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忽然有些眩暈，身後的藍慧生急忙將她扶住，「別聽他說的那些，我帶你去見醫生，沒錢有什麼要緊，孩子健康長大靠的從來不是那些！」

「艾瑪，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如果我把這張照片作為證據遞給法官，你覺得，你苦心營造的好母親形象，會不會毀於一旦？」

女人偏頭一笑，顯得無可奈何：「即使我們可以為了對方去生死，我們就一定要相愛嗎？即使我們不厭倦與對方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我們就一定要相愛嗎？即使全世界都拋棄我們只有你和我靠在一起相互取暖，我們就一定要相愛嗎？誰說的，誰要證明？」

「是我，那又怎樣？至少我從未向公眾隱瞞我的一切，我沒有你那麼偽善，」亞歷克斯走上前來，攬住亞洲女人的肩膀，「你以為我是來尋找揭發你這個好演員的證據嗎？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只是來接藍寶玲去吃晚飯的，只是我的運氣足夠好，連上帝也站在我這邊。」

咦？桑蕎不禁咂舌，這人怎麼精神分裂一樣的，剛九_九_藏_書才還像個小孩似的沒用，才一轉眼就變成男人了？

「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這樣強烈的目的性？」

然而十年之前的此刻，她只是認真的翻開這本書，認真的閱讀每一行在她看來都頗為晦澀難懂的字句。

身後另一個金髮碧眼的女人匆匆走近，將無助的孩子一般的男人轉到自己的懷裡，輕聲安慰：「還有我呢，威爾遜，還有我……」

對於桑蕎來說，他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信仰、愛情、自由、公理。

「那艾瑪呢，你不是說她也在這兒嗎？」

「為什麼這麼問？」庭恩不禁側目。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相機快門的聲音，循聲望去，卻見第四個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這裏，正拿出手機拍下艾瑪與那亞洲男人相擁而泣的畫面，手機放下，赫然竟是艾瑪的丈夫亞歷克斯得意的笑臉。

「難倒不是很難，」庭恩永遠耐心回答她各種各樣的疑惑，「只是我想，不如就通過這個案子聯名一些醫學界以及政https://read.99csw.com要界的名流，將柯林斯轉化成為政府出資的專項基金，關注溶血症患者，為他們爭取到一些社會福利或是優先的治療權，我和老師談過這個想法，他很支持，所以今天我是特意來和宋博士討論運作細節的。」

所以當他離開的時候，這些東西在桑蕎的身上也隨之一瞬間消失殆盡，使她終於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新生兒溶血症，亦稱HDN，是指母親與胎兒血型不合引起的新生兒免疫性溶血，在懷孕期或分娩時可能會有為數不等的胎兒紅細胞進入母體，若彼此血型不合，母親體內缺乏胎兒紅細胞所具有的抗原，便會產生相應的抗體，而這種免疫抗體又通過胎盤進入胎兒體內，攻擊胎兒的紅血球，從而引發溶血。

女人從醫院大樓大步跑出來，而男人在身後拉住她，女人回身甩脫男人的手，大聲吼道：「藍慧生，你怎麼就那麼理所當然的要求我愛你？我為什麼要愛你？」

說罷，他冷眼瞥過對面https://read.99csw.com的兩個人，便扶著艾瑪向醫院大樓走去。

二審宣判的日子就在下周，而今天，庭恩依約驅車前往基金會所在地。

「琳恩，」桑蕎卻喚住他，不無憂慮的問道，「艾瑪是個好媽媽對嗎？」

上午的艷陽濃烈得有些刺眼，桑蕎從副駕駛爬到了後座去，順手抄起一本書來看，那是詳細講解溶血症成因與治療方案的專業書籍。穆庭恩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做到百分之百的胸有成竹，所以他總是成功，從不失敗。

「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威爾遜，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失去你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但，我還是要去愛別人的，活下來已經這麼艱難，如果可以被一個人正常的去愛一次，而不是這種相濡以沫的同命相憐，這一生才算活過了，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的。威爾遜，我曾經很想為你生一個孩子，可是我們不能，所以，你一定要去找一個健康的女孩，這樣我們的人生才會有希望，你曾說過，我是你的世界，為了我九九藏書，你什麼都願意。現在，這句話我還給你。」

發生的幾率很小，卻是確實存在的疾病，眼前這偌大的基金會之中，福利院里收養著患上溶血症而被父母拋棄的小孩，醫院里居住著行動艱難的孕婦以及飽受病魔摧殘卻仍舊頑強與之抗爭的患者。

庭恩忽然一愣，繼而輕輕劃過女孩的劉海兒，溫柔一笑：「那些，又有誰知道呢？」

「下次出庭，還會很難嗎？」桑蕎的問題，總是很多。

透過車窗，她看到兩個年輕人正在爭執，那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亞洲面孔，一男、一女。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失去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男人再一次抓住女人的手腕，那聲音幾乎已經是哽咽的，而這一次女人卻並沒有掙脫，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那最好不過了，威爾遜，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身後的亞歷克斯不忘嘲諷，而藍寶玲臉色複雜，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男人一時間有些恍惚，愣愣的看著對方，彷彿從來都不認識她一樣：「我的世界只有你，你的世界也只有我不是嗎？你忘了九-九-藏-書這是我們曾經彼此承諾過的話嗎？」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她忽然隱約聽到了有人在用國語爭吵的聲音，因為此刻的她置身於已經熄火的車子里，所以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是她曾堅信終其一生不停追逐的東西。

上帝何其不公，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生而平等。

是艾瑪，桑蕎忽然睜大眼睛，那金髮的女人竟然是艾瑪！

「從確定她的寶寶也是溶血兒之後，她就開始在這裏做義工了，她很有善心，也很聰明，這對法官的判決是很有利的，」庭恩將車子停好，熄滅引擎，「在這裏等我吧，不要亂跑。」

至於胎兒的臨床表現，則包括黃疸、肝脾腫大、貧血等。癥狀輕的進展緩慢，全身狀況影響小；嚴重的病情進展快，出現嗜睡、厭食，甚至發生膽紅素腦病或死亡。

「亞歷克斯，你太卑鄙了，」艾瑪的臉色忽然變得雪白，指著亞洲女人的臉質問道，「真正在我們還未離婚之前就另結新歡的人，到底是誰？」

說完這些，她只是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退後一步，平靜的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