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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chtmusik/小夜曲 第三章

Nachtmusik/小夜曲

第三章

「那到底,」主持人問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怨恨地看著那名模特時,身邊的松澤·凱利呼喚道:「喂,小野。」
小野聽著自己腦海中浮現的抱怨,彷彿在聽別人的牢騷一般。
觀眾的聲音中悲傷多過喜悅。
小野無法把視線從模特身上移開。正當那張臉與自己的記憶對上號時,那名round boy已用雙手把牌子舉了起來,滿臉通紅。他到底要幹什麼?小野正要皺眉,對方卻發出短促的吼聲,並把牌子掰成了兩半。他是把牌子舉到半空的情況下,用力將牌子折斷的。
「包括體力在內,我的全部都已經到達了極限。能在那時打倒他,我已經很滿足,很有成就感了。」
他坐在為他準備好的椅子上。松澤·凱利立刻出現在面前,幫他拿掉了護齒。
如果在五年前,自己也許還有再打三回合的體力。他大口地喘息著,肩膀劇烈起伏,彷彿整個身體都變成了肺一樣。是誰規定拳擊賽的休息時間只有一分鐘的?給我三天時間休息,不是也挺好的嗎?
又在耍帥了,美奈子忍住笑意。那時,他不知道把那段錄像用慢速重放了多少遍,還一直吵著說:「絕對是跟鈴聲同時擊中的啊,到底是怎麼搞的!」美奈子自然不用說,連訓練館里的後輩也被他強制一起觀看錄像,像小孩一樣的他還說:「你看——絕對是我贏了。」那些一開始還抱有同情和義憤之心的後輩們,後來也因小野的糾纏不休而開始敷衍地說:「小野先生,以後會有好事發生的。」美奈子最終也覺得「算了,怎麼都行」。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他從防禦的手臂縫隙中看向歐文。歐文的眼睛放射出銳利的光芒,露出捕獲獵物一般的喜悅,嘴角甚至還帶有微微的笑意。小野剛想到這裏,對方的直拳便突破了防禦,向他打來。雖然閃開了身體,眼前的景色卻突然倒了個個兒。當他意識到刺眼的燈光從上方轉到了下方時,臀部又受到了衝擊。
「原來他會一閃一晃地避開攻擊啊。小野先生是什麼類型的選手來著?」
「是吧?要是我們放聲大喊,小野哥應該能聽到。」
「哎呀,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每到這種時候,小野就很不會說謊。美奈子有些慌神地想著。
「不,只是戰鬥方式很像,並不是勢均力敵。」織田一真表情扭曲,「小野哥年紀比較大。」
——小野學——
他說話時,小野一直看著地上。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小野軟弱地笑了笑,「但我覺得,結果怎樣都無所謂。」
小野的一記直拳擊中了對方的面部。好,小野衝上前去。打中他,打中他。他一邊祈禱一邊出拳。歐文的臉扭曲了起來,恐怕開始有些焦躁了吧。
「後來他去海外發展了,似乎現在依舊從事著模特的工作。小野先生,你知道這件事嗎?」
打中他吧。
如果拖到靠計算比分來定輸贏,自己明顯會輸。
但織田一真完全沒在意,對她說:「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亞美子。敵人,很強。」
美奈子聽小野說過。他說他那時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邊聽松澤·凱利說「能行的,下回合是關鍵」,一邊茫然地看著擂台。看著舉著「ROUND7」(第七回合)牌子的round boy緩緩走過,九*九*藏*書對自己反覆說著「只要能挺過這回合,就能贏」。
