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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襲取大寧 第七節

第六章 襲取大寧

第七節

「恩,世忠言之有理!」朱棣微微頷首道,「那爾可有妙策,讓十七弟乖乖就範?」
「對十七弟,世忠可有應付之法?」朱棣詢問金忠道。
「十七弟受苦了!」望著神形消瘦的朱權,朱棣一陣安慰。靖難之初,朱棣欲拉諸塞王入夥,結果其餘各王多虛以為蛇,而朱權卻響應得十分積極。雖說他行事不秘,被房寬先行制住,但有這份「情誼」在,朱棣對這位十七弟自然好感大增,此時兄弟相見,他言語間也頗有幾分激動。
慍怒過後,朱棣冷靜了下來。眼下他面臨著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順順噹噹地把這位十七弟帶回北平。
當燕軍身影出現在大寧城下,大寧都指揮使房寬頓時驚呆了。他一直把目光鎖定在西南方向的松亭關,沒想到燕軍竟從東南面的劉家口奔了過來!房寬不敢迎戰,忙命閉城死守。
剩下的事兒就好辦了。其他逃兵早被殺死,張玉等人追過來,將百戶一刀梟首。做完這一切后,張玉將正坐在地上喘氣的薛六一把拽起,親切地拍了拍他肩膀道:「不錯,不錯,不愧是王爺看重的猛士,如此危險之事爾也敢為,膽子著實不小!」
金忠鎮定自若地一笑道:「寧王固然智謀過人,可如今大寧已在我燕軍手中,只要王爺堅持讓他南下,他手中無兵無將,縱有天大本事又能奈何?只不過我等需小心籌劃,盡量不要露出破綻,使外人以為寧王受王爺脅迫!」
大約過了半炷香時間,劉家口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聲,沒多久,朱棣便親率一群親衛飛馳而來。此時劉家口已告破,除了隨百戶北逃之人,其餘非死即降。得知逃跑之人全數被殲,朱棣喜上眉梢——襲取大寧,終於開了一個好頭。
見朱權如此痛快,朱棣當即大喜。他正欲出言讚賞,不料朱權話鋒一轉,滿臉憂慮道:「只是小弟受皇考之封,國於大寧。大寧孤懸塞外,無依無憑,若小弟就此南下,恐藩國被韃子所侵。非弟眷戀藩土,實因大寧亦乃祖宗之地,若被韃子趁虛奪去,弟又有何面目見皇考於九泉之下?弟方才思忖再三,卻實在不能放心離開。故還請大兄體諒小弟一片苦心,容我為大兄暫守這一片疆土!待大兄靖難成功,四海平定,小弟必第一個赴京,賀大兄建此擎天護國大功!」
薛六剛才那一撲其實十分危險,時機把握的稍有不對,很有可能就被馬頭撞上。憑著馬當時的速度,薛六又無鎧甲,恐怕一撞之下便會當場殞命。
朱棣終於恍然大悟。愣怔半晌,他方冷笑一聲道:「不想這十七弟年紀輕輕,倒是一肚子鬼機靈。本王之前小看他了!」
朱權說完,朱棣猶如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心中寒涼一片。半晌,他方擠出一絲笑容道:「權弟誓全祖宗之地,其志可嘉!然事有緩急,今九江兵臨北平城下,為兄之燕藩危在旦夕。不怕十七弟笑話,若無大寧軍馬相助,為兄此役恐https://read.99csw.com無必勝把握。若為兄萬一戰敗,靖難大業便將付諸流水,皇考辛苦肇建之基業,恐就此落入奸人之手,其間輕重,還望十七弟三思!」
進入大寧城內,朱棣匆匆交待下屬安撫城內軍民,自己則帶著高煦,直往城中寧王府奔去。
一見金忠,朱棣便將席間與朱權的交談內容說了,末了氣不打一處來地道:「這十七弟朝三暮四的好沒道理。當年他應允起兵靖難時倒十分痛快,如今被房寬囚了一次,按理與朝廷的怨仇應該更大了才對,卻不想轉眼間卻又變得推三阻四起來,真讓人莫名其妙!」
