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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綿延的智慧 2、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十二章 她綿延的智慧

2、山雨欲來風滿樓

媯翟眉頭直皺,喝道:「到了這光景,哭有什麼用!來人,弄些飴糖水來!」
守衛支支吾吾,為難說道:「夫人恕罪!蔡侯飲食素來甚少,屬下也未曾在意那麼多。」
媯翟含淚道:「以後我與何人訴衷腸?」
夜深人靜的時刻,星辰跪在媯翟面前,請求道:「翟兒,我想過了,子元對你緊追不捨,不得到好處是不會罷手的,我不想讓你再受委屈,不如讓我去侍奉他吧。」
媯翟感動不已,哭道:「何苦這個時機還要助我?」
蒍章一路從魯、衛、曹、齊而去,每到一處都與諸侯攀上了相應的關係。蒍章脫離了子元的牽制,大展身手,施展三寸不爛之舌,風範十足。諸侯們十分訝異,在這南蠻楚國,竟有如此文雅之士!蒍章一口流利的夏言,征服了自詡高貴的中原小國國主。
議論聲不絕於耳,子元尷尬萬分,拂袖離席,扯起妻子孟樊就往內廷而來。
蒍章捧著胙禮叩謝,內心難掩激動,不敢相信自己完成了這個艱難的任務。自武王自立以來,楚國一直處在邊緣位置,從沒有得到天子的親口承認。出了洛邑城,蒍章仍然止不住絮絮叨叨:「禮有五經,莫重於祭,今天子以祭祀之胙禮賜予吾王,吾王名正言順也,天下非議莫敢妄論!」
媯翟眼眶濕潤,看出了蔡獻舞有話要講,便屏退眾人。
熊惲見子元無禮,氣得要起身離席,被媯翟強行按著坐下,嚴厲道:「令尹大人既是請了大王,必有驚喜給您,大王瞧瞧再走不遲。」熊惲只能滿面怒色地坐下,將臉別過一邊,不看母親與子元。
星辰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我不怕。」
正在此際,殿外一聲長音:「大王駕到!」
蔡獻舞道:「我這輩子算是放不下你了,是我引起你的命運大轉折,現在眼睜睜看著你受人欺侮,我無法坐視不理,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小小彌補吧。」蔡獻舞見媯翟眉尖深蹙,又道,「離別在際,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肯不肯。」
這時,宮吏來報,說蔡獻舞已經斷食數日,危在旦夕。媯翟聽這消息大吃一驚,斥責守衛:「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為何此時才報?蔡侯若死,不知要起多少紛爭,你們擔待得起嗎?糊塗!」
孟樊囁嚅著問道:「子善對您如此不敬,如此奢糜,您怎會對妾婢如此和善?」
媯翟笑道:「你不怕,我怕呀。」
媯翟點頭,從懷裡摸出那支隨身攜帶的骨笛放到蔡獻舞手裡。蔡獻舞感受著溫柔的體溫,心滿意足地躺下,喃喃道:「此生圓滿矣。」
「那也只怪他自己太不識大體,竟在自己私築的宮殿里上演萬舞,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令尹?」
媯翟道:「你且說。」
媯翟疑惑,看著子元妻子顧忌的眼神,忙對丑嬤和星辰道:「你們兩個去前邊角門等寡人。」
