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居高臨下的口氣啊。」可我只得苦著一張扭曲的臉，吐出一句，「嗯，都說是邂逅了，有點戲劇性的比較好。」說得我有些害羞。

兩人的動作中蘊含著與體格不相稱的速度感，令我陶醉其中。

當我開口時，他已經說著「哦，好啊」停了下來，還說：「我正好很閑呢。」

「怎麼可能！說起來，這個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看那些片子的，對我來說完全是個謎。」

我發現桌子下面掉了個東西，伸手撿了起來。是一張DV的外殼，包裝上堂而皇之地出現的裸體女人令我心裏一驚，差點兒脫手。不管怎麼看，這都是張如假包換的成人DVD。

「沒事，我看的都是清純派的。」織田一真遞來一罐啤酒，我接了過來。

而那名女性卻在二十一歲時就結了婚，現在抱著六歲的女兒和一歲零三個月大的兒子。要收拾丈夫的成人DVD，到了晚上還要陪孩子上廁所，嘴裏說著「我也很想久違地喝一杯啊」這種小小的願望。真令人難以置信。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感到非常意外。

「你說的就是那種吧，比如你走在街上，有個女人和你擦肩而過，她的手絹掉了，而正好路過的你把手絹撿了起來，拿著手絹說『你掉了這個』。『啊，真是謝謝你，作為回禮，我請你喝杯茶吧』之類的，對吧？你說的就是這種膩膩歪歪的方式，對不對？」

我將視線從她的手腕上移開，看向了她的包。

我甚至還有心情想「不知道拳擊賽怎麼樣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你就全都藏起來啊。真是的，太不可思議了。真是個謎……」織田由美嘆了口氣，隨即挨著我對面的織田一真坐在了沙發上。她看著女兒的睡臉，露出安心的笑容。我再次認識到她確實已經是位母親了。

「我回什麼了？」看來織田一真已經忘記了。

「嗯……我是很想去啦，」她笑著說道，「可是還有兩個小孩啊。」她看向睡在起居室地毯上的女兒美緒。

「邂逅就是邂逅啊。」

「媽媽。」小美緒這時突然醒了過來，「上廁所。」她半垂著眼皮，站了起來。

「這對教育孩子會不會不太好啊？」我看向穿著紅色睡衣的小美緒。

經歷了剛才的屢戰屢敗，以為這次也一定會被拒絕的我不禁反問道：「咦？可以嗎？」

「外表呢？」

「誒？不行嗎？」

「確實聽不懂。」我也是這樣想的。

「啊，說得也是。」

「對教育孩子來說不是挺好的嗎？女人的裸體很美啊。」織田一真一臉從容地回答道。

仰視屏幕的人們都因緊張而背部僵硬。所有人都忘我地注視著屏幕，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想到此時國內各地有各種各樣的人懷著各種心情看著這場比賽，我不禁覺得自己正參与一場宏大的連續劇。或許有些人的工作會因為這場比賽的結果而發生改變，或許有些只會依靠外部力量的人正希望藉此比賽獲得求婚的勇氣也說不定。

「嗯……她要生孩子，所以也要退學。然後，她貌似要找些零工或者打工。」

她在人群的左端，歪著頭站著。距離剛才見面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大概她是站在那裡看比賽，看著看著漸漸走不動道了吧。

在她填寫調查問卷的時候，我只是傻站在一https://read.99csw.com旁，感覺不好偷瞄她填寫的內容，也不好與她閑聊。終於有人接受了屢屢遭拒的我，這種安心感包圍了我的全身，使壓在我肩膀上的力量鬆懈了下來。

「重口味的都藏得很好。」

「這種事根本不存在啊。唉，就算存在，一開始，你也許會興奮地覺得這就是命運，可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個好女人呢？反過來也是，從那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她在那時又不會知道你們兩個人是否契合。這種事不到後來怎麼會知道呢？如果只關注戲劇性的相遇，會看不清更重要的事的。」

