子的安全都很難保證,所以還是建議終止妊娠。」
「嘿嘿,還好。在哪裡不是混碗飯吃呢!豪哥,你怎麼樣?」
「你是我的恩人,我也不用瞞你。不過這個故事我只對你說,你可不能傳出去啊!」於是,呂漢繪聲繪色地講起了這個令他時來運轉的故事。
「這樣吧,先住進心內科病房檢查,如果沒有嚴重心臟病,再繼續妊娠。」婦產科醫生提出一個合理的建議。
「有,一會兒就來了。」
「嘿嘿,我在北市區戲來燈,當個保安。」
呂漢把房間的門窗檢查了一遍,關了燈放心地躺在小床上。他感覺像做夢似的,竟然與赫赫有名的杜老闆睡在一個房間里,心裏美滋滋的。過了好一會兒,他睡著了。那一夜,呂漢睡得很香,而杜先生一直沒睡,他不敢入睡,他怕殺手再次進來。
「哪個杜文桐?」藏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鄙人正是杜文桐。郭醫生,請問我太太病情如何?」
「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不做人流!」袁鑫欣堅決反對,「這孩子確實是你的骨肉,你還不信我嗎?難道你真的要逼我死嗎?」
「我昨晚把她胃裡溢出來的東西化驗了。」藏豪有意不急於說出結果,他想看看陶主任的反應。
他那麼寵愛她,怎麼會謀殺她呢?二姨太好像也沒有可能,她年齡與杜先生相仿,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個好心腸的人,她拉著四姨太的手時顯得那麼悲傷,肯定不會是兇手。三姨太似乎不太願意接近四姨太,站得遠遠的,難道三姨太暗中操縱了謀害案嗎?他不敢肯定。四姨太的屍九九藏書體入棺了,送葬的隊伍就要出發。
當杜老闆聞訊趕到時,搶救已經停止了,四姨太的病床上矇著白單。杜老闆趴在四姨太的身上痛哭流涕,他沒有想到她的病情這麼重,變化這麼快,否則他不會離開她。「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地離開我?你知道我愛你,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原諒你,我什麼事情都可以為你做。」杜老闆在四姨太的耳邊輕輕地哭訴著。
「你的意思是小孩保不住了嗎?」杜先生關切地問道。
「我雖然是個保鏢,但也要處處小心謹慎。因為住在他們家裡,隨時要處理好和幾個姨太太家人的關係。」
「你打算報官嗎?那可是要有把握呀!這可是杜文桐的姨太,弄不好會惹麻煩的。」
「好,管家,你趕快備車。」杜先生看見呂漢站在門口向屋裡看,於是,向呂漢招招手,「進來吧。小熊病情加重了,進來幫幫忙吧。」地下室燈光灰暗,小熊躺在床上費力地喘著粗氣,面部、鼻尖、口唇、耳垂都有點兒發紫,隨著呼吸鼻子里鼓出一串泡沫狀的液體。他微睜著眼睛看著呂漢,吃力地抬起右手指指胸前,嘴唇動了幾下想說話,可是他沒有力氣,又再次用手指著他的前胸。
「我看還是做掉了吧,你這病呀,說不定就是這個孩子給你帶來的!」三姨太幸災樂禍地說著風涼話。杜先生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知道地址嗎?」
他為四姨太的屍體做了登記,然後,為她化了妝。看到太平間里這麼擁擠,杜家決定第二天就出殯,屍體在太平間里只存放24小時。
二姨太、三姨太和保鏢不約而同扭頭看著呂漢,呂漢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接過三姨太遞過來的蘋果。「謝謝!」一連鞠了兩個躬,張開嘴一口咬下去半個蘋果。三姨太看他的吃相就知道他是個窮人,下人,不明白老爺怎麼突然有了一個這樣的朋友呢,於是,不情願地白了他一眼,扭身給杜先生削蘋果。
「後來杜先生怎麼想起來要雇你當保鏢了呢?」
「據說是飯後一個多小時。你懷疑的也有道理,有些中毒死亡的人就是渾身青紫,比單純心衰引起的紫紺厲害得多。」
「不知道,只聽說在賀蘭城鬧市區柳樹巷附近。」
「我也看看還有什麼好東西,別漏下了。」老盜墓賊也趴下來在屍體身上摸索著。突然他興奮地喊了一聲:「嘿,有了。」他從屍體后腰摸出一個皮囊,打開皮囊伸手拿出一把飛鏢,「嘿,這小子是個練武的,身上還有飛鏢,一共四把飛鏢。」藏豪伸手拿過一把飛鏢,用手電筒照著,飛鏢的尖端鋒利閃亮,柄部刻著個「g」字。
