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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斷舌兇手 第一節

第三章 斷舌兇手

第一節

李蒙道:「謝瑤環可是明令不準探監。」王翰道:「咱們先回去再說。羽仙,走吧。」王羽仙知道他無論如何不會允准自己單獨留在普救寺,只得吹滅燈燭,跟隨情郎出來。
狄郊又行了一遍針,蒙疆全身通紅,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紅人」。正好兵士買了砒霜送進來,狄郊道:「去將熬好的葯端來。」青鸞盛了一碗端進來,狄郊將兩錢砒霜盡數倒入葯中,道:「給他全喝了。」
王翰道:「你是說去求李弄玉?不,那個女人雖然年輕,卻是又精明又冷酷,她當時都不願意去尋找裴昭先,一幫胡人跟她大吵,她才勉強同意再派人手。那晚她甚至打算殺死我滅口。」王羽仙道:「如此,足以見她是個極厲害的人物,也只有她這樣的人才能與武延秀抗衡。」
狄郊道:「噢,如何奇怪法?」蔣大道:「他伯父娶的是文水武氏,也就是當今女皇的堂姊。」狄郊恍然大悟道:「原來他是宰相宗楚客的堂弟。」
辛漸道:「捲入秦錦案可算不上是什麼好事吧?況且羽仙……」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旁人均知他指王翰和王羽仙因同族同姓而無法成親的事。
辛漸等人聞言大吃一驚,急忙回逍遙樓取了馬匹,飛奔趕來峨嵋嶺。秦家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三人好不容易擠進去。院中站有不少差役,河東縣令竇懷貞正在向蔣大問話,王翰和王之渙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面色凝重。
狄郊本想問蔣會與蔣素素之事,猶豫了下,改口問道:「蔣翁可知河東驛長是什麼來頭?」蔣大道:「宗大亮么?他是蒲州汾陰人,在這裏任驛長已有多年,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狄郊也不理會她,略略一翻方子,無非是各種解毒藥、催吐葯、排泄等,當即選了一副以排泄為主要成分的葯,道:「去把這副葯熬好。再派人去藥鋪買兩錢砒霜來。」
狄郊上前揭開蒙疆身上薄被,卻見他身上遍布鮮亮的紅絲,如蛛網一般,且越來越密,看上去極其可怖。一搭脈搏,也是忽快忽慢,很是詭異。
眾人見竇懷貞之前力指王翰姦殺秦錦,捉拿王翰回去后卻又不問案錄供,均猜他有意暗中助眾人從刺客案中脫罪,此刻見他說得煞有其事,意欲將蔣素素之死又算在王翰頭上,不免又開始猜不透這位縣令來。
狄郊還想再說,李蒙急忙扯他出來,道:「能走還不快走,當真想坐牢么?」
李蒙道:「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驛長一定不安什麼好心,白天他一直穿著便服,在逍遙樓門前鬼鬼祟祟地窺探了許久。」狄郊也道:「他找來看守裴昭先的三兄弟,很像是街上橫行不法的無賴兇徒。」
謝瑤環吃了一驚,遲疑問道:「砒霜不是毒藥么?」狄郊道:「對普通人而言,砒霜是毒藥,對病人只要對症,就是治病的良藥。」
幾人均吃了一驚,按照喪葬習俗,死者靈柩至少要停放七日才能下葬,這錦娘前日被殺,昨日才入棺,怎麼今日就葬了?如此豈不是太過倉促、對死者也是大不敬?
