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之門
第五章
「牧子，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真好看，太適合你了。」森田說完，往兩個杯子里放入冰塊。
「你說你給卡格尼寄過劇本，那你告訴我，你的劇本是用什麼語言寫的？」
森田將金屬扣被扯壞的小包，輕輕放到桌子上，打開蓋子，只見包里竟收納了一個小小的街道。
「什麼時候？」
「這身衣服誇張嗎？」牧子聞言吃驚地問。
「為什麼……森田先生，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牧子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不是說不願意賣給你們。」森田說。
「是啊，那的確有可能。」他點點頭，表示十分贊同。
森田的語調緩慢又透著怪異的溫柔，像個偏執狂。二人互相凝視著，牧子的眼神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片刻的沉默后，店中迴響起科爾·波特的《萬事成空》的旋律。
「現在的電影公司，不會給新人做宣傳的，也早就沒有專屬演員了。」
牧子歪著頭，凝視著森田。好一會兒才哼笑了一聲，她一邊笑，一邊說：「你在說什麼呢？森田先生，你真的瘋了嗎？尾台就在這附近啊，他現在就在神田區的神保町嘛。」
「牧子，尾台已經不在了。」
「不，我知道這麼說很失禮，但是，我也是沒辦法啊。現在只剩你這裏了，大家都接受了我們的條件，搬到別處去了啊。說實話，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最好解決的呢。畢竟你是個光棍，在所澤的房子已經很舊了，只要賣掉這塊土地，你就能造個新房子了啊。森田先生，現在除了你，所有人都已經答應了哦。他們還反過來拜託我們，想方設法說服你呢。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們誠心誠意地，給你開出這麼一個高價，難道還不夠嗎？那你究竟要多少錢才……」
一個人跪在水泥地板上，抬起頭嘶吼著：「畜生，你這種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森田先生，我來找你玩了。」
「渾蛋，不要這樣！……不准你如此親昵地叫我的名字。別碰我！我要去告訴尾台！……」
「是一輛紅色的公共汽車嗎？」森田突然說。牧子聞言，驚得忘記了掙扎。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森田的臉。
從這一細節看來，森田的小店也是充滿古風的。
森田殷勤地站了起來：「外面很熱吧？你來得正好，我剛才還在想你呢。坐下吧，我給你弄點冷飲，你想喝什麼？」
牧子站了起來，用早已成為習慣的、跳舞一般的步子，穿過店堂，來到窗戶邊。她貼近玻璃往外一看，突然吃驚地回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森田。
「我可是即將成為明星的女人哦！……要是跟你這種人結婚，那不就鬧出醜聞了？這樣給我做宣傳的電影公司，會很傷腦筋的！所以麻煩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
「沒有辦法啊，牧子，到這裏來跟我一起喝冰咖啡吧。」森田一臉苦相地說著，「今天沒有客人，挺安靜的。你聽，我剛放了科爾·波特的專輯。」
「X之門？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此外還有一堆小巧的白色桌椅和路燈造型的招牌；另有一個稍大的長方形物體，原來是一輛紅色的玩具公共汽車，車窗上畫著擁擠的乘客。
森田從櫃檯里鑽了出來，拿著兩杯冰咖啡，走到牧子身邊。
現在回想起來，這家過時
九_九_藏_書的咖啡廳，在御茶之水的這片土地上，已經經營了多少年了？實在太長了。周圍的風景已經全然改變。以前透過窗戶，還能看到隔壁水泥公寓上空的藍天，如今那裡已經被一棟高大的玻璃牆大樓遮蔽，再也看不到天空了。
「唉，誰叫這裡是東京的市中心呢。」
「咔嚓」，一聲金屬的脆響。原來是包上的金屬扣被扯壞了。伴隨著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地面上多了一堆奇怪的物體。
「你還透過車窗，看到了門前有白色桌椅的咖啡館、麵包店、電影院和花店，對吧？……過了一會兒，那些店鋪又以相同的順序出現了，是嗎？」
「我將變成享譽世界的巨星！我會拚命努力，憑藉歌聲和舞姿，成為天後巨星。因為我自從生下來，就背負著這個使命啊。我會去美國，因為美國是最大的舞台。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請尾台先生陪我一起過去。
「啊啊，不對，一點兒都不誇張！……」森田趕緊收回剛才的話。
牧子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不好意思，我今天剛好有事。我得去找X之門。」
「是我的粉絲嗎？」
「可是，你已經連續到我店裡來四、五天了。」
街道上排列著精巧的服裝店、咖啡館、電影院、麵包店和花店，包的內壁上還畫了許多遠景。不過每家店鋪門前，都掛著印有「DAITO」字樣的招牌，那應該是這個玩具的製造廠商。
