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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泥管橫屍

第三章 水泥管橫屍

「這事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刀,他可以到哪家去拿,麵包和礦泉水,只要給錢,誰管是不是精神病,一定會賣給他的。」郝青山說。
「那個現場也是我出的,和閆長河的傷口也完全吻合。」法醫老劉說。
「這是閆長河的物品。」陳漢雄肯定地說。
「這個人手中攥著一把尖刀,現場沒發現其他人的痕迹,我看像是自殺。」江濤第一次在辦案中表態。
「郝大隊,現場就在這邊。」一名派出所民警為他指路。
「通知了。我想他很快就會到了。」
郝青山來到現場,法醫仍在檢驗。
回到刑警大隊,孫飛和高岩找到了陳漢雄,說查到這樣一個情況:距黃河路現場北約兩公里的一家個體小賣店的店主馮姓老頭證實,在前天夜裡十二點左右,他的店已經關門,突然有人敲窗戶,說要買吃的,他說關門了不賣了,可這個人還是敲窗戶。老馮頭見他不走,以為喝酒喝多了,就想把他打發走算了,便打開窗口邊留的小窗口,問窗外的人買什麼。那人從窗口遞進二十元錢,說買吃的喝的。老馮頭從窗口接過錢又從窗口遞出兩個包面、兩根火腿腸、一瓶礦泉水,正好二十元錢。那人拿著東西就走了。老馮頭沒見到這個人的臉,但發現這個人上身穿的是淡灰色上衣。他感覺這人不是喝酒喝多了,就是精神病。
「這倒和河邊現場水泥管中的物品對上了。」
「現在在他身邊發現了被搶的物品,如果他真是宋占春,那就是精神病作案,作案人也只可能有他一個人,誰會夥同精神病去搶劫殺人呢?不過,我們還要看法醫檢驗他的傷形成的原因之後才能進一步分析。」陳漢雄這樣認為。
「閆長河的死可以排除仇殺、情殺、債務糾紛,那就只有圖財害命的可能了,所以我們只有從夜間攔路搶劫上去認定。但我們沒有想到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精神病殺人。現在在宋占春的身邊發現了閆長河被搶的皮包和財物,還發現了作案所用的尖刀。從目前所得的這些證據來看,閆長河的案件很有可能是這個精神病人所為。」郝青山有些激動地說。
「我們回去后,要立即檢驗刀柄上和塑料袋、礦泉水瓶上的指紋,這樣才能充分認定此案的性質。」
「你是說此案還有沒做完的工作?」
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已是深夜,陳漢雄將調查到的情況連夜向劉天林和郝青山作了彙報。
「江濤,你和證人趙強熟,你讓他現在到我們這兒來一趟,我和你陪著他現在就到殯儀館去一趟。」陳漢雄決定道。
「沒有。」
郝青山也在看刀:「這是一把自製的木柄尖刀,製作工藝精良,不像是隨便哪個人可以做出來的,像是要有專業工具和制刀手藝。」
「沒有。」
有一輛普通桑塔納轎車停在河邊,從車中走下一個人,他是宋喜春。
很快,趙強開著他的夏利車九-九-藏-書來了,陳漢雄和江濤陪他坐著警車來到殯儀館,他看到停放在那裡的死者說:「他很像昨夜跟蹤閆長河的人,很像。」
宋喜春看著塑料袋中的刀,搖搖頭說:「這不是我家的刀。」
「怎麼,他以前有自傷的情況?」郝青山問。
「這麼說這個人是自傷後由于流血過多導致死亡?」陳漢雄重複道,他在思考。
「此人手中攥的刀寬度與閆長河的傷口是否一致?」郝青山想到閆長河的案件。
「有這種可能。但這個人為什麼又會死在這裏?是他殺,還是自殺?」陳漢雄仍在疑慮。
「有人反映在閆長河下火車回家的途中有人跟蹤他,我們不妨將那位證人找來辨認一下昨夜跟蹤閆長河的人是否就是宋占春。」郝青山提議。
「前幾年犯過幾次病,有過兩次這樣的情況。所以在我們家不敢將刀放在明處,怕他犯病出事。可是他現在用的刀是哪兒來的?」宋喜春問。
「完全有可能。但我有個看法,正常人不會夜宿水泥管,也不會用刀自傷多處。如果是想要自殺,可一刀了結,他為什麼要傷自己這麼多刀?除非此人有精神病。」老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的也許對,這要等法醫檢驗完畢后,才能下結論。」陳漢雄回答道。