謝瑤環命人開了辛漸手足鐐銬,道:「你們都走吧。」狄郊道:「謝制使……」謝瑤環道:「快走,別等我改變主意。」
李蒙哼了一聲,道:「換做我是王翰,早帶著羽仙遠走高飛了,改名換名,誰知道他們兩個都姓王?老狄,你說是也不是?」狄郊搖頭道:「他二人出身高姓大族,從小就被所有人read•99csw.com告知他們王氏最珍貴的是家族名譽。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極難。」
狄郊便繼續針廉泉穴,以應湧泉穴針感。依次再針手三里、足三里、太沖、三陰交穴。起針時,蒙疆手微微動了動,然則他身上的紅絲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且速度快了一倍。青鸞遠遠看見,忍不住要上前指責,卻被謝瑤環及時拉住,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妄動。
三人匆忙回來前院書齋,狄郊對眾人說了梨花院中的詭異情形,道:「原來是另外有人受了傷,被三兄弟藏進普救寺中。」王之渙道:「可三兄弟分明是奉河東驛長之命,這男子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被綁在床上?」
來到大堂時,辛漸正好被押到門前,見到狄郊就問道:「葯帶來了么?袁大哥昨晚可是咳嗽了一夜。」狄郊點點頭:「已經交給謝制使了。」
李蒙低聲抱怨道:「老狄,你可是越來越胖了,快要趕上我了。」王之渙道:「要是辛漸在這裏就好了,他武藝最好,翻牆上房如履平地。」狄郊道:「快走。」
幾人在院中靜靜等候,謝瑤環滿腹狐疑,卻又不好多問。忽聽得室中「咕咕咕」數聲,隨即是「嘭」地一聲,青鸞大叫一聲道:「媽呀!」
狄郊上前問道:「出了什麼事?」王之渙道:「蔣素素昨夜被人殺死在房中,你自己去看。咦,辛漸,你……」
王之渙道:「羽仙說得很有道理。阿翰,你不是說李弄玉來頭很大么?不如以告知裴昭先下落為由頭,請她出手相助。」李蒙更是憤憤不平地道:「這些事本來就是她和她手下搞出來的,雖說武延秀確實該死,可為什麼要我們和袁大哥來承擔後果?」
狄郊也顧不得避嫌,上前蹲下,掀開蔣素素衣襟,卻見她共中了三刀,刀口如縫,入刀極深,當即失聲道:「這傷口跟錦娘身上的一模一樣。」辛漸道:「呀,當真是一模一樣。」
狄郊淡淡道:「謝制使不必耿耿於懷。日後只須每日一次,給蒙侍衛服這副泄葯,直到他身上紅絲褪盡為止。」取過李蒙手中藥包,道,「這裡有幾包葯,燒煙吸入鼻中能緩解風咳,麻煩謝制使轉給袁華大哥。」謝瑤環接了過來,居然道:「多謝。」
狄郊心道:「原來最瘦的是老大,最壯的是老二,那刀柄白臉是老三。」眼見那老二一步一步地朝茅廁走來,自己無處可躲,不由得滿手都是冷汗,暗道:「這下完了,他們綁了人藏在這裏被我撞見,我還能活著離開么?唉,死就死了,只盼外面那兩個小子千萬不要衝進來救我。」
青鸞不敢怠慢,忙安排人去熬藥買葯,又問道:「砒霜如何能成為治病的良藥?我不懂,還望郎君說得明白些。」狄郊道:「人體陰陽平衡,就是健康之狀。若對健康體用砒霜上藥,打破了陰陽平衡,就會出現中毒癥狀。但病人本身已經陰陽失衡,治療無非是以藥石之偏糾陰陽之偏,用猛葯反而能起到效果。」一時也不及多解釋,道,「你們暫且退開,以免影響我行走針。」當即從懷中取出針包來。
狄郊自覺將感情隱藏極深,從沒公然流露過,卻不知道如何被夥伴識破,最尷尬的是他們早已經知情,卻還佯作不知。
狄郊道:「青鸞,你給蒙侍衛穿上衣服,扶著他慢慢起身下床,在屋裡走動走動。阿蒙,謝制使,咱們到外面去等。」謝瑤環不明所以,問read•99csw•com道:「為什麼?」見狄郊、李蒙已然抬腳走出房去,也只得跟出去。
忽有逍遙樓夥計急奔過來告道:「又出了大事,蔣素素被人殺了,兩位王公子已經跟蔣翁去了城東,請幾位快些也趕去秦家。」
青鸞問道:「狄公子可看得處蒙大哥中的是什麼奇毒?」狄郊搖了搖頭,沉吟道:「天下毒藥有千萬種,道理卻只有一個,無非是毀人臟腑,令其喪去機能。蒙侍衛中毒已過一夜,性命卻還在,想來這是毒藥性子慢些,但毒藥已經遊走全身,萬難拔除,我只能勉力試一試。」謝瑤環道:「狄郎請放手作為,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便是。」狄郊道:「好。」思索半晌,道,「將之前大夫開過的方子拿來給我看看。」青鸞忙取了數張方子交到狄郊手中,道:「這些都是那些沒用的大夫開的,已經給蒙大哥吃過了,沒有用的。」
