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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杯酒 灰姑娘/灰姑娘 新的一天

第一杯酒 灰姑娘/灰姑娘

新的一天

「那你來美國,就是為了做慈善嗎?」桑蕎停下,轉身一笑,「到現在你還以為正義是絕對的?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將有罪之人打入地獄的借口,是手段,而前提是,你得讓我填飽肚子。」
「有人罰就說執行公務咯,你幫我解釋,」女人一笑,摘了墨鏡望向現場,屍體已經被搬走,順手拿過對方手裡的初級屍檢報告,不禁眉頭一皺,「墜樓?自殺?」
「夏琳,」柯景倫忽然叫她的名字,聲音無端低了下去,「那件事之後,你開始變得我再也不認識了。」
現場指揮若定的男人聞聲回望,打了個手勢示意放行。又一個難得在美國站穩腳跟的中國人,柯景倫,長身型男,一頭過短的短髮,特長是愛笑,笑起來像只無尾熊,紐約警署重案7組組長,專門負責沒頭沒尾沒前途沒爆點的凶殺案,常被桑蕎揶揄為「7小隊」。

「勒痕如果不能被證明read.99csw.com是死後形成就沒有絲毫意義,欄杆的痕迹也不一定與謀殺有關,說不定是什麼刮蹭之類,至於水泡,昨晚剛剛下了雨,你真是很容易庸人自擾啊,大偵探……死者是誰?」
「很好,睜開眼睛了,」對方仍舊笑,「現在你可以起床了吧,中央藝術學院,請你吃早餐。」
他,居然還是老樣子呢,桑蕎別過頭去,她實在討厭一成不變的東西。
「想吃什麼?一大早的餓成這個樣子,蕎?」
六點一刻,一輛檸黃色蓮花停在中央藝術學院的廣場。一襲西裝夾克配牛仔褲與超大號赫本式墨鏡的女人拉開黃色警戒線,向保護現場的刑警出示證件。
將烤好的鬆餅放在她面前,歐陽緋才又說道:「我這裏沒有正經吃的,想喝什麼?老規矩,曼哈頓?」
「好,等我換件衣服。」歐陽緋笑著,帶著一如往昔的溫柔神色。
「什麼時候?」桑蕎抬起頭,頗https://read•99csw•com感興趣的樣子。
「不了,今天想清醒一點。」
「沒人給你抄罰單?」7小隊看了看手錶,「飆車也得有個限度吧。」
酒吧門口的鈴聲響起,歐陽緋詫異的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張曾經熟悉如今卻已不再確定的臉,於是浮上一如往昔的淺笑:「我這裏已經打烊了,小姐。」
「上午十點半,現代藝術,主題是城市與生命,有一位眼下紐約最年輕的新銳藝術家,據說要展出他的最新力作。」緋笑眯眯的引誘。
「哦,是,我知道,」對方忽然緩過來,爽朗又似乎帶點自嘲的大聲笑著,「幾點了還不上班?」
「是啊,柯景倫那混蛋欺負我,騙我去了現場又是沒有錢賺的案子,反正很近,順路過來看你。」桑蕎趴在吧台上抱怨著,令歐陽緋總是隱隱生出一種幻覺,好似在他面前,她就仍然還是十年前那個天真無害的小女孩一般,令他總忍不住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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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女人掛斷電話,迷糊下了床,拉開純白的絲質窗帘,雙手撐住巨大的落地窗,長久凝望這座尚在沉睡的城,緩緩地,眼神逐漸清晰。
那是一雙極度深邃的眼睛,彷彿擁有一旦被盯住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掉進什麼漩渦的魔力一般,如同貓眼石般嵌鑲在一張本就精緻的女人臉上,使她成為了過於美麗的女人,而常識告訴我們,美麗的女人都危險。
「這隻是法醫的初步判斷,我卻不這麼認為,」柯景倫搖了搖頭,「手腳腕有無法解釋的勒痕,頭部傷口有被水泡過的跡象,頂樓欄杆處有嶄新划痕,我懷疑死者是被人謀殺。」
「傳說中的壞小子尼古拉斯·特拉亨·伯格?」桑蕎倒是一副瞭然于胸的樣子,「好啊,反正今天也沒事,只要你不想回家睡覺,我奉陪。」

「據我所知,你不是從來不會將客人拒之門九九藏書外的么?」女人坐上吧台的高腳凳,拈起一片不知誰吃剩到只有半籃的薯條,塞進嘴裏,歐陽緋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看著女人吮著手指順便聳肩的小動作,終於嘆氣。
「啊,對了,藝術展去不去?」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了救命的話題,「昨晚一個熟客給我的。」
女人無奈的睜開眼睛,望了一眼床頭鬧鐘,「你腦子壞了?現在是五點十分。」
「夏琳·宋,美國聯邦訟務律師,你們柯先生找我來的。」
「一個毫無背景的女留學生,中國人,」柯景倫抬頭,直面桑蕎忽然冷下來的臉,卻毫無懼色般繼續往下說著,「她名叫李美嘉,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再過三個月才滿21歲,除了我們,沒有人會為她申張正義。」
純白絲被,純白靠墊,房內綠植遍布,花瓶里插滿新鮮百合。雙人睡的的雕花大床,將睡美人的身形襯得格外孤獨,白色睡裙,乾淨素顏,漆黑長發散了一床。太陽還未滿滿的升上來,突九*九*藏*書兀的手機和弦卻忽然打破這幅完美畫面,美人並未睜眼,只是輕皺了眉,抬起手在床頭柜上尋到了手機,按下接聽鍵,聲音慵懶的直接令那一端的人當機十五秒。
「喂,你到底還是不是中國人啊?」望著女人徑直離去的背影,柯景倫暴躁的用中文大喊,「你的同胞遠在大洋彼岸被人殺了,你卻因為她無親無故支付不起你那昂貴的訴訟費而打算讓她含冤而死?」
「你有多久沒來?三個月?會變成什麼樣呢?」他問。
但那時的她如果成長到今天,或許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別白費心思了,」桑蕎忽然冷笑,將報告遞迴給對方,重新戴上墨鏡,「我就說你手上怎麼會有請得起我的案子……」
而桑蕎忽然停下步伐,抬頭,深吸一口氣,再度大步離開。
「你這裏也沒怎麼變啊?」環顧四周,桑蕎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有些東西,一夜之間也是可以天翻地覆的,」她口氣輕鬆,卻令兩人陷入長久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