「也有這種可能,但我想此案我們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是的,這的確不是一把粗製濫造的刀,是像專業人員製作的。但絕不是商店買的刀。刀柄有些粗糙,是用螺絲擰的,刀身和刀柄上沒有任何標記,商店買的刀多有出廠品牌或製作者的標記,這把刀上卻什麼也沒有。」陳漢雄說。
「小趙,將那把刀拿來讓宋經理辨認一下。」陳漢雄讓技術員將提取後放入透明塑料袋中的刀展示給宋喜春。
「有這事?如果這個人是宋占春,水泥管中的麵包和礦泉水就是他自己買的。」陳漢雄感到很驚訝。片刻,他問孫飛:「老馮頭說他賣出的是哪兒產的麵包,什麼牌的礦泉水?」
法醫掀開死者頭上蓋的白布,宋喜春看著,一動不動,直到流下了淚水。
「上述這些證據證明,就是宋占春在夜裡跟蹤上閆長河后,持刀殺了他,然後搶走他的財物。之後竄到這片水泥管中停駐。由於患病期間,喪失理智,在夜裡他自傷流血過多而死亡。作案人就是宋占春。現在作案人已死亡,我看此案可以結案了。」郝青山說。
「有人認識死者嗎?」郝青山問。
「劉大隊,我認為是宋占春犯了精神病後,昨天竄到哪家拿到了那把尖刀。深夜又竄到城東黃河路,在犯病的情況下殺死了夜裡回家的閆長河,之後搶走了他的皮包,然後到哪兒買或要來了麵包和礦泉水,到河邊的水泥管中吃喝,後來便到另一個水泥管中自傷死亡。如果是這樣,宋占春的死屬於精神病自傷死亡,而閆長河的案件也可https://read.99csw.com以結案,宣布告破,那就是精神病殺人搶劫,而後他也自傷身亡。」郝青山說。
「我想,我們應對這個死者再作些詳細的調查,如他的病史、特徵,昨天從家中出走的時間,以及他從家出來后的整個活動,等等。還有現場這邊,我想讓派出所民警圍繞現場向四周再作些走訪調查,看誰能發現其他線索,或發現這個精神病人之前的行蹤,是否有人在路上撿到紅寶石耳環等。」
「那麼他是在水泥管外自傷的?但周圍沒發現血跡呀。可如果說是在水泥管中自傷,難道他自傷不知道疼痛?」白雪感到這事不太可能,十分蹊蹺。
「是的。我認為,我們昨夜出的現場,是一起精神病殺人搶劫案件。你們今天查了大半天,發現其他線索了嗎?」
「小城第五食品廠產的麵包,清泉牌礦泉水。」
「我想過,除非此人有精神病。經檢查,死者的肌肉沒有問題,也就是說,如果他沒有疼痛意識,那就是在思維不正常的情況下導致的。」老劉說。
「閆長河的物品怎麼會在他手中?是他昨天夜間殺人搶劫,還是他夥同他人所為?」郝青山也感到疑惑。
「這麼說,閆長河的傷也是由這把刀造成的。」郝青山沉思道。
在劉天林的辦公室,劉天林、郝青山、陳漢雄在研究昨天又發現的那起案件。雖然人不多,但室內煙霧繚繞,郝青山和陳漢雄都在吸著煙。
這名男子的屍體早已被抬出水泥管,平放在草地上,法醫老劉正在對屍體進行仔細的檢驗。半個小時后,老劉向郝青山和陳漢雄報告:「郝隊、漢雄,經檢驗,死者是由於腿動脈被刀扎傷,流血過多造成休克后而死亡。他腿部共七處刀傷,其他刀傷都是表皮傷,只有一刀扎在動脈上而流了大量的血。而傷他自己的刀正是這把他手裡攥著的刀,刀上的血跡經初步檢驗是他自己的血,他腿部的傷痕創口與這把刀的寬度完全吻合。從檢驗的情況看,此人的腿部還有多處陳舊性的刀疤傷痕,但形成原因不清楚。死者沒有中毒現象,死亡原因就是腿部動脈受傷后流血過多而導致死亡,死亡時間在今天凌晨三點左右。」
「隊長,可不可能是這個人殺死閆長河又搶了他的物品?」江濤問。
「發現他時,他手中攥一把尖刀,腿部有多處刀傷,有一刀扎在動脈,是因流血過多而死亡的。但現場沒有發現其他痕迹,也沒有人發現其他人在此出現過。我們初步認定,他是自傷身亡。」郝青山說。
「這個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陳漢雄注視著水泥管中的死者,淡灰色上衣,綠褲子,三十多歲。陳漢雄想起來了,他的戰友宋喜春來找過他,說他的哥哥宋占春犯精神病失蹤了,此人的特徵不正和宋喜春說的一致嗎?想到此,他用車上的對講機告訴刑警值班室,通知宋read.99csw•com喜春到現場來。
