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山之卷 勝賴進館

山之卷

勝賴進館

「所謂功勛是指過去的戰史,武略則是今後的期待。」
(《甲陽軍監》品第三十七)
「雖然說要秘密進行,可是世人都會知道的,因此我們至少來個簡單的喬遷慶祝,可以吧?」
「呀!」
「不趕快的話,就會讓信長完全掌握住天下啦!現在不是理會那些無聊謠言的時候,而是要趕快。趕快把應該決定的事決定下來,以免大事臨頭措手不及。明白吧?」
原甚四郎盛胤是原美濃守虎胤的次子,長子彥十郎繼承橫田備中守高松,次子甚四郎盛胤繼承原虎胤。原美濃守虎胤是個勇將,人稱「鬼美濃」,一直到永祿七年病死前,一共參加了五十多次的戰役,自己本身所殺取的敵人首級,總數高達一百五十三個。甚四郎繼承鬼美濃,以大將身分參戰,率領八十騎騎兵和四百名步卒。
信玄說勝賴搬進躑躅崎的事要在極端秘密下進行。雖是這麼說,可是搬家的人不願意這樣。因為勝賴要搬離長久以來所居住的高遠城,需要收拾的東西相當多。而且不只勝賴一個人搬家,還有嫡子信勝、長女卷子,以及在他們身邊的女人們。
「是的,如果現在不能舉行不講究禮節的開懷聚會,就讓大家輕鬆的慶祝一下如何呢?」
信玄雖然口裡說著,可是手裡並沒有拿指揮令之類的東西。昌景覺得信玄的話像開玩笑,又像認真的。當信玄問他是否可以把家督讓給勝賴時,他馬上回答:
「我認為淺井、朝倉的軍隊下叡山,是一個重大的問題,我是來報告這件事的。」向山久兵衛加強語氣說。
「你現在要去主公那裡嗎?」
信玄這麼說著,突然想起剛剛他所饒恕的諸角助七郎與原甚四郎的事。
信君的個性本來就很率直。
「來啊!」
信玄先把目光轉向跡部勝資身上。
只有穴山信君表示反對。
「現在才是需要人的時候。」
信玄在隔天召集部將來宣布勝賴的事。
「傷口已經護理好了。」
(甚麼嘛!連拿槍的方法都不知道。)
「你陪我回房,不然我走不穩啊!」
「後來發生了甚麼事嗎?」
坂本武兵衛負責監督將兵,如果依規定行事,今天這兩個人當然都是死罪。可是坂本武兵衛無法說出口,因為這兩個人系出名門,都是大將。諸角助七郎是勇將諸角豐后守虎定的嫡子,人稱諸角助七郎昌守,是率領五十騎騎兵、三百名步卒的大將。諸角豐后守在川中島的大會戰中,遭越后的大軍襲擊而戰死,也因而大大出名。太郎義信血氣方剛,利用越軍來襲時,違令出陣,而拯救他于危急的,就是諸角豐后守。他的兒子助七郎繼承父親而成為大將。
信豐點點頭,他覺得智者信君所說的,當然很有道理。可是,當他來到信玄面前,卻說他巴不得勝賴公能早一天進入躑躅崎館。本來他這麼說就可以算了,可是他卻又去對勝賴說穴山信君反對勝賴進躑躅崎館。勝賴從這個時候起,對穴山信君的看法就不一樣了。
「是!這個情報是由信虎公傳來的,信虎公本來在三條實綱公的寓所,可是最近藏匿到第十七個女兒于菊御寮人的婆家——今出川大納言晴季公的家裡。信長可能要攻打叡山的情報,是出自與今出川晴季公很熟的叡山的滿盛院權僧正亮信公的口中。他說因為有個叫興坊的和九_九_藏_書尚想偷拿出叡山佛閣的地圖以及叡山附近的道路資料,被發現后嚴厲質問的結果,才招供說是受信長的家臣木下藤吉郎所託才偷的。」
信玄再度在腦子裡整理一年來盤旋在腦中儘速西上京都的想法,一面說著。
「是的!」
有人叫著去阻止他們。拔刀相向的兩人分別怒吼著,但是聽不出來他們在叫甚麼。
一般對勝賴的批評是比較不冷靜,不過這是因為他年輕,至於他當武將的評價,已經由幾度攻城的表現充分獲得了肯定。
信玄說想睡覺,可是卻沒有進卧室,而直接去了外房,在鋪熊皮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叫僕人倒熱茶來。