薛六心無旁騖。待馬兒沖近,薛六忽然側身向右,避開了百戶右手上的寶劍。百戶以為薛六怯了,心中大喜,也不想和他糾纏,便想著破圍而去。誰知就在兩人側面而過的那一瞬間,薛六居然平地躍起,抓住那一剎那的機會,竟成功地撲了上去。百戶猝不及防之下,被薛六撲倒在地,頓時暈厥了過去。
攔路之人便是薛六。此時他緊緊握著斬馬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向自己撞來的百戶。百戶連殺數人,血氣大漲,哪把眼前之人放在眼裡?只見他大聲狂喝,將長劍舞得跟花似的,似要將薛六削成兩半。
南軍猝不及防,紛紛落馬斃命。劉家口百戶見勢不妙,拔出匕首狠刺馬臀,馬兒吃痛,一把將擋在面前的兩名燕軍踢翻在地,猛力向前馳去。
「世人皆稱『燕王善戰、寧王善謀』。寧王就藩不過數載,便能與王爺您齊名,自然絕非俗品!」說到這裏,金忠又嘿嘿一笑道,「寧王確實厲害,筵席之上,他金口一開,便將大寧半數兵馬送給王爺,自也是明白王爺既來,絕不可能空手而回。眼下他拼得大出血本,就是要將您這尊大佛安安穩穩地送出大寧,以保得自己安寧!短短時間內,便能想通前因後果,並做出這斷臂之舉,他也果真當得起這『善謀』二字。」
「是這樣!」朱棣輕輕嘆了口氣道,「十七弟這段時間被圈禁于高牆內,外界之事或有所不知。為兄奉天靖難已有一段日子,上月在真定大破耿炳文,斬獲甚多。然皇上受奸臣蒙蔽,不僅不就此罷手,反而變本加厲,又派李九江率兵來戰。為兄此番北上,便是想請十七弟相助,率大寧兵馬南下北平,與為兄一起破敵!」
劉家口一破,燕軍也不歇息,連夜向大寧進發。儘管道不好走,但因行蹤隱秘,一路北行倒也順暢。十月六日,燕軍抵達大寧。
劉家口附近過於險狹,素來不是大軍進出的好選擇,所以此地的守軍並不多,只有一兩百號人。因塞內已全是燕軍地盤,守關南軍畏懼燕軍游騎,竟連偵騎都不敢往外放,故而燕軍得以安全潛至關前。
「小弟盼星盼月,總算把大兄盼來了。若非大兄相救,小弟必將被奸人所害!」朱權甫脫樊籬,心中萬分激動,說話read•99csw.com的嗓音都有些顫抖。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見朱棣並未反對,朱權心下稍安,趕緊舉起案上酒杯道,「小弟所言,皆是為保全我大明社稷。大兄能加體諒,弟敬佩萬分。小弟便再敬大兄一杯,提前祝賀大兄旗開得勝,一舉擊破李九江!」說完,朱權也不待朱棣作答,當即脖子一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席間兄弟二人敘談的十分暢快。酒過三巡,朱棣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對朱權道:「十七弟,此番四哥前來,一來是為救你出苦海;二來,哥哥也是有一事求你相助!」
子時初刻,劉家口方向一聲炮響,緊接著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喊殺聲。張玉等人隨即繃緊了神經——燕王開始破關了。
「大兄!」剛到寧王府端禮門前,寧王朱權便尖聲一喚撲了過來。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親王已被軟禁了好幾個月,此時燕軍進城,他也終於重見天日。
在前面擋路的是張輔,他見這個當頭的軍校衝過來,揚起長劍便欲攔阻。百戶見狀,怒吼一聲,抽出佩劍便向前削來。張輔見敵勢兇猛,不敢正面迎敵,忙側身用劍去擋。兩劍交擊,百戶劍鋒藉著馬勢,力大無比,張輔被震得虎口發麻,站立不住,向道旁連退幾步,百戶趁機沖了過去。