「那好，那你來說說你理想中的邂逅方式吧，佐藤。」

很多男生曾經公開表示或暗自里懷揣想與她交往的念頭。我也和朋友們一樣，對不僅外表出眾，性格還很溫和，不驕傲也從不輕視他人的她抱有好感。事實上，要是問我想不想做她的戀人，我會說「如果真能實現，當然會覺得很幸福，但就好像等著中彩票一等獎的心情一樣，有種非現實的感覺」。所以，我只能算是被她迷住了的愛慕者之一。

「我說啊，」織田一真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就連在『交友網站』這種光明正大地標榜『邂逅』的地方，都很少能發生邂逅哦。」

戴著紅色拳擊手套的外國衛冕冠軍揮起右拳，戴著藍色拳擊手套的日本挑戰選手後仰閃避。兩人的體格都很棒，不愧是出戰重量級世界拳王爭霸賽的選手。再加上放映屏幕很大，使人產生兩人身上的汗都飛濺到了屏幕外邊的錯覺，有種無與倫比的現場感。

自那之後，雖然不至於百戰百勝，但確實進行得十分順利。當我從工作中回過神來，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回合快要結束的時候，衛冕冠軍倒在了台上。戴著藍色拳擊手套的選手用直拳打中了他的下巴。車站內響起一片歡呼聲，聲浪此起彼伏，大多數人舉起了手，大喊萬歲。

「我覺得偶爾玩玩還是可以的啊。」

「我要結婚了。」織田一真對我說出這句話，是在大三夏天的考試剛剛結束的時候，「我還沒跟大家說。」

「我的朋友里倒是有個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卻像突破了防守空擋一般，成功與一位非常優秀的女生交往，甚至還結了婚。所以我想，我可能也會有這份幸運。」

「出現了！」織田一真馬上說道，「出現了，戲劇般的相遇。出現了，戲劇般的瞬間。」

「每天我都要把兩個孩子送到託兒所，再去上班，再去託兒所接他們，每天都是這些事。除此以外還要去醫院，動不動就要去。每天都像是一邊拋接沙包一邊生活，一刻都不能鬆懈。偶爾我也想在深更半夜跑到街上去玩啊。」織田由美半開玩笑地感嘆道。

「什麼啊這是？」

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和織田一真交往。如果用足球來作比喻，就好像球門前聚集了無數名隊員，卻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個空隙，一位隨心所欲的前鋒飛撲過去，最終成功進了球。她就這樣與織田一真開始了交往，包括我在內的防守隊員都驚得目瞪口呆，心裏想著「明明那麼拚命地防守了啊」。

「啊？」我反問道，「邂逅？」

「簡直令人無法相信。」織田由美垂下眉毛，聳了聳read.99csw.com肩。

當我在大學里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覺得這個女生一定會擁有光彩奪目的人生。外表美麗、性格又好的女生，一定都會如此。那時的我在想象這些時甚至有些憧憬。雖然只是我個人的想象，甚至近乎偏見，但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而且絲毫不帶嫉妒和諷刺的成分。

「就是在婚禮后的聚會上啊，聚會。啊，佐藤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指著我問道。

紅色拳擊手套選手的左拳從下方刁鑽地旋轉著飛出，卻被藍色拳擊手套選手用手腕擋住。瞬時之間，藍色拳擊手套選手的左拳對準了衛冕冠軍的臉。衛冕冠軍低頭閃過。回擊。閃過。回擊。用防禦姿勢彈回。出拳。出拳。汗水變成水花，四濺開來。

有幾個人在左右擺動著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拳擊手的動作帶動了一般。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吃力地反駁道。

「沒有沒有，真是太感謝了。」

「啊！」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小聲地解釋，「今天有特價，我怕會忘。」她看起來並不害羞，而是一臉淡漠，顯得有些可笑。

「也包括色|色的事在內。」我有些自暴自棄了。他為什麼會想到那方面？「我是指工作啊、家務事之類的。不隨便抱怨，也不自高自大，而且能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這樣的人不是很好嗎？」