森田說完，端坐在水泥地板上的投機商皺著眉頭，一臉不解。他看起來忿忿不平，幾乎快哭出來了。
牧子趕緊鬆開包，蹲下把一地凌亂撿拾起來。她手上抓著一個頭戴藍色非斯帽、身穿藍色中山裝、坐在椅子上的玩偶。
「後院那棵法國梧桐呢？那裡應該有蟬吧？」
森田說完，二人頓時無言。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只聽到門外隱約傳來汽車往來的聲音。
「是個算命先生。我在來這裏的路上，聽他說的。」
「我想要一個塗著白漆的小房子，只要有一個可以練舞、也可以開派對的大廳就夠了。不過院子一定要大。你說那樣的院子是不是很棒？
森田無言。只有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就算他說出來，別人也一定不會理解。
夕陽照到了小店門前。
森田的表情扭曲了，露出詭異的笑容。
音樂開始在室內流淌，牧子隨著音樂的旋律，依舊踏著如同輕舞一般的步子，走回森田所在的地方。
「我用的……對了，我用的當然是英語。」
雖然今天自己把他們趕走了，但是，遲早他們還會來的吧。土地投機商的攻勢持續好幾年了，特別是今年，他們變得更加積極。究竟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能把這個小店維持到什麼時候呢？恐怕已經接近極限了吧。畢竟這是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
「來杯冰咖啡怎麼樣？」
「對吧？我說得沒錯吧？……那個夢想，今天就要實現了哦。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我要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什麼，你腦子有問題嗎？！……」牧子終於高聲尖叫起來。她的聲音激動無比，近乎悲鳴。
「牧子，今天我就坦白告訴你吧。尾台已經不在了。只有你還一直以為他活著。」
「你來得正好，我剛想到你家去找你呢。現在沒什麼客人九-九-藏-書，我就想順便散散步。你家不正好在一個坡路上嗎，周圍風景不錯。」
「不行，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不能再待下去了。森田先生，請你理解我的苦衷。而且，要是讓尾台先生，知道你在阻撓我，他一定也會生氣的。」牧子激動地大吼著，「我知道，要是我去了美國，你就會失去我，所以你才試圖阻止我的行動。我明白的，但是，還是請你不要再任性了。請你讓我盡情地，探索自己的可能性好嗎？求求你了，森田先生。」
一個女聲傳來，森田抬起頭，只見牧子穿著一身粉|嫩的超短連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手上還提著一個比寵物籃稍小一些的米色小包。這是她一向的風格。
「實在是不巧啊！你一直看著我、一直憧憬著我，卻一直被我忽視。我是屬於尾台的！……」
「再等一等……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怎麼了？你有點誠意好嗎？！……我終於抓住人生中最大的機會了哦！我的夢想終於都要實現了啊！……
牧子的手依舊被森田緊緊抓住。她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質問，而森田只是凝視著她，並不說話。他的目光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些許瘋狂。
「遲早會的……可是，請你們再等一等吧。」
「是啊，我為什麼會知道呢……」森田說，「我們再聊一會兒吧。你能先坐下來嗎？」
「帝國酒店不遠，坐車很快就到了。求求你，今天就陪我一次吧。」森田依舊堅持道。牧子驟然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牧子，你等一等，不如我們明天再去找那扇門吧？今天那些想與你見面的人，和卡格尼先生一樣重要，而且他們只有今天有空。」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夏天的，怎麼聽不到蟬鳴呢？」片刻的沉默后，牧子痴痴地說道。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不過，牧子，你說的那個算命先生，是不是戴著一頂藍色的非斯帽，還穿著一身藍色中山裝？」
「他們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竟敢在車裡對我做那種……」
「不知道……」森田搖搖頭，小聲地說道。
「冰咖啡？……不錯啊，畢竟外面這麼熱。我先把空調開大點吧。」
阿斯泰爾的店主森田嗣治，剛剛憤憤地把幾個土地投機商趕走。他們最近正在收購附近的土地，打算拆除所有小店鋪，重新建一座摩天大樓。
森田苦笑著點了點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的確是這樣呢。」
「英語？你的英語有這麼好嗎？你什麼時候說過英語了？」
「尾台丈夫已經死了。他早就死了。」
森田興奮地說完，便轉過矮小的身子，鑽進處處都有油漆剝落的、黑色吧台里去了。