朱棣胸中猶如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幾乎就要迸發出來。不過他終於忍住,只是淡淡一笑,默默將酒吞下肚去。
「十七弟!」朱棣欣喜一喚,隨即翻身下馬,和朱權抱在一起。
方奔出三五里,忽然一陣亂箭飛出,一群燕軍將士大聲呼喊著從道路兩旁殺出——南軍進入了張玉的伏擊圈。
金忠先端起茶杯啜了口茶,后不緊不慢地道:「之前寧王願響應王爺,是因為大寧尚在其掌握中。有大寧兵馬為憑,寧王聲勢上不僅不輸殿下您,或許還稍勝幾分。到時候靖難成了,寧王實力強大,功勛卓著,自然會和王爺您一起入朝攝政,效周、召二公共輔天子之舊例;而若靖難失敗,那寧王亦可將責任推給殿下,只言自己是受燕藩蠱惑,才有此逆舉;反正王爺您才是靖難主謀,朝廷的主要敵人亦是您。寧王若能『幡然悔悟』,憑著他『帶甲八萬、革車六千』的實力,再加上有燕藩被逼靖難這個前車之鑒在,想來朝廷也不會太過降罪,到時候他仍不失一方諸侯。甚至,若見局勢不妙,寧王大可以反戈一擊,搖身一變成為朝廷的平燕功臣!」
接下來的幾日里,朱棣興緻大發,整日在寧王府中與朱權飲酒作樂,大敘親情。席間,朱棣特地提出,只帶走大寧都司轄下兵馬,並徵召轄境內的朵顏三衛。至於作為寧王親軍的營州三護衛,則仍由朱權掌握,連他本人都可以繼續留在大寧。朱權暗中思忖,朱棣的要求雖遠超自己的原先設想,但至少沒有強把自己綁上他的靖難戰車。營州三護衛共近兩萬人,是大寧最精銳的軍隊。現在北面的韃靼正九*九*藏*書處內亂,境內的朵顏三衛胡部也被燕藩徵發,大寧並無大的內憂外患。以兩萬人馬雖不足以控制大寧全境,但守住大寧城還是沒問題的。朱權也明白,自己與朱棣討價還價的本錢不多,能得到這些已屬不易。甚至他不無安慰地想到,正因為朱棣此番獅子大開口,才更顯其放自己一馬乃真心實意;若他二話不說就答應自己之前的提議,那自己還真得考慮下這位大兄是否是別有用心了。局勢發展到今天,朱權已無當初爭奪國柄的念頭,能安安穩穩地做個太平王爺,已是他眼下最好的結果。權衡利弊之下,朱權終於答應了朱棣的提議。不過,在協助燕軍收編大寧軍時,朱權也耍了一個小滑頭,他只口諭大寧都司諸將歸順燕藩,至於手令則是堅決不發。他絕不能留下私通燕藩的把柄。好在朱棣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如此一來,兄弟二人各得其所,彼此間頓時顯出一副兄弟情深之態。
絮叨了一陣子,朱權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抹掉眼下的淚花,朱權一笑道:「小弟已在府內備下酒菜,為大兄與侄兒接風洗塵,兼謝此番相救之恩!」
張玉不愧是北疆老將,對幽燕大地的地理瞭然於心。在他的帶領下,這幾十號燕軍硬是在荒山野嶺中找到了一條被野草覆蓋的小路。經過兩個時辰的努力,所有人均成功繞過了劉家口,埋伏在通往大寧的亂石小路旁。
有了寧王的支持,再加上燕王本身的威信,收編大寧軍馬並未遇到大的困難。為了讓這些歸附將士更加死心塌地的跟隨自己,朱棣更是放出風聲,稱只要隨己靖難,事成之後大寧將士皆可回遷內地。大寧將士多是燕趙人士,長年背井離鄉在塞外屯墾戍邊,思鄉之情十分濃郁。此番見有返鄉希望,大家自然歡欣鼓舞。在這種皆大歡喜的氛圍下,除松亭關諸部暫無動靜外,其餘各衛所相繼歸入燕王麾下。
張玉看了心中大急。這百戶看似不起眼,逃起命來到是下足了功夫。燕軍翻山而來,沒有帶馬,要是讓他沖了過去,再要追可就難了!
