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濤道：「如此更好，你先帶人去灤州。第十二協暫由陸軍部直接指揮。灤州宣撫結束后，你即回山西，我保薦你出任山西巡撫。」

該文當日由石家莊電奏清廷，內閣閱后，大為震驚，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何遂不好多說，便去發電報。路上忽又看到軍咨府的陳其采。

於是，吳錄貞帶護兵催馬日夜兼程，於九月十四日早晨趕至石家莊車站司令部。剛下馬，第十二協副官長立刻前來告狀道：「山西內部空虛，原來的一個混成協起事後，跑的跑，散的散，僅剩三千多人。我軍一衝即可直搗太原。剛來的參謀官何遂卻沿途派留駐軍，把隊伍分散各處，他有助敵之嫌。」

何遂命令左右衛兵：「他叫嚷什麼，把他扣起來。」

吳錄貞慨然說道：「我離京后，你將我家眷秘密送往天津租界。然後，你去上海轉武漢找黃興，要他率民軍大胆向北進攻。」

山西守將姚以價派隊迎接，雙方略事寒暄，何遂便說明吳錄貞已聯合灤州張、藍第二十鎮會師北京，推翻清皇朝。山西軍官說：「北京已經發布命令，授吳統製為山西巡撫。」

吳錄貞一時不明所以，只好雙手捧住退下。他回家打開木匣一看，大為吃驚，其中均是告密他是革命黨的信件。吳錄貞不由得要仔細查看一番。

歡迎大會後，吳、閻又舉行最高級軍事會議，一致決定燕晉聯軍的組織方案，並決定次日（九月十七日）山西起義軍與第六鎮會師石家莊，宣告燕晉聯軍成立。

何遂把灤州會議陳其采逃走事說了一遍，山西守將姚以價道：「最好請吳統制屈駕來山西與閻都督晤面一談。」

吳錄貞行軍禮告辭。載濤忽又喊住他，回身拿出一個木匣子，遞給吳錄貞道：「此匣你回家后再打開來看。」

吳錄貞哈哈笑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吧！敵人虛實我們並不清楚，一旦衝進去出不來，怎麼辦？我們是剿撫兼施，何參謀官做得對。」

吳錄貞派出何遂入山西聯絡，九月十五日乘專車到達娘子關。

何遂答道：「此是清廷離間之計，吳統制現在處境十分危險。」

說罷，持吳錄貞手書登車去保定。

吳錄貞向何遂遞個眼色，何遂便跑到車站鳴槍示警，火車緩緩停下。火車上的軍需官跳下列車，氣沖沖找來嚷道：「為何讓火車停車？漢口亟待軍糧，車上全是軍用物資，你們敢負責嗎？」