「有其他人反映情況嗎?」
「是他,是他……」宋喜春喃喃地說。片刻,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他怎麼會死在這兒呢?他是怎麼死的?」
劉天林點點頭,陳漢雄想到此案儘管有疑點,但證據還是充分的,只好不再說什麼了。
「我認為是這樣。現在可以說證據確鑿,事實也清楚,並沒有其他異議,我認為這兩起案件可以同時結案。」郝青山很堅定地說。
隨著江濤的指示,陳漢雄來到發現男屍的那個水泥管管口。只見這個水泥管的直徑有一米五。一個約三十多歲,穿著淡灰色上衣、綠色褲子的男子打著彎兒卧在管內,他的左手腕上戴一塊梅花牌手錶,手裡攥著一把木柄自製尖刀,腿部有多處刀傷,身下有大量已凝固的血跡。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黑色的皮包。
「耳環也有可能是這個精神病在路上給弄丟了,這把刀倒是個謎。但他能不能竄到哪家,趁人家沒人從廚房拿了這把刀呢?誰家也不會因為丟失一把常用刀具而報案吧。」
「是自傷。從他身上的血跡看,沒有掙扎和移動的跡象,但如果說他自傷的地點就是在水泥管中,這有些不合情理。」老劉說。
又是一天,天空有些陰,但仍很悶熱。
「沒人認識,不過今早我的戰友宋喜春來我們刑警大隊報過案,他的哥哥宋占春患有精神病,昨天失蹤了,此人的體貌特徵很像宋占春。現場我們勘查過了,除了死者的足跡外沒有發現其他痕迹。不過在死者手中攥著一把尖刀,腿部有多處刀傷,疑點很多。他的身邊有閆長河昨天夜間被搶的皮包及物品。」陳漢雄在向郝青山彙報。
「他又在傷害自己,這一定是又犯病了,用刀扎自己都不知道疼。」看得出來,宋喜春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時,又有一輛警車停在河邊,是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郝青山來了。
「他是自傷?」郝青山問。
「沒有。」
「按現場和調查的情況是這樣,但我總覺得這起案子還有疑點。一是宋占春的刀是哪兒來的;二是閆長河的其他物品都在,而他說給妻子買的耳環卻不在現場,這有一種解釋為路上讓宋占春給弄丟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雖然閆長河打電話時說了,但實際並沒有買而是在哄騙妻子;第三個疑點就是,一個精神病在犯病時,怎麼還能想到到哪兒去買來麵包和礦泉水呢?」
法醫也到了,技術員對現場各個方位進行拍照,陳漢雄和江濤、白雪對現場由中心向外圍進行搜查。經搜查,發現水泥管附近的草地上有被踩過的痕迹,在無草的濕地上,有一種皮涼鞋的足跡,經查是死者的。在另一個水泥管中有些塑料袋和沒有吃完的麵包,還有個空礦泉水瓶,技術員對這些物品進行拍照后,提取走了。
「郝大隊,你放心,我們會盡責盡職的,不會辜負你的九-九-藏-書期望。」
陳漢雄又將此情況向劉天林和郝青山作了報告,大家都在反覆思考著,並對宋占春的情況進行分析、推敲。
「這麼說閆長河的案件和宋占春的案件是連鎖反應,這兩起案件都可以結案了?」劉天林問道。
當夜,陳漢雄和江濤、白雪找到宋喜春和他的母親。據他們說,宋占春原是小城師範學校畢業生,畢業後分配到第八中學當教師,后被教委抽調。五年前,他已是二十八歲的人了,經人介紹與一名機關女幹部處對象,兩人經常約會,也常去宋占春今天殞命的地方。一天,宋占春和女朋友正在城西這條河邊散步,兩名歹徒突然躥出,持刀劫持了他的女朋友。宋占春是個懦弱的男子,見到歹徒的尖刀,嚇得要死,直向人家求饒,然而歹徒哪聽這些,當著他的面撕壞他女朋友的衣服,欲對他女朋友實施強|奸,宋占春見此,還是一味求饒,一歹徒將刀扎在他腿上,他嚇得連求饒也不敢了。就在這時,河邊上又走來一對戀人,見此情景,那個男的立即上前,三拳兩腳將這兩名歹徒打跑。事後,不但宋占春的女朋友指責他,連這一對戀人也指責他。他要送他女朋友回家,女朋友哭著說就是死也不讓他送了,她自己回了家,而那一對戀人沒有留下姓名便走了。從此女朋友與他斷絕了關係,女朋友說他是個貪生怕死又懦弱無能的男人。