「可是,她並不知道我沒錢,她們一直把我當成有錢人,看做是個富翁。」
「嗯,我怕你睡過頭了,會耽誤事。」
醫生的解釋很簡單明確,患者是由於反覆的急性心力衰竭發作,最終導致呼吸循環衰竭死亡。心力衰竭的病因可能是妊娠性心臟病。可是,心內科的專家們也留下了疑問,這個女人得的是一種他們一時說不清楚的怪病,他們感覺不會像他們說的妊娠性心臟病這麼簡單,一定還有什麼原因沒被發現,只是由於住院時間太短還來不及為她做進一步的檢查。杜家拿來了四姨太平時最喜歡穿的衣服和飾品,二姨太親自為她洗浴更衣,最後,把她送到了醫院的太平間,一個絕代佳人帶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這麼突然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太平間已經滿了,沒有空床,藏豪為四姨太加了一張床。
「關於他的病,你詳細講講怎麼回事。」藏豪覺得這個信息十分重要,立刻來了精神。
「亞硝酸鹽中毒?」
「如果拿掉三角巾沒什麼不舒服的,你就不用再來了。」
「沒問題,可以問。醫生說是高血壓,因為情緒激動導致血壓升高。服藥后血壓已經降下來了,再休息休息就會好。估計明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有一個月了。」
「下午管家一直在這兒陪我,剛離開一個多小時。」
他嘆了口氣,轉身回房了。
「四姨太喜歡杜老闆嗎?」
「好哇,我們是兄弟,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全都告訴你。」
「這麼說你能找到殺手?如果抓到他,千萬別饒了他,這傢伙太狠毒了。」
「杜先生很傷心,厚葬了小熊,把他埋在了南山公墓。」
「三姨太從前是幹什麼的?」
「不是有你在嗎?你比他強多了。好了,不要問那麼多問題了,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好奇,以後時間久了,你就都懂了。今晚你就睡在旁邊這個小床上吧。」
藏豪被叫醒了,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說:「頭兒,這麼早就來了。」他知道陶主任不放心,特意早早來太平間,說不一定已經去停屍房檢查過了。他心裏很從容,很平靜,因為他昨晚沒幹壞事。
「不愧是壯士,肩膀骨折了還這麼力大無窮啊!」
「兄弟,別怕,我們爺倆和你一樣也是出來盜墓的。我們本想悄悄跟著你,看看你要盜哪個墓,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來,坐下吧!先別急著離開,有你在我感覺安全些,陪我一個晚上吧,我會給你些報酬。」杜先生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遞給呂漢。
「你不就是個保鏢嗎,有什麼麻煩的?」
夜班護士進來巡視病房:「杜先生,這是你的葯,請服藥。」護士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服了葯就出去了。
「如果再發生這麼嚴重的心衰,恐怕大人小孩都難保了。」婦產科醫生回答。
兩壺酒喝得一滴沒剩,兩個人走出俞山小吃就分手了。夜深人靜,藏豪獨自走在漆黑的路上,心裏十分愜意,想知道的東西差不多都知道了。小熊和四姨太相繼以相同的癥狀和病情死亡這絕不是偶然,這件事與杜老闆、二姨太、三姨太有著密切的關聯。他決定先把小熊的死因調查清楚。
「不可能吧?月翠不會跟他乾的。再說,他哪來的錢辦妓院?」
大茶壺上下打量來者,感覺有點兒派頭,不像普通人,便問道:「哪個杜家邀請他去?有什麼事直接對我說吧。」
「大哥,你都見過什麼東西中毒屍體不腐呢?」藏豪感興趣地問道。
「不會吧?杜先生這麼大家業都置起來了,不會連兩個女人的事都擺不平。」
「沒事,肩膀骨折了,剛拆了石膏。」
「爹,你說這個人都死了一個月了,怎麼身體沒有腐爛呢?好像也不太臭。」小盜墓賊從棺材里爬上來。
