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工具？」安格里·海因敲敲箱子結實的外殼。

「對不起。」嵐月道歉很公式化，「您知道我今天到嗎？」

「不，我只知道這裏的清潔工人不會碰翻我的香水瓶。」他指指客廳里的長沙發，「請坐，我想我還是該請你喝點兒什麼。咖啡？酒？還是果汁？」

「每一起界外人的滲入都記有錄，但是地點卻很模糊，標明了哪一街區，哪個地方，卻沒有地點上的特徵和異常情況，我懷疑您是否到過案發現場。」

「我覺得很奇怪，少校。」他把巴掌大的電腦放到安格里·海因面前，「您對您所服務的城市了解嗎？」

是他，那張天使一樣的臉蛋兒。

「啊，當然。我們已經有了很好的計劃……」

「好主意，為什麼不叫那位分析家今天晚上就來報到！」

嵐月伸手擰開電話：「請給我接67區警備隊，密碼是……對，我想知道瓊斯上尉的車幾點到……」

「真是太好了，真的，我應該感到萬分榮幸。」他的眼睛看到他們時閃閃發亮，「我聽說過您，少校，您是聯合警備隊里最年輕的宙斯勳章獲得者；還有您，嵐月少尉，我可是第一次和『紅色編隊』的成員合作呢！我真是個幸運兒，能加入你們是我盼望很久的事……」

愣了一秒鐘后，他輕輕地挽起袖子，露出綁在手腕上的微型脈衝槍，一步步靠攏九-九-藏-書廚房，客廳，然後是卧室……

「是的，我就住在您這裏。」

安格里·海因的住處很妙：左邊是富麗堂皇的D·費侖街區，那裡有舉世聞名的莎士比亞大劇院，每晚都有衣飾光鮮的演員在懸浮舞台上表演史前遺留的或者新近創作的名劇，紳士淑女雲集，夜夜華燈璀璨；右邊則是臭名昭著的卡布拉街區，那裡有所有隔離區中最多的小偷、騙子、殺人犯、妓|女和皮條客，永遠是「糜爛」與「放蕩」的樂園——當然，即使是這樣的地方，也是界外人不能涉足的禁區。

安格里·海因雙眉一挑，吹了聲口哨。

「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當成是對我的侮辱。」

當天晚上，安格里·海因和嵐月便聯絡上了還在半路上的傑米·瓊斯，他是個非常樂觀的工作狂，對中尉先生的提議舉雙手贊成。在安格里·海因的命令下，他直接來到了這幢公寓內。

「每個現場都是鮮血淋漓，髒亂得一塌糊塗，牽了警戒線都沒有用。可能看到過的人都不會放過談論的機會，傳媒機構更是沖在前面。在這樣的渲染下，恐怕持續下去的不僅僅是騷亂，而是恐慌。」

「藍色蝴蝶。」

安格里·海因每次在房間里為自己斟上紅酒時，都會望著窗外的這兩個世界，再一次驚訝它們的和諧共存。

洗了澡，一天的疲勞頓時九-九-藏-書消弭了不少。

「哦。」嵐月的臉上既沒有難堪，也沒伸手拿起它。

「下午好，安格里·海因少校。」

機器！安格里·海因再次嘀咕了一句；算了，還是讓他一個人獃著吧。

「你已經去過現場了？」效率真是高啊。

「那麼您認為資料上的東西足夠我們開始工作了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也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垃圾。我需要人和我一起來分析。」

坦率的傢伙。安格里·海因懷疑他是否聽出了自己話里的譏諷。他把煙灰輕輕磕進處理器里，那個外形像企鵝的東西立刻喀嚓喀嚓地把它們汽化了，有趣的聲音引得中尉斜斜地瞟了一眼。

