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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彭劉楊血灑總督署 熊秉坤發難工程營

第十六回 彭劉楊血灑總督署 熊秉坤發難工程營

鐵忠道:「你們同住一個院,同住一棟房,他們做些什麼,你總曉得一些。」
熊秉坤剛由十五協回營,二班呂中秋道:「熊代表要子彈嗎?」
鐵忠問:「你可是劉汝夔嗎?」
楊洪勝道:「用了又做,做了又用,哪會沒有。」
鐵忠略翻下警署衙門呈上的公文,便首先傳令提審彭楚藩。隨著一聲令下,戈什押著一人來到堂前,只見那人身著憲兵制服,昂首闊步,氣宇凜然,毫無懼色,挺胸立於堂下。
各標營先無動靜,吳兆麟命令總預備隊一部進入散兵壕,向二十九、三十標兵營上空猛烈射擊,促其響應。二十九標蔡濟民正率巡查數十人巡邏,立刻朝天放槍回應,大呼到軍械所集合,衝出營門,帶來一百多人。三十標方維也率領百餘人前來楚望台集合。
鐵忠板起面孔,不以為然。陳樹屏又說:「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太辦多了,怕會謠諑紛傳,于社會秩序有礙。」
賀氏抓散髮髻,尖聲道:「那憲兵不是說到處是革命黨嗎?憲兵營的許多人在我家出進,你為什麼不把他們都捉來?為什麼單把老娘捉來呢?」
楊洪勝邊走邊罵:「好,你殺老子,只管殺,革命黨要把你們統統殺光。」
鐵忠訊問姓名,楊洪勝忽奮力張開雙眼,目光如兩道火炬,把鐵忠等人嚇了一跳,半天才得鎮定下來。
去南湖途中,在長虹橋與三十二標旗兵發生遭遇,激戰數分鐘,旗兵士無鬥志而退;再前進至南湖閱兵亭,又與馬隊哨兵接觸,對射數分鐘,馬隊敗走。突破兩道阻擊始抵炮八標后營門,營門守衛又持槍阻攔,金兆龍大怒,大喊一聲:「沖啊!」
三烈士贊
賀氏道:「他們住樓上,我家住樓下,各吃各的飯,誰管誰的事?他們做些么事,我怎麼曉得?」
程定國應聲而起,舉起槍托向陶腦袋砸去,陶「啊呀」一聲向樓下逃跑,眾人齊喊:「打死他!打死他!」
同時,打開軍械庫分發槍支彈藥。經過一場混戰,士兵放縱形骸,狂呼喧鬧,領到槍支彈藥,便乒乒乓乓亂放一通。
鐵忠已不耐煩,提筆就寫旗標:「施放炸彈革命黨一名楊洪勝,梟首示眾」,擲下。
至此宣布退堂,飭令將一干人犯,押到模範監獄,聽候審訊。
熊秉坤道:「這好辦,我們一塊兒去各隊徵詢意見好了。」
熊秉坤暗自難過,只因緊急戒嚴,守衛同志被撤換,致使楊洪勝送炸彈被捕,心中痛如刀絞。直到夜過十二點鐘熊秉坤仍不聞炮響。起床號響,聽上市採購回來說總督衙門外殺三人示眾,聽說是彭、劉、楊三姓。熊秉坤更痛不欲生,暗發誓願:彭、劉、楊均我革命好友,烈士先我而死,我有后死之責。立刻派班上可靠同志出營探聽,歸來報告說,小朝街等各處機關均被查封,彭、劉、楊遇害,外面巡防營已開到工程營左、右兩街,大有捕人之勢。又聽謠傳,鐵忠繳獲工程營黨人名冊共二百八十余名,大帥命令按名冊捕殺。
鐵忠仔細想:革命黨人還未捕完,再殺下去,革命黨乘圍觀之際,衝進督署劫了法場豈不壞事,於是說道:「那算了吧!」
持槍射擊,帶隊衝散守衛,進入炮隊營盤。
劉復基高聲答道:「革命黨人為四九*九*藏*書萬萬同胞而死,決不畏懼。」
劉復基深怕牽連賀氏,立刻大聲喊道:「何必東問西問,好漢做事好漢當,今天炸彈是我扔的。」
蔡濟民說道:「現在只望老哥干一干,我一定帶隊響應。」
鐵忠眼珠狡黠一轉,即命衙役將筆墨端出。彭楚藩就燈下,握筆蘸墨,振筆疾書,一揮而就。鐵忠再喚衙役呈上,三個問官便睜大雙眼圍看供詞。這三狗官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變灰,原來那紙上寫的如刀似箭,句句刺得三個問官心驚膽寒。上面寫道:
嗚呼三烈士兮漢族之光!
