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倆當然是壓低音量交談。

「那樣盯著人家，太沒禮貌了。」我出言勸阻。

「所以說啰，干那種事的傢伙有毛病。」

起身離席的「美女」，一襲及肩長發飄逸如夢，兩道形狀姣好的眉毛底下，是一雙美得令人驚艷的翦水秋瞳。

「現在不是三月嗎？也許是被當掉的學生，來到國文專區一肚子火……」

我傷腦筋地抓抓頭，小正宣告放棄。

「話雖如此，」江美一邊戳著魚子海帶卷，視線迂迴地瞥向我身後的店內深處。「那邊那個人怎麼樣？不管叫誰來看，應該都挑不出毛病吧。」

小正與江美如同等待餵食的幼鳥般張大了嘴。過了一會兒，兩人一邊目送黃綠色短披風的背影，異口九-九-藏-書同聲地問我：「怎麼回事？」

此時，江美像要制止我們似地豎起手指，說：「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是對國文書籍不滿。」

「是『美女』吧。」

江美嫣然一笑，「不覺得。」

「那要看你們喜不喜歡又三郎那一型的男生吧。」

小正老實地點點頭。

「在小鳥擺飾前，不是坐著一對情侶嗎？穿黃綠色短披風的那個。」

「當然。不是我乾的，其它人也不可能這麼做。」

我坐的位置在「浮島」的角落，看得到灰西裝經過後面，走向收銀台，接著有一股閃亮的氣息流經我身後。

「然後對方再專程跑到書店看暗號？」

「對呀！」江美這樣附議后，又想了一下，九-九-藏-書「不過……，或許是因為我們看過原作，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吧。拍成電影其實是另一回事，我記得小時候，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看了那部片子，好像還挺入迷的。」

「我想也是，問題就出在於動機。」

「嗯！」小正蹙眉。

「啊！」江美好像忘了本來想說什麼，以天真的語氣提起另一件事。

「比方說，如果描寫一個絕世美女，看小說還能讓大眾接受，拍成電影恐怕就難了，因為有各式各樣的人會看。說穿了還是個人喜好問題。」

我們紛紛覺得戲里那群男孩個個表現生動，大致滿意，但是女生變成了主角，這一點讓我們很不滿。

「換言之？」我反問。

我一邊嘆氣一九_九_藏_書邊說：「你真的這麼……」

她的男伴走在前頭。一身灰色西裝，身材修長，深邃立體的五官，一看就是那種幹練的人，左手插在長褲口袋裡走來的架勢稍嫌做作。

原則上，我從不認為上了妝的女人美麗，但我很清楚凡事皆有例外。江美說的沒錯，世上的確有「挑不出毛病的人」。

「對了，也說給江美聽聽看好了。」

被點到名的她，無辜地歪起腦袋。我把神田的「書本顛倒放事件」告訴她。

「美女」一邊走過，一邊輕輕拍了我的腦袋兩下。

我說到一半，小正就踹我一腳。

聽到小正的話，我意外地咦了一聲。

「很痛耶。」

「算了算了。」

「應該不是店裡的人做的吧。」

九*九*藏*書「那就是客人啰。」

「國際間諜集團！」

於是，話題又扯到了電影《風之又三郎》。

「『美女』要走了耶……」

「對呀，那又不是鉛字。拍成影像以後，想象力自然受到限制。所以，會不會入迷，確實要看又三郎。」

打從走進店裡的那一瞬間便已察覺的我，處變不驚地說：「我姐啦——」

「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哼！」

被她這麼一說，我只能老實點頭認同。

「是是是。」

「不過，完美到那種地步反而令人覺得難以親近耶。與其說漂亮，不如說是美得犀利，好像手一摸就會被割到。」

「到頭來只是一場惡作劇，就算猜想什麼動機也沒用。」

「事先約好了，如果倒放幾本書，就ｈｔｔｐs://rｅａd•９９cｓw•cｏm代表什麼意義。」

她們倆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往一旁瞟，我也斜眼一覷。

「或是對收銀台小姐不……」

小正保證。

「您說的是。」

「你真的這麼覺得？」

「閣下的意思是？」

我說：「拍成男生與女生的故事以後，好像變得很有現代感，我不喜歡。」

「不覺得。」

驚鴻一瞥后，我立刻將視線轉回桌上。

「哪個？」

這時，江美再次豎指。「喂喂喂，那該不會是什麼暗號吧。」

「羡慕吧。」

「你不坐我隔壁真可惜。」

「這個嘛，或許是對那家書店不滿吧。」

「腿真長。」

「喔，那個長頭髮的……」

小正不耐煩地在面前猛搖雙手。

「可是隔了幾天又出現同樣的行為耶。真的毫無企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