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這其中有別的原因。」

「可那並沒有過去啊！我敢打賭他們根本就沒有結束……」

姜每文聳一下肩：「還不知道，但我從不過早下結論，除非，有真憑實據。」

「你……背著你丈夫翻他的抽屜，這不好吧？」

「哦？」

「但那只是以前，如何證明他們現在仍保持著那樣的關係呢？」姜每文進一步反問。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姜每文直直地看著她：「或許，你該試著和他談談，無故猜疑往往會造成許多誤解。」

「叮噹就是花霖霖。」蘇沁搶著道。

蘇沁舔了舔嘴唇，遲疑道：「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楚環的行蹤，找出他和花霖霖在一起的證據？」姜每文聞言直視著她，表情令人難以捉摸。

姜每文很容易便發現了蘇沁，她靠窗坐著，望著窗外的街景怔怔出神。

「鐵盒打不開，不知裏面裝著什麼東西。」蘇沁看著照片道，「一定還有另一把鑰匙，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蘇沁，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利。他不告訴你或許只是怕你傷心難過，你又何必讓那些過去了的事來打擾你們現在的生活。」

蘇沁搖搖頭：「你不明白，不只因為這個。」

咖啡廳內瀰漫著咖啡豆天然的香味和蒸煮時散發出來的熱氣。這兩天的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讓人感覺沉悶窒息。

「你說……人心為什麼變得這樣快？」隔了許久，她悠悠地嘆出口氣。

「你別太激動，我是說，在一切還沒弄清楚之前，最好……」

「他真是那樣說的？」姜每文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蘇沁顯得很無奈，「我到現在仍不敢相信這九-九-藏-書一切是真的，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愛的男人……」她自嘲地笑笑，「簡直就像是在演一部蹩腳的電視劇，只可惜我的角色有點悲哀。」

「啊！你來啦！」蘇沁回過神來，一副受驚的樣子，姜每文只希望她還沒忘記是她打電話叫自己來的。

姜每文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頓了頓，向蘇沁走去。鋼琴曲的旋律很熟悉，他忽然想起那是肖邦的《E大調離別練習曲》。呵，陰天豈不正是離別的時候，走到哪裡都是蕭瑟的景物與悠遠的意境。

蘇沁沉默著搖了搖頭，看得出心情不佳到極點。

「我，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就像你說的，我需要真憑實據。那樣我就可以和他徹底說清楚，要他最後做個決定。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信賴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求你了，我不想稀里糊塗地和一個不愛我的男人過一輩子。」蘇沁言辭懇切，到最後已是在哀求姜每文。

「若是兩人心中沒鬼，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每次見面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現在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蘇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更好，也不用我費心多解釋了。那時書澤和我在一起不過兩年，與楚環結婚到現在也才半年的時間，可……」她忽然低下頭去用力咬住嘴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蘇沁停下一愣，這她倒沒想過，照片既然在丈夫抽屜里找到，自然就認定是他拍的。此時經姜每文一提，不覺又多瞧了兩眼：「不是他還能是誰？你看，這後面的字分明就是他的筆跡，我能肯定。」

蘇沁彷彿吃了一驚，遲疑著抬起頭來：「你這麼想？可九-九-藏-書是……能有什麼原因？」

「這個世界貧乏到沒有奇迹……直至你的出現。」姜每文輕聲吟道，「叮噹……叮噹……」

姜每文將照片放到一邊：「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誰？」

蘇沁勉強點了下頭，隨即又提高聲音強調：「可那說明不了什麼，他那樣做只是不想我發現他的秘密。」

姜每文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不便多說什麼，又舉起另外幾張照片看了看：「程永年？這個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出了什麼事？」

姜每文默默聽著，他知道她現在需要發泄。他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道：「你能肯定這是區楚環拍的？」

「是這樣啊——」姜每文不覺托著下巴陷入沉思，「12月24日，恰是那張照片拍攝日期后的兩個月……」

「你想到了什麼？」

「快別這麼想，一切都還沒弄清楚。」姜每文面對她鼓勵道，「再說，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單憑這些也說明不了什麼。」

蘇沁有些遲疑：「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還……有著特殊的關係。」

「花霖霖。」

「證據？」姜每文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愣了愣，「什麼證據？」

「這些是我在他的抽屜中發現后拍攝下來的，」她邊說邊替姜每文選出三張照片，「這是寫在一本筆記本最後的，這張照片夾在這本冊子中，我將它翻拍了下來，還有這是它背面的題字。」

「嗯，沒什麼，對了，還有這個鐵盒……」

「真憑實據……」蘇沁喃喃道，忽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我想求你一件事。」

蘇沁已在小聲啜泣，九-九-藏-書接過面紙不停地擦拭眼角：「不是我想得糟，而是事實根本就是這樣。我又何嘗不希望是自己多心呢！可你看看，這是在兩年多前拍的，那時我根本還不認識楚環，可他卻對花霖霖……」她一陣哽咽，說不下去了。好一會兒才嗚咽道，「什麼第一次遇見我的愛人，說得這麼肉麻。那我在他眼裡算什麼，算什麼？」