老二正待一步踏進茅廁,忽聽見廂房內有「嗚嗚」響聲,又有人敲打床板。老大道:「喲,是那小子醒了,快去看看!」與老三快步搶進房中,略略一看,嚷道:「呀,這小子憋不住,尿在床上了!」
王羽仙大感驚訝,道:「當真如此?」低頭去查看王翰脖頸,問道:「有沒有受傷?」王翰笑道:「沒事,哪有老狄說得那麼誇張。」王羽仙道:「嗯,即便那位弄玉娘子再有不是,我們還是要試上一試。阿翰,我知道你不願意求人,不如讓我去吧。」
李蒙忽道:「等一等。」將狄郊拉到一旁,低聲道,「這是個大好的機會!現在謝瑤環有求於你,我們正好要挾她放辛漸出來,反正咱們答應她們決不逃走就是。」狄郊道:「唉,事情緊急,先救人要緊。」甩開李蒙,拈出兩根銀針,重新走到床前,先往蒙疆雙腳湧泉穴扎去。
謝瑤環大驚失色,轉頭命兵士道:「看住他們兩個。」自己搶入房中,卻聞見一股惡臭。蒙疆正尷尬地站在房中,青鸞一手扶住他左臂,一手捂住口鼻。
幾人進來普救寺時,本來聽到附近有吹吹打打的喪樂,猜到應該是秦家在為秦錦辦喪事,不過各自隱忍不語,是因王翰不準大家向王羽仙談及他捲入姦殺錦娘一事。狄郊本來還想著去祭奠錦娘,順便詢問蔣素素情夫的事情,只是不聞喪樂之聲,想來是因為夜色已深,女主人恰好是個聲名狼藉的寡婦,王羽仙又在一旁,便不再多提。
次日一早,狄郊到藥鋪抓了葯,與李蒙一道趕來州廨。門前兵士一聽二人想要探監,便連連搖頭不準。李蒙正想用老一套法子給兵士塞錢,忽見謝瑤環的侍女青鸞急奔了出來,叫道:「是狄公子么?我正要去找你。」狄郊一愣,問道:「娘子找我有事么?」青鸞道:「公子快跟我來,遲了就來不及了。」
王之渙道:「驛長是朝廷官員,竟然敢在武延秀的眼皮子底下營救刺客?噢,也說不上是營救,不然也不會綁著他了。」狄郊道:「這件事很奇怪,驛長既不是武延秀一方,也不是李弄玉一方,他冒著全家人頭落地的危險出力救了刺客,暗中帶來普救寺,顯然是怕武延秀隨後會派人大舉搜城,一般地方難以藏身,唯有佛教是當今國教,佛寺地位尊崇,是最好的關押之地。可他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狄郊遲疑了下,叫道:「喂,你……你不是水手傅臘嗎?」那人卻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read.99csw.com去了。王之渙道:「老狄,你看清了么?這人捧著臉做什麼?我怎麼看著不像是那個蔣素素的情夫啊。」
狄郊一直默不作聲,幾經李蒙催促才表態道:「我不同意去找李弄玉求助,事情發生了這麼久,咱們幾個的事早已經轟動蒲州。按照常理,事情既是因她而起,她稍有俠義之心,都會來找我們,不說出手相助,起碼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可阿翰被關在縣獄時,她竟然懷疑他偷了東西,逼問不成,還差點扼死他……抱歉,我不該說出這件事,羽仙你……」
王翰道:「走,回去找本地人打聽一下這驛長的來歷。」又道,「羽仙,你不能再留在普救寺,這裏太危險,你先跟我們一道回去逍遙樓,我派人另找處宅子給你住。」王羽仙道:「不,我想留下來。我有個主意,不知道妥不妥當,咱們現在可以說是山窮水盡,一切都掌握在官府手中,他們想什麼時候抓你們幾個都可以,只是看心情如何,既然無路可走,不如尋求外援。」
那茅廁空間狹小,僅一個蹲坑已佔去一半位置,門拉直就碰到牆壁,背後根本無法藏人。狄郊只能仗著黑暗貼站在門板邊上。卻見宗大亮已然大踏步出來。映著門內|射出的燈光,三名漢子的面容也清晰可見——一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一人面色白皙,臉上卻有兩道疤痕;另一人尖嘴猴腮,身材也是又干又癟。從外貌看,渾然不似三兄弟。
王翰生性高傲,從不求人,要他低聲下氣去求李弄玉幫忙,他實在不能同意。可他不忍當面拒絕王羽仙,便朝同伴望去,想徵詢他們的意見。
