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荷的眼珠又骨碌轉了轉，偏過頭去，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才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什麼時候選擇開槍，不需要你來定奪。」身後的男人忽然輕蔑地笑了，他繞到季晴川的身前，退後三步，裝了消音器的手槍一槍射出，一聲悶響過後，季晴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後，鮮血沿著他的左肩緩慢地溢出，直至指尖，滴在地板。

「那三個人是我給你的一個見面禮，我對你很有信心。」

季晴川卻是仍舊微笑著：「你來的時候看到莉莉了嗎？她的中文名叫泠泠ｒｅaｄ.９9csｗ•ｃｏm，你應該看看那孩子，她很像夏琳。」

「我是該恭喜你們嗎？」秦枳的眼神瞥過一言不發的桑荷，她像是時而清醒，時而混亂，此刻她的眼中就像沒有那兩個人一樣，回過頭去面對窗檯，重又開始一片一片地扯起花瓣。

「看到一個孩子慢慢成長，總是充滿喜悅的。」季晴川的眼神里，的確帶著憧憬和滿足，而這些，是秦枳永遠可望卻可不及的。

「維他命。」他回答得毫不遲疑，像是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問。

秦枳揚起嘴角，偏了偏頭：「子彈穿過皮膚在體內爆炸的感覺，還不錯吧？」九_九_藏_書

季晴川的整個左臂在劇痛之中漸漸麻木，他調整呼吸，竭力站起身，冷笑起來：「你大概也就只有這點勇氣。」

「我知道。」季晴川微笑著，向著椅背靠過去，十指交纏搭在膝上，「昨天我來的時候，房間里的花全都換成了百合，我記得你最討厭百合，所以一直以來用的都是繡球。我從庭院走進房間，一路上都沒聽見莉莉的哭聲，她和護士都不在，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她們不可能不在。至於我用手捂住你的嘴的時候，你完全沒有反抗，那是因為你知道這樣做的人不會對你不利，因此並不害怕。我想，九*九*藏*書恐怕他剛剛來到這裏時，也對你做了完全相同的事，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季晴川的表情忽然有些恍惚，有風吹過，白色的紗簾隨風揚起，像極了兩年之前的那一天。

「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我幾乎差一點就做了父親。而壞消息是，孩子的母親死了，」他補充說，「死在你的手上。」

兩人四目相對，季晴川仔細看清眼前這個已經成年的男子，黑色帽衫，臉色蒼白。明明還很年輕，卻偏偏有雙歷盡滄桑般的綠色眼睛，彷彿看透一切，又似乎異常堅決。

說完這句話，屋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肅殺。等待九_九_藏_書兩人的依舊是漫長的沉默，桑荷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忽然，她深呼吸，然後抬起頭來，認真地望著季晴川，這個她曾經拼盡全力想要擁有的男人。「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你要我給史蒂文吃的，到底是什麼？」

然而，季晴川卻好似很遺憾一般笑了：「史蒂文，你的下半生一定會反覆懊惱剛才沒有扣下扳機，因為你已經失去了一生之中唯一的機會。」

桑荷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掩住那道難看的傷疤，嗚咽起來：「你騙我……」

「是你怕我不來。」秦枳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不來，你就永遠睡不安穩。」

「你騙我！」果然九九藏書，聽到這個答案，她立刻暴躁起來，嗓音瞬間又變成那種詭異的尖銳，「他燒到了41度，馬上就要死了，是你給了我葯，你要我殺他，所以我才會開車出去，我怕他會死……」

話音未落，他忽然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幾乎是瞬間的發生，冰涼的槍桿已經抵在他的腦後，繼而一個冰冷到毫無溫度的聲音幽幽響起：「果然是你。」

「你怕我不來？」

「我沒騙你，」男人卻依舊無動於衷，「因為你不夠愛我，你不相信我，所以你才懷疑。我不會借你的手給他毒藥，我希望你完全憑藉內心的陰暗面親手殺他，真可惜，你不敢，我只好讓弗蘭西斯送你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