「我討厭公共汽車，討厭擁擠的電車。因為車上的男人會用色迷迷的眼神盯著我。他們把我當成什麼了，竟敢死皮賴臉地碰我！……畜生，我可是要成為大明星的女人！他們怎麼就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呢？
「他說的話特別准哦。雖然最初聽到時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最後都一定會應驗的。就是那個算命先生說，我今天一定要找到X之門，因為那扇門後面，住著能夠替我實現夢想的人。森田先生，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現在是盛夏的午後，店裡沒有客人——不，無論是九-九-藏-書不是夏天，店裡都不會有什麼客人，因為附近的人，都被土地投機商勸服，搬到郊外去了。再加上現在是暑假，連學生也放假回家了。有時候就算開一整天店，這個陳舊、過時的咖啡廳，也不會迎來一個人光顧。投機商們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適合經營咖啡廳了。
牧子嚇了一跳，瞪大眼睛說：「是啊！森田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所以，你能放手嗎？」
「不，我不能放手。」森田突然執拗地說，「只有今天！我是不會放手的！……」
「渾蛋，那究竟是為什麼呢？你究竟是因為什麼，要死守這塊小小的土地不放呢？……這塊土地對你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
「哦？你找我有事嗎？」
「這就是時代的洪流啊，牧子。後面要建摩天大樓了。」
「森田先生，日本電影界已經無藥可救了，美國才是我真正的舞台。只要到了美國，一定會有許多人承認我的能力。不僅僅是卡格尼哦。
森田面帶悲傷，緩緩搖頭道：「牧子，那棵樹早就不在了。」
「如果你能賺到錢，我還能夠理解；但是很抱歉，我已經調查過了。你開這個店，整天都站著工作，一天下來累得跟狗一樣，卻賺不到幾個錢。
他說到一半，知道自己的話不會產生任何效果，便閉上了嘴。因為，此前他已經用同樣的話，規勸過森田無數次了。
「你早就不能跳舞了。」森田緊緊抓住牧子的右手，盯著她，毫不客氣地坦白道。
店門口也一樣。由於周圍建起了數座高樓，現在得走到門前的枸橘樹叢旁，拚命仰著頭，才能看到一絲藍天。周圍已經只剩下森田這一戶破舊的木造平房了。
森田拉出一把椅子，緩緩地坐了下來，開始回想剛才還在這裏，大吵大鬧的投機商們。
二人同時抓住小包，爭奪起來。
聽到她的笑聲，正伸手操作牆上那台舊式空調的森田轉過身來，問道：「怎麼了？」
牧子站起身來，低著頭哧哧地笑著，好像聽到了十分有趣的笑話一般。
「什麼時候不在的？！……」牧子大吃一驚，尖叫著問，「森田先生，那棵樹是什麼時候沒有的？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聽我說。」森田抬手打斷了對方。
「森田先生，為什麼……」牧子喃喃道，「放開我的手。為什麼你要執意破壞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呢？為什麼你為了拉我去跟幾個陌生人吃飯，就要犧牲掉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呢？森田先生，你沒事吧？我怎麼覺得最近你的腦子有些問題啊。」
很久以前，只要在黃昏時刻打開店門，就能夠看到燦爛的夕陽。而現在，他只能通過店鋪後面的小窗戶，欣賞一下映照在玻璃牆上的夕陽。
「我想邀請你今天傍晚，跟我一起去吃個飯，因為有人想見你。」
「不，牧子……」森田艱難地喊著。
「沒錯，他說的話很準的。我絕對相信他。所以，我今天一天都在忙著，尋找那扇X之門。這可關係到我的夢想啊。其實，我本來不應該跑到這裏來的，要不是想到森田先生可能想我了，我才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呢。」
「什麼？」
「森田先生，不要再說廢話了。我最討厭汽車了。剛才我來這裏九*九*藏*書的時候，還在公共汽車裡被人非禮了，你知道嗎？」牧子傷心地說。
那個人留著一頭寸卷，典型的黑社會髮型，長著一張油光鋥亮的方臉，個子不高但十分結實。只見他綠框眼鏡後面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真的感到驚訝不已。
「那棵法國梧桐去哪兒了？」
「我這身粉色的連衣裙怎麼樣，好看嗎？」
「什麼？」牧子聞言呆住了。
牧子眼中流露出興奮的光芒，兀自激動地說道：「森田先生，你說，這樣的夢想是不是很美好？」
「現在我也不知道。」
「我要買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在裏面養許多動物。有山羊、綿羊，還要有小貓小狗、松鼠和小鳥。你說，那是不是很棒？難道你不覺得嗎？對了，我會在院子里，給森田先生也建一棟小屋，然後我們就可以每天開派對了。還能在野外開派對，沒錯，我們還可以去野餐！……我們每天都要去野餐。我一定要買一棟那樣的房子，我和尾台還有森田先生一起，每天去野餐！每天、每天都在歡笑中度過。」
「啊？真的嗎？那就是六天前……一周前吧。我還讓他看我跳舞呢……」
「什麼什麼時候？！就是兩、三天前啊。」
「那你到底……」
「不，這跟錢沒關係。」森田搖頭說。
「粉絲，這個嘛……沒錯，他們是你的大粉絲，所以，我想請你跟他們，在帝國酒店吃個飯……」