見朱權這般誠懇,朱棣便也不再推辭,遂挽著朱權之手,兄弟倆高高興興地進府暢飲。
薛六拿起葫蘆樽猛灌了口水,擦擦嘴笑道:「將軍說笑了,當時是一時心急,顧不得許多,如今俺想起來也十分后怕哩!」說完,他又是一陣憨憨地傻笑。眾人見他魯直,也都不禁莞爾。
「此話怎講?」朱棣眼角一跳,追問道。
朱權必須去北平,這是朱棣一早就想好的。一來,雖說朱棣曾經統領過大寧軍,但畢竟已隔了好幾年。洪武末年以來,大寧兵馬的統帥一直是寧王朱權。此番要徵召大寧軍,若朱權不一起南下,那必然造成軍心浮動。不管怎麼樣,寧王在大寧軍中還是頗有些影響力的,最起碼在松亭關的營州三護衛就未必肯棄寧附燕。只有燕寧合流,將寧王帶到北平,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穩住大寧軍心read.99csw.com,讓他們為自己的靖難大業浴血奮戰。二來,除了安撫軍心,朱棣欲拉朱權入夥,還別有一番用意。自靖難以來,朱棣傳檄各地,邀諸王一同起兵,但到現在為止,卻連一個響應的沒有。這樣的結果,在輿論上將燕藩推到了一個十分不利的位置。你說因為朝廷虐待藩王,才不得已起兵靖難,可這麼久過去了,怎麼就沒別的藩王來響應你?這種狀況讓朱棣覺得十分難堪。所以,哪怕只是為了和朝廷打嘴皮子仗時嗓門更大,朱棣也都要讓朱權去北平給自己撐場面。
此時百戶又斬了一名攔路勇士,眼看就要衝出伏擊圈,眼下擋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一人,只要再殺掉他,百戶便可安全的返回大寧。
金忠靜靜地聽朱棣發完牢騷,又思忖一番,方淡淡笑道:「其實寧王如此,不僅不是莫名其妙,反而大有深意!」
「酒菜也都是現成的。房寬這廝雖囚我于府,一應供應還是不缺的,今大兄前來救我,小弟自當聊表謝意,又何來操持一說!」朱權邊說邊把身子一側,做出一個請讓之勢。
金忠語調平和,朱棣聽來卻猶如晴天霹靂。看著朱棣目瞪口呆的樣子,金忠冷冷一笑,又道:「然如今形勢不同。寧王被囚于王府之內達數月之久,大寧兵權早已失去。今雖得脫,但來大寧救他的卻是您這位大寧軍的舊主。王爺既來,自然要將大寧納入靖難大業之中;而經此連續數事,寧王對大寧兵馬的掌控卻大不如前。若寧王此時再行靖難,其實力、地位卻遠遜當初,進而從與王爺並駕齊驅淪落為王爺的附庸。到時候靖難功成,寧王亦不過一普通親王,與之前並無不同;若敗,寧王則會為王爺陪葬。此等有賠無賺的買賣,以寧王之精明又豈願為之?」
第二日晚,劉家口西側山上,一小支燕軍正縮著身子,銜枚前進。
金忠微微一笑,將嘴巴湊近朱棣耳邊低語一番,朱棣聽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在朱棣為燕軍的不斷壯大而開心不已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使他的春風得意頃刻間化為烏有,並由此陷入深深的痛苦和屈辱當中。
朱棣亦微笑道:「此番你方脫牢籠,怎又操持這些瑣事?你我兄弟情深,何必講究這些虛禮?」