歐文為小野體內竟然還有可以行動的力量而驚訝不已,然而更吃驚的人是小野自己。
鈴聲響了。終於響了,他想著。彷彿拉扯著別人的身體一般回到角落,坐在了椅子上。
「這次,我們的節目針對那個round boy的情況做了一番調查。」主持人掃視了一圈觀眾席,「那時的他還是個新人,頂多偶爾做做時尚雜誌的模特。」
「不過在生活中,我們真的無法預料什麼事會成為人生轉折點。」主持人突然一副感慨良多的語氣,明明沒有人問起,他卻主動說道,「在高中的合唱比賽上……我是個音痴,所以老師讓我不要唱歌。當時的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有個同學為我出了主意,說『叫你對口型也可以,但我們要在合唱之前給你製造個出場機會』,他讓我在合唱比賽前表演一段落語。說實話,我當時覺得麻煩得要死。我一點也不想引人注目,他倒是在那邊興奮得不行。不過那個同學幫我一起想段子,還陪我練習。我沒有什麼朋友,那時覺得很緊張,但也非常高興。而且最終,落語節目意外地很受歡迎。」
在聽到織田美緒憤怒地對他說「喂,你不要這樣」之後,藤間亞美子不禁微笑起來。真是個像小孩一樣的父親,她想著,並回憶起織田美緒曾經感嘆「一想到為人父母居然不用經過考試,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
現在
等站起身後,他看見了歐文。他原以為對方一定在笑,然而對方也喘息著,肩膀上下起伏,同時一臉認真。
美奈子也曾當面問過小野這個問題。全日本的觀眾,甚至包括美國觀眾在內的全世界的觀眾,那時肯定都在用各自的母語感嘆「實在無法接受」。而那時,身為當事人的小野又是怎麼想的呢?
「大家?」
小野的腦海中全是「不好了」,慌忙靠近歐文,想要使用纏抱。這時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到時間。
「當然是『起來,站起來』了!」
就在下次。他下定決心,在下次對方打出右拳時採取行動。不管自己到時候是什麼姿勢,都要出拳。因為他能猜想到,如果不下這樣的決心,自己到時候一定會猶豫不決。
他想象著坐在角落、無法用膝蓋支撐起身體的自己的樣子。
「他跟全盛時期的邁克·泰森一樣,身為重量級選手卻速度超快,無論什麼拳都能一閃一晃地避開,而且沒人知道他會從哪個方向出拳。」
「只要撐過第七回合?」
小野感受到的不僅是荒唐,更多的是從腹部下方湧進體內的、一種近似岩漿般熾熱的情緒。鈴聲響起之前,他就站起了身。
「我不知道。」他的眼神又開始游移。
「今天的敵人很強嗎?」藤間亞美子探出身子問織田一真。這個問題就像是走到一家知名蛋糕店,問師傅「這裏的商品很甜嗎」一樣愚蠢。
屏幕上映出第七回合過去兩分鐘時,被歐文的右勾拳打中下巴而倒下的小野。雖然這是九年前的影像,美奈子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內臟緊緊地收縮了起來,不由得用手掩住嘴。
「勢均力敵?」
「他們倆的類型很相似。兩人都是進攻型選手,防禦很穩健,速度也很快。」
九*九*藏*書幕上映出兩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正靈活地移動著覆著肌肉鎧甲的手臂,進行對打。「到第三回合左右為止,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不,應該說比計劃還要順利。」小野說道。
歐文打出一記刺拳,扭轉了身體。察覺到他會出右拳的小野上前一步,又用右勾拳瞄準對方的側腹。由於歐文弓身防守,拳頭只打中了他的胳膊。小野又向前一步,用右拳瞄準他的臉。
每出一次拳,體內的電力都在不斷消耗。能量在持續流失,然而他只能拼盡全力。