森田露出空虛的笑容。
「畜生，不要惹我生氣呀，森田先生。你仔細想一想，跟我一起吃飯和幫我實現夢想，究竟哪個比較重要呢？好了，快放開我，我要生氣了。」牧子的音量漸漸加大，語氣也強硬起來。
「這是為什麼呢？！……這一帶的居民，早就搬到環境優美的郊外去了，你已經孤立無援了，難道不是嗎？」黑社會造型的男人歇斯底里地怒吼著，「雖然住在這種大都會的正中央，卻沒有街坊鄰居，沒有好吃的，也沒有好玩的。如果你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這還好說；但是，你家根本就不住這裏，對吧？雖說這是市中心，但你死咬著這麼一丁點大的土地，也沒什麼意義啊！……
門口傳來「叮叮」的鈴聲，打斷了森田的冥想。那是店裡的門鈴在響。每當有人打開店門，都會碰響那個銅鈴，這樣一來，即使森田待在櫃檯里，也能馬上知道：有客人上門了。
森田死死地盯著牧子，絲毫不敢移開視線。
「騙人！……畜生，你在說什麼呢？我每天都在跳舞啊。因為……因為哪怕是休息一天，身體也會變僵硬的，就再也不能自由舞動了哦。」牧子激動地揮拳大吼著，「我可是要成為明星的人，要是身體僵硬，那可就傷腦筋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劇本寄出去，還被卡格尼先生看中了。而且，他還要帶我到美國去拍電影……」
「是喬治·卡格尼！百樂門的喬治·卡格尼！……」牧子激動地大聲說，「我寫了一本自己最想拍攝的電影劇本，寄到了他在美國的工作室。然後啊，他給我回信了！……你猜他在信上寫了什麼？他說啊，我的劇本實在太棒了，他一定要拍出來，還說現在正在物色男主角，說我是當仁不讓的女主角呢！怎麼樣？你也吃了一驚吧？」
「森田先生，說句不好聽的，你腦子有問ｈtｔpｓ://read.9９ｃｓｗ•com題吧？這可不是我說的，外面的人都這麼說。誰像你一樣毫無緣由的……」他滿嘴忿忿地嘟囔著，「算了，總之，我告訴你，你已經給這附近的二次開發計劃，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只差一點點了。一定的，只要再等幾天……」
「等一等，牧子。」森田激動地嚷嚷著。
接著，她又撿起一個燙著栗色長捲髮，身材苗條的小人。那個小人穿著一身粉色連衣裙，纖細的雙足上套著一雙紅色高跟鞋。
森田的目光渙散，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渾蛋，不要對我直呼其名！我可是要成為明星的女人！……我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放開我！……」
說著，他從長長的玻璃管下方，取出一個玻璃壺，又換上一個乾淨的。煮好的咖啡，一點一點濾出來，慢慢地滴入壺內。
「森田先生。」
「那你是願意出手啦？」
「別說傻話了！總之我一定要走！……你放開我！把包給我！放開我！快放開我啊！……我要叫警察啦！……」牧子一把抓住包，準備走出去。
「可是……可是我才剛見過他啊。」
牧子站起來，把手伸向小包。可她的手卻被森田抓住了。
「畢竟你是跳舞的，不|穿得誇張點兒怎麼見人呢。」
「森田先生。」牧子的語調變得柔和起來，「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很感激你的欣賞。可是，你對我痴迷過度，已經近乎精神錯亂了，你知道嗎？」
牧子用充滿自信的語調說著，又對森田露出充滿自信的微笑。隨後，她隨手把手上的米色小包，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取出一方鑲著花邊的手帕，優雅地按壓臉頰和鼻側，拭去沁出的汗。
牧子緩緩地哼起歌來，是一首名叫《哦，唐娜·克拉拉》的情歌。她哼唱到一半，突然大笑起來，看她那樣子，似乎要一直笑到氣絕才肯罷休。
「每次我到店裡來，森田先生都會圍著我跑前跑后、噓寒問暖的，難道你從不想別的事情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森田先生，我是不會中計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讓我到美國去，不想讓卡格尼先生把我搶走，才編造出這個謊言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田先生，等我變成大明星，賺到一大筆錢，我就在美國郊外買一棟大房子。到了夏天，院子里會充斥著蟬鳴。院子里會有大片的森林和山谷，流淌著清澈的小溪，對了，還有池塘，我們可以在池塘里划船。
「太過分了，這樣實在太過分了……」牧子激動地尖叫著。
「不，牧子，他們不是陌生人，都是你很熟悉的人。而且他們只有今天，只有今晚才有空見你。」
「算命先生？」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牧子一邊笑著，一邊坐了下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是誰告訴你的？」森田怒問。
森田一臉不解地沉默下來。
「該不會用的日語吧。」
「某個地方有一扇寫著X的大門，只要找到那扇門，我就能實現多年來的願望，並且獲得幸福。」牧子得意地說。
「嗯，真不錯啊，實在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