雙方人員大受鼓舞。張紹曾道：「綬卿（錄貞字）學兄真雄才大略，我等唯兄命是從。只是要立刻準備行動。」

吳錄貞道：「我不能經過北京。請借我快馬兩匹，我與衛士乘馬直奔石家莊。」

馬蕙田道：「有何事找我？」

馬蕙田誠惶誠恐，口吃道：「袁宮保，他，他是我們北洋軍衣食父母，他找我？他找我有何事？」

何遂厲聲道：「我是奉命行事。現在山西已經投降了，這些物資我們要用。」

馬蕙田望著支票，那支https://read.99csw.com票彷彿變成一座龍洋堆成的小山，吃驚說道：「我無功受祿，怎敢承當？」

何遂哭著去喊叫隊伍，哪裡尋得到？何遂判斷是衛隊營軍官乾的勾當，便去郊區尋找剛到的山西軍隊。那山西軍隊聽到槍響，知是兵變，早急忙拔營原路回返了。

何遂道：「吳鴻昌是我保定同學，必能合作得好。」

何遂發完電報又向吳錄貞報告道：「陳其采也在石家莊。」

何遂心神領會，說道：「請放心，我有辦法對付。」

電報未得發出，成為一代英豪最後的遺墨。剛剛成立的「燕晉聯軍」，隨著吳錄貞的被刺身亡，也曇花一現，煙消雲散了。

吳錄貞和張紹曾、藍天蔚正研究進軍路線，忽接他派去第十二協參謀官何遂由石家莊車站來電雲：陸軍部急電十二協統領吳鴻昌，嚴令率部進駐石家莊，進攻山西民軍。

吳錄貞先期派往山西聯絡的參謀孔庚道：「今日之事，進則勝，退則敗；合則強，分則弱。望閻都督勿做過多考慮。」

王孝縝道：「吾公既已做破釜沉舟之計，京中家眷必須離開。」

何遂道：「好。請公把公文交給我。」

周符麟道：「大丈夫出生入死，無功受祿之事不為也。請附耳過來……」

山西軍官問：「有何危險？」

周符麟道：「就是袁宮保，袁總理找你。」

周符麟道：「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托我找你。」

周符麟道：「剛剛回來，有事借重老弟。」

忽然，遠方傳來火車汽笛聲，守衛士兵前來報告道：「有一列火車進站，運軍餉、輜重去漢口前線。」

於是，便展開地圖制定會師計劃。會議尚進行中，蔣作賓說道：「怎不見陳其采，陳其采何處去了？」

至此，不得不改變計劃：無列車運兵，改以徒步行軍向北京前進。

正疑惑時，有人報告說：「停在灤州車站的空車皮全開走了。」

吳錄貞道：「不要緊，騎兵營擔任警戒，馬管帶是我的心腹，靠得住。請你把這電報即發灤州。」

閻錫山在旁禁不住振臂帶頭高呼：「我們擁護吳公錄貞做燕晉聯軍大都督！」

何遂道：「山西隊伍就快開到，是否要先遣營來做你衛隊，更穩當些。」

待隔院的何遂被槍聲驚醒趕到，兇手已不見蹤影，只見參謀長、副官長倒斃在辦公室。何遂再到處尋找吳錄貞，在牆頭下血泊中找到軀體，仍然身穿軍大衣，胸前閃爍著一顆雙龍寶星。何遂俯身摸撫，手腳尚有餘溫，頭顱已不見了。

何遂去郊區慰勞山西軍隊歸來，已快半夜。勞頓一整天，很感疲倦，回到車站宿舍倒頭便和衣睡下。

只有在武昌起義消息傳來時，吳錄貞那虎嘯龍吟的革命風骨才得脫穎而出。他先請纓率部南下，卻被陸軍部長蔭昌擋回。吳錄貞改變主意，回保定駐地布置舉兵截斷京漢鐵路，阻止清兵南運；忽又被軍咨府電召回京，載濤命他為灤州宣撫使和山西巡撫。

事後，在吳錄貞辦公桌前發現兩份電報。一份是灤州第二十鎮統制張紹曾、混成協統領藍天蔚剛發九_九_藏_書來的電報：本軍整裝待發，請與山西軍前來會師。

會議結束，吳錄貞即與何遂等隨行人員登車回返石家莊。在列車上，吳錄貞興奮不已，聯合山西起義軍后，氣勢大壯，徹底改變原來擁護清室、革新政治的方案，躍進為推翻清室，建立民國的第一個方案。他伏身地圖，和隨員討論部署進軍的路線以及今後的戰略戰術。

吳錄貞隨機應變道：「那太好了，正要借重他。命朱為正宣撫使，我處派劉文錦為副使，前往娘子關宣撫。」

周符麟道：「我不說你想不到，我說出你可要嚇一跳。」

閻錫山也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原任清軍標統，他不敢相信吳統制會如此優禮相待，連聲說：「歡迎統制光臨！歡迎統制光臨！」

何遂轉報吳錄貞，並提議說：「是否我親自去娘子關一趟，看看宣撫情況若何？」

另一份是吳錄貞親筆擬定的回電，電文是：願率燕晉子弟一萬八千人以從。

事已至此，周圍人也無善策。共同約定，張紹曾、藍天蔚接吳錄貞自石家莊來電后，雙方軍隊會師北京，共同行動。

吳錄貞道：「好，你明日就去。」

說著，隔桌向吳錄貞行跪禮。吳錄貞急起身去扶，馬蕙田從馬靴中驀地拔出手槍，「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從吳錄貞耳邊擦過。吳錄貞見勢不妙，急忙閃身後退，隔桌躲避，大喊道：「我待你不薄，不可受他人指使……」

