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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點狗 第十章

斑點狗

第十章

「非常普通的聲音,沒什麼特點,也沒有口音……應該,說講話很得體,正如剛才所說,他的腦筋非常靈活。」
撿到玉澤映子丟失的書的那個男人,根據上面寫的文字,判斷失主應該是黑髮雪江。他要求她保持沉默,但卻不知道她的住址。這種情況下,向作者詢問應該是最快速的方式。因為既然能送給她簽名的書,那麼其關係也應該比較親密,人們通常都會這樣去想象。所以,這個男人極有可能為了查到雪江的住址,而與九條信一聯繫。弄清這個事實,正是他來拜訪的目的。
不過,他還是將簽名的書送給了黑髮雪江,並因此而丟了面子。
「關於那位乘客,我記得很清楚。而且,第二天她給公司打電話,說她把書忘在了車上,所以我的印象又更加深刻,因為車上壓根兒就沒有書。」
「坐在這上面,合適嗎……?」
「你與黑髮小姐私交深嗎?」
「那位女乘客當時是什麼樣子?」
「那個變態長得什麼模樣?」
離開計程車公司,刑警直接坐上了總武線,繞到千葉市拜訪推理小說家九條信一;他就是玉澤映子丟失的那本簽名書的作者。當刑警去的時候,九條正坐在房子背後的山丘上,聆聽鈴蟲的叫聲。他瞇著細細的眼睛,側著頭陶醉在那清脆的叫聲中。看到這幅情景,刑警不禁覺得有點不忍心出聲叫醒他。
他的聲音立刻恢復了力量。
「只是篇愚作而已,連作者本人我都認為這本https://read.99csw.com書應該消失。畢竟是在痛風期間寫出來的,終歸不會有什麼象樣的東西。」
他遞過來一本雜誌。那本雜誌的封面印著「隆重推出九條信一力作《寒鴉為誰而啼》百頁稿紙堂堂刊載」,看來裏面刊登有他本人所寫的小說。
「最近有沒有誰來向你詢問過關於黑髮小姐的事呢?」
「我是在讓大腦休息。這個山丘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開始修建房屋了,所以我想趁現在,充分享受享受大自然中蟲子的叫聲。」
看上去行動敏捷,這與「信使中心」的女職員所講的「運動員身材」非常相似。嘴唇較薄,這一點也完全一致。因此,應該可以斷定:這個男人與出現在「信使中心」的人物,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刑警在心裏這樣想著。
「真讓人不愉快。我周圍的作家朋友中,也有人有類似的遭遇。那個人一怒之下,當場買回了舊書店自己所寫的書,然後將它給付之一炬。我非常理解他的那種心情。過去,舊書店的人會把簽名擦去后再將其擺放到店鋪里;那樣做是體諒作家,不讓作家蒙羞。不過,如今舊書店的道德倫理已經蕩然無存了,所以這種情況偶爾也會發生,而我們自己,現在也很識趣地盡量少簽名送書了……」
他的口氣低沉了下來,與先前完全不同,這讓警察不禁有些同情起這位作家。
講話沒有什麼外地口音的話,就意味著這個人應該是出生https://read.99csw.com在東京。待會兒回到總部后,就要調查一下這個名叫大町的男人的出生地才行。
「的確,是有一位陌生男子打電話向我詢問過黑髮雪江的住址。我當時覺得這人真是奇怪,為什麼要問黑髮小姐的住址呢?當時對方回答說,『因為撿到了她的記事本和月票,想要寄還給她』。不過我還是覺得說,他向我來電話詢問住址這件事非常怪異,於是便繼續反問他,結果對方又回答說,『因為在黑髮的記事本上有我的電話號碼』。對方口齒相當伶俐,一切都對答如流。我心裏想:具備這種口若懸河的口才,應該是個從事推銷工作的人吧!」
刑警將談話內容轉到正題上。當談到在舊書店找到有他簽名的書時,作家的聲音馬上就喪失了自信,而且還混雜著幾分羞愧。
「您別這麼說,也是有在舊書店買下那本書的年輕女孩呀,她可是花了好幾天時間去慢慢享受您的作品呢!」
「穿什麼衣服?」
「你沒有告訴他在文書課吧?」
他用右手手指夾著一根點燃香煙,然後用左手撫摸著右手手腕。所謂「撫摸手腕」,或許就是這樣的動作吧!不知為什麼,刑警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這種很奇怪的事情。
「黑色褲子和同樣色系的毛衣。」
雖然九九*九*藏*書條用比較客觀的語氣,若無其事地講述著,但從話語當中,還是能感覺出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寬闊的額頭,微微泛起了掩藏不住的潮|紅。