說著大家都笑了。
酒宴的時間一久,酒席上就開始亂了,有大聲說話的,也有在酒席間搖搖晃晃走動的,或是調戲端酒來的女侍,以及唱歌、跳舞的,一切都洋溢著酒宴的氣氛。
「這……」
信君疑惑的發出一聲,因為他不太清楚「趕快」的意思。
信玄無論做甚麼事都很慎重,他連親族也一一叫來,告訴他們他想接勝賴進躑躅崎的心意。
信玄雖然決定接勝賴進躑躅崎,可是卻反對像跡部勝資所說的要大大慶賀的建議。
昌景這麼回答后,窺伺著信玄的臉色,信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歷史上沒有記錄諸角助七郎與原甚四郎其後立了功勛恢復大將的身分。武田滅亡后,很多武田的將士成了德川家康的家臣。天正十年(一五八二年)八百九十五名武田遺臣歸附德川家康的名簿里,有一名叫諸角,三名叫原的,可是沒有諸角助七郎和原甚四郎的名字,大概在這一天來臨之前就已經戰死了。
三個重臣對於決定由勝賴當繼承人的事,絲毫沒有露出難色。信玄因而獲得了自信,接下來就必須取得親族的了解。不過,只要信玄這麼決定了,親族當中就不會有人敢反對,何況,自從義信去世后,除了勝賴,也沒有適當的繼承人。
「這一次決定接勝賴進躑躅崎新館。不管如何,勝賴還很年輕,有很多事情無法考慮周到,希望大家多多幫他。」
「勝賴這傢伙很草率,只想立眼前的武功,似乎只要一有事情,就想拔刀去敵陣鬧事的樣子。要想成為率領武田軍兵的大將,還需要在武略上大大用心才行。這件事就要拜託你了。」
尖銳的聲音響自十二人附近,那是互相殘殺的聲音。
兩個監督者——坂本武兵衛和荻原豐前來了。這兩個人戰戰兢兢,彷佛這件事是他們的責任似的。
叫勝賴進躑躅崎館,就意味著要指定勝賴當信玄的繼承者。
「信長假裝與淺井、朝倉講和,看到淺井、朝倉兩軍下叡山後,暫時回岐阜,接下來就開始準備攻打石山本願寺,這是今年春天的事。可是,主公假裝自己親自侵攻三河西上,因此信長只好放棄攻打石山本願寺。可是最近信長那邊放出要攻打石山本願寺的風聲,其實信長現在所想攻打的,不是石山本願寺,而是叡山。」
信玄本來就不喜歡喝酒,只是淺嘗即止;勝賴雖然不喜歡喝酒,可是讓他喝,他還是有多少喝多少。而愈喝臉色就愈青,這一點和勝賴的外公諏訪賴重很像。
勝賴一行抵達躑躅崎這一天,各部將向他祝賀的禮品也送到了,大部份是酒和菜肴。雖然信玄打算讓九九藏書勝賴秘密搬家,可是臣下因為信玄沒有禁止這件事,當然就想盡量慶祝一下。武田軍曾經看形勢不利而撤退過,不過還沒有敗退過,而且每戰必勝。尤其這兩、三年想以進出三河為目標,今年春天在侵攻三河的作戰,甚至攻到了吉田城,然後想乘勢攻進京城。
「那麼,父親要我怎麼做呢?」
信玄實在提不起勁兒,可是由於勝資一再的進言,就答應了。
「有沒有護理?」
「我已經聽過這個報告了,這是去年九月到十一月之間的事。由於信長的大軍來得太早,因此淺井和朝倉逃到叡山,與叡山的僧兵會合抗戰,聽說最後終於打退信長的軍隊。其後由將軍協調,信長與淺井、朝倉暫時締結和平,淺井、朝倉的軍隊就從叡山下來了。」
這是沒有甚麼理由好說的,對信君而言,勝資的存在會令他覺得厭惡。勝資一副貴公子的風貌,冷靜的說話態度,以及身為武將所不應該有的殷勤,在在令信君生氣。他對於勝資在政策與外交上積極發言以輔佐信玄的生存方式覺得反感。
信君問。
信玄與老臣們喝著酒,臉色變得好紅,他實在很高興,不時的看著勝賴,說:
「你說因為我信玄病重,所以把實權讓給勝賴,這句話太過分了吧?」
信玄接著自言自語地說:
「你認為如何呢?」
「這沒有甚麼好擔心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分,像我,有當部將的分,而勝賴公最後有當統帥的分。有了分,最後就會達到目標,更何況勝賴公是一位非凡的人,主公沒有甚麼好擔心的。」