安格里·海因放下了槍：「嵐月中尉，您的見面方式還真給我一個驚喜。」

地板上沒有一個星期以來積下的灰塵，看樣子清潔工人剛來打掃過。他把白手套丟到架子上，扶起倒下的香水瓶。

「沒關係，」嵐月頭也不抬，「您能借我就很好了。」

「沒有比這次更順利的了。」這個小個子男人把鈦合金箱子放到桌上，「我小心翼翼地保護它，原來都是多餘的，哈哈哈哈哈。」

「我想你一定已經找到什麼了吧？」不然會這麼理直氣壯地對他說話嗎！

他到底想說什麼？

安格里·海因靜靜地看著他用紅潤的嘴唇說著冷冰冰的話，似乎明白了這個如文rｅａd•９９ｃsｗ.cｏｍ弱少年般的男人憑什麼穿上那身白色的制服。

「謝謝，大概是因為我身邊的不速之客總是很多。」

他關上門，把剛領到的那堆F-997扔到一邊，脫下外面的制服。

「真抱歉。」安格里·海因在他對面坐下來，「我沒想到衣服會大這麼多。」

「對不起，」依然很沒有誠意，「那為什麼您能提供的資料這麼少？」

是啊，自己碰到的那次搶劫也是在交通最繁忙的朗汀街區一帶呢！

——是啊，是啊，雖然他們名為「紅色編隊」，制服卻是純白色的。真的很怪異！

「是，我在今天來見你之前走訪了幾個現場，看到的記者比警察還多。您難道不覺得如果再不去找點有用的東西，那麼他們就什麼也不會給咱們剩下了嗎？」

一陣微風擦過後腦，他猛地轉身舉槍——

「謝謝，請進。」

「不用了，謝謝。」嵐月走到他面前；細看之下，他的身材比安格里·海因想象中還要瘦小一些，皮膚也更為蒼白，白色的制服讓他整個人顯得很斯文，沒有一點兒軍人的硬線條。

那位客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諷刺：「您的反應很靈敏。」

「歡迎您，中尉。」安格里·海因也用手碰碰帽檐兒表示了一下，「您已經知道咱們的任務了嗎？」

安格里·海因很喜歡這樣的合作對象：「太好了！那九-九-藏-書麼您在哪裡落腳呢？我知道您是直接向我報到，那——」

哼哼，果然是質量很好的機器！

呼——開什麼玩笑。

剛進客廳，就看見他的客人蜷縮在沙發旁的燈下，仔細閱讀著隨身電腦上的東西。昏黃的光圈籠罩著他柔順的頭髮，白色的浴袍裹在身上，顯得很大。

「你指哪方面？」

「他們的滲入目的都是製造騷亂嗎？」

「等等，」安格里·海因真高興自己還沒有笨到什麼也看不出來的地步，「難道這些滲入事件全部發生在公共場合？」

彷彿猜到了他的疑問，嵐月合上電腦：「第一起滲入事件是在七天前，在迪阿特街區95號的一個小酒吧里，兩個界外人企圖把帶菌的血滴入存酒中，被發現后，一個當場被打死，另一個逃出後門被巡警擊斃；第二起是在娛樂場，一個界外人偷竊翻轉飛翔機的氣壓閥門，被管理員發現后擊斃；第三起是在莎士比亞大劇院後門的垃圾站外，四個界外人剛一出現就被人認了出來，他們在逃跑途中自殺；第四起是在市政廳的東北方向不過300米的地方，兩個傢伙妄圖傷害一位女士，被巡警擊斃；第五起是……」

把手按在門口的觸摸板上，電子管理員發出了冰涼的詢問：「請說出您的密碼，尊敬的住戶。」

67區是一個規整的橢圓形隔離區，中心是整個地區的行政要塞，四通八達ｒead•９９ｃｓｗ•cｏm的道路從這裏像枝葉一樣延伸出去，盤根錯節於一切最光明和最黑暗的地方。

「請坐吧，」安格里·海因讓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歡迎您。旅途還順利吧？」

嗯，乾脆簡潔、清楚明白，真的是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沒有它我就是個殘廢！」傑米沖他擠擠眼睛，「請告訴我該做些什麼吧，我樂意早一點開始工作。」

安格里·海因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里走出來，點燃一支「紫菊花」，吐出淡淡的煙霧。

「我還以為『紅色編隊』的人真是什麼都能計劃好呢。」

他正要起身，那「機器」卻突然開口了：「我覺得很奇怪？」

「安格里·海因少校，地球聯合政府『紅色編隊』第9分隊中尉嵐月，編號0021AN9Y112，向您報到。」這位客人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今天早上剛剛被叫回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上校，第二個就是你。」

「高溫汽化，然後由過濾裝置消除污染，排入大氣。」他把它向中尉跟前推了一下。

他在公寓的地下室里鎖好車，拎著包回到了二十五樓的房間。

「什麼？」

「是的，出發前我已經接到命令，在執行任務期間接受您的指揮。我已經解了大概的情況，希望能和您，以及瓊斯中尉合作愉快。」

「那是謠傳，我們只負責任務之內的事，日常生活方面，我承認我們非常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