「我看也對,先別報官了。既然病房的心內科醫生已經診斷急性心力衰竭了,我們也沒有充分理由推翻診斷。」
「我叫呂漢。沒什麼,老頭,別客氣,這也是應該的。不過你以後要小心點兒啊!根據我的經驗,蒙面殺手一般都是你面熟的人,如果是陌生人他沒必要蒙面,而且他蒙得很緊,只露出兩個眼睛。」
「我也不了解,只是在杜老闆病房裡見過他一面。年齡與我彷彿,二十四五歲,很秀氣,很精幹,很沉穩,平時挺健康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聽吳管家和廚師說,這小子人還蠻不錯的,就是有點單純。」
「呸,哪來這麼個餓鬼,還說是朋友。」三姨太小聲嘟噥著,雖然聲音很低,但杜先生和二姨太能猜到她說了什麼。
藏豪相信小熊與四姨太一樣死於亞硝酸鹽中毒,於是,他決定到南山公墓掘墓驗屍找出小熊被毒死的證據。他不需要費盡心機弄清楚為什麼小熊和四姨太被毒死,他也不關心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和恩恩怨怨,只要他掌握了小熊和四姨太被毒死的確鑿證據就抓住了杜家的把柄,不管兇手是誰,二姨太、三姨太或者杜先生本人,反正都是杜家的醜聞和罪行。他相信只要他亮出牌杜老闆一定會與他私了,他會發一筆大財。他不想破案,不想抓兇手,也不想置人于死地,他只想得到錢。
二姨太非常明白事理,看出老爺不高興,趕緊說:「吃吧,陪老爺一起吃。沒關係,我今天帶的飯菜還算多。」保鏢背著手靠牆站著,神情自若,面無表情。
「你放心吧,我饒不了他。」
藏豪假裝失望的樣子,說:「我也沒想到,這麼大的墳包里會埋著這麼一個窮鬼,掃興!」
「杜先生找我有要事相談嗎?」呂漢受寵若驚,感覺身價倍增,意識到有喜事降臨。他得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茶壺,希望他准假。
「呂漢,快上車,走了!」遠處有人喊道。
呂漢拿出一支煙遞給杜先生,杜先生擺擺手說:「我氣管不好,最近不敢吸煙,吸煙就胸痛,也聞不來煙味。你要吸煙可以到門外去抽。」
「你有什麼證據?」老陶一下子坐了起來。
呂漢夾了幾口菜飯慢慢地嚼著,不好意思多吃。杜先生吃了幾口飯菜就撂下筷子不吃了。「呂漢,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全吃了吧。」呂漢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飯菜,胃裡早已咕咕直叫了,看到杜先生真的不吃了,毫不客氣地把剩下的飯菜吃個精光。
「這個我也說不清,估計還是看上杜老闆的錢財和家業了吧。沒想到今年四姨太真懷孕了,把杜先生樂得夠嗆。可是,三姨太到處放風說四姨太懷的是野種,杜先生聽了氣得夠嗆,據說為這事還打過三姨太一個耳光。」
藏豪打開手電筒剛想向棺材里看,突然感覺兩個盜墓賊在搞小動作,好像老盜墓賊向前推了一把小盜墓賊,小盜墓賊舉起鎬又猶豫了,沒砸下來。藏豪警覺地跳出墳坑,擺出要打鬥的架勢。「你們想幹嗎?少給我來這一套。還沒拿到貨呢,就想殺人滅口呀!」藏豪曾經聽說過一些盜墓的故事,其中就有這樣的事情,棺蓋撬開個縫一個人趴下來往裡面看,另一個人把他打死獨吞財物,然後把他永遠留在棺材里,這就是經典的殺人越貨。此時,兩個盜墓賊也擺出一副準備打鬥的架勢,憑勇猛和力量藏豪並不懼怕他們,但他現在不想廝殺。於是,他狡猾地說:「實話說吧,我剛才往裡面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白挖了。你們就是害死我也是白害。」
「幾個月前,我見過一個氰化鉀中毒死的人,也是渾身青紫。」
「這個病是怎麼得的呢?」
「紅顏薄命!」
「怪病,胸悶氣急,口吐白沫,不能活動,一活動就會暈過去,他躺在床上口唇紫紺,連話都說不了。醫生說是缺氧心衰。」
「好吧,杜先生,需要我做什麼,你隨時吩咐。」
「哪裡,哪裡!我也是開玩笑。你放心,不出兩三年兄弟一定發財。不瞞你說,現在杜先生很器重我,他說手下很缺人,讓我好好跟著他干,以後有機會讓我當廠長,管理工廠。」
「月翠也是不得已呀!其實與其說是妓院,不如說是個暗娼,租了一個小院,三間房,崽子幫助『拉皮條』。大茶壺還悄悄派去兩個妓|女。」