信玄說著,猛然大吃一驚,因為他的腦子裡馬上浮現出義信的影子,他覺得很不吉利。
「勝賴,你不是在喝酒,那是喝水的方法啊!」
「我好像醉了,一喝醉就想睡覺。」
「勝賴公的功勛已經為萬人所認定了,同時在武略上應該也可以逐漸放出光芒。我對於接勝賴公進躑躅崎館,沒有任何異議。」
「勝賴公終於要繼承武田家了,太好了!」
「我明白了,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整肅西上的軍隊。」
「這是武田家的一件大喜事,最近都沒有這種值得慶賀的事,應該舉行一個盛大的迎接典禮。」
馬場美濃守、山縣昌景的回答也都一樣,他們找不到可以救這兩個人的藉口。
勝賴搬進躑躅崎是在田地播種完之後進行的,沿路的農夫商人們都高興地說:
像信君這種實戰派的武士,多少會以這種眼光來看勝資。
老臣們噗哧地笑了,勝賴難為情地說:
荻原豐前從旁插嘴回答。
信玄過一會兒問道。
信玄沉默了一陣子,臉上沒有任何混亂的表情,大家無法想像他在想甚麼,或想說甚麼。如果勉強要從信玄的表情中探究出甚麼的話,那就是孤寂了,他的表情是超越憤怒的悲哀。
坂本武兵衛伏下身去。荻原豐前也深垂著頭,彷佛自己獲救一般。
「信虎公說京都沒有比叡山更好的要害,叡山如果陷落,京都就會落入信長的手裡,天下也就變成信長的了。還不快一點嗎?」
「現在各國有很多間諜混進本地,不管我們再怎麼隱瞞,最後主公健康情形欠佳的消息總會泄露出去。我們現在不能助長謠言衍生,所以還是讓四郎公待在高遠城比較好。」
「酒醒后打算如何處置呢?說說看吧!」九*九*藏*書
信君從信玄處退下,來到迴廊中途,碰到典廄信豐。
馬場美濃守被信玄一問,就回答說:
(好久沒有開懷慶祝了,偶爾為之應該無所謂吧!)
由於昌景的回答中,出現功勛和武略兩個名詞,因此信玄就試探性的問他對這兩個名詞的解釋。
在座的眼光大多集中在信玄和勝賴身上,似乎很遺憾這兩個冒失鬼竟在這可喜可賀的酒宴上殘殺。已經沒有一個人在喝酒了,端酒來的女侍,坐在大廳的入口,失魂落魄的看著大家。
「每個人都知道接四郎公進躑躅崎,是決定由四郎公繼承武田的意思。我贊成由四郎公來當武田家的繼承人,依他的人格、見識,都是適合繼承武田的人,問題是時機適不適當而已。如果讓別國人知道四郎公被接進躑躅崎,他們會怎麼想呢?會不會認為信玄老了,或者是信玄要隱退,抑或信玄病重要把實權讓給勝賴呢?」
信玄斥責信君。
兩個人對於自己系出名門的事都稍稍感到驕傲,而且也很任性。有時發生黑夜戰鬥時,甚至也相互殘殺。在這種時候,經常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可是,如果在戰場上,事後都會互相道歉,讓事情過去就算了。他們之所以一直彼此憎恨,是因為兩個人都很任性。何況在武田家決定繼承人的賀席上打鬥流血,是不合常理的行為。
信君低下頭去。他知道信玄一旦決定了,就不許別人反對,因此只有告退。
信玄站起身來,腳步很穩健,他說會站不穩,是想離開現場的一個藉口。
「京城動蕩不安,沒有一天安穩。去年——元龜元年(一五七零年)六月,三好黨率領阿波國的軍隊固守攝津的野田福島城,與石山本願寺顯如聯手抵擋信長的軍隊,淺井、朝倉也趁機狙擊京城,因此,信長突然派攝津的軍隊前往京都攻打淺井、朝倉。」
「沒有必要太在意每一個謠言,我要趕快。」
「甚麼?信長要攻打叡山?」
信玄問。
「現在把他們收押,等他們酒醒。」
「這種事自從義信的婚禮舉行后就沒有過了啊!」
酒宴從中午以後開始舉行。
信虎的時代,經常有這種不講究禮儀的開懷聚會,可是這種不講究禮儀的結果,往往造成後遺症,因此到了信玄的時代,就完全禁止了。