(劉復基在軍營中的化名)劉復基鎮定自若地答道:「是的。」
賀氏還未押下,劉復基便被押上來。鐵忠狡詐地問賀氏道:「張賀氏,你認識他嗎?」
於是,吳兆麟隨熊秉坤巡視一周,士眾一致表示同意。吳兆麟道:「諸位推舉我,我只有服從,革命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民族存亡的大事,必須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違令者軍法從事。」
我炎黃子孫不忍見我民族淪亡,特伸革命救國之大義:「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
鐵忠驀然色變,把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彭楚藩,上堂來為何不跪?」
當將該事犯訊供確鑿,恭請王命,即行正法……
共和成立兮,千秋萬歲永紀念夫鄂州血。
熊秉坤問:「你哪來子彈?」
鐵忠一時未能問出什麼,便罵道:「你這刁婦,好一張利嘴,暫押一旁,回頭再審。提劉汝夔來。」
就義時,劉復基仍然高呼:「民國萬歲!」
轉面向彭楚藩問道:「彭楚藩,我只問你,你們何時起事?」
熊秉坤大喜道:「你哥哥莫非神仙下凡?我們革命正需子彈,麻煩你回家把子彈取來。」
龜山蒼蒼,江水泱泱,烈士一死滿清亡。
金兆龍奉熊秉坤命令,帶兵經中和門出城,迎接南湖炮隊。來到城下,見城門緊閉,且已上鎖,城門守衛也不知逃往何處去了。
說著,賀氏倒地喊冤,搞得鐵忠無言以對,十分尷尬,揮手讓衙役把賀氏帶走,改審楊洪勝。
雙壽聲嘶力竭地叫道:「可惡!打斷他的狗腿。」
台上三問官看后,相顧失色。鐵忠更氣得全身發抖,猛地拍案大吼道:「你……你好大胆,竟敢在公堂上誹謗朝廷,辱罵命官,罪該萬死。」
前隊代表徐少斌極力贊成道:「熊代表說得對,若是大家拼力行動,革命未必不能成功。如果不行動,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未亡的同志萬歲!」
除善後情形隨時續奏外,謹摘要電陳。乞代奏。瑞澂叩。十九日。印。
內有彭楚藩一名,語尤狂悻,直供不諱。均屬法無可貸……
人們奔向槍架取槍。管帶出面制止被當場擊斃,其餘軍官越牆逃跑。營房內人聲鼎沸,亂成一團。熊秉坤鳴笛呼哨,集合隊伍直奔楚望台軍械所。
「民國萬歲!」
現在武昌、漢口地方一律安謐……
鐵忠又問:「既不是https://read.99csw.com開棧房的,為什麼這些革命黨都住在你家呢?想必你丈夫也在其內吧?」
于漢口俄租界寶善里查獲匪巢……
非爾等若冥頑不靈,亦當從速反正,共享民主共和之幸福。予當在革命軍前為爾等請命;否則,噬臍無及,惟爾等圖之……
陸軍測繪學堂學生也來軍械所領取槍支,接受任務。
陳樹屏怒道:「放屁,難道我也是革命黨嗎?」
這天陰雨連綿,中午下起傾盆大雨。熊秉坤弄到腰牌(出入證)兩枚,用雨衣把頭一蒙,去十五協找革命同志商量。在第三十標三營前隊,和黨人方維取得聯絡。在第二十九標二營二排見到蔡濟民。熊秉坤道:「我營決定今晚發難,請你標響應。」
彭楚藩瞟了堂上一眼,輕蔑地回答道:「哼!你好大的狗臉,老子怎能給你下跪,你不怕折壽嗎?」
工程第八營一排一棚正目熊秉坤整夜等待炮響起事。正躺在棚內假寐,忽聞傳來爆炸聲,他驚喜交迸,以為炮隊發難,卻再聽不到聲響。忽有巡邏的護兵朋友章勝愷湊到床邊耳語道:「外面西營門雜貨店楊老闆被捕。」
熊秉坤大驚,問道:「他為何被捕?」
鐵忠冷笑道:「就你這鬼樣子也革命?哼,只怕今天我先革你們的命呢!你們炸彈還有沒有?」
永享俎豆于千秋兮,與江山而俱長。
不料彭楚藩卻正色答道:「我正是革命黨人。」
鐵忠氣急敗壞,眼放凶光道:「你這種無父無君的東西,只有殺掉的好。」
鐵忠殘殺三烈士后,又命在督署衙門外陳屍示眾,惹得天怒人怨。霎時間,陰雲密布,電閃雷鳴,彷彿天亦有情似的,淚飛化作凄風悲雨,濛濛下個不停。總督衙門內則是群魔亂舞,豺狼獰笑。
彭楚藩道:「在湖北除少數人外,儘是同情革命的,也可以說都是革命黨人。」
劉復基道:「是的,我就是革命黨。」
彭楚藩嗤鼻以對,說道:「你是奴才,可稱漢奸,不夠革命黨資格;我說的少數人,你就是其中的一個。」
盛宣懷賀電曰:「頃聞革匪謀亂,幸早發覺,如今辦事全在神速,欽佩之至。……」
這時,堂上的鐵忠滿頭冷汗,復又提審賀氏,大聲問道:「張賀氏,這兩個革命黨全從你家提來,你逃得過干係嗎?」
轅門洞開,大堂內汽燈高吊,衙役在大堂內跑進跑出,惹得外面看熱鬧的愈聚愈多。
只是城外南湖炮隊無法取得聯繫,只好城內打響,派人出城通知。
湖湘鍾靈兮,孕茲三傑!