「小野,聽好了。你還能動,對吧?找個機會打出右拳。先集中打他的身體,再在防禦時低下身,再次打出右拳。就是我們練習了無數次的那套。」
「奇怪的拳?」
「不是的。那一定是因為他有實力。而且……」
他感到原本就在靠余焰行動的身體現在完全熄了火,只能冒煙。
他用右手施力。雖然很害怕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黏在了擂台上,揭不下來,但他還是挺起了身。
他上前一步,任憑身體打出自動「一二連擊」加左勾拳加右直拳加左勾拳的組合。他打到了歐文的身體。雖然隔著護具,但打中對方的感覺依舊猛烈地推動著小野。歐文也立刻開始了反擊。
織田美緒看上去並不像是在為小野說話,而是單純想和父親爭執。
演播廳的大型顯示屏上播放著九年前那場世界拳王爭霸賽。
小野意識到,這便是他需要用盡全力的關鍵時刻。
「練習」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確實已經練習了無數次,多到他都想聲明不想再練一次了。
「啪」,手部的觸感傳到小野的身體。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他看見歐文向後仰倒。
「沒事吧?」松澤·凱利問道。小野卻無法做出回答。
場內一片騷動,裁判跑到round boy身邊,其他工作人員也紛紛跑到擂台上,把他帶了下去。
然而歐文向後撤了一步,在後撤的同時,揮出了一記左拳。他這違反常規的一拳使小野驚訝不已,而他就瞄準了小野驚訝的空隙。
他在心裏發出了抗議。裁判似乎也判定是腳底打滑。鈴聲響起,小野向角落走去,腳下十分沉重。
演播廳里又充滿了笑聲,氣氛輕快了許多。
「現在想想,『只要能挺過去就好了』,這想法本身就太天真了。」
「當然包括我周圍的人們,還有迄今為止與我較量過的拳手們,以及那些在我成名之後,說我是他們的朋友、令我感激的人。所以在比賽開始后,我覺得我也許有贏的可能。歐文一直以KO取勝,一般最多在第七回合就打倒了對手。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堅持更長的時間,也許會有勝算。」
那之後,歐文開始發動猛攻。小野的防禦姿勢雖然沒有變形,卻幾乎抬不起頭,在不知不覺中被逼到了圍繩邊,只能一味挨打。
「那是誰?」
上吧。小野一邊穩固防守,一邊追擊歐文。他聽到會場上響起了一片歡呼聲。然而當小野在圍繩附近打出的數拳都被歐文躲過後,觀眾們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肯定是因為那次的舉動才受到了矚目啊。」
「答得真快啊。」
「唉,要是真的需要考試,恐怕就沒有人有資格做父母了,人類就要毀滅了。」
小野從擂台上看了下去,看見那個被倒剪雙臂拖走的round boy還看九*九*藏*書著這邊,於是他用戴著拳套的右手先左後右地敲打了自己的肩膀。
——美奈子——
「就是這樣,站起來。」松澤·凱利在身後嘶啞地叫著。
比賽一開始很順利,順利到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覺得有很多人都在給他力量。那現在力量已經耗盡了嗎?大家要是在借給他力量時再多考慮考慮勻速分配就好了。
那時,電視機前的美奈子在看到擊倒的畫面時,立刻把原本做出祈禱手勢的雙手舉到空中,胡亂地叫喊了起來。她誇張的歡呼使身邊正在玩玩具的兒子哭了出來,她卻毫不在意,對兒子說:「爸爸做到啦。」仰面躺在墊子上的歐文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跡象。而那邊的工作人員已在前排座位上騷動不已,美奈子覺得他們肯定是在為戰敗而感到狼狽,完全沒放在心上,兀自陶醉在充斥體內的興奮之中。
「機會?」小野想開口出聲。那種東西真的有嗎?