朱棣神色幾變,過了好一陣,方皮笑肉不笑地道:「十七弟忠心謀國,倒真讓我這做兄長的汗顏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燕軍大將張玉。張玉是此次繞關截擊的策劃者,且他熟悉地形,由他領頭自是不二人選。緊跟在後面的便是張輔和薛六。張輔是張玉兒子,薛六則是朱棣親自挑給張玉的副手。真定城下一戰成名后,朱棣對薛六的勇武大為讚賞,此次繞關堵截,所選皆是精銳之士,薛六便也被挑了出來。
朱棣娓娓道來,朱權一直面帶微笑,洗耳恭聽。待朱棣道閉,朱權思索一番,慷慨笑道:「大兄奉天靖難,乃弔民伐罪之義舉,小弟雖不才,亦願與大兄一道討伐奸read•99csw.com佞,匡扶我大明社稷!」
不過逃也不是那麼好逃的。這裏離大寧好幾百里地,要逃怎麼著也得有匹馬才行。關里馬倒是夠,可南軍士兵大都在營中休息,急切間連衣服都找不齊,又哪來得及去馬廄牽馬?沒多久,燕軍破關而入,朱高煦一馬當先,率領精騎沖入關內,見人便殺,大部分南軍就這樣糊裡糊塗的成了燕軍的刀下之鬼。只有守關的百戶反應快,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連甲也來不及披,便直撲院外馬廄,騎上馬便往大寧方向奔去。七八個僥倖逃脫的南軍殘卒狼狽不堪地跟隨其後。
「事到如今,松亭關二將又豈會聽他吩咐?至於和允中和毛整,更非他指派的了的。此番他看似大方,也不過是做空手人情罷了!」朱棣咬牙一陣冷笑。
可房寬要守,他手下的將士卻未必都這麼想。見燕軍殺至,北平舊將和允中、毛整帶著親兵殺散南門門卒,打開了城門,丘福與高煦領著燕山鐵騎一涌而入,大寧就此易主。
朱權眼珠一轉,長嘆一聲道:「大兄所說在理。但大寧乃祖宗之地,弟終不敢輕棄之!」說到這裏,朱權眼角一瞄,見朱棣已是滿臉冰霜,他忙又滿臉堆笑道:「然弟亦不能坐視大兄落敗,任由奸臣竊我大明江山!不如這般,今房寬已被擒,大寧境內已無與大兄作對之人。弟可修書一封送至松亭關,將營州三護衛調回大寧城,並勸陳亨、劉真二人歸附大兄。此外,大寧城中和允中、毛整二部皆為大兄舊屬,此番便也交由大兄帶回北平。如此一來,燕藩可平添四萬大軍。以大兄之英明天縱,得此四萬人馬,亦足以大破九江!臣弟在大寧,亦自殫精竭慮,率所剩兵馬儘力抵禦韃靼,為大兄之邊塞屏障。如此安排,可謂兩全其美,不知大兄意下如何?」
當天夜晚,朱棣在寧王府內留宿。謝絕了朱權將自己寢宮騰出來供其使用的建議,朱棣帶著一乾親衛在靠近寧府廣智門的一座小宮室內落腳。進屋坐下后不久,金忠便悄悄地溜了進來。
劉家口非常安靜。這個小關隘既偏且狹,平日更沒什麼行人進出。如今曹國公屯兵德州,北平吃緊,南軍更想不到燕軍會打出塞的主意,因此防守算不上嚴密。天剛剛黑,守關的南軍將士們吃完晚飯,便大都回營歇息。守在關上的幾個卒子也都無精打采,一副例行公事的架勢。他們做夢也沒有料到,三萬燕軍已兵出永平,正向這裏開來,而其別部竟就在一旁山上,正準備繞到後面包自己的餃子。
當燕軍漫山遍野地向關城湧來時,城裡的南軍驚得幾乎呆了。直到燕軍開始登城,他們方反應過來。因事出突然,劉家口連求援信使都來不及派了。此時只要不是傻子,誰都不會真憑這百人之力對抗數萬燕師。南軍將士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出同一個字眼——逃。
朱權的眼角驀的一跳,旋馬上又面露微笑道:「大兄與小弟說話,又何用一個求字,但請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