凌晨三時升堂,鐵忠端坐正中,雙壽、陳樹屏落座鐵忠左右。
賀氏大聲道:「他們自己承認,這與我有何相干?」
先後拿獲匪目匪黨計共三十二名,並起獲軍火炸彈多件。內有劉汝夔開槍拒捕,拋擲炸彈,楊洪勝私藏軍械,並有演試炸彈面部受傷……
這時,鄧玉麟心花怒放,熱血沸騰,正要大聲吶喊,忽覺天旋地轉,頭暈不支,因狂喜過度而昏厥過去。
兩人扭做一團,金兆龍向周圍同志喊:「不動手還等什麼?」
云云。
小勤務劉心田看到劉復基受刑,再也忍不住悲痛九*九*藏*書,雙手捂住臉哭著逃出人群。
陶排長伸手奪槍,見槍內有子彈,大怒問道:「哪來的子彈?你要造反嗎?」
兩小時后,瑞澂得郵傳部大臣盛宣懷發來賀電及內閣為路事傳旨嘉獎專電。
呂中秋道:「我哥哥由通州退役,私帶幾盒子彈回來,交嫂嫂收藏,說將來或有大用場。現我哥哥去四川,如要子彈,我回家向嫂嫂索取。」
鐵忠道:「謀反朝廷,誅滅九族,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賀氏道:「他們和我家分租住的房子。我丈夫天天在營盤內,或回家看看,只一兩個鐘頭就走了,雖說一院住,井水不犯河水,這是武昌分租房子的風俗。」
熊秉坤頗覺意外和反感,忽聽許多士兵吶喊:「請吳隊官指揮作戰!」
鐵忠見彭楚藩直認不諱,更發脾氣道:「胡說,你身為憲兵正目,上級命你偵察革命黨人,你為何聽人誘惑,盲從造反?」
一名警戒士兵把隊官吳兆麟帶到熊秉坤面前來。
金兆龍道:「這是天助我革命成功,趕快出城。」
總督衙門的主審官鐵忠嗜殺成性,退出花廳后立刻傳令升堂。
陳樹屏再要發作,鐵忠卻一擺手,說道:「不必和他多講。」
炮隊也開始騷動,從馬房破門竄出三個人來,鄧玉麟揮舞手槍沖在最前面。金兆麟見面便喊:「鄧哥,城裡打響了,炮隊趕快進城啊!」
鐵忠又寫好旗標擲下,刀斧手把劉復基推出大堂。劉復基向圍觀的人群高呼:「同胞們,大家要努力啊,推翻清朝專制統治啊!」
擲好頭顱報軒皇,精神栩栩兮下大荒,功名赫赫披武昌。
楊洪勝道:「你說學堂里多就學堂里多,你說軍隊里多就軍隊里多,我一時難以查明。」
公堂上問官面面相覷,堂下衙役驚得肉跳心顫。鐵忠惱羞成怒,提筆顫巍巍地寫了旗標:「謀反叛逆一名彭楚藩,梟首示眾。」
呂中秋帶上腰牌冒雨出營,回家取回子彈五十枚。護兵小章從排長處盜來子彈兩盒。
熊秉坤是個智勇雙全的硬漢,聽后暗想: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死裡求生。反亦死,不反亦死,反未必不能一舉成功。且革命事業,兵力為貴。手持武器的軍人不自振作,專等機關命令,豈不大錯?熊秉坤反覆思考,決計首先發難。他召集小組密議,假言道:「今日奉總機關命令,責成工程營首先發難,軍械所屬我營防守,各營響應後到軍械所領取子彈……」
往堂下一擲,道:「殺!」
戈什上前一推,彭楚藩便就勢坐在地上。鐵忠望著堂下,心想:彭楚藩是憲兵,憲兵營管帶果阿青是自己親戚,如今憲兵營出現革命黨,此事傳開去,于果阿青不光彩,有礙升遷前途……於是,便想予以開脫,他轉換口吻向彭楚藩問道:「嗯,你是去辦案的憲兵嘛,為什麼把你捉來了呢?」
金兆龍答道:「防備。」