「嘿嘿,干!」藏豪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沒什麼下酒菜,你吃菜,陶主任!」
「天快亮了,你倆回去睡覺吧,我自己填。」藏豪希望把他倆儘快支走。
「小熊生了什麼病?」
藏豪問道:「她一定有嚴重的心臟病吧?」
「嘿嘿,我干這行快二十年了。算了,管他怎麼死的呢,我們把墳填回去吧。」
「算了,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弄不好還惹得一身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藏豪順從地點點頭。老陶囑咐道:「明天杜文桐的四姨太送葬,可能會有大官到場,別出什麼差錯呦!」晚上十點鐘,陶主任才離開太平間回家,臨走時反覆叮囑藏豪第二天千萬不能出錯。其實,老陶懷疑藏豪經常偷屍https://read•99csw•com體的內臟做標本,怕他再干出像幾年前偷取杜老闆大姨太腎髒的那種事,但是,他最擔心的還是怕藏豪奸屍。
「他是不是胸痛啊?」呂漢扭頭問醫生。
「如果是亞硝酸鹽中毒那就簡單了,我這裡有高錳酸鉀液,還有美蘭,在她口腔里塗上藥水馬上就可以分辨出是非。我今天下午還用高錳酸鉀液給屍體消毒呢,但沒給四姨太消毒處理,因為我聽說他們家明天就出殯。」
「哦,領班先生,失敬。鄙人是杜文桐的管家,今天奉杜先生之命特意來接呂漢先生去杜家有要事相談。」
「他的保鏢小熊突然病倒了。」
「嗯哪,殺人總是要有理由的,我看她家裡人對她很親,都很傷心。」
「你怎麼知道我是打手?」呂漢不解地問道,他沒有說過自己是個打手。
藏豪到食堂打回一些飯菜,坐在隔壁的宿舍里喝起了小酒,他心情特別好,一邊自飲小酒一邊哼哼著家鄉小調。這段時間,他又悄悄搬到太平間的宿舍住,因為太平間工作忙,經常夜裡加班,陶主任也默許了。「噹噹當!」突然有人敲門。「誰呀?」藏豪打開門一看:「呦,是陶主任哪!請進!」
「謝我什麼?」
「啊?杜文桐,是那個化工大王杜老闆嗎?」大茶壺吃驚地問道,轉身又問呂漢:「你認識杜老闆嗎?」
一夜的折騰藏豪感覺疲倦,躺在床上把小熊的本子掏出來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字體讀起來很吃力。日記記錄截止在他死亡前三天,看來他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突然中毒的。他沒有察覺到自己中毒了嗎?也許中毒后他心裏明白,說不了話,也寫不了日記了。藏豪看著日記,不知不覺睡著了。
陶主任看著這隻雞癟癟的身骨架笑了:「你全都吃了吧,這麼一隻小雞,除了兩隻腿,還有什麼肉了!」之後,他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和藏豪幹了一杯。接著,感慨地說:「人活著,身體好、心情好是最重要的,錢財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你瞧,杜文桐的小老婆,才26歲,有名的漂亮,懷著五個月的孩子,說死就死了。」
「我有保鏢,一會兒會陪我太太們來看我。對了,過一會兒我太太們來,你不要提剛才發生的事,也不要對任何人說。你就說是我的朋友來探望我,別的什麼都不用講。」
「是啊,后廚師傅和保姆八卦時我也這麼問過,他們說四姨太發現自己懷孕了,整天噁心嘔吐,吃不下東西,要求回四川老家柳陽鎮,說是要吃老家的飯菜養養身體,杜先生就親自派保鏢送她回到老家。四個月後四姨太沒有妊娠反應了想回來,杜先生又派保鏢把她接回來。四姨太回來后,三姨太很鬱悶,到處散布四姨太的壞話,說四姨太的肚子不像懷孕五個月,像懷孕三四個月,是回老家以後懷上的。這些話傳到四姨太耳朵里,她也急了,兩個人為此經常吵架。」
「是嗎?那就更要懷疑她是中毒死的了。要麼,我們過去查看一下?」
「放心,豪哥,我呂漢說話算話!」
「哦,怪不得你動作敏捷,身手不凡。好樣的!」
「我說的是實話。」三姨太不服氣地低聲嘟噥著。
