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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燃燒之翼 第一章

七、燃燒之翼

西餐廳,舒緩的音樂在桌前的這對小情侶周圍纏繞。
「我的小壽星,在吹蠟燭之前,先許個美好的願望吧!」
女孩筆直的中分長發如瀑布般落下,公主般美麗的容顏露出期待的微笑,充滿愛意地看著對面那帥氣的小夥子。桌上擺放著製作華麗的生日蛋糕,燭光與她那期待的眼神一同閃爍。
小夥子無精打采地抬起嘴,想都不想就「噗」的一聲噴滅了所有蠟燭。
「開吃。」小夥子盯著蛋糕,抄起小刀。
「能不能有點誠意?!」女孩瞬間拍案而起,怒道,「張樂天,老娘專門翹課陪你出來過生日,你就這副死德性?」
「我怎麼了?不吹蠟燭怎麼吃蛋糕啊?」張樂天無辜道。
「沒聽到我說的嗎?你許願了嗎?!」史娜莎一把奪過小刀,戳在桌上。
「許……許了啊。」
「你許願過腦子了嗎?不行,重許!」
「你煩不煩啊。」張樂天也惱了,「有必要搞得這麼認真嗎?許願要是頂用的話,我早成萊昂納多了,這世界還有那麼多煩心事嗎?」
「就是因為有煩心事,我才讓你許願啊!這些天你壓力太大了,我們好不容易有這樣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你何必要一直這樣掉個臉?」
「何必?你覺得我應該每天無憂無慮的,在你面前蹦蹦跳跳你就滿意了?」
「那有何不可啊?只要你別心事重重的,我就會很開心。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那種傻樂傻樂的精神,可愛爆了……」
「原來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是啊,這是你最大的優點:陽光、樂觀。你可千萬不要像某些人一樣,整天陰鬱得像剛從墳地里爬出來似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一樣。」
「你說的某些人,難道是小遲?」
「還能是誰呢?說的就是他。我告訴你,雖然他是你的室友,但是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像他那種乖戾的性格,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史娜莎心疼地說,「你看你的臉被他抓成什麼樣了……」
張樂天摸摸自己臉上那三道血紅的抓痕。
史娜莎繼續說:「我知道,小遲他跟我們一起做了不少任務,他本是個很不錯的傢伙,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應該離他遠一點,不要被他的消極性格影響,然後專心做你的乖寶寶?」
「本來就是這樣。他是他,你是你。我只是想讓你還像以前那樣……」
「夠了!提起以前的我,只會讓我現在感到噁心!」張樂天突然狠狠道,「媽的!這地方沒法待了,再見!」
說完張樂天起身準備離開。史娜莎一看形勢不對,趕緊服軟,拉住他說:「別這樣,樂天,別走!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不該提起這事。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煩,不想許願就算了,我們好好的,我會一直陪著你渡過現在的難關的,好嗎?」
在史娜莎的再三勸說下,張樂天終於坐回到沙發上,托著腦袋陰著臉。對面的史娜莎提心弔膽地看著他,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服務生將牛排端上了桌。
「這是二位的牛排,請慢用。」
掀開罩蓋,香氣撲鼻,牛排嘶啦啦地在叫。