台下一致舉手，歡聲雷動。

那副官長悻悻而去。吳錄貞急將何遂找來吩咐，派劉文錦去山西向民軍告知灤州會師北京計劃，並說：「朱是反對革命的，知道事情太多，去后請山西將他扣押起來。」

吳錄貞注視著載濤交他的木匣暗想：把這許多告密信給我看，不過是籠絡之計罷了。其動機是使我斷念革命而效忠朝廷，或禍從天降而咎由自取。吳錄貞素懷革命大志，與黃興又有「南北呼應，共成大業」之約，便決定趁時而起。深夜把副官長王孝縝（同盟會員）找來，說道：「濤貝勒派我去灤州做宣撫使，我考慮有兩個計劃。第一個計劃，聯絡第二十鎮往南開，我保定駐軍往北開，直搗京師，推翻清室，創造民國。第二個計劃，灤州和保定軍隊同時會師北京，打出旗號是『維護清室，革新政治』。但如實行第一個計劃，我們力量太嫌薄弱。北京新編陸軍開赴漢口前線除外，尚有第一鎮、禁衛軍、並其他各鎮所屬各營，還有直隸巡防營及舊式綠軍；一旦打出革命旗幟，北京所有力量必然抵抗，在奉天瀋陽的第二鎮，也會開進關內，扼我東路；袁世凱在漢口的軍隊，也可抽兵北上，阻我西路。而且北方民氣不如南方，此方號召，彼方未必響應。雖然革命總帶幾分危險，但看出危險，是不能不顧慮的。其次一策，袁世凱素為北京親貴所疑忌，僅奕劻一派擁戴他。我們會師北京，擁護清室，剷除袁世凱，肅王、載濤、載澤、良弼等都會認我們為友軍，如此可以兵不血刃。入京后掌握中央政權，挾天子以令諸侯，先解決袁世凱，對漢口北洋軍酌情調動、分化，再進一步完成最後目標。你看如何？」

吳錄貞道：「可請他來談談。」

接著，閻錫山便召集駐娘子關全體將士舉行盛大歡迎會，請吳錄貞訓話。吳錄貞神采煥發，登台高聲說道：「兄弟們，現在山西革命成敗關係重大，山西獨立震動京畿。山西光復，全國就可光復。我已經和灤州第二十鎮統制張紹曾、協統藍天蔚約好，他們的軍隊，山西的軍隊，再加上我們第六鎮的軍隊，會師北九九藏書京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現在袁世凱在武漢搗鬼，他是有陰謀的；他是中國最大的毒瘤，此賊不除，後患無窮。我們先一步到達北京，他的一切計劃便完全破產。再則，山西是我們中華民族的重要堡壘，將來中國一旦對外有事，海疆之地是靠不住的，那時山西要負更大的責任，所以山西要很好的建設。」

黃興更反覆勸說，促其北行，說明北京的重要意義，勢在必爭，機不可失。

進入車站站長室，吳錄貞和閻錫山各攜幕僚，圍桌會談。吳錄貞發言道：「清廷派我為山西巡撫，純系籠絡手段。其實我早已是革命黨人，庚子年組織自立軍，在安徽大通失敗后，唐才常被捕，我只得再去日本復學。現在我已與二十鎮統制張紹曾、協統藍天蔚約好，他們率部由灤州向北京逼近，我們聯合兵力沿京漢線北上，會師北京，驅逐清廷，建立民國……」

吳錄貞道：「此事刻不容緩，公文已來不及，我寫一便箋給你。」

馬蕙田道：「何人托協統找我？」

說罷挺起高大的身軀，朗聲大笑。

吳錄貞道：「禁衛軍一團人天天跟我身邊，我都不怕，還怕他們？」

那軍需官大吵大嚷：「不行！不行！這是鬧著玩嗎？」

吳錄貞道：「吳鴻昌。」

何遂道：「如此很好，請閻都督也到娘子關來，雙方直接晤談。」

王孝縝回頭去把何遂找來。吳錄貞略為寒暄即道：「我早就聽勇公（王孝縝號）談起你，找你來，有事托你。」

馬蕙田問：「究竟是何人？」

何遂又問：「第十二協統領是誰？」

王孝縝道：「吾公計劃周密，可相機行事。只是陸軍部要第十二協進攻山西，此事如何是好？」

夜晚八時，吳錄貞在石家莊車站站長室，就燈下伏案起草起義通電，並擬出給灤州張紹曾、藍天蔚的電報：「晉軍一協，業已招降，希協同動作，以踐前約。」

吳錄貞道：「但你要注意，一團是屬六鎮建制，另一團是禁衛軍，是上面派來監視我的。」

吳錄貞看罷電文著急道：「吾等在此籌劃革命大業，而我部屬正攻打民軍，真使我丟煞人。」

頓時，全場一致鼓掌。又同時推舉閻錫山、張紹曾為「燕晉聯軍」副都督。

袁世凱親臨湖北前線督師，馮國璋下令縱火焚燒，清軍才得佔領漢口。不意北方兵變，京畿吃緊。先有山西革命軍殺死巡撫陸鍾琦宣告獨立，舉閻錫山為都督。接著駐灤州第二十鎮統制張紹曾和混成協統領藍天蔚擁軍抗命，拒絕開赴武漢作戰，並提出十二條，威脅清廷。隆裕太后（原光緒皇后）整日以淚洗面，準備攜帶小皇帝溥儀逃往承德避難，重演當年咸豐皇帝故事，卻為袁世凱密電諫阻。真是萬方多難，窮於應付。清廷只好下《罪己詔》，宣誓太廟，任命袁世凱為內閣總理大臣，藉以緩和局勢。軍咨府急電保定，召第六鎮統制吳錄貞晉京。

