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該殺了黎書澤，他是個好人，和你一樣的好人。可是我卻殺了他，為了報仇。其實我知道舅舅的死並不是他的錯，可我還是忍不住那樣做，舅舅在天之靈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歐陽文佩不出聲地望著他，他終究還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一直深陷在極度的恐懼與無助之中。平時的鎮靜與平和只是強披在身上的一件外衣，只為兜著那滿心滿肚的愧疚與不安。

門在此時「喀」的一聲打開，兩人幾乎是反射性地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名女警員厲聲喝道：「時間到了！」

「我答應你，永遠！」隨著區楚環最後堅定的聲音，歐陽文佩彷彿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擔，重重吐九九藏書出口氣，手掌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

歐陽文佩顧不得多說，只緊緊握住區楚環，見他猶豫不決，不由得越發著急：「答應我楚環，答應我！」女警員向她走來，一把抓起她的胳膊。

望著淚流滿面的她，區楚環忍不住一陣心痛：「別再責怪自己了，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過得很辛苦，也知道你那麼做不單單是為了報仇。」

區楚環口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麼，可下顎只是不住顫動，好半天也沒發出聲音。他伸出手去，在她手背上方微微遲疑，隨即緊緊握住那隻冰涼的手掌。歐陽文佩有些吃驚，身子一顫，被握著的手掌也跟著抖動了一下。

「求你了，楚read.99cｓw•ｃｏm環！一定要答應我……」歐陽文佩半邊身子已被拖起，她滿臉焦急，只剩一隻手死死地抓住對方。

許久，區楚環長長嘆出口氣：「你又瘦了，晚上還做惡夢嗎？」

她扭頭向門口，稍稍頓了一下，隨即回過臉來望向對面：「你怎麼來了？」

「楚環，我們又見面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苦心畢竟沒有白費。」她滿臉喜悅，雙手合在胸前輕聲低語，好似在感謝上蒼。

區楚環捧起她的消瘦的臉龐：「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去冒那麼大的險？」

區楚環心中一陣酸楚，瞧著她重重地點了下頭。

「不！」歐陽文佩忙用手指掩住他薄薄的嘴九*九*藏*書唇，「別那麼說，當初……當初是我離開了你。」

「不，你騙不了我。」區楚環眼中更添憐愛，「你是因為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書澤和我也會變成教授的樣子。其實我心裏一直都明白，你這麼做全是為了保護我。」

區楚環輕輕撥開她冰涼的手指：「我知道你是因為教授的死才會那樣，你指望我和書澤好好照顧他，可是……」他臉上露出痛苦歉疚的表情，「我們沒能做到。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教授。我又怎會怪你？」

她眼中忽然放出光來：「真的！你沒騙我？」

拖沓沉重的腳步聲中，歐陽文佩緩緩步入探望室，見到來人時不覺微微一怔。門在背後被「砰」hｔｔpｓ://reａｄ.９９ｃｓｗ•com的一聲關閉，四下里頓時寂靜一片，好似連時間都一起被隔絕在外頭了。能被獲准在這個時候探視她，而且不去有玻璃斷隔的探視間，直接到這裏面對面，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辦到的。她心裏明白那多半是黃紹緯和姜每文說得情。

她聞言抬起頭來：「不，我是為了報仇，我就是沒法忘記這兩個字。它們就像是長在我腦子裡頭似的。」

她搖搖頭，沮喪地望著眼前這個她心愛的男人：「可你還是沒有放棄。」

區楚環滿臉疼惜地搖了搖頭：「該受責罰的人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

區楚環見她身處如此境地還在為自己操心，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掉下淚read.99csw.com來。歐陽文佩伸過手來反握住他：「楚環，答應我，永遠也不要拿自己來做實驗！」

「我沒有放棄是因為那是你舅舅的遺願，他一直希望我們能替他揭開其中的奧秘。」區楚環看了她好一會兒，「但我不是木頭人，又何嘗不知道你的苦心。所以，這些年來我始終沒有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實驗。」

她抬起頭來望他，一時間，淚水不聽使喚地浸潤了眼眶：「知道嗎，楚環，很長時間了，我從未想過我們還能有握手的一天。你，不怪我？」她哽咽道。

白色的燈光下，一張蒼白的面容朝她仰起。來人眉頭糾結，一側的嘴角抿得緊緊的。歐陽文佩在桌前坐下，柔和的目光在對方疲憊蒼白的臉上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