「是啊。」面對她出人意料的發言，我不小心吐露了心聲，趕緊補充道，「不過我覺得整天坐著的工作應該也很辛苦。」我不太欣賞那些認為自己的工作是天下最辛苦的人。

誰都沒想到，第二年，她竟然懷上了孩子。

我向她道了謝。

「怎麼可能有那種美事啊！而且那個女人還得喜歡你，最好興趣愛好也跟你相似。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嘛，那得是多小的概率啊，跟妄想『機器貓能不能從我的桌子里鑽出來啊』一樣嘛。」

「果然不行啊。」我看向已化身為地毯上的靜物的小美緒，又再次看向織田由美，不由得感慨她依舊那麼美麗。細長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完全想不到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可是確實沒有啊，沒辦法。我每天都是去上班，然後回家，如此而已。」

「什麼？錢包丟了？笑死我了。」

當我把視線投向她那拿著文件夾的手指時，突然看到在她的大拇指下方，靠近手腕的位置，有用馬克筆寫的「洗髮水」一詞。雖然我的腦海中並沒有產生什麼特別的感想，嘴巴卻不禁將「洗髮水」三個字讀了出來。

突然被質問的我有些畏縮。「呃，什麼樣的呢……」

「總是沒有……邂逅的機會。」我說出這句話后，織田一真非常憤怒。

「是嗎？」不知為何，我好像接受了他的解釋，「沒有重口味的？」

「是啦。」

男子填完后，恰巧有兩名女性走了過來，她們也愉快地接受了我的請求。

「那當然了，因為你完全沉浸在戲劇性的邂逅之中了。也就是說，那時的邂逅對象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就取決於你是幸運還是不幸了。而比起手絹掉了，之後能讓你覺得『那時出現的那個人是她，真是謝天謝地』才是最了不起的事，不是嗎？」

「是啦。」

「那個，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過著普通生活的人比較好。」

「由美你也https://read.99csw.com看那種DV嗎？」

「喂，你這話說得毫無條理啊。」織田由美沖老公皺起了眉頭，「我完全搞不懂你想說什麼。」

我摸了摸那捆已填完的問卷，雖然成果還不能使我滿意，但應該可以先休息一下了。我走到入口處，走進了車站。

「煩死了。」織田一真嘟起下唇，「我再說得簡單一點。你並不知道你會喜歡上誰，對吧？所以能夠讓你在後來覺得『我喜歡上的人是這個女孩，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做出了明智的判斷』的邂逅，就是最棒的邂逅。」

「我可以寫自由職業者嗎？」她說道。

她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明明和她隔得很遠，我卻知道這一點。她的拳頭無意識地晃動著。我能隱約看到她的側臉。

我和織田一真的關係相對來說比較好，加上我並不討厭他那放縱又滿不在乎的性格，所以聽過之後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只是在他說「所以我要退學工作，反正我也不喜歡上學」時表示了反對，並說如果他接下來打算和她住在一起並撫養孩子，就應該從大學畢業，找份安定的工作。「什麼是安定的工作？」他語氣飄忽地問我，隨後又開心地說他現在正打工的居酒屋要開分店了，也許會讓他擔任店長。

「嗯，這種也行啊……」我惱怒地說道。

「該做的事，是指色|色的事嗎？」

「雖然我也希望偶爾能出去喝個酒什麼的。」織田由美長長地吐了口氣，笑著說道。

學校里的男生們得知了這個消息時，紛紛公開或暗地裡表達了詛咒與憤怒交織的情感。然而，織田二人既不膽怯也不覺得羞恥，更沒有虛張聲勢。他們乾脆利落地退了學，開始了婚姻生活。有幾個男生說「反正織田一真是不可能認真地將婚姻生活持續下去的，他們總有一天會離婚，到時候我便會成為她的支柱，守護她和孩子」。可是，不知為何，我十分確信他們兩個人不會有分手的那一天。

「要是能有邂逅的機會就好了。」織田由美說道。

「會嗎？」

「是啊，由美得照顧孩子。」坐在我面前的織田一真一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我會代表她送上祝福的。」