九月十六日，山西都督閻錫山清晨就從太原趕到娘子關，對守軍暗作布置，擺出嚴陣以待之勢。忽見吳錄貞乘兩節車廂飄然而至，不見一兵一卒，輕車簡從，僅有幾位幕僚。閻錫山自覺慚愧，待列車停穩，急趨前歡迎。吳錄貞搶先一步，緊緊握住閻錫山的手說道：「錄貞不是來做巡撫，是來祝賀你們革命成功，追隨諸兄一起革命的。」

副官長道：「山西混成協的朱鼎勛前來，他報告太原情況如此。」

吳錄貞原擬由保定南下去武漢以助革命大業，現朝廷忽改派其為宣撫使去灤州，真是千九_九_藏_書載難逢，天賜良機，慨然答道：「多蒙王爺抬舉。張紹曾、藍天蔚均是我日本留學同學，卑職前去，定可不辱使命。」

誰曾料到，吳錄貞赴娘子關僅十幾小時，石家莊發生了意外變化。袁世凱由孝感行轅列車上派來的周符麟，像毒蛇一樣四齣活動。他隨身帶著袁世凱交給他的兩萬元大清銀行支票，竟找到吳錄貞的騎兵營管帶馬蕙田。他們原是東北老同鄉。周符麟把馬蕙田拉進一座小酒館內飲酒密談。馬蕙田問道：「周協統不是已經去漢口，何日回來？」

吳錄貞道：「武昌戰事蔭昌打得不妙，濤貝勒把我找去，告訴我山西宣布獨立，派我的十二協去山西征剿。請你去十二協任參謀官，即去保定報到。」

周符麟道：「事不宜遲，必須今晚行動，遲則生變。」

周符麟從腰中摸出一張一萬元的大清銀行支票，擺到馬蕙田面前，說道：「我們的衣食父母，派我給老弟送來了榮華富貴。這僅是一點零頭。」

吳錄貞道：「現在身邊無人，你是否有可靠同志在北京，派去十二協任參謀官，以做牽制。」

吳錄貞與張紹曾、藍天蔚是日本士官學校同學，吳、藍又是湖北同鄉，革命意氣早有神交。張、藍在車站歡迎吳錄貞等人，接至鎮司令部，屏退左右，吳錄貞便暢言道：「現在南方已亂，北京空虛。如有一旅之師，大事唾手可成。今灤州軍隊近萬人，悉為精銳，可直抵丰台以逼于北。錄貞由保定調部下所屬一協，直抵長辛店以逼于南，三鎮二協為後援，會師北京，易如反掌。」

黃興在長沙舉事失敗，從此天各一方。吳錄貞長期潛伏，善為周旋，得以出任第六鎮統制，名噪一時。但這與他宏大的革命抱負，相差何至千萬里？因此在而立之年時，作三十自壽詩云：

軍咨府大臣載濤親自接見吳錄貞，說道：「現在灤州張紹曾統制、藍天蔚協統又發通電，只有請你去灤州一行，多加宣撫。山西殺巡撫宣告獨立，亦需第六鎮第十二協入山西征剿。現要多多借重吳統制。」

山西守將立刻應允，並打電話報告閻錫山，閻錫山也表示同意。何遂當晚乘專車返回石家莊向吳錄貞報告一切。吳錄貞決定次日親赴山西一行。

吳錄貞回到石家莊車站辦公室，繼續部署籌劃天明后的會師大舉。當晚，將有山西起義軍一營到達石家莊，另有兩營明日到達。

何遂道：「吳統制很器重你，今天本來要加派衛隊的，統制說你很可靠，故沒有加派。」

吳錄貞原籍湖北雲夢縣人。出身農家，早年喪父，隨伯父所設私塾中就讀。他十六歲到武昌新軍當兵，十七歲入湖北武備學堂，十九歲以優異成績，選派去日本留學，入士官學校習騎兵。這些告密信中，有的說他在日本組織「勵志會」，圖謀不軌；有的說他在日本密訪孫文，接受革命洗禮；有的檢舉他庚子年潛回國內參与唐才常、傅慈祥「自立軍」起事；又有的檢舉他宣揚秀才當兵，在武昌向科學補習所、日知會捐助銀兩。他仔細查看，唯獨沒有他和黃興關係的告密，這才使他心情略為寬鬆一點。原來1903年秋，應黃興邀請，吳錄貞偕李書城由武昌赴長沙。黃興在家以生日宴客為名，招待兩湖留日同學友好聚會，席間宣布成立華興會。吳錄貞當年二十三歲，他不願奉調北京任職，但願在湘協助黃興舉事。吳錄貞認為給清廷練兵，無異助敵以刀，贈盜以糧。在座諸同志勸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九_九_藏_書？君受當道器重，正好投身其中，假與周旋，暗中結交志士，待時而動，將來如果成事，意義不可限量。」