「好了!」
信玄的腦子裡還忘不了死去的太郎義信的事。勝賴要住進幾年前義信所住的新館了,如果義信不反對侵攻駿河,並且與信玄步上同一條道路的話,這一回侵攻三河的指揮權,應該由義信取得,而且義信也可以取得西上大進軍的總指揮。而信玄也得以把一切讓給義信,自己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了。信玄一想到這裏,就為死去的義信感到十分惋惜。
信玄聽了點點頭,他認為昌景的話不是應酬的客套話,而且他也相信勝賴可以做到。當信玄問及跡部勝資的意見時,跡部勝資不等信玄說完,就興奮地向前探身出去,表示他對這種處置感到很高興。
「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
部將們紛紛低下頭去。主公終於決定由勝賴當繼承人了,自從太郎義信事件發生以來,新館終於再度有繼承人了。大家都覺得很高興,其中也有人歡喜得流下了眼淚。
坂本武兵衛回答。
勝資認為把勝賴從高遠城迎進躑躅崎,就是表示已經決定立九_九_藏_書他為繼承人了,因此應該舉行盛大的慶祝儀式。
互相殺傷的諸角助七郎與原甚四郎都是名門之子,也是信玄側近的十二名部將之一。他們雖然繼承父親,卻沒有立甚麼功勛,兩個人都很在乎這一點。如果現在不好好立點功,會被別人說他們只是靠父親的庇蔭罷了。出自名門反而成為一個很大的負擔,因此才會發生這一回的服部鄉左衛門事件。
這時,從角落傳來怒吼聲,信玄和勝賴以及重臣們都朝那裡望去。信玄的右手邊有十二名使番在喝酒,怒吼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他們可能意識到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們,就馬上停止了怒吼。
「啊!」
諸角助七郎與原甚四郎打架之事。
信玄對信君說。
「是……」
信君抓住信豐,對他說明自己勸信玄過一陣子再把繼承人勝賴接到躑躅崎的事。
「其中也有很可怕的。」
老臣們紛紛這麼說,因此信玄重新考慮了一下,決定做個最低限度的慶祝。
「父親,應該怎麼喝才好呢?」
信君說到惹出謠言時語焉不詳,信玄心想對方可能是要說惹出「信玄病重不會再有起色」的謠言這句話。
有聲音呼應。兩個男人拔刀激烈的對殺。拔刀的兩人是十二人當中的諸角助七郎和原甚四郎。
「如何?是不是可以把這個指揮權完全交給勝賴呢?」
他對這件事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
信玄問向山久兵衛。
「不必說下去了,這兩個人現在在哪裡?」
「四郎公成為武田家的繼承人,已經確定了。現在不要到處宣傳決定繼承人的事。應該暫時裝做武田家沒甚麼事才好。或者假裝主公很有精力的忙於準備西上的事比較好。四郎公來躑躅崎的事如果被別國的人知道,會以為武田信玄要隱退了,這樣對我們不利。嗯!你不這麼認為嗎?」
信玄處理完這件事,就叫大家退下,改接見京都市川十郎右衛門派來的使者向山久兵衛。
而且,在武田的親戚當中,穴山家是信玄最近的親族,信君等於是勝賴的表哥,他不稱勝賴公,而稱勝賴為四郎公。
信玄把勝賴的事如此拜託了昌景,然後說:
「結束了呀!」
坂本武兵衛支吾起來,依規定,在館內因私情而大聲口角者,不論甚麼理由,一律關閉二十天以上;如果傷到對方,不論甚麼理由,一律死罪。
「太郎義信不是一直待在新館嗎?勝賴繼他住進去會奇怪嗎?」
「很多人都希望和主公共同舉杯祝賀。」