「那她怎麼辦？」

「沒有，沒有。這傢伙自跟上個女朋友分手后，一直獨來獨往。」織田一真的語氣彷彿是我的監護人或經紀人一樣。不過事實確實如他所說，我也找不到話來反駁。

「完全不知道他的『是啦』是什麼意思。」織田由美的語氣倒是很達觀。

「我最討厭拿沒有邂逅機會當理由了。邂逅機會，那是什麼啊？根本沒人知道吧。」

織田一真和由美是在二十一歲時決定結婚並雙雙退學的。轉眼之間，他們的女兒已經六歲了，明年就要上小學了。她可愛的小臉上雙眼緊閉，睫毛很長。隔壁那間日式房間里，他們去年剛剛出生的兒子也在熟睡。

「嗯？怎麼了？」回到起居室的織田由美察覺到了我那感慨良多的視線。

「不是這樣的……」我想辯解，話卻卡在一半說不出口。因為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

「也就是說，你在期待一個外表端莊、性格對你胃口、年齡正合適，而且不知為何沒有男朋友的女人快點兒出現在你眼前，對不對？」

「肯定不是這麼回九_九_藏_書事啊！」織田由美冷冷地說。

她既沒有露出刻意的微笑，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便走進了車站。

「根本沒比剛才簡單多少啊。」織田由美苦笑著說道，「到頭來，邂逅這種事是有還是沒有？還是有比較好吧？」

我背靠在車站出入口旁的牆上，眺望那場比賽。

織田一真高興地叫道：「我可真逗，不愧是我。」

「別忘了你自己的德行哦。」織田一真毫不客氣地說，「要有點自知之明啊，自知之明。」

「請問您現在有沒有在打工呢？」

「外表當然是可愛點的好了。」

她認真地寫上「自由職業者」幾個字后，說著「好了」，便把文件夾還給了我。

「是啊。」

「可是，我現在正在找工作。」她淡淡地說著，摸了摸衣領，也許她是為了參加面試才穿了這件老土的上衣。我瞥了一眼年齡欄，發現上面寫著的年齡和我的一樣，說明她應該不是正在找工作的學生。

「那我問你，你所謂的邂逅指什麼？」

「知道嗎？等到後來回憶時，能使你感謝自己的幸運，覺得『那時在那裡出現的是她，真是太好了』，這樣的邂逅，就是最幸福的邂逅哦。」織田一真說道。

聽完我的大致說明后，她抬起頭說：「好的。」並點了點頭。看起來並沒有很開心，卻也不勉強。

「完全沒問題。」

「說什麼呢？什麼意思？」我將罐裝啤酒一口喝乾，向前探出身子。

「啊，那張，忘了收起來了。」織田由美從廚房走過來，從我手中拿走Dv，放到了裡屋的柜子里。「這個人永遠不會自己收拾。」

一周后的周日，我來到織田一真的公寓。織田夫婦都是我大學時代的友人。最近我們共同認識的一個朋友要舉辦婚禮，我是為了商量婚禮后的聚會事宜才來拜訪他們的。說是商量，其實需要決定的也就是去哪家店而已，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閑聊。

「沒有，我在想當初我們所憧憬的由美，如今已經變成一位出色的媽媽了。」

「什麼事？」

我一邊因為她停下來的舉動而感到鬆了一口氣，一邊迅速地向她說明本次問卷調查的主旨和我們公司的情況。請不要逃走，請不要逃走，我在心裏拚命地默念著。

「你好吵。」織田一真皺了一下眉，「我覺得啊……」他繼續說下去，「邂逅這種事，怎樣都好。」

「你乾脆搞個肅清邂逅運動算了。」織田由美一臉厭煩地說，「說了這麼多，你的看法到底是什麼啊？」

「需要站著做的工作真辛苦啊。」這話既不像是在安慰我，也不像聊閑天。

我將填好的問卷裝在包中，在心裏喝了一聲彩。只要像這樣，慢慢積累，肯定會有辦法的。我產生了自信，甚至還異想天開地想著，搞不好以她為轉機，接下來便會有所好轉了呢。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幻想的確變成了現實。