幾個衛兵上去把軍需官當場押下，再派兵檢查列車，計有幾十萬餉銀，十幾車皮糧食、彈藥、棉軍裝等。吳錄貞向何遂說道：「派兵全部運進倉庫，待我們北上使用。如果袁世凱路過此地，也照此辦理。我們來個先斬後奏，看清廷如何反應。現我馬上起草電文。」

周符麟向馬蕙田耳語過後，說道：「有我們的榮華富貴，就沒有這蠻子；有這蠻子，便沒有我們的榮華富貴。」

藍天蔚道：「現在鐵路全部軍運，你怎樣去石家莊？再說路過北京你向軍咨府如何交代呢？」

吳錄貞又親自接見朱、劉二使，囑託一切。朱、劉二使到娘子關即打電話回來向何遂報告道：「山西方面接受意見，只是請我們隊伍慢點來，有事好商量。」

何遂道：「有何事，請公吩咐。」

說罷，吳錄貞伏案疾書電奏清廷，其文略曰：

何遂只好去騎兵營找管帶馬蕙田。夜十時后，山西軍隊到達，駐石家莊郊外。何遂和馬蕙田乘馬車去迎接。何遂特地注意打量這少年英俊的管帶，馬蕙田見面便說：「統制向我專門介紹過您，今後還要請您多多指教。」

湘事已有頭緒，希望吳錄貞入京速有成就。將來南北呼應，共成大業，其意義和作用比在湖南一隅更大。如此，吳錄貞才決計北上。

吳錄貞道：「不必增添麻煩，你帶著馬管帶去代我慰勞慰勞，就說我明天接見他們。」

這段講話，使在場將士深受鼓舞，喜形於色。吳錄貞此時亦覺胸襟愈開，氣勢愈壯。十多年來未得如此放聲暢談革命，今日得展生平抱負，激起滿腔豪情，繼續笑顏說道：「如今北京竟然命我為山西巡撫，而我本是革命黨，此真天大的笑話。閻都督才是你們山西的主人，我是來替他帶兵打仗的。」

王孝縝道：「我有同學何遂，是廣西派來參加永平秋操的，現滯留在京，是個激進的革命派。」

說著，也拔出手槍還擊。這時，三名軍官亂槍齊發，當場把參謀長、副官長擊斃倒地。吳錄貞急由窗口跳入院心，正縱上牆頭，馬蕙田所率軍官齊聲開槍，吳錄貞腿部中彈，再也翻不過牆頭，便跌入牆下。馬蕙田奔上補射一槍，吳錄貞中彈身亡。馬蕙田抽出軍刀，上前割下首級，乘月色一溜煙地逃走了。

吳錄貞的發言得到舉座贊成。閻錫山驀地站起來舉手道：「我們擁護吳大帥為『燕晉聯軍』大都督。」

吳錄貞把電報擲于桌上，焦灼地來回踱步，許久，停步說道：「好在我們這裏已安排就緒，唯一辦法，只有我親自去石家莊一趟。」

吳錄貞和參謀長張世膺、副官長周維楨正在車站辦公室內，研究布置天亮后迎接大批山西軍隊，修改起義通電。馬蕙田帶軍官走進辦公室，口中高喊：「統制榮升山西巡撫，特向統制賀喜。」

正這時，何遂參謀官走進來向吳錄貞低聲說道：「聽說周符麟到市內來了，正在四處活動。」

軍咨府大臣載濤派蔣作賓、黃愷元、陳其采做隨從人員，又派專車送吳錄貞等赴灤州。天明登車后，吳錄貞不禁啞然失笑，他熟知蔣作賓、黃愷元在日本留學時入同盟會。陳其採的哥哥陳其美又是同盟會中堅人物，在上海發動起義成功並舉為都督。便在專車上攤開地圖，暢談張、藍由灤州西進，第六鎮由保定北上會師北京的計劃，眾人聽后都是眉飛色舞。

此時，騎兵管帶馬蕙田撤回崗哨，帶上約好的三名軍官正向車站走去。

馬蕙田問：「何時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