「好了,小壽星,我們開動吧!」史娜莎拿起刀叉。她覺得應該讓氣氛變得輕鬆些,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道。
張樂天沒有動手,而是盯著桌上的牛排,若有所思。
「喂,張大公子!」史娜莎拿起叉子,在張樂天眼前晃,笑道,「不要再發獃了,振作起來!」
張樂天依然看著那堆熟肉出神。
棕褐色的肉塊上夾雜著些許粉紅色,上面跳動飛濺著油星,彷彿一塊歡脫的活物一般。
「啊!——」
忽然,張樂天臉色驟變,驚恐地大喊一聲,胳膊一甩,一把將眼前的牛排和旁邊的生日蛋糕掃落在地,然後捂住嘴巴,飛快地逃離了西餐廳。
史娜莎還獃獃地拿著刀叉坐在那裡,她僵在臉上的笑容一時間還沒有收回來。
看著被打翻在地變得稀爛的生日蛋糕和在一旁掙扎的牛排,她委屈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她不明白,自己為男朋友精心準備的生日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戛然而止,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起身來去追他回來了。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史娜莎疲憊地伏在桌上,低著頭,身體不停地顫抖。

第一章

在張樂天的拉扯下,蚊帳內終於有了動靜,一個形容枯槁的身影一隻手撐著床板艱難地坐起身來,另一隻手撥開了遮在他眼前的凌亂頭髮,他向牆上的日曆瞅去,然後打開蚊帳,探出腦袋來。
「什麼?這怎麼可能?」
「張樂天,告訴我。」小遲神經質般急切地問,「我沒有進去,告訴我房間里的情況,謝夢語她還在房間里嗎?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好嗎?你看到旁邊那台筆記本電腦了嗎?已經燒得只剩下主板了,而唯獨這個相機沒被燒化,甚至連裏面的相紙都還沒完全燒盡?」
專業的供電設備到位之後,整個1307室內的狀況一覽無遺。房間本來就不大,此時更顯擁擠,調查人員小心翼翼地在屋內進行勘查作業,通過調查現場殘留物,對爆炸事件的情況得到了初步了解。
只有張樂天,他不關心在場的這群冷血學霸們對案件現場進行的推理,更不關心社團的未來會怎樣。
「那麼,這個相機還剩7張相紙?」
還有一種可能。爆炸時,照相機就在1307室內,但在室內某物的庇護下避免了爆炸所造成的衝擊。但當時屋內只有桌椅、地毯、毛絨玩具等物品,完全不足以抵擋爆炸帶來的傷害,那麼在爆炸的一瞬間,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樂天伸手摸向那白色手臂,冰涼,他有些慌了,一邊搖著那隻胳膊一邊喊著:「小遲,小遲?快醒醒!」
他忽然瘋狂地撲向張樂天,一爪子撕破了張樂天的臉。
恍惚中,他回到653宿舍。
「小遲……」
「冷靜點!小遲,我們是來幫你的!」張樂天顧不上那麼多了,死死抱住瘋狂的小遲,任他雙手在自己的身上臉上敲打撕扯。
綁在死者身上的炸彈,不僅是一個定時炸彈,還擁有觸發機制——當時張奇焱推門而入,碰到引爆炸彈的金屬線,從而引發爆炸。而即使不推開門,時間一到,謝夢語也依然會被炸死,獵槍所說的限時救人的遊戲,不過只是個必死之局。
而一切謎團的根源,都在同一個點上。
「這隻是一種推測,我們還是再找找吧,說不定遺落到哪裡也不一定。」
蹲在陰暗街角充滿騷臭氣味的電線杆旁狂嘔一陣之後,張樂天擦擦嘴角,艱難地站起身來向學校走去。五臟六腑火辣辣地難受,身體里好像有無數爬動的醜陋蠕蟲一般。
「這……還有一種可能。」李志說,「那就是,在爆炸發生之前,謝夢語的左手就已經被切除了。https://read•99csw.com
——獵槍,究竟去了哪兒?
