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笑笑，「你姐姐現在不適合使用任何有輻射的電子產品，包括手機。你要是買了什麼香水啊，化妝品之類的東西當禮物給你姐姐，我勸你趕緊扔了它。任何含化學物質的產品，你姐姐概不能用。不過這些呢都只是暫時的，如果保質期能超過十個月，你就代為保管吧。」

今天的機場有種怪異的緊張氣氛，好像要發生什麼似的。幾個衣著講究的人，戴著耳塞以多變的眼神彼此交流著，臉上的嚴肅也與平日不同。安然拖著行李，在這些奇怪的人左右穿梭而過，似乎在尋找什麼，又似乎在逃避著什麼。孟子跟在她的身邊，似乎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眼中流露出茫然無知的怯意。

「是，等著，一直。」君澤一語雙關。

「偷偷摸摸就回來了，不像你的作風啊！」莫非繼續開著玩笑，卻沒有幫她拿行李的意思。

莫非把孟子送回家，放下行李后，孟子首先開啟了實驗室的大門，走進那片白色的空間，看著冰棺中沉睡的生命，孟子竟有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懼。不死，只是生命的暫停，而他，要的不是這個。

安然走出ｒeaｄ•9９ｃsｗ•cｏm機場大廳，剛想招輛計程車，就有一輛豪華轎車自動靠攏，停在她的面前。車門打開，一個男人瀟洒地下車，把胳膊架在車門上，一隻手摘下墨鏡，「二小姐回來啦！」

「你什麼時候來的？」安然驚訝于自己的若無其事，又或者，她早已預見了這種毫無預示卻又命中注定的相見。

君澤的眼中掠過一絲惆悵，那是失落與害怕的混合體，彷彿三年的等待正在漸漸化為泡影。

「可能真的是錯過了，」莫非突然望向機場的另一邊，幾輛警車呼嘯著離開。

「就是我。」司徒毫不客氣地說，「你好嗎，美女？」

「那個木頭，不推他他就呆站在那兒。」孟子鑽進車裡。

一輛冰藍的轎車堵住安然的去路。門開了，安然扭頭看。她看到的卻是莫非和孟子緊皺的眉頭和瞪大的雙眼。

「你不歸我管。」莫非無辜地攤攤手，卻掩飾不住嘴角的幸災樂禍。

孟子聳聳肩，不再說什麼。也許，他真的心急了點。

「是你打電話給我，說安然要回來的，不是我，還能是誰？」司徒調皮地九*九*藏*書沖安然笑笑，「上車吧，美女。」

「走吧，聰明人，」莫非把孟子拉上車，「自作聰明！」

「喂，別耍我好不好？」安然笑得氣結。

安然感激地笑笑，鑽進車裡。

「你怎麼知道的？」安然好奇。

「喂，你幹什麼？」孟子好奇地問。

「我告訴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剛才無故失蹤的孟子大包小包地出現在她面前。

這一覺很長，似乎跨越了時空，跨越了遙遠的距離。醒來時，不見了堆積待整的行李包，不見了籠罩塵中的晦暗，不見了空蕩無聲的清冷。風吹起的窗帘邊，是一個孤傲的身影，面朝夕陽，光線勾勒出他成熟的輪廓。隔著一片瀉進窗戶的昏黃，他們彼此凝望。約定，從未如此美麗。

「喂，」莫非叫她，「來不及了。」莫非示意她往前看。

安然看看孟子，孟子一臉壞笑地看著她。安然臉一黑，拖著行李走到一邊叫計程車。

「五六個鐘頭吧，」傅君澤抬眼看看鍾，「確切地說，是五個小時三十四分鐘二十七秒。」

「怎麼是你啊？」孟子湊過來。

「你都不知道我打給誰！」read.99csw.com

「告訴我什麼？」安然有不好的預感。

安然沒有再追問什麼，也跟著挪動著行李。

安然凝望他很久，忽然淡淡地一笑，「我們的三年之約，到今天我已如約而至，所以，你的等待到今天就不必繼續了。」

「你剛才去哪兒了？」安然急著問。

「晚上見了，各位。」司徒跟莫非他們揮揮手，開車離去。

「你幹什麼？」

「莫非？」安然有些始料不及的訝異。

莫非看看孟子，「你沒告訴她嗎？」

「我一直都在，」那人撩開窗帘的一角，讓夕陽的紅蔓入屋內，「只是你太累了，沒有發現我。」

「上廁所，」孟子對安然的緊張不理解，「怎麼，錯過了什麼嗎？」

「姐姐懷孕了？」安然的心怦然一跳，興奮地喊起來。

安然心中一緊，蹲下身，伸手去拽孟子，空的？安然轉頭去看，身邊沒有人。孟子呢？什麼時候走掉的？聽著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在耳邊擦過，數著一雙雙黑色鋥亮的皮鞋晃過，安然的心卻隨著孟子的突然消失而懸空虛飄起來。一定有什麼事，安然心裏思忖著。

卧室的鍾根本沒有秒針，連九_九_藏_書分鐘的刻度都找尋不見。安然低著頭，任憑披肩的長發遮住臉頰，遮住兩旁的視線。「你就一直這麼等著？」

「別看了，」孟子拽拽他的衣袖，「快幫我搬行李。」

「我睡了多久？」一旦對話開始，問題反而從容了許多。

君澤眼中的惆悵突然凝結，隨之淡薄散掉，明亮又重新點綴雙眸。

安然轉身走到窗邊，「我覺得，自己就像攀附著松柏而生的綠蘿，總抱怨松柏粗糙的皮膚磨傷自己細嫩的枝條，埋怨松柏招展的闊葉遮擋本屬於自己的陽光，氣惱松柏饑渴地汲取分享了本就不夠用的水，不滿松柏直上雲霄的枝幹拖倦了自己永無止境的攀爬。突然有一天，綠蘿離開了處處不是的松柏，獨自流浪，茫然尋找著可供棲息的懷抱，卻驚懼地發現，原來沒有了松柏，綠蘿，就沒有了生的夢。於是，綠蘿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松柏的身邊，輕輕地問一句，松柏之心，是否一如往昔？」

「那也不關你事啊。」

司徒送安然到家后，幫她把行李搬到屋裡，就離開了。司徒離開時臉上的笑容怪怪的，安然也沒太在意。她走進卧室，疲倦襲九*九*藏*書擊她柔軟的身體，她倒在大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紅燈換綠燈，司徒踩下油門。安然取出手機，撥了一串號。司徒伸手搶過手機，關掉。

「搬行李上車啊。」安然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沒說要接你啊。」莫非突然探出頭來。

「推他他就會滾啦？」莫非笑著，「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早就預料到啦。」

「你姐姐。」司徒毫不含糊地說，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安然有些接受不了，一向正經的司徒也會嘴上抹油了。看來，莫非真是個有超級感染力的人。

「哎，真是白費我的苦心了。」孟子有些泄氣地說。

安然欣然笑起，姐姐是幸福的，她告訴自己。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去選擇，選擇三年之約的最後結局。

「有兩個多月了，」司徒看看她，「恭喜你要當小姨了。」

「我不是這麼討人厭吧？」熟悉的聲音傳來，安然眼中一亮，回過頭去，「司徒？」

「不讓你打電話。」

突然電話響了，安然接起電話，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聲哨響打亂了思緒，緊接著便看見一撥身著警服的人朝他們跑來，邊跑邊揮手，示意他們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