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很尋常的好萊塢電影。

「放映的時間和劇情能不能說明清楚？」

一提到吳雨凈，庄聞緒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動。他暫時沉默了。

問供的地點是在庄聞緒與邵新璧合租的住處，他們兩人一上大二就搬出學校搬得遠遠的，據說，這兒的房租特別便宜。總之，此處算是庄聞緒的地盤，縱然自己是警察，不過這場球賽的客隊似乎確實比較弱勢。

「我沒有約她出來。」

「我這樣做也沒錯啊。有很多事本來就是要當面講清楚比較妥當。」

「好，」呂益強清了清喉嚨，想藉此壯壯氣勢，但效果卻微乎其微，「那你在柯仲習離開以後，有沒有再約吳雨凈出來？」

在呂益強的記憶中，庄聞緒是個喜歡硬碰硬的人。在他的字典里，似乎找不到「退讓」這個詞。不過，這卻不代表他急躁衝動，反而更顯示了他的內心早已築起一道剛硬厚實的壁壘，然後才果敢地站在城牆頂端喊話。如果他真的喜歡吳雨凈，那麼聽到她的死訊，為什麼態度會裝得如此堅毅呢？

「反正，一整個晚上已經夠沒趣了，我自認再約雨凈出來把話講清楚，https://read.99csw.com可能也是多碰一個釘子，所以接著我也離開了。」

「怎麼說？」

庄聞緒冷哼了一聲。「整個案子里，我覺得那七張椅子最有趣。」

「是跟同學會有關的傳說。」

「不，是『同·學會』，那是我大一時發生的事。」庄聞緒彷彿在說一個聽過幾百次的笑話，「我們學校的校風非常保守，所以是沒有辦法容許同性戀的。」一眨眼，呂益強彷彿找到了案情另一個嶄新的出口，「所以，為了對抗校方，以及歧視同性戀的學生，聽說有七個異常激進的同性戀者，組成了『同·學會』，暗地裡破壞學校公物，甚至對學生施以暴力。

同樣的問題，呂益強在柯仲習口中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沒有。警察先生，那種時間不會有小孩子的。我只記得我後面的座位坐著一個煙槍，整整抽了四個小時的煙。電影院里太暗了。」

「你認為『同·學會』真的存在嗎？」

「我不是有意的。仲習學弟實在是過分了點，大家都是校友會的，都從高雄到這裏來求學，應該要彼此互相照顧才對，何必要九九藏書這樣斤斤計較？那天晚上在舞會時，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請雨凈勸勸仲習，告訴他這麼做不太好……」

（市外郊區某公寓，十二月二十六日）

「根據她男友柯仲習的證詞，他在當晚十點半送吳雨凈回宿舍。」呂益強約略提高音量，「但她隔天清晨卻死在系館教室。為此，我有必要確認誰是最後一個與她接觸的人。」

事實上，呂益強很難確定庄聞緒是或不是兇手。關於電話佔線一事，呂益強知道至少不是柯仲習所為。當然，庄聞緒是否說謊，也難以查證。不過，庄聞緒假如真的涉嫌，他根本不需要提起打電話的事。

「不過，我打了電話給她。」

「他房門關著，燈也沒開，那時大概已經睡著了。後來聽他說，舞會後他跟校友會一群人去吃消夜，十二點前就回來睡了。」

「所以你就跟著他們兩個一直跟到女生宿捨去？」呂益強的目光緊盯著庄聞緒，但庄聞緒的表情卻絲毫沒有任何怯弱的樣子。

所以，那通佔線的電話是案情關鍵。倘若如此，那麼庄聞緒說的就是實話了。「另外，我想請教一下。」呂益強決定另闢蹊九九藏書徑，暫時先假設庄聞緒沒有犯案，「吳雨凈的死亡現場，在她的屍體周圍，排列了七張椅子。你是否知道這有什麼意義？」

「但是，這樣的消息是從BBS上傳開的。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也不曾聽到校內有人真的被揍。不過，校方很重視這件事，大概是太重視形象了吧。所以，從這個學期開始，學校的教室門鎖全部換成新的，管理也變得非常嚴格。」

「我想是接近十一點左右吧。」

「你室友邵新璧呢？」

「那只是個傳說，沒人當真。」庄聞緒聳聳肩膀，「不過，誰知道？」

「《今天暫時停止》的放映時間是十二點到兩點，劇情主要是敘述一個記者為了採訪某一個小鎮的土撥鼠節慶祝活動，住到一家旅館里……」庄聞緒開始描述這兩部片子的內容，呂益強雖然對這兩部電影的名字有點印象，但卻對它們沒什麼興趣，看樣子為了查案，還必須找時間把電影看一看，不然就得去問問看過的同事了。

「有這麼晚還放電影的戲院？是哪一家？片名呢？」

邵新璧因為有課要上，一個小時之後才會回來。因此，呂益強打算利用時九*九*藏*書間，徹底確認庄聞緒在這樁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當時是什麼時間？」

「好，我也會再到『聯國』去求證。另外，你記不記得在電影院里曾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比方說是影片中斷，或是有小孩子大哭……」

如果她期待聖誕舞會，應當會以為可以在舞會裡玩通宵。所以，在柯仲習要求提早離開舞會以前，她不可能事前在半夜還會跟誰有其他的約。如果她外出只是想回到舞會繼續玩，那麼她無須換裝。

吳雨凈換過彩妝。眼影從鮮艷的紫紅色，變成單純的淺藍色。可以想見，回到寢室后的吳雨凈卸了妝，卻因為某個原因而重新上妝，再次外出。

「應該沒丟。不過現在房間里亂七八糟，你也看到的。等我找出來再給你。」

「然後呢？你離開女生宿舍，之後去了哪裡？」

「同學……會？」

「是嗎？」

「打到她的宿舍寢室？從哪裡打的？」

原來如此。所以系館管理員所說的管制，其實就是受到這件事的影響。那，吳雨凈是「同·學會」的第一號犧牲者嗎？

「那麼，看完電影后你到哪裡去了？」

「……總之，齣電影院時已經快四ｒead.９９ｃsw•com點了。」待庄聞緒講過電影的情節，呂益強繼續問，「有電影票的存根嗎？」

「學校的公共電話。」庄聞緒聳聳肩，「不過，電話不通，一直佔線。然後，我就想到，仲習在臨別前好像跟雨凈說了什麼，而且還朝站在不遠處的我看了一眼，我猜想大概是仲習要雨凈回宿舍之後別再出來吧。我試了很久，試到最後便放棄了。也許雨凈那天真的累了，沒心情再接電話。

不，那根本不是鬆動，而是一種自信十足的安靜。談話的氣氛遠比呂益強所想象的要來得令人難耐。

「警察先生，你在懷疑我？」

「後來我在電影院附近吃了點消夜，就回這裏睡覺了。凌晨四點四十幾分到的。你也知道，這裏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

「『聯國』戲院，紀念公園附近那家。片子的名稱一部是《今天暫時停止》，比爾·莫瑞和安蒂·麥道威爾主演；另一部是《叛獄大獵殺》，尚克勞·范達美的片子。」

「不在場證明是吧？剛才說過了，我覺得昨天晚上的舞會很沒趣，仲習誤會我，雨凈也沒搭理我，由於心情不太好，我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到市區的電影院看了兩場午夜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