勝賴默默地坐在旁邊,他知道父親在等待人來報告剛剛混亂的情形變成如何了,而且他也想早一點獲知原因。這兩個人破壞他的好日子,實在可恨。可是卻想不出諸角助七郎和原甚四郎為甚麼會殺起來。這時,馬場民部、山縣昌景、跡部勝資三個人進來,默默的坐著,沒有一個人開口。
「我覺得實在太好了,甚至還覺得這個決定來得太遲了一點。」
茶端來了,不過除了信玄以外,沒有人去端來喝。
跡部勝資對信玄說。所謂和主公共同舉杯,是指在大廳一起舉杯祝賀的意思。
「本來是應該依規定處置才行,可是現在就保留他們兩個人的性命,免去諸角豐后守和原美濃守的名稱,給他們知行、同心的職稱。你去對他們兩個人說,此後要像重生一樣的努力,如果立下了功勛,又可以成為一名大read•99csw•com將了。武田現在很需要人,武人必須死於戰場的,叫他們絕不能尋短見。」
雖然連戰皆捷,可是卻沒有慶祝戰勝的喜宴。信玄平日就說要節約經費,因此只要沒有特別的事,大家就不敢聚在一起喝酒。甚至有人說:
「諸角助七郎的右腕挨一刀,原甚四郎的臉挨一刀,另外兩個人的手指頭都受傷了,不過都沒有生命的危險。」
他選定了日子,在勝賴的新館舉行喬遷酒會。這個酒會等於是慶祝決定繼承人的事,因此老臣們都用心籌備著。
館內也嚴禁多數人聚在一起喝酒。
「這……」
勝資低著頭回答。
信玄因為對方提到父親信虎的名字,因而正襟危坐起來。
信玄相當清楚自己的身體,肺癆已經在他的身體內擴張聲勢了。因此,他很在意信君所說的話。
信玄對周圍的人說著,轉頭對勝賴說:
山縣昌景回答:
「兩個人受的傷呢?」
「住手!不住手嗎?」
「謠言真的那麼可怕嗎?」
「傷口護理好了嗎?」
「他說還不快一點是催促我快西上吧?」
信玄掉回視線,就在這個時候——
「彼此懷恨的原因是甚麼?」
信玄回古府中休養二、三天後,分別把馬場美濃守、山縣昌景、跡部勝資三位大將叫來,向他們吐露想把四郎勝賴接進躑躅崎館的心意。
信君這麼說著,突然想利用信豐。信豐很得信玄的喜愛,如果把他攬過來,或許可以防止勝賴來躑躅崎也不一定。
「你們認為如何呢?」
「信長要攻打叡山,就是出自這個興坊的口羅!」
「除了依規定外別無他法……」
坂本武兵衛說。本來是該判死罪的,可是對象是大將,不是他這個監督管得起的。
行列從高遠出發,越過杖突峠,來到諏訪,諏訪的人們在沿路上列隊歡迎勝賴一行。以不幸結局的諏訪賴重,他的孫子勝賴要繼承武田家,成為治理甲、信、西上野、駿河的太守,諏訪的人民當然覺得很高興。
「義信公自年少時就住在新館,所以不會奇怪,可是四郎公是一城之主,城主出城進躑躅崎館,最後一定會惹出……謠言甚麼的。」
「他們在爭二連木城寨的功名。當時這兩個人想爭取功勛,就準備殺想趁黑夜逃離城的酒井忠次家臣——服部鄉左衛門,結果讓服部鄉左衛門逃走了。諸角助七郎說原甚四郎來搶功,原甚四郎則說諸角助七郎妨害他殺敵。雙方心裏都記恨,酒一喝多了,就一言不合地拔刀……」
信君對於勝賴繼承信玄的事並沒有異議,只是不贊成勝賴進入躑躅崎的新館。因為如此一來,跡部勝資的勢力就會增大了。跡部勝資自從太郎義信沒落以後,就逐漸露出頭角,在勝賴的側近當中,發言權突然增強。勝資本來就是武田的重臣,會變成這樣也不足為奇,不過信君和勝資原來就不合。
信玄和勝賴坐在大廳較高處的座位上俯看大廳,兩排並坐親戚、直參、遠親等,共兩百多人。
「對,你已經——」
信玄打斷坂本武兵衛的話。
信玄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使父親不催他,他也急得要命。可是,在西上之前必須先打敗一個人不可,那就是德川家康。
……諸角助七郎與原甚四郎在御城裡打架,雙方的身上各負兩處傷,所幸由眾人拉開,最後無生命的危險。他們在御前放肆,因此信玄公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