到了洛邑,蒍章拿出包茅、香木、香稻丸、息半夏、毛尖茶進獻周惠王九九藏書,並帶去玉璧呈獻給王后媯翚,也帶給媯翚一件媯翟親自裁剪捉針刺繡好的衣裳。
子文道:「大王能順利登基,恐與曾夫人之義舉不無關係,眼下之狀莫如交好諸侯獲天子御封為要務。一旦諸侯認準我王,子元會有諸多顧忌。」
媯翟見子元神情複雜,知他是來討要說法。媯翟不想和他廢話,便故意不叫熊惲避開,不冷不熱地說:「王叔,非是寡人無情無義,蓋因所信之人反覆無常,吾等微不足道,只想顧全體面,今令尹所為,讓寡人越發不知該何去何從。」
媯翟語重心長地說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折磨。你不經人事,不會明白男女之間的微妙。男人的心是隨著色走的,女人的心是隨著身體走的。一步走錯,後面會步步被動,你只聽我的吧,咱們兩姐妹這麼多年相依為命,還有什麼熬不過。子元不會活得太久。」星辰點頭。
同樣一件事,放在用心不同的人身上便有不同的想法。子元從齊桓公的做法中得到了啟示,他以為只要自己打個勝仗,便可以證明自己無愧於令尹和曾經的莫敖,所以在議政殿要求出兵伐鄭,群臣當然不同意,可媯翟沒有阻止,反而力排眾議支持子元。
孟樊悲嘆道:「女人的婚姻多難遂心,要求一個一心人,比什麼都難。夫人若是去郢都問一問,沒有哪一個官家女子不是與夫君同床異夢的。如今,我育有兩子,若是離開子善,回到娘家,只會備受恥笑。到哪裡都是受苦,不如為自己博取些尊嚴,待孩子長大了也有個依靠。」
蔡獻舞道:「只求你那支骨笛,可否真真正正地贈予我?」
兩年後,子元果真使一座華麗的宮殿在內庭外院拔地而起。媯翟站在內庭的閣樓上望去,半空之下一片金碧輝煌,相形之下,媯翟的寢殿寒酸得儼然一座竹籬茅舍。
星辰忙道:「不用怕的,大不了一死。」
子元對媯翟的支持很受用,他覺得他在媯翟心目中已經佔據了無法取代的位置,所以向媯翟要求子文之子斗般、斗祁之子斗梧、鬻權之子戢梨為熊率且比的副將,跟隨子元北上伐鄭。
眼淚在星辰眼中打轉,媯翟嘆息一聲,將星辰扶了起來,勸道:「我還沒有到把你推進火坑的地步。你對子元厭惡甚深,我怎能忍心這樣做。」
媯翟淡淡道:「甚是華麗,也只有令尹大人的這番心思,才能有如此驚人之傑作。」
蔡獻舞閉住了眼睛,自言自語道:「我用我一生的彩雲錦緞,去追逐你的身影,一個被截斷的愛情,因緣宿命,讓我一生來還清。」
「你們瞧這宮殿比夫人的內廷還華麗,不知私吞了國庫多少金子。」
武士們退下,鼓聲不歇,他們又換上了火紅的短衣,頭上戴著野鳥羽毛做成的羽冠,模仿著自然界百鳥朝鳳的盛大場面。武士們臉上用花草汁液畫得五彩斑斕,熱情豪壯的read.99csw.com舞蹈可窺昔年楚人先祖在山谷喬木間與野獸爭奪,以及對自然的崇拜之情。舞畢,領首者高舉火把,念著悠長而神秘的祭詞。熊惲依然鼓掌叫好,但觀看舞蹈的臣僚們卻一個個低下頭去。
「這……」媯翟吃驚不已,將孟樊的手放回去,憐憫問道,「可是他打的?」
子文道:「起先讓子元殺了堵敖污衊大王,是咱們失了先機。早知如此,還不如咱們名正言順地殺了堵敖,扶持大王登基,也不怕子元暗地的陰謀。」
熊惲說:「母親眼光長遠,孩兒受教了。」
子元擇吉日出發,媯翟身心頓覺輕鬆,母子在內廷敘天倫甚是暢快。熊惲問:「母親為何同意令尹出征?」媯翟說:「這麼做有兩個原因,一是試探試探陳、蔡是否會聯合援鄭,二是我料定子元動機不純,又心浮氣躁,不一定能打個漂亮的仗。」