瑞澂閱過前後兩電,更加趾高氣揚,驕橫跋扈,立即召集張彪、黎元洪、鐵忠、陳樹屏等緊急議事。瑞澂道:「現已破獲革命黨設在武昌、漢口各處機關,革匪名冊已全部搜出,應即按名冊查捕嚴辦。」
彭楚藩咬牙切齒回道:「今天。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唉!只可惜我不能親手殺死你們!」
金兆龍性急,雙手扣住銅鎖兩端,奮力一拉,似有千鈞之力,只聽https://read•99csw.com嘩啦一聲,一尺長三斤重的銅鎖碎為數段。眾人驚異道:「你哪來這大力氣?」
於是,士氣復振。有人主張效法陳勝、吳廣故事的;也有主張各隊長官開飯時,以摔碗為號,一齊暴動。熊秉坤思考後,說道:「工程營兵力有限,且東有三十標旗兵數百人,憲兵營內旗兵亦多,不如到晚間發難,黑暗中四處槍聲一響,敵人不知我兵力多少,容易成功。」
熊秉坤聞聲趕到,對準陶啟勝「砰」的一聲槍響,陶啟勝負傷逃竄,這就是工程營首義第一槍。
陪審官陳樹屏問道:「你們革命黨人在湖北究竟有多少?」
湖廣總督瑞澂徹夜不眠,戈什稟報小朝街革命黨機關人犯全部押到后,瑞澂快步來到花廳,面諭督練公所總辦鐵忠(滿人)、陪審官雙壽(滿人)、武昌知府陳樹屏三人夤夜開庭審訊,凡查明為革命黨人者,就地正法。
刀斧手將彭楚藩押至督署轅門內偏東側空地上,把彭楚藩一推,刀斧手左手先擊一引刀,彭楚藩一仰頭,右手刑刀就迅疾飛落而下……彭楚藩慷慨就義,圍觀的人們驚叫著向後倒退。
小章道:「他提酒瓶來叩營門,守衛司令盤問,楊老闆逃走,路遇軍警,他扔炸彈被捕。」
彭、劉、楊三烈士就義后,天色已明。鐵忠打個哈欠,陳樹屏道:「天大明了,我們該休息,晚上再審如何?」
營房距楚望台軍械所僅一箭之地。監視官命管庫工人打開庫門,搬出兩箱子彈,分發各士兵。黨人馬榮得子彈后,立刻向空中放槍一排,監視官見勢不妙急忙逃去。這時,熊秉坤率隊來楚望台會合,佔領了軍械所。熊秉坤當眾宣布發難成功,整理隊伍,以總代表名義下達口頭命令道:「本軍稱『湖北革命軍』。本軍今夜作戰以督署為最大目標……敵人兵力約一千五百名左右……本軍以楚望台、蛇山為炮兵陣地。以楚望台為本軍大本營……金兆龍帶兵三排出中和門去南湖迎接炮隊第八標響應,並掩護進城。」
貌清而潔,骨俠而烈,促革命之動機,貢犧牲于祖國。
楊洪勝施放炸彈炸傷自己,又遭毒打和嚴刑,面孔血肉模糊。
鐵忠搖搖頭,轉而向兩個陪審官道:「沒有話說,這當然是要辦的。」
鐵忠高聲問道:「你可是彭楚藩?」
眾士兵均無異議。吳兆麟又道:「一、目前我工程營已舉事一小時許,各處尚無響應,形勢危險萬分。北有三十標旗兵,西有憲兵營,我須先發制人,以猛烈火力擊散敵人。二、楚望台軍械所是根據地,須竭力防守。三、派兵出城掩護炮隊進城作戰。四、割斷所有附近電線,截敵通訊。五、向各營分途送信,促其響應。六、等炮隊進城及各營響應后,共同進攻督署。」
……余乃大漢黃帝子孫,立志復讎,誓與清廷不共戴天。
予非革命黨,誰為革命黨?爾等焉能命我哉?……韃虜入關,殘暴已極。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親貴用事,賣官鬻爵,失地喪權……