不是你問我理想中的邂逅是什麼樣的嗎？——我提出抗議，卻被無視了。

「由美你也要參加之後的聚會嗎？」我大聲問正在廚房洗碗的織田由美。

「好的好的。」織田由美立刻帶著小美緒走向廁所。我用目光追隨著她們的樣子。明年就要上小學了，還是害怕一個人晚上上廁所啊。

從正對面走來的她既算不上矮小也算不上高大。頭髮高高地紮成馬尾九*九*藏*書，與她很相稱，然而她身上穿的卻是老土的灰色西裝，走路時略微低著頭。

真是不可思議，我又想著。

「我也說不好。比如說剛才的例子，她掉了手絹，你撿了起來，你們不就邂逅了嗎？但是，掉下手絹的若是別的女人，你也會和她交往的，對吧？」

視野中的她在一瞬間也想舉起右手，卻在意識到手握著拳時臉上浮現出害羞的神情，最終向左轉身，走掉了。

我看向車站。人多了很多，一看就知道他們很興奮。大概比賽很精彩。

「你不覺得他說這種話太過分了嗎？」由美嘟起了嘴，「之前也是，我把錢包弄丟了，在帶美緒去完醫院，又去了趟超市的時候。」

一名穿西裝的男子從我眼前走過。「能幫我填一下調查問卷嗎？」

「某位先生。」我指著織田一真叫道，他卻完全不在意，只是挺著胸說了句「是啦」。

有趣的是，大多數男生並沒有因為失戀的打擊而消沉，相反，大家的身上都洋溢著一股「算了，是織田的話，應該沒事吧」的安心氣息。誰都想著「雖然織田也算是個帥哥，但他那奇怪的性格足以將帥氣程度抵消，不可能交往太長時間的」。要說像是什麼為了預防流感，要往體內注射一些弱小的病菌這類的預防接種理論也許有些誇張，但大家或許就是覺得，與其他難對付的男生相比，倒不如讓織田一真先當一段時間她的男朋友更合適。

織田一真恐怕也搞不清自己發言的意圖了，因此完全無視妻子的問題，轉而揚起下巴對著我，問道：「喂，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真夠受的啊。」我立刻表示了同情。

我看見了她。那個使我的工作獲得了轉機、背著名牌包、將要去買洗髮水的她。

大屏幕上，兩個穿著短褲的選手正在對打。

「是吧？我當時覺得要先跟這人說一聲，就發簡訊告訴了他，你猜他回了什麼？」

「喂，你幹嗎說這種打破人家夢想的話？不是挺好的嗎？這種邂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啊。」織田由美真溫柔。

「嗯——」織田一真毫無興趣地搖了搖頭，說，「真是羡慕那種人啊。」

「是這麼回事嗎？」

「有錯嗎？」

「啊，差不多就行了。可以填公司職員或者學生之類的。」

大學時代時，織田由美還是結婚前的加藤由美。這位加藤由美在同學中十分受歡迎，和其他女同學相比顯得格外有魅力。

「但是，某位先生完全不支持我啊。」

「確實令人無法相信啊。」我發自內心地說道。

她的包上有個巨大的標誌。肯定很貴吧，我暗自想著。她的手機從包里露出來，上面掛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人偶，大概是某個動畫片里的人物，造型很不起眼，好像是個不太出色的宇航員。難道是什麼有名的角色？應該不會吧。就在我暗自思索的時候，她把問卷拿給我看，邊指邊問：「這裏的職業一欄要怎麼填？」

「我怎麼知道？」

「這不挺好的嗎？」織田由美也附和道。

當她走到離我數米遠的地方時，我開口叫住了她。「抱歉打擾了。」

聽了織田一真的話，我沉默了半晌。織田由美也是。並不是因為感動，也不是因為贊同，僅僅是因為懶得評論。

「你們究竟有沒有憧憬，她到底出色不出色，這都不好說啊。」織田一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