不知不覺中,背靠圍繩的人換成了小野。就在他剛覺得「糟糕」的時候,拳頭就飛了過來。他擺頭閃避,並揮出了右拳,他知道自己打中了對方的身體。小野沒有停下來。由於這是在練習時重複過上百次的動作,所以停不停得下來已經不由他控制了,變成一套自動打出的組合拳。他的右手打出一記上勾拳,並對準對手的面部。
小野只聽得見聲音。拳套一次次擊打著自己的手臂,不過不疼。他只聽得到自己任由一次又一次襲來的歐文的拳頭擺布的聲音。
他們二人已不再是看著對手的拳頭出招,更像是自動打出用身體記住的招數。這令觀眾們激動不已,偌大的會場歡聲雷動,彷彿要把擂台舉起來一般。
「沒事的,還能行。對方肯定也很累了。」
「這好像是以他被擊倒為前提,我覺得不太好。」織田美緒的回答變為看不見的拳頭,打在了織田一真的下巴上。
他看到round boy舉著「ROUND10」(第十回合)的牌子緩緩地走了過來。那名帥氣高挑的模特步伐輕盈,彷彿在嘲笑滿身傷痕的自己。
同時他還想著,鈴聲快響吧。
「果然到現場來就是不一樣啊。開始心跳加速了。」織田美緒像在自言自語。
「即使現在回頭重看,結果依舊很不好判定啊。如果說那一拳是在鈴聲響起后才打中的,也可能沒錯。但如果說那一拳擊中和鈴聲響起是同時發生的,看上去也沒錯。」主持人說道,「那時小野先生您是怎麼想的呢?」
這時歐文開始打起「一二連擊」。小野看見自己的汗滴在擂台上,意識到自己正看著下方。
雖然身體還是很重,但與剛才相比,已經能活動了。歐文的出拳速度也明顯下降了。
「把看板掰斷了。」小野眯起了眼睛。
他重新擺好姿勢,與歐文對峙。
父親現在是不是正在電視機前收看這場比賽呢?如果那時的小野防守成功,會給父親的人生帶來什麼變化嗎?或者說,會給我帶來什麼變化嗎?她意識模糊地想著。
「要喊什麼?」
雖然他在「而且」之後含糊其辭,但美奈子知道他想說什麼。他肯定是想說「人並不是因為做著特別的工作才變得了不起的」。
身體已經變得沉重了起來。歐文從對面走來,身體輕快得彷彿連小野那份都恢復了過來。他九九藏書還撞了撞雙手的拳套,顯得很有氣勢。
「歐文也顯得有些吃驚啊。」屏幕上的影像中,歐文因面部被勾拳擊中而翻著白眼。
小野也用「一二連擊」還擊。接著對方踏出一步,打出了直拳。但小野的身體跟上了他的拳頭,將頭擺出一條弧線,避開了這一拳,並以刺拳回擊。歐文向後退去,從他的腳步可以看出他還有餘力。
小野抬起了頭。
此時是星期日的中午。藤間亞美子聽父親說過,這是為了能讓比賽在美國的夜晚黃金時段播出而逆推得出的日本時間。
小野用膝蓋支撐著,用力站起身。裁判就在自己眼前,一邊記數一邊一根一根地掰著手指。
手臂好重。他甚至對自己能否在下個回合出場都沒有自信。他看向前方,歐文就在對角線上。看到對方在聽到教練的指令後點頭的樣子,小野心想,他還有力氣點頭啊。
「咦?什麼?怎麼回事?」等美奈子再看向電視時,不禁發出了疑問。頒發腰帶的環節和對小野的採訪遲遲沒有開始,裁判和歐文一方的工作人員,以及看似是主辦方的人圍在擂台上說著什麼。連解說員都露出明顯的疑惑神情。小野最後那記左勾拳被反覆播放。後來美奈子才知道,原來是衛冕冠軍一方主張「小野的拳頭是在鈴聲響起后擊中的,所以無效」。
九年前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主持人又問了一遍。美奈子還記得那場比賽之後,這個問題理所當然地被各種人問起。然而,由於歐文被擊倒的時刻究竟是在鈴響之前還是之後這個話題更受大家關注,所以在採訪中,這個問題並沒有被過多提及。
如果不在這裏擊倒對方,他很難想象自己的體力還能否留到下一回合。
「那時,我覺得大家借給了我力量。」
幾乎在小野的左勾拳擊中歐文側臉的同時,十二回合結束的鈴聲響起。歐文的身體像飛起來了一般,然後倒在擂台的墊子上。
他是在問我「沒事吧」嗎?
