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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杯酒 Starry Night/星夜 塗鴉

第六杯酒 Starry Night/星夜

塗鴉

「很合理啊,為什麼這麼不自信?」桑蕎笑起來,而柯景倫則沮喪地遞上一份口供。
歐陽緋只是笑笑,瞥了一眼鈔票上若隱若現的摩爾斯碼,貌似無所謂地將它收進了抽屜。
「別裝蒜了,拍下她與月島可憐的照片郵寄給秦枳從而幫她解圍的,不就是你嗎?如果沒有你橫插一腳,她早就不用蹚進這攤渾水了,」季晴川眯起眼睛,執起酒杯呷了一口,「到底是誰比較冷血?你還是我?當年讓所有人以為你是為了她才離開FBI,實則在總部授意下成立了更高級別的行動小組,歐陽緋,這是你欠她的。」
「所以就用一個單槍匹馬的女人來分散火力嗎?」季晴川聞言,只是橫眉冷對,「原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不管經歷何種程度的苦難,最後得到的都只是泡沫,這的確很像他的人生觀。

「不對,」桑蕎的眼前忽然一亮,「這位副館長和死者的關係,一定有問題!如果只是普通的同事,同一隻杯子在他使用之後死者再用的話,怎麼會不洗乾淨呢?而如果洗乾淨,又怎麼會在杯子上留下他的指紋?」
柯景倫留了心,特意將畫的內容拍下,又把空白部分撕去一角帶給了桑蕎,其餘則交回警局,當做重要物證鑒定。
再次問訊的結果證明布蘭特那天去林紫綃的九九藏書畫室,只是為了鑒定一幅作品,上面七七八八畫了許多不成樣子的東西,就像小孩塗鴉一樣,而且畫紙不知在何處被浸濕了,整幅畫都是皺皺的,看上去實在不成體統,但死者卻彷彿將其視作非常重要的東西,要布蘭特反覆確認這幅畫的含義,並囑咐他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布蘭特不明所以,卻還是帶走了那幅畫,併為此查閱了很多資料,可惜直到死者被害,他也完全沒有領會那幅畫究竟是何用意。
風鈴聲響起,歐陽緋望向門口,卻見一位稀客正走進來,不禁大感詫異。
「包括死者的手指?或是杯子的外壁?」桑蕎眉心輕皺,「也沒有找到盛放氰化物的容器?」
「呵呵,」歐陽緋仍舊笑著,「是你把她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如今卻要我們出面來保護她?新的行動小組是什麼程度的保密級別,你不是不知道。」
「副館長布蘭特·米勒在林紫綃死亡三天之前,不是陪她回去取了一些東西嗎?據他聲稱,他上去坐了十五分鐘,喝了一杯水,剛好就是用了這個杯子。如果三天之前這個杯子上還沒有被人下毒,而之後那間房子再也沒有人進去過,她又要怎樣被謀殺呢?」
「是很天真,但絕不單純,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與年齡無關。」季晴川搶白了歐陽緋九九藏書接下來要說的話,那口氣斬釘截鐵,彷彿意圖就此將這個話題終結。
「杰特,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她的介入真的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歐陽緋嘆了口氣,「愛麗絲不是我們的同伴,這你也知道。」
可惜那幅畫上,仍舊沒有任何毒物反應。
「隨你,」歐陽緋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話題,「我聽說你最近見了桑荷?」
「這麼巧?那杯子上有他的指紋?」桑蕎記得,那是一隻非常大號的彩繪玻璃杯,又寬又矮,容積足夠放進一個500克左右的蘋果。
歐陽緋嘆了口氣,門口風鈴聲再度響起,而令他詫異的是,方才那對話中的主人公就站在那裡,怯怯地露出半個頭來。
柯景倫沒說話,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毒藥也許是提前下在了死者的杯子里,雖說她每天都會隨機選擇杯子,但我研究了屍檢報告,發現她雖然很瘦,可身體還是呈現出了一個梨形,也就是說,臀型和大腿型不夠好,法醫稱之為下半身水腫,這是她長期缺乏運動、每天坐太久的緣故。所以我想,儘管杯子那麼多,她還是會多選擇一些容量較大的杯子,這樣就不需要一直起身去廚房倒水了,對不對?而如果兇手只在這一隻杯子上做手腳,那麼只要等著她選了這隻杯子的那天到來,不就https://read.99csw.com可以了?」
「那孩子還年輕……」
「也不算很久吧,夏琳出庭那天我們還見過的,是你健忘,還是說你只顧擔心她,都忘了還有我的存在?」季晴川揚起嘴角,不動聲色地戳了戳歐陽緋的弱點。
「那你更該清楚,你也隸屬於這個小組。」歐陽緋靠近季晴川,一向溫厚的眼神忽然變得冷冽,「如果你出事,你的所有同事都會有危險,就像當年的琳恩一樣。」
「不過我們還是收集了每一疊畫的最上面一幅,用棉簽掃了一遍去檢查,還是什麼都沒有。」
「不早了,我也該走了。」看到她來,季晴川便站了起來,扣上西裝外套。桑荷這才注意到原來他也在這裏,一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我再去問問看。」柯景倫別過桑蕎,風風火火地離開了事務所。

