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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過時

第七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過時

落戶廣西昭平縣的裴寂很快做出了一件大事:犯上作亂,當羌族的盟主!
李世民登基之後,裴寂叔叔自動靠邊站了,靠山李淵都已經「太上」了,自己再往前站就是自找沒趣了,在他的眼前是李世民的意氣風發,在他的旁邊是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的後生可畏。裴叔叔知道,自己的時代過去了,誰讓自己當年沒多幫李世民說說好話呢?該!
李淵甚至跟裴寂開玩笑,「你可不能走,要走也得等到我當太上皇」,沒想到,李淵玩笑開大了,武德九年,他真當上了太上皇,雖然不是他自願的。
裴叔叔沒有等太久,僅僅一年之後,他就等來了又一把錐子,只不過這一次更加致命。
在裴寂落戶昭平之後,當地羌族部落作亂,風傳他們劫持了前任司空裴寂,並邀請裴寂出任盟主。謠言晃晃悠悠地飄進了長安,飄進了唐朝的高層,也飄進了李世民的耳朵里,對此李世民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裴寂理應被處死,是我網開一面饒他不死,他一定不會那麼做!」
在他回到蒲州不久,又有人蔘了他一本:有個叫信行的精神病患者曾經說裴寂有皇帝命,可裴寂也沒有報告,按律當斬。
從武德九年六月四日開始,開國重臣裴寂的幸福日子到頭了。從這一天起,他的老友李淵成了名譽皇帝,簡稱太上皇,而他也在無形中成了太上皇的老臣,簡稱太上老臣。在太上老臣裴寂的心裏,始終有一read.99csw.com個結,他知道這個結是他跟李世民共同的結,這個結就是劉文靜。
裴叔叔屈指一算,也對,已經貞觀三年了,李世民已經給太上皇李淵三年的面子了,孔子都說「三年不改為父之道是為忠」,人家李世民給了你三年面子,夠意思了!
在港台的黑幫劇中,這樣的場景是很常見的,新一任少幫主上任之後,總有一些老傢伙想擺擺老資格,台詞一般都是想當年我跟你爸爸打江山怎麼怎麼樣,潛台詞是我的資格很老。
貞觀三年,李世民追復劉文靜官爵,以其子劉樹義襲封魯國公,許尚公主。后劉樹義與其兄樹藝怨其父被戮,又謀反,伏誅。
沒皮沒臉的裴叔叔鬱悶地回到了蒲州,打算在蒲州終老,然而沒想到,終老蒲州居然也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交州,今越南中部、北部、廣西的一部分,離長安有多遠,自己看地圖量。
倒霉催的,一個神經病的話也要追究,真夠神經病!
別緊張,這是謠傳!
靜州,今廣西昭平縣,比交州近那麼一點點!
武德初年,有人控告裴寂謀反,李淵表示不信,為了安撫裴寂,讓自己的三名貴妃攜帶珍玩寶器上門代表自己撫慰,史稱當晚裴寂與三貴妃「宴樂極歡,經宿而去」。對於這一點,《舊唐書》評價裴寂說,「留貴妃以經宿,終昧為臣之道」,總之一切的一切都說明,裴寂和李淵的關係,那就是鐵瓷!
然而,這個read.99csw•com世界什麼東西老了都值錢,就老馬仔不值錢。老馬仔們總以為新主子上任后還會買自己的賬,就像以前的大哥一樣,只可惜,按照一般規律,新主子一般不買老馬仔的賬,因為他們的臉上寫著兩個字:過時!
在神經病的折騰下,裴寂很快接到新的調令,即日起戶口和糧油關係再次轉移,即日遷徙,奔哪?交州!
在裴寂被流放靜州的同時,那道叫劉文靜的結打開了,劉文靜在死後第十年終於迎來了平反的日子。
這一年正月二十九日,裴寂叔叔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到來了,他被免除官職,食邑削減一半,外加勒令即日遷出長安,回家鄉蒲州(今山西省永濟市)居住,官被撤了還不算,連戶口和糧油關係都一併轉回老家,一句話,滾,滾得遠遠的!
到這個時候,裴叔叔明白了,什麼叫找茬,這就叫找茬!
然而劉文靜的算盤並沒有打多久,他的如意算盤就被李淵給撥亂了,見慣了隋朝皇帝父子角力的李淵自然清楚劉文靜的打算,因此他決定提前出手,不等李世民羽翼豐|滿,提前把這對叫作劉文靜的翅膀剪掉。
什麼關係?裴寂聽過法雅的妖言卻沒有舉報,沒有盡到一個司空的責任,辜負了國家的信任,枉穿了這身官服,總之罪過大了!
三年後,李世民淡忘了與裴叔叔的往日恩怨,反而記起了裴叔叔的開國元勛,徵召裴寂回長安任職,這一次裴叔叔終於開心地笑了,含九九藏書笑九泉。
事實證明,李世民儘管討厭裴叔叔,但他還是了解裴叔叔的,裴叔叔雖然仕途已經走到盡頭,但對唐朝的忠誠之心天地可鑒。
不久,正式消息傳來:裴寂率領家人奮勇作戰,擊破羌族軍,平息叛亂!