「你這是怎麼了?」媯翟詫異,捉住妯娌的手就要細看,孟樊慌忙縮手避讓,媯翟不依,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拉開衣袖一看,見她瘦削的手臂上皆是深紫色的瘀傷。
子文道:「夫人英明,他有兩行伶俐之齒、三寸不爛之舌,我相信一定不辱使命。」
丑嬤淡然道:「極致奢華之境便是夢幻破滅之時。」
媯翟客氣地說:「多虧諸卿家與宗親們襄助,亦是先王託福。」
媯翟覺得事情來得突然:「好了,勿用廢話,擺駕!」
妯娌二人拉著手一同走向子元的府邸。剛入外院,孟樊便如驚弓之鳥掙脫了媯翟的手,恭敬惶恐地退在一邊,低身恭迎媯翟入府。媯翟仰頭一看,見子元的新府邸竟毫不避諱地命名為「湘娥宮」。
「唉,昔年他還能上戰爭為國效力,如今只會在都內作威作福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媯翟憤怒道:「你為他生兒育女,侍奉他衣食起居,一言一行沒有半分不妥,他為何竟如此對你?你亦是大方之家的女兒,不該懦弱才是。」
子元便率領乘廣六百浩蕩北上伐鄭。臨行前,媯翟特意囑咐熊率且比,勝敗不緊要,緊要的是讓這些年輕的新人多多歷練。
媯翟拉著孟樊的手,邊走邊道:「女人如百花,各有各香,各有各好。拿芙蕖之高潔比蘭蕙之清雅,是無法判定高下的。你的溫柔敦厚,善體人意,慧眼辨人之好,又豈是寡人所能比?只不過那些愚蠢的男子啊,總是以為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媯翟寬慰道:「令尹大人對寡人的覬覦是他自身的性子之使然,與你有何干係?寡人對你和善不只是可憐你,也覺得你是深明大義之人,為你白玉陷於污渠而惋惜呀。若是女人跟女人之間還恨來恨去,豈不是叫女人不要活了?」
星辰趕緊張羅很快就端來一碗糖水,媯翟也不再顧忌,捏開蔡獻舞的下頜,用蘆葦管子將糖水一滴滴地滴進蔡獻舞的嘴裏。蔡獻舞悠悠轉醒,醒來看見媯翟,說:「說是不read.99csw•com見你,還是放不下。」
孟樊見沒了外人,這才忍不住哭泣開來:「夫人,您若是告訴子善,他不會饒了我的。」
媯翟命斗祁將胙禮親自奉送至宗廟前,以告慰先祖。對媯翟一向有防範的斗祁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心悅誠服地對媯翟說道:「夫人以柔克剛,處下求上,以一個母親的寬懷堅韌輔佐我王,致使宗廟有續,國人欣慰,此乃大功也。」
議政殿左舍,媯翟與子文密談。
媯翟眉頭緊鎖,在星辰與丑嬤的陪伴下進了內殿。鎏金的柱子與墨玉做成的矮榻,寬敞的大殿賽過了議政殿。子元從主位上志得意滿地走向媯翟,笑道:「夫人,這湘娥宮如何?」
蔡獻舞道:「你恨我,我是高興的,無愛何恨?我倒是可以假裝你曾經對我也動過心。如今我福祿已盡,是該去了,想能用這條命來幫幫你。」
媯翟再也忍耐不住,正言厲色地喝止了盛大的舞蹈表演。舞樂停止,媯翟掩面痛哭,叫道:「先王作萬舞意在整軍經武,征伐外國,祈禱勇士早日凱旋,乃悲壯蒼涼之音,非大戰之時而不動也,今令尹大人竟在這華堂之下,以此舞取悅于未亡人,叫未亡人情何以堪?令尹大人文韜武略不去開拓疆域,倒在此羞辱寡人,叫大王怎能承受!」