目前看來,有兩種可能。
殘骸中翻出的幾塊塑料硬殼的碎片,其中一塊裏面有些金屬零件,還裝有兩節7號電池,看上去像是某種電動小玩具。
「但是,如果他在樓內,又是怎樣從這裏離開的呢?」李志出神地看著屋內最深處那破裂的落地玻璃窗。
他憔悴的臉上擠出彆扭的笑容。
因此,經歷過充分燃燒的房間內的物品大都成了灰燼,地毯以及各種毛絨玩具充分燃燒后留下殘骸,房間的桌椅和柜子只燃燒了一部分,但被衝擊力撞得四散開來。不過,在這些殘骸中,也有一些東西看起來相對完整,能夠看出一些白色的塑料外殼、電池以及裏面的金屬部件,鑒定人員小心翼翼地對這些東西進行鑒定。
烏昭看著對話的二人,說:「這很明顯,在現場的這個相機並沒有經歷火災和爆炸。」
魁梧的趙警官搖搖頭:「屍體的破壞程度太嚴重了,根據目前的情況,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是一具女性的屍體,其他情況要等到進一步的屍檢結果出來后才能知曉。」
小遲拚命搖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也隱約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如果抱著這樣的想法,很多事情也說不通。比如,如果獵槍不在樓內,他是如何準確地了解到我們的行蹤的?這屋內奇怪的遺留物、屍體消失的手掌、拍立得照相機,又是誰留下和帶走的?」崔少陽提出疑惑。
爆炸現場的調查取證工作是由警方進行,烏鴉社協助的。
通過現場遺留的炸彈殘骸可以判斷,這起爆炸與之前的公交車爆炸案所用的材料是一致的。
「你的意思是獵槍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在這裏設計好了一切?」崔少陽問道。
「沒事了,沒事了。」張樂天喃喃道,既是安慰小遲,也是平撫自己。
小遲深陷而發黑的眼窩裡,是一雙萎靡的眼睛。他死死地盯著張樂天,一張沒有血色的臉上帶著古怪的表情,張樂天被他盯得發毛。
「奇怪,這屍體的左手怎麼不見了?」勘察的警察看著被燒焦的左臂,疑惑道,「就算被燒焦也得有骨頭啊。」
「小遲……你……」
烏昭問趙警官:「趙警官,屍體調查情況怎麼樣?」
在拍過照之後,調查人員戴著手套將這些塑料碎片搜集起來,因為變形不是很嚴重,組合之後,它的原貌大致就出來了,原來不是什麼玩具,而是一個白色的圓滾滾的照相機。
「可九九藏書是……為什麼偏偏是左手?」烏鴉社的崔少陽說,「這也太離譜了,她究竟要保持什麼樣的姿勢才能使爆炸時左手完全化成灰而左臂還基本保留著的?」
張樂天沒有回答,這問題該如何回答?
確實是一個白色富士拍立得相機,雖然四分五裂殘缺不全,但最主要的機身還是依稀可辨,在機身偏下方的鏡頭下面,有一個計數器,小孔內顯示一個「7」的符號。
他們在屋內找了個遍,也沒發現屍體的左手部分。
「這是剩餘相紙的張數。拍立得相機是需要在相機內放相紙的,一開始是10張,因為不能打開后蓋查看剩餘相紙以免曝光,所以就利用這個計數器來提示剩餘相紙的數量,拍1張數字就會減1。」
當張樂天走過來,扶起癱軟無力的小遲時,小遲如痙攣一般縮起身體,瞪圓眼睛,驚恐地望著他:「走開!你這怪物!有種你殺了我啊!」
進入房間就像置身於巨大怪獸的內臟之中,昏暗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附滿黑色的粘稠物;地獄之炎還未完全褪盡,零星的小火苗仍在四周亂竄;最觸目驚心的還是地面上那一塊塊焦黑的、散發著惡臭的東西,隱約可辨是人類的殘肢和五臟六腑……屋內的落地窗戶因爆炸產生的衝擊力已經碎裂,冷風夾雜著雨水吹進屋內。隨著陣陣寒風的節奏,屋內的灰燼起起伏伏,火焰也隨風忽明忽滅,整個房間彷彿怪獸的內臟在一下下地呼吸。
接著,令人疑惑的事來了,屍體的各個部分被整理記錄,但當他們在現場找到了屍體的一條被炸飛的胳膊時,胳膊上卻沒有本該連著的手掌。
這也成為現場調查的另一個謎團。
——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焦屍,卻唯獨消失了左手————在爆炸的密室中出現沒有多少損傷的拍立得相機————搜遍整棟樓都沒有發現獵槍的蹤影——正如烏昭所說,太多疑點和矛盾都隱藏在這裏,真相究竟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如今,烏鴉社的社團領袖張奇焱生死未卜,獵槍卻依然沒留下任何線索,還有誰能夠站出來力挽狂瀾,與獵槍對抗?
「是的,我看看。」調查人員拆開殘缺的蓋子,從裏面抽出被燒毀的相紙,「可惜,這些相紙已經無法再使用了。」
他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小遲。親眼目睹自己心愛的人慘死在眼前,這種致命的打擊會將本就性格軟弱的小遲帶往何方?