「我也沒想到。」蘇沁苦笑一聲，「除了你，我找不到一個真正可以說話的人。」

蘇沁想了想，無助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或是……」

「那——他待你可好？」

得到蘇沁肯定的答覆，姜每文又低下頭去：「你記得那時有人在照相嗎？」

「我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但沒想到這麼快。」

她搖搖頭：「我當時和書澤走在後面，根本沒注意是否有人在照相。」

蘇沁拎過身邊的皮包，從裏面取出一個信封交給他。姜每文遲疑著接過，眼睛仍望向蘇沁。見她示意自己打開，才小心謹慎地開啟封口，發現裏面是幾張照片。

姜每文湊近身子，盡量使語氣保持平緩：「你丈夫……他怎麼了？」

「看樣子像是他的老師，或是別的什麼人。楚環是學醫的，這人多半是某個前輩教授，送了這本醫學辭典給他。別管這些，關鍵是他將照片藏在這裏頭，若不是我細心，根本就找不到，你再看看這張。」蘇沁取過另一張照片，此時她已恢復少許，和姜每文一同研究起那些所謂的證據。

蘇沁喝了口咖啡向他解釋：「她的名字叫霖霖，也一直喜歡別人這麼叫她，她總說她是一隻會笑的鈴九九藏書鐺，要發出世上最快樂的叮噹聲。」

「嗯。我聽說你已結婚。」

「能肯定？」姜每文試圖消除她的疑慮，「對於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很難有太多時間給家裡，你應當了解。」

「都？」姜每文心念一動，「你是說……黎書澤和區楚環？」

「他有別的女人。」片刻沉默后，她自己也沒想到竟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

姜每文早瞥見照片上花霖霖的笑臉，隱約覺察到了異樣，只訥訥不出聲。

姜每文聽出此話感觸頗深，料想是感情出了問題，勸慰道：「每個人都在變，你也一樣，不要想太多了。」

蘇沁瞪大眼睛，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我來告訴你——」蘇沁將花霖霖嬌媚的笑臉幾乎推到他鼻子前，「就是她——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她眼中含著淚花，身體瑟瑟發抖，引得不少人向這裏側目。姜每文忙小聲安撫：「你冷靜些，事情或許沒你想得那麼糟糕。來，慢慢說。」說著取出包紙巾給她。

「我明白了。」沉默了一陣，姜每文平靜地開口，「我願意幫你，但是，我無法保證能找出你所需要的東西。」

「蘇沁！」姜每文來到她跟前禮貌地喚她一聲。

「誰知道她？多半是發現有誰舉著相機，便胡亂沖人家笑。她向來都是這個樣子，動不動就對男人笑。」蘇沁氣呼呼地咕噥道，連話說得也不好聽了。

「橙汁，現榨。」他對上前來的服務生道。不知為什麼，他並不想喝咖啡，大概是想在沉悶單調的氣氛中增添一些新鮮的色彩與味道。

「當然！可就算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在說謊，那細小的痕迹分明就是牙齒印。我九-九-藏-書看多半就是在，在……的時候咬的。」蘇沁滿面通紅，忿忿地咬著牙。姜每文明白她是想說在床上的時候，可又說不出口。

蘇沁經他一喝，忽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噙著剩餘的話愣愣地瞧著對方。姜每文輕嘆一聲，又問：「你恨她？」

「可為什麼，為什麼我愛的人都那麼快離開我。」

「還不清楚？你看看這些……」蘇沁不等他說完，一把將兩張照片舉到他眼前，「『第一次遇見我的愛人，茫茫人海中，最美麗的一張臉』，你可知他說的是誰？」

「那就怪了，瞧花霖霖的神情，好像是對著鏡頭在笑。」姜每文喃喃自語。

「蘇沁！」姜每文出聲打斷她，「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於你和區楚環都沒有好處。」

「我能找到的只有事實。」裊裊上升的咖啡熱氣中，姜每文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蘇沁略略有些吃驚：「你知道楚環？」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並不是無端懷疑他，而是……」見姜每文不信，蘇沁似有些著急，吞了口口水道，「我有證據。」

對面聞言不覺縮了一下手指，好似一個做壞事被發現的小學生，躊躇道：「我知道這不對，可是……」她沉寂了一陣，突然爆發開來，「你也為我想想！難道他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對嗎？若不是我今天發現，或許這輩子都被他蒙在鼓裡！」

「但是，這也不能確定咬你丈夫的人就是花霖霖。」

「你不用安慰我，你可知道就在幾天前，我還發現我丈夫胸口有女人的齒痕。他居然還騙我說是在實驗時弄傷的。你說，這還不夠清楚嗎？」她一臉哀怨，不覺又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