呂漢聽了他的話目瞪口呆,驚訝得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裏感覺很激動和慶幸。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他救的這人竟是西北赫赫有名的杜文桐。
「我嘛,老樣子。」
「沒關係,我不餓,少吃點兒。」
「老爺今天是怎麼了?平時對我都沒這麼好。」三姨太瞪了一眼已經拿起筷子的呂漢,她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兒傻氣,不懂事,一點兒不知道客氣,讓吃就吃。
「嘿嘿,挺熱鬧!那四姨太懷的是不是野種呢?」
「我只不過是情急之中來了一股勇勁兒罷了,要是平常的話,我這條胳膊也不敢用這麼大的力氣。」
解剖完畢,藏豪蓋上棺蓋,用鐵鍬把墳坑重新填好,把墳包堆起來。藏豪帶著兩把飛鏢,扛起鐵鎬鐵鍬離開公墓向山下走去,此時他蓬頭垢面,全身一層灰土,活像從墳穴里鑽出來的鬼魂。幸好天色未亮,沒人看到他,否則他這模樣真會把路上的行人嚇出毛病。
一個多月前,呂漢去城北的市立醫院看病,一個當初給他做骨折複位固定的老醫生查看了他的傷情。老醫生姓彭,身材高大,四方大臉,濃眉大眼,頭髮花白,戴著一副黑邊眼鏡,穿著白大衣,敞著衣懷,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呂漢的右肩鎖骨骨折用石膏固定已經兩個多月了,老醫生認為他的傷基本痊癒,給他撤掉了石膏。呂漢活動了一下肩膀和右上臂,感覺沒什麼不舒服,手臂活動靈活,力量也沒見小,心裏很開心。老醫生給他檢查了肩膀和關節,滿意地說:「你不愧年輕力壯,武藝高強,恢復得非常好,以後還可以繼續當打手或者保鏢。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這條胳膊還要繼續用三角巾懸吊三天,別做吃力的活。」
「嗯,這個我懂。」
「是嗎?我看看。是不是天氣冷的緣故呢?不過現在還沒有結凍呢。」老盜墓賊拿著手電筒往屍體臉上、手上照,撅著鼻子聞著,「嘿,還真奇怪,是沒什麼太大的臭味。難道是中毒死的嗎?有些中毒死的人腐爛得慢,不像正常死亡那麼臭。」
「你應該雇個保鏢呀。」
「這可不好說!急診室護士里有人說杜文桐的三姨太看到四姨太病重了,好像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樣子,後來,被杜老闆罵跑了。」
「三妹妹,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你要是惹老爺生氣了,能有你好果子吃嗎?!」
「在病理科工作,管理太平間。」
「咱們盜墓的都是夜半三更的,也看不出來紫或不紫的,不過水銀中毒的死人確實沒什麼臭味兒。」
「既然這樣,那我們哥三個一起挖吧,有貨平分,如何?」
「嗯哪。崽子他現在在哪裡?」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今晚呂漢在病房裡陪我,小熊,你也回去吧。」
藏豪相信呂漢說的是真話,但不相信他能當廠長,他覺得杜先生忽悠他,因為呂漢好像沒有長「廠長」的腦子。他不好意思流露出自己的想法,隨口敷衍一句:「那我就等你發財了!可別真讓我等到七老八十呀!」
保鏢表情不自然地回答:「四姨太說她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休息。」
「小熊是什麼樣的人?」
「杜先生你得了什麼病?這個可以問吧。」
送走陶主任,藏豪鎖上太平間小院的大門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拉上窗帘,把醫院的白單鋪在自己的床上。此時,四姨太的屍體對他來說充滿著神秘和刺|激。他打開停屍房的門鎖溜了進去,四姨太的屍體正好放在屋子中央,上方懸吊著一盞小燈,四周還有其他四具屍體,屍體周圍堆滿了冰塊,屋子裡的溫度已經接近冷藏室的水平。他無法克制住身體里那野獸般的慾望,道德、倫理、法律和陶主任的叮囑都被他通通拋到腦後。藏豪迫不及待地把四姨太抱回自己的房間,然後,鎖上房門,迅速爬上床,在被窩裡摟著冰冷的四姨太。他瞪大雙眼看著這個美人胚,面孔嬌小,鼻子尖尖,嘴唇豐|滿,他把臉貼到這張冰冷的臉上。