他看到小遲望著自己的眼神黯淡下來。沒有回答,等於已經回答了。
「這是什麼照相機?還怪可愛read.99csw.com的。」
很多烏鴉看到這駭人的一幕都忍不住轉過了頭,而張樂天的視線卻再也轉不開了。
調查的重點工作還是落在了屍塊上。現場四散的焦黑屍塊給警方帶來了巨大難度。
張樂天摸摸自己被小遲抓傷的臉,摸了一手的血,疼痛的感覺現在才隱隱傳來。
眼前的真實世界在他眼中恍恍惚惚,周圍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像是丟了魂的年輕人。張樂天討厭這樣的眼神。
「好像……是個拍立得相機,就是現在小女生愛玩的,一次成像的那種,我女兒也有個同款的。」
「當事人……老大,你說的當事人是指……」
「別碰我!滾開!」小遲紅著眼,用一種尖銳刺耳、撕心裂肺的聲音吼道,「你們都是怪物!全部都是!我要殺了你!」
「小遲,是我,張樂天。」張樂天拉住小遲的胳膊,「一切都結束了。」
老天啊,為什麼偏要一個最脆弱的人去面對最殘酷的現實?
小遲發出嘶啞的聲音,那發音就像剛學會說話時一樣僵硬。
問題在於,室內地上的大多數物品都已經被燒毀或被炸得七零八碎,甚至連那個金屬燭台都已經被高溫燒得嚴重變形,為何在這些塑料硬殼卻沒有被燒化,非常突兀地散落在一堆灰燼上面?還有,屋內發生爆炸,地面上的灰燼實際上是以炸彈為中心呈放射狀擴散的,但這些塑料硬殼碎片卻並沒有順著這個放射軌跡分佈,相反,爆炸中心點的地面上也散落了一些塑料碎片,就像是爆炸后才被人摔在地上的,這讓現場的調查人員覺得很困惑。
「目前這樣的討論沒有意義。」烏昭終止了談話,「畢竟,我們是站在樓外的人,這一個小時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還需要更多當事人的說法。」
「張奇焱,還有陳遲。有太多疑點和矛盾,只是因為我們掌握的線索和證據還不夠。」
嘔吐,能夠把吃到胃裡的穢物排出體外,可是吸進肺里的穢物又如何清理?映在內心的黑暗又如何驅除?
一個人最珍惜的事物以最殘酷的方式毀滅在他面前,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絕望?
「生日快樂,哥們兒。」
關於消失的左手這個疑點暫時告一段落,不過,隨著調查的進行,現場又出現了新的疑點。
黑色濃煙滾滾向門外襲來,夾雜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籠罩著他們,包裹著他們,被他們吸入肺部,像針一樣蜇到人流淚。
也許,烏鴉們此刻只會想起在「無光之夜」舞台上的視頻中的那個黑影,獵槍放言要九_九_藏_書將烏鴉社徹底毀滅,而如今獵槍一出招就將社團最強之人張奇焱徹底摧毀,烏鴉社未來的命運會怎麼樣?
「什麼?」崔少陽大驚,「你是說獵槍在爆炸前就切除並帶走了謝夢語的左手?可是,這樣做目的何在?」
「這個『7』是什麼意思?」
他用盡全力,才讓小遲漸漸在自己懷裡平息下來。
忘不掉的,張樂天絕望地閉上眼。那個夜晚呈現在眼前的一切,將會永遠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折磨著他……那個他曾親身經歷過的,地獄一樣的世界……穿過幽暗的十三層樓梯,他跟著烏鴉們來到1307室。
小遲沒有再等張樂天把話說完,獨自一人踉蹌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要跟我說話,讓我走,請你不要跟著我,求你了。」小遲一把推開張樂天。
而在十三層的走廊上,陳遲雙手抱頭跪倒在地上,那滑稽的姿勢就像在給神明下跪祈求一般。在爆炸現場來回穿梭忙碌的警察和烏鴉根本無暇顧及走廊上這個蜷縮成一團的人,他們只會因爆炸造成的可怕後果而震撼,卻難以估量這爆炸在小遲心中的破壞力。