桑蕎回想那天在現場堆了滿地的大小不一的作品,全部沒有裝裱,於是點了點頭。
「請問,我姐姐在嗎?」
「不用客氣,我今天來不為這杯酒,只是有些話悶了很久,不妨就開門見山吧。」
「對不起,我聽愛麗絲說姐姐常來這裏,所以一直想著能跟她道個歉才來的……」
「她今天沒來過。」歐陽緋簡單回應,女孩聽了,果然是一臉失望的表情。
「不,他不是,如果他是,那麼他read.99csw.com就會在下毒的時候特別注意不會留下自己的指紋,況且只是將毒藥投入杯子,不碰到杯壁一樣可以做到。他沒說謊,他希望警方能夠查明林紫綃死亡的真相,他只是隱瞞了兩人的關係。據我所知,那位副館長可是有妻室的人吧?」
「是啊,抱歉,」歐陽緋淡淡一笑,遞過高腳杯,「這一杯算是我請的。」
「季先生,好巧哦,上次的事還沒謝謝你。」
「斯普莫尼,謝謝。」男人坐上吧台,簡單開口。那是一種口味偏苦的雞尾酒,由巴利、托·尼克·沃特以及葡萄柚精油三種不同的苦味飲料相調和,名字則取自義大利語的「泡沫」。
「別說『我們』,聽起來很刺耳,」男人忽然笑了笑,「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不需要任何同伴。」
「你怎麼看?」桑蕎快速翻了一遍報告,抬頭看向柯景倫,而對方撓了撓頭,臉上頗有些連自己也說服不了的表情。
「除了杯子里的水,沒有在任何地方檢測出毒物反應。」柯景倫搖搖頭,苦惱地塌進了沙發里。
「下次一起吧,我送你。」他這樣說,然後與歐陽緋對視一眼,掏出一張大票子壓在杯底,「請客什麼的,我們還沒那麼熟。」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你知道老頭子這個人,他不會平白養著毫無用處的傻丫頭,朱麗亞死後,桃色軍團正是用人之際九-九-藏-書,不做點什麼的話,恐怕那個女孩就毀了,到時候不怕做姐姐的那個人傷心嗎?」
季晴川毫無所謂的笑容裡帶著瞬息萬變的算計,甚至連歐陽緋都隱隱覺得可畏,「如果菲奧娜成為我的女人,從各個方面來說,我,她,還有夏琳,都會比較安全。」
「莫非他就是兇手?」柯景倫跳了起來。
「除了房間里疊成山一樣的畫稿,足有三千多張,全部都是死者本人的作品。博物館方面說在沒有鑒定過那些作品的價值之前,警方是沒有權利隨意毀壞它們的,你知道,那東西太嬌貴了,不要說沾上試劑了,連試紙都不行。」
「就這麼巧,還真的有。」
「願聞其詳。」
「好久不見,杰特。」調酒師微微點頭,禮貌招呼。
「你以為我是為了琳恩才最終放棄了她嗎?」調酒師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火焰般的光芒一閃即逝,「我是為了你。因為我知道你聰明又謹慎,你懂得保護自己和犧牲別人,我以為至少你不會拋下你所愛的。」
柯景倫有些沮喪,如果沒有桑蕎的堅持,他也許早已經承認了這是一樁自殺案。
「夏琳最近很有可能會出國調查,如有可能,請給她司法援助。」季晴川雙手抱臂,壓低了聲音,「對她我已經分身乏術,你多照應。」
「真的所有東西都查過了?」
季晴川頓住半晌,緩緩開口:「我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