媯翚摸著熟悉的花紋,恍然如夢。她拿出當年媯翟送給她的腰帶。那腰帶已經磨損,花紋無法辨認,只是邊際處的某些半舊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得出細膩的針腳與綉工。媯翚早已聽聞了媯翟坎坷的命運,心裏憐愛疼惜不已,這份沉澱於心底的姐妹之情讓媯翚決定為妹妹籌劃一番,於是當即在惠王身邊不斷誇讚楚國忠心。蒍章見王后這樣誇讚,就伏地跪拜,極力地表示楚國的忠誠和對天子的敬意。周惠王經過一陣吹捧不免有些飄飄然,愉快收下楚國的賀禮,也不吝嗇地賜予蒍章回饋——賜文武胙禮予楚熊惲,並言「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表示楚國只要不反攻天子,南方夷越皆可以鎮壓。
子元雙擊掌,鐘鼓之聲響起,一隊高大挺拔的武士手持矛戈整齊地出來。他們喊著威武的口號,整齊劃一地將手中的矛戈揮舞,分別演示著刺、挑、擋等動作,宛如在沙場列陣對敵,嘶吼之聲不輸鐘聲之厚重。熊惲沒有見過這樣的舞姿,竟也看得痴迷入神,忍不住拍手叫好起來。
媯翟忍著眼淚,哽咽道:「你這番話聽得叫人難受,何苦這般傷感。我原來恨你將你囚在楚國,後來想過放你回國,憚于文王生事,想放也放不了。你想回,現在就送你回去吧。倒也羡慕你終能返故鄉,而我陳國不可歸,息國已不在了。」
公元前666年,也是熊惲即位的第六年。屈禦寇已經二十齣頭,斗般也到了弱冠之年。齊國經過齊桓公與管仲的內外配合,儼然中原霸主。這一年,齊桓公假借周惠王之命出兵伐衛,名義上九-九-藏-書是懲治衛國不事天子,實則貪圖衛國富庶的錢財。衛國國小兵弱加之衛懿公成天沉迷於遊玩戲耍之中,政事上毫無作為。衛懿公追求虛無的藝術,命人找來許多仙鶴,用精美的刺繡紗帳來裝飾仙鶴的院落,甚至把仙鶴住的地方蓋成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凡找到仙鶴的人都可以加官進爵。為了親近仙鶴,衛懿公都遠離了寵妃,成天與仙鶴相伴。為了滿足他癲狂的私慾,衛懿公不惜在民間搜刮民脂民膏,國人苦不堪言。在齊國的軍隊強勢猛攻下,衛軍潰不成軍,敗得慘不忍睹。衛懿公為了平息戰爭,不惜以大量的金銀珠寶賄賂齊桓公。齊桓公得到了驚人的財富,這才滿意收兵回國。
蒍章帶著大禮歸國后,媯翟安排了高規格的迎接儀式以表示對天子的敬意,並將這個訊息布告國人,國人欣慰讚歎:熊惲雖然是個孩子,但周天子都承認呢。
蔡獻舞苦笑道:「客居楚國多年,我真的是有些思鄉情切了。過去的罪孽贖清,我沒有貪生之念,只想臨死前再看故土一眼。」
星辰抿嘴罵道:「奢糜至此,簡直叫人痛恨!」
三人正在樓上眺望之際,子元的妻子孟樊求見。
「自家人不必多禮。這新房舍甚是精緻,是該好好瞧瞧,往後你也可以經常來內廷與寡人敘敘話,也是便宜。」媯翟俯身扶起孟樊,孟樊卻哎呀一聲喊痛。
媯翟道:「知寡人者,子文也。今日宣你來,便是要議此事。如今,子元忙著修築宮殿,又忙著垂涎寡人,大王的頑劣也頗有成效,咱們是該合計合計了。」
「外命婦奉外子之命,特請夫人與女公子去新居觀賞。寒舍微賤,本不該污尊目,只是命婦與外子敬慕夫人,今冒犯相邀,惶恐不已。」孟樊恭恭敬敬跪拜。
媯翟絞著帕子,愕然抬頭,心裏猜中了蔡獻舞的心思,越發難過得不知說什麼好:「我會過得好好的,不需要浪費你這條性命。」
子文道:「夫人,微臣斗膽說句不該說的話。」
媯翟道:「你說吧,只要不是叫我拋下楚國不顧,做什麼也願意。」
子元聽了這話,明白了媯翟的意思。哦,原來是這樣,原本是想跟我好的,可是卻在眾人面前羞辱了她,讓她沒了信心。子元再思及自己今日所作所為,也覺失了令尹的分寸,於是堅定地說:「那好,你等著,我會讓你看看我的能力。」