另外,從現場遺留下來的灰燼來看,在爆炸發生之前屋內就已經經歷了一次火災,這起火災是張奇焱和陳遲為定位謝夢語所在房間的位置所製造的。順序是這樣的:首先是房間內起火,繼而房間內的炸彈爆炸,爆炸產生的衝擊反而使火災瞬間平息。
「有可能是被爆炸的氣流噴到外面去了。」烏鴉社社長烏昭指著窗口的大洞說,「我已經叫人下樓去尋找了。」
烏昭走到窗口邊緣,望著那黑沉沉的夜空道:「如今,只希望張奇焱能夠平安無事,他是最了解當時情況的人了。」
白色的蚊帳此時就像葬禮上的挽幛一樣,一條瘦得可怕的胳膊從蚊帳里向外耷拉出來,沒有一絲生氣。這兩天,這條胳膊以這個姿勢垂在這裏幾乎就沒有動過,手臂顏色已經白得泛青,甚至無法判斷裏面的人是否還活著。床鋪下方的桌子上,放了幾盒已經壞掉的盒飯,那是舍友給蚊帳里的人帶回來的炒菜米飯,卻幾乎沒被動過,整個床鋪向外散發著腐爛的氣味。
宿舍燈是黑的,很安靜,鬍鬚男和肥子眼鏡應該去上晚自習了,張樂天打開燈,習慣性地向左上方的1號床看去。
門外,倒在地上的張奇焱身上還冒著白煙,渾身上下皮開肉綻,鮮紅的肉翻在外面,與被燒焦的黑色皮膚混在一起,血肉難辨。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像一具乾屍,看不出生死,幾個膽子大的九*九*藏*書烏鴉趕緊將他抬下樓去搶救。
爆炸時,1307室的門是鎖上的,而鑰匙早已經被小遲弄斷,張奇焱用全力才將門撞開,撞開門后,他觸碰到金屬線引發爆炸,等於說至少從發生火災到發生爆炸的這段時間內,1307室是一個完全的密室。
一種是,照相機是在爆炸發生后被某人帶入室內並砸碎的。但發生爆炸時,小遲正好趕到了十三層的樓道,當時大樓電力已被破壞,由1307室下樓只能從小遲所在樓道的那個方向,並且爆炸后封鎖大樓的人員都進樓沖向上面,如果有人進入房間后想再從樓內脫身,必然會被撞見。所以這種可能不太現實。
在「新世界」大樓D座這棟巨大的密室內,警方搜索了整棟大樓,都沒有見到獵槍的影子,確實如獵槍自己所說,他就像空氣中瀰漫著的黑色煙塵,消失無蹤。
那麼,這照相機是如何躲過火災和爆炸的衝擊的?
噩夢般的回憶……學校的路燈亮了起來,校園裡,摟摟抱抱地走著的甜蜜情侶、剛打完球滿頭大汗喝著雪碧的男生,還有拿著複習資料嘰嘰喳喳回宿舍的女生。走在他們中間,張樂天感到自己彷彿是活在另一個伺服器里。
「是的。」李志的眼鏡片反射著光,「一小時救人遊戲只是一個幌子,這場遊戲中,獵槍沒有給我們任何機會。他贏就贏在賭對了我們的心理,讓我們認為他在樓內,謝夢語在他手上,不敢貿然闖入解救謝夢語,才會與他進行所謂的遊戲。如果我們當時沒有相信獵槍在樓內,說不定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救出她。」
「嗯。」烏鴉社的李志扶了扶眼鏡,說,「還有一種可能,爆炸反應時溫度比較高,人體內大多是水、蛋白質和其他一些有機物,高溫后使得這些蛋白質和有機物迅速燃燒,即使是瞬間化成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透過那道地獄之門,他被呈現在眼前災難般的景象震懾住了。
張樂天狠狠地用手砸了自己腦門一下,重重嘆了口氣,心想:面對如今這樣一種極端的情況,連自己的心情都無法平靜,即使故作冷靜說些常規的安慰話,又能對小遲起到什麼作用呢?既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那就乾脆什麼都別說了。
「你們有沒有這樣一種感覺,獵槍其實始終就不在這棟樓里?看這室內的情況:定時炸彈、引線觸發裝置……類似於這樣的延時殺人手法,兇手根本沒必要留在現場坐以待斃。」李志分析道,「可能早在我們來這裏之前,他就已經離開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