這時雨停,熊秉坤心中大為振奮,只等點名后發難。不料,瑞澂下令取消晚操。至晚七時,恰逢熊秉坤擔任守衛長,他給各同志發下子彈兩粒,囑咐棚副督促伙伕造飯,又通知各隊及守衛read.99csw•com同志,聽槍聲一齊動手,先殺死與我作對的官長,不作對者扣押,待事成后再恢復他自由。熊秉坤以值班守衛長身份,順前、后、左、右四隊巡視營房,見革命同志都如箭在弦上,急待發動。當他轉到本排三棚時,忽聽樓上二排六棚鼓噪、吆喝聲起,急忙持槍前往。原來二排長陶啟勝一貫敵視革命,巡查時見金兆龍武裝整齊,手擦步槍,便厲聲問:「你晚上為什麼擦槍?」
金兆龍也怒道:「老子就要造反。」
劉復基更放聲大叫道:「革命黨是殺不完的,你們這些賣國賊遲早要完蛋……」
彭楚藩、劉復基、楊洪勝三烈士慷慨就義,正氣浩然,驚天地而泣鬼神。天門才子胡石庵有詩為證:
刀斧手立刻拾起旗標,剝下彭楚藩的憲兵服,押出大堂。彭楚藩且行且呼:「軒轅黃帝萬歲!」
八月十九日(公元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清晨,湖廣總督瑞澂立即電告清廷邀功。電文略曰:
吳兆麟鄂城人,三十歲,畢業於陸軍特別學堂,習參謀,任隊官。他早年曾參加「日知會」活動。案發,他向當局「上書自贖」得以免究。他對工程營內革命活動佯裝不知,平素得士兵愛戴。熊秉坤聽到士兵呼喚,便邀請吳兆麟擔任臨時總指揮。吳兆麟先推辭不就,眾人勸進,吳兆麟道:「這需要下面人都同意才行。」
槍聲就是命令!各棚均紛紛發動,齊聲高喊:「暴動者生,留營者死。」
彭楚藩鎮定答道:「老子就是。」
此次革匪在鄂創亂,意圖大舉,將以鄂為根據,沿江各省皆將伺隙而動,湘省尤為注意……
眾士兵贊成處置辦法,於是,吳兆麟正式下達作戰命令。時間是八月十九日晚十時半。
眾人表示贊成,只是又為子彈發愁。原來昨日晚發下的子彈未用,留在身邊怕發生意外,各同志全丟棄了。熊秉坤身邊僅有三顆子彈,只好再想辦法。
眾人相顧愕然,不做言語。熊秉坤看出人們有些膽怯,又激勵道:「我們現在已成騎虎之勢,大家聽到捕人、殺人沒有?我們名冊已全被搜去,正按名冊捕殺。今日反亦死,不反亦死。大丈夫當驚天動地,雖死猶榮。黃花崗七十二烈士,是我們最好的榜樣。」
申。竊瑞澂于本月初旬,即探聞有革命黨匪多人,潛匿武昌、漢口地方,意圖乘隙起事,當即嚴飭軍警密為防緝……
鐵忠獰笑道:「有何相干?你要老實說出,還有多少革命黨在你家出進?」
彭楚藩高聲道:「革命黨人,豈會怕死!」
賀氏搖頭道:「不認識。」
雙壽問:「你們黨羽是學堂里多,還是軍隊里多?」
鐵忠接著提審張廷輔之妻賀氏,想能套出口實。賀氏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媳婦,押上堂后,鐵忠劈頭就問:「你家是開棧房的嗎?」
鐵忠又問:「你是革命黨嗎?」
賀氏道:「不是的,我丈夫在三十標當排長,我在家閑住。」
彭楚藩道:「要殺就殺,你們的末日也快到了。」
彭楚藩冷笑道:「既然問我革命道理,給我拿筆墨來。」
加急。北京。內閣總、協理大臣、軍咨府、陸軍大臣鈞鑒:
內閣專電曰:「……湖廣總督瑞澂辦事明敏,於此次路事尤能盡心籌劃,不負委任。」
「孫文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