表面給足你面子,實際卻給你一錐子,這錐子扎得裴叔叔渾身難受,他不知道下一錐子什麼時候會扎過來。
本來一個被斬首的和尚跟貴為司空的裴寂叔叔是扯不上關係的,然而皇帝李世民說有關係,那就是有!
歷史就是一個舞台,你方唱罷我登台,到了這個時候想賴著不走是不行的,因為你的戲已經唱完了,該給後來人騰地方了。
如果說一定要人以群分,那麼開國重臣裴寂就要被劃到「過時」的那一撥了。
法雅,原本是混跡于皇宮的和尚,皇宮大門抬腳就進,後來因為李世民禁止和尚進入,法雅由此失落不已,失落之餘就是發發牢騷,扯扯閑話,沒想到,一扯把自己扯成了妖言惑眾,被判斬首。
裴寂和劉文靜原本是不錯的朋友,兩人關係好到可以無話不談,儘管沒有李淵和裴寂那樣鐵瓷,但至少也能算上鋼瓷。
導致裴叔叔挨錐子的是一個和尚,這個和尚的名字叫法雅。
在接到徵召數天後,久經考驗的唐朝開國元勛、忠誠的唐朝官員裴寂因病醫治無效于靜州去世,享年六十歲。
或許裴寂真的本事不濟,或許他的功績被李世民及其後人刻意掩蓋了(很有可能),但他在起read•99csw•com事之初為李淵提供的援助是不可抹殺的。在他主事的武德年間,並沒有李世民說的那麼不堪,事實上《唐律》正是在裴寂的主持下制定的,武德年間的諸多大事都有裴寂的身影,說他本事不濟是可以的,說他于社稷無功是不對的,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與李世民之間有一道叫作劉文靜的結,更重要的是在武德九年裡,他沒有幫李世民多多美言。
劉文靜掛了,裴寂清凈了,李世民卻在心底刻下了劉文靜的名字,殺害劉文靜的兇手有若干,裴寂就是其中的一個,這筆賬不能不算,早晚要算,一算就要算個明明白白,徹徹底底!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下裴叔叔臉和皮都沒了,沒皮沒臉了!
武德二年,兩人矛盾越來越深,裴寂依然堅定地站在李淵一邊,劉文靜則與李世民打成了鐵板一塊。在劉文靜看來,假以時日,大唐的江山必定歸於李世民的名下,裴寂追的是績優股李淵,他追的則是潛力股李世民。
這就叫,有多遠,走多遠!
裴叔叔原本還想請求留在長安居住,沒想到遭到了大侄子李世民劈頭蓋臉地數落:「以你的功勞,怎麼能升到這麼高的地位?不過是受太上皇恩寵,你才在文武百官中排第一。武德年間法紀混亂,賄賂橫行,毛病都出在你身上,就因為你是故舊,不處理你也就罷了,能讓你活著回鄉,也算照顧你了!」
不久,在失寵小妾的告密下,在裴寂的審判下,在李淵的默認下,開九-九-藏-書國功臣劉文靜被送上了斷頭台。曾經承諾劉文靜有兩次免死機會的李淵做了一回說話不算話的皇帝,劉文靜一次免死機會都沒有用上,于武德二年直接掛掉。
怪只怪,他沒有看到未來的第三隻眼。
貞觀二年,李世民到南郊祭祀,裴寂和長孫無忌陪同前往。李世民命裴寂與長孫無忌同升金輅(皇帝御用車輛),裴寂趕忙辭讓,李世民說:「以公有佐命之勛,無忌亦宣力于朕,同載參乘,非公而誰?」
裴叔叔自慚形穢,李世民卻表現得跟以往一樣,照舊尊重著裴叔叔,李世民的認真讓裴叔叔心裏直打鼓:「這小子唱的究竟是哪出呢?」
好在李世民做事還沒有做絕,儘管裴寂叔叔向著交州進發,最終李世民還是照顧了他,交州就不用去了,去靜州吧!
這話得分怎麼聽,仔細一聽,李世民這是話裡有話,前兩句話直接翻譯就是:你是太上皇的人,長孫無忌是我的人。看明白了吧,你是太上皇的人,潛台詞是你不是我的人,帶不帶你玩得看我高不高興!
在開國重臣中,裴寂的地位不能說高,只能說是相當高,李淵是一把手,他算一點五把手,連二把手都不能算,因為他跟李淵關係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甚至可以不經李淵同意留宿貴妃。
兩個人一起輔佐李淵起兵,一起當上了開國元勛,然而在開國后不久走到了三岔口,裴寂抱定了李淵的粗腿,而劉文靜抱上了李世民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兩個人在各自的道路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