「因為我只是在昏暗的光線下瞥了一眼,所以要具體地說出長相很困難;不過,那好像是個戴著眼鏡,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不算高,但卻很結實,而且感覺身手相當敏捷。」
這位司機和刑警一樣,也有著寬闊的肩膀,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冷冰冰的。不過,他在回答問題時卻相當配合,一點也沒表現出任何的不情願。
「本來讀我的小說,神經就容易疲勞。在漫畫中長大的當代年輕人,根本沒辦法理解。思考對他們而言,可說是件相當艱難的事。因此,當我聽到年輕的漂亮女孩說能讀懂我的小說,我便備感興奮,認為對方是位難得的珍貴讀者。現在看來,這隻不過是一種誤解罷了。我作為一名作家,不得不再一次認真地思考,為什麼年輕人理解不了我的小說……」
「他的聲音有什麼特點嗎?」
「接著,我問那位女客人說:『你要去哪裡?』,她卻回答說,『我的家就在前面,所以請隨便在附近轉一轉就行。』我因為了解情況,知道她為什麼那樣做,也不願意藉此賺黑心錢,所以就免費把她送回了家。」
「算不上吧,是在某個場合偶然認識的。當時,她是和公司的同伴一起來的;因為她們對地圖的解釋爭論不休,我剛好碰上,所以就隨便建議九*九*藏*書了幾句,就這樣認識了。黑髮小姐有著相當恰到好處的積極態度,而她的美貌和裝扮也都恰到好處。在一起回東京車站的途中,我們交談得頗為愉快。她說很喜歡我的小說,希望我能簽名送給她一本;於是,我一回到家,就趕緊給她寄去了簽上名的新作。」
「嗯,因為他帶著墨鏡,所以我沒看清楚鼻子和嘴巴,不過嘴唇很薄,所以更加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刑警先生,當那個男人打來電話時,我完全相信黑髮就是我的熱心讀者,根本不知道她並未認真閱讀我的作品,而且沒有去掉簽名就把它賣給舊書店;我更沒想到的是,她竟是這麼一位缺乏常識的女性。不過,因為考慮到她丟了月票也許很不方便,為了能早點還給她,所以我就把她工作的公司告訴了對方。至於住址,我也不知道。」
「沒錯,這件事情我想非得跟你們說說不可。」推理小說家帶著家鄉口音,對刑警這樣說道。
推理小說家用不太有自信的聲音這樣斷定道:「我認為毒酒心糖,十之八九是那個男人寄去的。」
「是嗎?有那樣的女讀者嗎?太難得了,如果有那樣的讀者的話,那我們不辭辛勞的寫作,也就有了意義。」
九條老師長長的頭髮一直垂落到肩膀,乍看之下,不由得會讓人聯想到由比正雪刑警覺得,以他的這種風格,與其說像推理小說家,倒不如說更像是寫歷史小說的作家。https://read.99csw.com
「這個春天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是在公關部工作。她曾經告訴我,近期職務可能會有變動,而因為後來就沒再見面,所以我並不了解詳細情況。我是看到她被毒死的新聞之後,才知道她在文書課工作的。」
「長相呢?比方說,有沒有什麼一眼望去就能讓人留下的清楚印象?」
被恐怖所攫住的玉澤映子根本顧不上回頭,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本部並沒有完全放棄這條線索。如果找到當時經過的計程車司機詢問,或許他能夠提供一些有用的參考信息也說不定。很快,他們找到了當時的那家計程車公司,並且輕而易舉地就見到了那位計程車司機。那天,他回公司加油的時候,刑警就在公司里等候著他;於是,他們便站在陽光照耀著的停車場角落,談了起來。
「在那邊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吧。沒有坐墊,不過可以用這個墊在下面。」
他這句話也可理解為:我在平常時候寫的東西更好。從他堅持留長發這點來看,對自己的作品似乎是相當有自信的。
「您是在思考小說的情節嗎?」
「好像被什麼人給威脅了一樣。我原本以為是因為她穿著鮮紅的外套,所以被變態跟蹤狂給尾隨襲擊了;因此,如果後面那個男人真的要對女孩動粗的話,我也打算跳下車來跟他對抗。不過,當他看到我之後,便轉過身朝來時的方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