後來,他的女朋友調往外地,半年後與別人結婚了。宋占春聽到這個消息后,一蹶不振,整天鬱鬱寡歡,並時常念叨:「就是尖刀扎在腿上又能怎的?就是尖刀扎在腿上又能怎的?」自此就得了精神病,不時砸了自家的玻璃,還到廚房找尖刀,扎得自己大腿鮮血直流。宋喜春和他的戰友將他哥哥送到省城精神病院,經過半年的治療,病情好轉。但教委並沒有讓他上班,而是讓他在家養病,工資照發。於是宋占春就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每天在家看看小說,極少出門,母親每天上街買菜、做飯。就這樣,他在家待了三年多。前年有一天,他突然又犯了病,又在廚房中找到尖刀扎傷了自己的腿,但僅扎了一刀,被母親發現搶下了他手中的刀,再次被送到精神病院,這次住了兩個月病便好了。他仍是回家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母親怕他再犯病,就將廚房中的刀都藏了起來,切菜時現找。誰想到昨天他母親上街買菜,回來就發現窗玻璃被砸,兒子宋占春失蹤,一想便知他是又犯病了。於是便打電話找到宋喜春四處尋找宋占春。
「通知宋喜春來辨認了嗎?」
「還有,即使是宋占春殺人搶劫,作案時間應在深夜十一點之後,這期間,一些商業門店已關門,我們走訪了一些門店,沒有發現有人來買過麵包和礦泉水,河邊已由派出所調查,他們也沒查到此情況,看來此事是個謎。」陳漢雄說。
「發現誰與閆長河有債務糾九-九-藏-書紛或情仇恩怨的事了嗎?」
「是的。」
「陳隊長,就是這個水泥管。」江濤說。
經技術員檢驗,宋占春手中攥的刀柄上只有宋占春一人的指紋,刀上的血跡除了宋占春的,還有一種血型,那就是閆長河的。由此看,閆長河正是這把尖刀扎死的。在另一個水泥管中發現的塑料袋和礦泉水瓶上也只有宋占春一個人的指紋。
接到柳雲青的電話,陳漢雄和白雪立即開著那輛新桑塔納警車來到了城西河邊。只見河邊堆放著很多大型的水泥管子,這是一個工程隊臨時存放在這兒的,但無人看護。在水泥管的一端圍了很多人,柳雲青和江濤已到現場,管區派出所的民警正在保護現場。
「漢雄,這兩起案件你們是主偵,你認為如何?」劉天林徵求陳漢雄的意見。
「你看看河邊上的死者,是不是你哥哥?」陳漢雄與他來到屍體邊。
「這很好,安排得很周密。大隊這次將閆長河的案件交給了你們重案隊,我這個主抓重案隊和追逃隊的副大隊,責任一直是不輕呀!」
陳漢雄打開了死者身邊的黑皮包,發現裡邊有五百多元現款,還有閆長河的身份證和多張購貨收據、託運單等。購貨收據是兩千六百多元。皮包中還有少半卷手紙和一個記事本,記事本上記著一些賬目和一些電話號碼。但是,卻不見閆長河在電話中說的他給妻子買的鑲紅寶石墜的金耳環。
「你說得對。漢雄你看下一步還需要做些什麼工作?」
「現場還發現其他痕迹了嗎?」郝青山問。
「從現象上看是這樣。我想我們還是等技術員將刀柄和一些物品上的指紋確定之後再下最後結論。還有,宋占春手中這把刀是從哪兒來的?閆長河昨夜給妻子打電話說給她買了一對紅寶石耳環,但這個現場卻沒發現耳環。」陳漢雄感到還有疑點沒有解決。
「沒有。」
「郝隊,你是說閆長河的死與本案這個死者有關?」陳漢雄也在想這個問題。
宋占春是前天上午十點多從家中跑出來的,他無目標地在城內走,並竄到誰家拿到了刀,約在深夜十一點走到站前東側的黃河路,跟上了夜間獨自回家的閆長河,走到92號樓的小巷口殺了閆長河搶走了他的物品,然後從這條小巷向北走。走在路上感到餓了,便尋找商店買吃的。閆長河出事的現場在南邊,距出事現場五里的地方發現宋占春買東西的小賣店,由此向西還要走十里地到河邊。閆長河出事是深夜十一點十五分左右。那麼,宋占春到馮家小賣店買東西應在午夜十二點十五分左右,他如果走到城西河邊大約在第二天的凌晨一點半左右。河邊只有麵包殘渣和空礦泉水瓶,這說明,他買的火腿腸在路上吃掉了。大家分析,如果真是宋占春殺了閆長河,那麼情況就會是這樣。
而圍繞現場調查的派出所民警那邊,沒有查到其他情況。閆長河那邊也沒有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