熊惲在子文、莧喜等人的簇擁下進了湘娥宮。熊惲與媯翟坐上墨玉雕成的矮榻,子元擺開了宴席,但子元並沒有坐在臣僚中間,而是叫人備了一個軟榻坐在媯翟母子的斜下方。
媯翟點頭:「你所言雖然殘忍些,但未必不是王族之間的事實。寡人也有想過此招,但畢竟骨肉血緣不能下手,何況子元牢牢控制著艱兒。」
熊惲聽罷母親的解釋,才知自己懵懂無知,趕緊跪在母親身側請罪。媯翟牽起熊惲,哭著回了內廷,滿朝文武對子元不免指九-九-藏-書指點點。
「真是羊肉沒吃著倒惹一身臊。」
孟樊破涕為笑,欽佩道:「無怪乎子善對您朝思暮想,請您原諒妾婢的冒犯。子善之所以對妾婢毒打不休,不過是嫌棄妾婢蠢笨無靈性。今日聽您這番教導,才知您的非凡才智。妾婢若是個男兒,也會思慕您的。」
媯翟將蔡獻舞扶起身,嗔怪道:「我說了只需再忍耐些時日,我一定放你走。」
子文道:「是以,對於子元咱們不能再一味忍讓,要早些謀划鋤奸大計了。」
媯翟點頭稱是:「中原諸侯對於楚國安穩極其重要,尤其要交好於魯國,為抗齊做準備。說起來周王后還是我娘家的姐姐呢,是該示好,總不能叫鄭公與虢公沾了便宜。寡人以為此事非蒍章辦不可,你意下如何?」
媯翟本不想勞動雙腳,但看著地上瑟縮不已的女人有些不忍。媯翟心想:她抖索成這般必是畏懼子元,擔心請不動人回去挨罵。
蔡獻舞虛弱笑道:「你別以為我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便什麼也不知道,我知子元已經北上伐鄭,如果我死在楚國,想必蔡國一定會鄭蔡合盟攻打楚國。想來這次子元是不會久戰求勝的,終究不過不了了之,他沒能打勝仗,你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懲罰他。我一生沒有為蔡國做出什麼大貢獻,如今快去了,也想回去看看,人終究要葉落歸根嘛。」
媯翟來到蔡獻舞的小院子,進了屋發現蔡獻舞直挺挺躺在榻上,雙目緊閉,兩頰深凹,小蠻跪在榻邊哭得嗓子都啞了。
媯翟遣蒍章出使各國,當蒍章帶著拜帖與厚禮謹獻給寡居多年的魯齊姜時,這個以美色聞名遐邇以權術震懾齊魯的女人彷彿找到了知己。
魯齊姜青春守寡,四十歲時齊襄公故去。她的婚姻折枝,舊情消逝,在四十不惑的年紀才悟到要為自己而活,於是輔助自己的兒子魯庄公勵精圖治,始終不使魯國屈服於齊國的威懾。齊姜接到來自南方另一個女人對她的認同與鼓勵,內心極為感動,心想,自己本是魯姬的嫂子,雖然魯姬早已去世,媯翟也不是魯姬的親生女兒,畢竟也是妹夫公子林的女兒,所以齊姜示意兒子魯庄公,一定要與楚國保持戰略同盟的關係,以牽制齊國獨霸。
媯翟嘆道:「你能說出此番話來,證明你不是個糊塗人,只是太過隱忍一些。寡人也是女人,懂得女人的痛處和艱難,日後你常來內廷伴著寡人,也少挨些打。」
孟樊淚花盈盈,默默點頭,又慌忙求情道:「請夫人千萬不要告訴子善。」
子文以此事教導熊惲,凡在私慾上不能運用理智的人,是不能擔負起重大責任的。沉迷於虛幻奢侈之間的人,最終只能自取滅亡。熊惲心有所感,命臧人悄悄將自己養了多年的鳥雀放生。媯翟見著熊惲的成長穩重,很是欣慰。
孟樊不過是個煙霧彈,還沒有進入外廳便叫子元喝止在了門外。子元氣咻咻闖進殿內,卻見熊惲與媯翟正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