他不甘心她像睡眠中一樣閉著雙眼對他不理不睬,於是,用手剝開她的眼睛,他想看看她睜開眼睛的樣子,然而,藉著燈光他看到了一副讓他戰慄的面孔,她臉蛋上的粉霜和嘴唇上的口紅被藏豪蹭掉了一大片,露出青紫的顏色,那雙紫得發黑的眼睛冒出復讎的目光,正兇狠地瞪著他,很像傳說中的鬼屍。他嚇得渾身顫抖,不敢正眼看她,再也打不起精神來,急忙鑽出被窩。藏豪用顫抖的手把她的眼皮重新合上,用白單子把她的臉蒙上,他不想再看到她那令人驚恐的面容,不想讓她再躺在他的床上,他幾乎一分秒鐘也沒遲疑急忙把她送回到停屍房。當他準備離開時,突然想到四姨太蹊蹺的死因,他覺得有必要把屍體檢查一下。
小熊的父母眼含淚水不停地給杜先生作揖,嘴裏念叨著:「杜先生,求你開恩,救救他吧,他還年輕,不能死呀!」
「最常見的是服水銀,有些廟裡的出家人臨終前為了使自己圓寂后肉身不腐,提前許多天不吃不喝,還偷服水銀,結果真的死後肉身不腐。後人都以為他真的修鍊成仙了,其實,這也是修鍊成功的訣竅。」
「嗯哪,正是亞硝酸鹽中毒。」
「小熊葬在哪裡了?」藏豪問道。
「嘿嘿,謝謝!」藏豪咬了一口,連骨頭都一起咽了下去,然後擦擦嘴說:「真香,好吃!」
「去吧,去吧!」大茶壺大方地揮揮手,看著呂漢鑽進當時最時髦的美國造黑色的吉姆牌轎車裡。嘿,這小子怎麼認識杜文桐呢?以前從來沒聽他說起過,人哪,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大茶壺這時才想到,他這輩子還沒坐過轎車呢,心裏泛出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下班后,藏豪來到俞山小吃,這裏離杜老闆家有段距離,所以,他等了一會呂漢才出現。「豪哥,不好意思,一路堵車,來晚了。」
「豪哥,我真的不騙你。你別生氣,我說句實話,月翠她再好也是個妓|女,她認的是錢。你有錢時她對你好,你沒錢了她還會對你好嗎?」
「嘿嘿,你倆也把我嚇得夠嗆!」藏豪也回敬一句,「半夜三更躲在墳後面,我以為真見鬼了呢。你說我能不打嗎!」
「醫生說他得的是一種怪病。」廚師臉上露出一副酸楚的樣子搖搖頭,「唉!」
「我這裡有一隻燒雞,剛買的,本想回家喝點酒,正好來你這兒了,一起喝點酒。」陶主任拿出一隻乾癟癟的小燒雞,撕下一隻雞腿遞給藏豪。
藏豪告誡他說:「不管怎麼說,富豪家裡的事你不要摻和進去。」
老盜墓賊把皮囊放在一邊,又彎下腰繼續在屍體身上摸索。這次,他從屍體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藏豪和小盜墓賊同時把頭湊了過去用手電筒照著,老盜墓賊打開信封把東西抽出來。「媽的,原來是個筆記本!窮鬼,死了還把筆記本帶進棺材。」他失望地隨手把筆記本扔到棺材里。
二姨太比較憨厚,也有修養,說起話來很中聽。「既然是老爺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坐下慢慢吃。」她的話音還沒落,呂漢一個蘋果已經吃完了。
「不用了,別驚動醫生和護士了,我沒事。」
兩天後的一個夜晚,藏豪帶著鐵鎬、鐵鍬和鐵鉗騎著自行車來到南山腳下,他把自行車放到一個岔路口旁邊的樹叢里徒步爬上南山公墓,藉著手電筒的光線一個墳頭一個墳頭尋找小熊的墳墓。此時,他才發現他不知道小熊的名字,他這個人有的地方很精明,有的地方很粗心,他完全可以從太平間的登記本上查找,可是現在他只能根據墓碑上的日期和姓氏來查找了。他有點兒後悔白天沒到墓場踩點,現在這麼一個漆黑恐怖的夜裡很難一下子找到小熊的墳墓。他在一個山坡上找到了兩天前剛剛下葬的四姨太的墳墓,墳墓周圍新種植了幾棵松樹,比起周圍的墳墓四姨太的墳墓顯得又高又大,墓碑也很壯觀,袁鑫欣三個大字很醒目。
「嘿嘿,當然認識。否則他幹嗎派管家來接我呢。頭兒,那我就去了。」呂漢顯得很得意。
「嗯哪,我記得你說過準備給一個老闆當保鏢。原來是給杜文桐當保鏢哇!還好吧?」
「咳,早晨見面時間匆忙,沒來得及和你說。我沒見過他人,但聽大茶壺說他在寧夏賀蘭開了一家小妓院,月翠在妓院里,生意挺紅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