到了城西,燈火漸旺,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少店鋪、酒肆還在吆喝做生意。幾人拐上西大街,遠遠已經可以逍遙樓上高高掛著的那個「滿」字燈。王羽仙道:「咦,蒲州客棧的生意竟有這般好?」李蒙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忽聽得背後一陣奇怪聲音。
寺門早已經關閉,不過尚有老僧守在門檻邊,見尚有香客滯留寺中,忙開門讓幾人出去。
狄郊道:「他是……」謝瑤環道:「他是這次隨我出行的侍衛蒙疆。」
竇懷貞道:「你們都是一夥子,逍遙樓又是王翰所開,證詞做不得數。王翰,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本縣回去認罪的好。」
辛漸不及解釋,與狄郊進來東廂,卻見蔣素素孝服未除,鬢髮間猶插著一朵小小的白色紙花,仰面朝天躺在床前,胸口中刀,上半衣襟盡被染紅。
眾人一聽大出意外,覺得匪夷所思,但細細一想,又均覺得有理。
三人一直將宗大亮送出門外,等他提燈走遠,這才進院關門。那魁梧大漢道:「你們先進去,我得去茅房撒泡尿。」刀疤漢笑道:「二哥就是尿多。」
狄郊道:「有勞。」頓了頓又問道,「怎麼一直不見令郎蔣會?」蔣大道:「他得罪了阿郎,不敢留在逍遙樓,我叫他去鄉下姥姥家了。」
王翰道:「我沒有殺人,為什麼要認罪?」竇懷貞道:「那好,我給你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無罪,若找不出這起姑嫂雙屍案的兇手,兇手就是你王翰了。」也不待眾人答應,率了差役揚長而去。
普救寺門前是一片廣場,四周有幾家商鋪,白日聚集的流動商販更多,煞是熱鬧,可全是做到寺中拜佛的香客的生意,是以天黑寺門一關,各自的攤子也都相應收了,那間租用秦家的河津胡餅鋪也早已經打read.99csw.com烊關門,一片漆黑。
眾人也顧不上理會,徑直回來逍遙樓,蔣大正候在大堂,面色極是疲倦。李蒙問道:「錦娘的喪事還順利么?」蔣大道:「唉,今日傍晚已經匆匆下葬了。」
眾人聞聲回過去,隱隱約約有一人迅步奔來,不僅腳下如風,口中還呼哧有聲,情狀極是詭異。直至到得近前,才看清那人只穿著白色貼身衣衫,上衣還沒有系帶,似是剛從床上滾下來,雙手緊緊捂住嘴唇,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如急風般掠了過去。
謝瑤環低頭一看,果見蒙疆腳下有黃白之物流出。她恍然明白過來,上前掀起蒙疆衣衫,果見他身上紅色已經黯淡了許多,忙道:「不必難堪,這正是狄公子的解毒妙法。青鸞,你給蒙大哥換上乾淨衣服,扶他躺下,再命人進來清理乾淨。」青鸞道:「是。」
王翰道:「我怎麼能讓你去呢?李弄玉當有要事在身,或許早就離開蒲州了。」王羽仙道:「應該還沒有。她丟失了極要緊物事,不惜使用武力逼問你,沒有找到是不會離開蒲州的。」
從城東到城西距離不近,城東相對偏僻,一路除了打更巡夜的人,少有其他行人。如此夜晚,當然雇不到車馬,只能摸黑行走。對於生活優裕慣了的幾人來說,倒也是別樣的體驗。走著走著,幾人一齊笑出聲來。只有王羽仙娉娉婷婷地跟在王翰身後,不發一聲,保持著名門淑女的風度,但暗黑中依然能隱約看到她嘴角上翹,也在偷偷微笑。
狄郊回到房中,立即提筆寫了一封信給伯父狄仁傑,大略說了事情經過,給王翰幾人看過,這才封好拿下去交給蔣大,請他派信得過的人送去洛陽。蔣大一見是給當朝宰相的信,不敢怠慢,忙道:「郎君放心,我這就去選個最穩妥可靠的夥計。」
原來昨日蒙疆跟蹤謝瑤環仇人李俊一行,走不多遠就被發現圍住,混戰中一名胡人往他肩上戳了一刀,刀上淬有毒藥,他當即倒地,再也爬不起來,眼睜睜地看著李俊等人揚長離開,直到謝瑤環率兵趕來才將他救回。不過他肩頭傷口所中毒藥甚是奇特,不發黑反而發紅,且像絲線一樣一縷一縷地沁遍全身。昨夜謝瑤環請遍蒲州名醫,均是束手無策,今早意外聽說狄郊精通醫術,慌忙派青鸞去請,恰巧在府門前遇到。
曲曲折折走了不少路,終於來到后衙一間雅室中,謝瑤環正站下窗下,臉上大見焦色。青鸞將狄郊直拉到床前才放手,指著床上一名男子道:「他受傷中了毒,聽說狄公子是位神醫,求你救救他。」