擊倒,必須擊倒對方才行。
「誰啊?什麼小夜曲?」
——美奈子——
「今天一定要贏啊。」織田一真坐立不安,開始來回地揉搓雙手,之後又和坐在他左邊的陌生人搭話,「真希望他能贏啊,是吧?」
當他用盡全力打向歐文下巴的一記右勾拳被對方閃開時,他的身體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我也不知道全盛時期的邁克·泰森是什麼樣啊。」織田美緒繃著臉說。
「你這故事很長嗎?」另一位嘉賓的提問讓美奈子笑了起來。小野也笑了,搖晃著他那巨大的身體。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坐在前排的松澤·凱利說的話,還是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指示。但他還是移動腳步,想要和歐文拉開距離。
恢復意識后,小野首先聽到的是松澤·凱利狂叫著「站起來」的聲音。他還聽到觀眾們像合唱一般喊著自己的名字,聽上去像是某種音樂。這時,前天在自家附近聽到的「齋藤先生」的歌曲突然靜靜地響了起來。夜裡聽到的那一小段歌曲,那段音樂彷彿搖晃著小野的身體。
九九藏書動你的腿。
「能行嗎?」小野聽到了松澤的問話,卻無法做出回應。
「是啊。」
他看向round boy的臉,發現他眼中充滿了憤怒,正瞪著自己。
「不,歐文還綽綽有餘呢。」小野低聲回答,看著擂台上舉著牌子的round boy,這才意識到已經到第九回合了。從第七回合開始,他就沒有了記憶,好像把思維都撲簌簌地丟在了擂台上一樣。
鈴聲,別響啊,小野不禁想著。
如果在這裏結束,他想著,如果在這裏結束,就跟十年前一樣了。
拳套佔滿了整個視野。小野向後倒下,腦中全是光芒。他的背部撞在了擂台上,隨著這一衝擊,身體內部的火也熄滅了。
「哎呀,我到現在都還無法接受那個結果啊。」主持人憤怒地張大了鼻孔,「啊,不過,剛才我想問您的不是關於鈴聲的事。當時不是有個round boy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嗎?當時每兩回合換一個模特,結果到了第十回合,那個模特……」
「像是一邊身子後仰或後退,一邊打出重拳之類的。就像以前曾經風靡一時的納西姆·哈麥德一樣。」
他知道對方在問自己,卻沒有回答的力氣。
round boy正對著小野,把右手從牌子上移開。他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又拍了拍右肩。
不是被擊倒,而是腳底打滑。
他打出了「一二連擊」。雖然小野防住了,但他的每一拳都在消耗著小野的體力。
他不是在擔心地問「沒事吧」,而是在生氣地問「你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
「這樣也有可能憑經驗取勝啊。」
「也是。不過歐文有時會打出一些奇怪的拳,不知道他的經驗能派上多大用場。」
「在這場比賽中,從第一回合開始,您就和歐文激烈地對打在了一起。」主持人對小野說道。
還要回到那個擂台上啊。
「最終判罰是在鈴聲響起之後,可能是差了一點兒,沒趕上吧。要是和鈴聲同時就好了。」
他在心中「啊」了一聲,因為他記得這個姿勢。回憶起往事之後,他又記起那個依次碰觸左肩和右肩的姿勢是「沒事」的意思。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名round boy在擂台上站住不動了。
鈴聲響起,小野沖了出去。
那記承載著他的祈禱的右拳從歐文臉旁擦過時的景象彷彿電影慢放鏡頭一般。就在小野想大罵「可惡」時,歐文的左刺拳已闖進視野。瞬時之間,歐文已衝到他面前,在他的身體上打了三拳。小野踉蹌著躲開。雖然兩腿已經不聽使喚,在擂台上像個醉漢,但他還是站穩了身體。會場中開始響起悲鳴聲。
現在
「好,站得好。太了不起了,幹得好。歐文也快到極限了,還有機會。」松澤·凱利一邊擦拭小野的身體一邊說道。
「之後我被打得很慘,自己都覺得能站住是個奇迹。直到現在我還經常回想起來,在那回合結束后,當我暈乎乎地向角落走去時,看到內場席上有位姑娘用手這樣捂住了眼睛。她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吧。看到她,我才知道自己被打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