又說了王羽仙來蒲州之事,辛漸大喜笑道:「這個可太好了,大伙兒又聚齊了。」李蒙悻悻道:「最好的就是王翰,天下所有好事都落他頭上了。」
王翰道:「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去。這李弄玉來歷不明,又十分危險。她連手下人的性命都不如何顧惜,就算你求她也是白求。不如這件事先放一放,辛漸就算人在牢中,也還是咱們中的一員。老狄,你不是要給袁大哥送葯么?看看能不能設法見到辛漸,問問他的意見。」狄郊道:「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辦這件事。」
五人中只有他二人看過秦錦屍首,餘人聞言驚訝異常。王之渙道:「莫非是同一個兇手所為?」狄郊道:「傷口一模一樣,不過錦娘只中了一刀,素娘卻中了三刀。」辛漸道:「這三刀每一刀都是致命傷,可見兇手恨蔣素素遠在恨秦錦https://read•99csw.com之上。」
狄郊看到梨花院廂房床上五花大綁著一名男子,一時驚住,暗道:「這人是誰?為何被驛長綁在這裏?」只是不及思索更多,倉促之下閃身奔進南廂邊的茅廁。
蔣大道:「這是素素的主意,我也不好堅持。」王之渙道:「這也不能怪她,家裡就她一個寡婦,守著一具棺材,難免有點……」見王羽仙有詢問之意,忙道,「不提了,大家累了,散了吧。」
辛漸更是不解,撫摸著被鐵銬磨破的手腕傷處,問道:「這位謝制使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李蒙道:「狄郊剛剛救了她手下性命。」當即說了經過。辛漸道:「老狄越來越厲害了,日後可以開館行醫了。」狄郊道:「僥倖,這次只是僥倖。蒙侍衛體質稍微差些,我這法子定然已治死了他。」
狄郊道:「嗯,我還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謝制使能否准許我換辛漸出來?制使扣住辛漸,無非是想要個人質,我們五個情若手足,任留下誰都是一樣的。」
李蒙道:「這麼說起來你也不會跟海印私奔了?」狄郊吃了一驚道:「什麼?」李蒙:「你暗中喜歡那豆腐女,當我們幾個都看不出來么?」
蒙疆「啊」了一聲,逐漸睜開眼睛。他自被便謝瑤環救起便一直昏迷不醒,青鸞登時大喜,搶上前來叫道:「蒙大哥醒了!蒙大哥!狄公子,你真是神醫。」狄郊沉聲喝道:「快些退下!」青鸞一愣,不敢違抗,慌忙讓到一旁。
那老二腳已經抬了起來,聞聲頓得一頓,竟然又將腳縮了回去,也趕去房中看熱鬧。
忽聽得河東縣令竇懷貞在背後道:「你們幾個可別忘了,王翰正是殺死秦錦的頭號疑兇。王翰,本縣正要問你,你昨晚人在哪裡?」王之渙道:「明府,這次你可怪不到王翰頭上了,我們有一大堆的證人,可以證明王翰昨晚沒有離開逍遙樓半步。」
李蒙莫名其妙,問道:「什麼來不及了?」青鸞不由分說,上前扯住狄郊,拉著就往府內跑去。
蔣大道:「正是。宗楚客在朝中任宰相,自然是因為是女皇侄子的緣故。宗大亮雖然說不上是皇親國戚,到底還是沾親帶故,可偏偏在這小小驛站當驛長,一當就是好多年。別人都說他得罪了他那位宰相堂兄宗楚客,所以才會如此。」狄郊心有所悟。
謝瑤環匆匆出來院中,揮手命圍住狄郊、李蒙的兵士退下,歉然道:「多有得罪,我事先不知道……」
謝瑤環問道:「出了什麼事?」青鸞遲疑道:「蒙大哥他……他把屎拉在褲子里了。」
青鸞見狄郊針術神奇,也不再多問砒霜是否會毒死蒙疆,上前扶蒙疆坐期。之前的湯藥都是她往蒙疆嘴中強行灌飲,這次他居然可以自己張口喝下,只是說不出話來。
謝瑤環不無驚奇地看了他半晌,點頭道:「好。」招手叫過一名兵士,命道:「去大牢帶辛漸到大堂。」那兵士躬身應命而去。
王翰道:「啊,我知道了,這被綁在床上的男人一定就是另外一名失蹤的刺客裴昭先。他當晚失蹤,既沒有被殺,又沒有被羽林軍所擒,李弄玉那些人也到處找不到他,原來是被驛長抓住藏在了普救寺中。」
狄郊擦一把額頭的汗,暗道:「好險。」他見這處院落花木不多,難以藏身,不敢再多逗留,溜回牆根下,踩住一塊大太湖石,翻上牆頭,身手比進來時敏捷了許多。王之渙和李蒙正焦急地等在原處,忙上前抱住狄郊雙腿,將他接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