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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東昌慘敗 第二節

第四章 東昌慘敗

第二節

建文心念一動。對李景隆,他一直都存著一份惻隱之心,而一干皇親國戚說情后,他就更加心存不忍了。只是李景隆之罪實在太大,就這麼饒過他,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文官們更不會罷休。可聽得徐增壽為景隆開脫,又眼見李景隆一副慘不忍睹之態,建文猶豫之心猶是更甚。
就李景隆的這番滔天罪過,真要按律處罰,自己也免不了連坐伏誅。不過黃子澄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因此並未受增壽要挾,而是傲然一笑道:「無非是受死罷了!」
「啊……」李景隆一聲驚叫,頭上鮮血頓流了下來。不過文官們猶不解氣,見練子寧動手,竟群起效仿,紛紛圍住李景隆,好一陣拳打腳踢。大殿之上,頓時一片混亂。
對文官們的指責,徐增壽充耳未聞。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石破天驚:「臣還奏請陛下免曹國公死罪。恕臣直言,李景隆雖喪師辱國,但就其實,並非他不欲破燕、實因他無此才幹罷了!心有異,自不可恕;但才所不能勝任,則情有可原。曹國公雖有大敗,但並無誅心之過,皇上素以寬仁治臣,又何必非欲置李景隆于死地不可呢?」
痛斥過後,建文滿腔怒氣傾瀉不少,心中總算稍稍平復了些。看著李景隆滿臉血污,一副惶恐已極的樣子,建文的心又是一酸。
出宮的路上,百官恪于禮制,尚不敢放肆。可剛過端門,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李景隆大難得脫,早已搶先一步溜之大吉,眾人遂將焦點聚集到了徐增壽和黃子澄身上。不過黃子澄已氣得滿臉鐵青,連路都走不穩了,大家也不敢惹他;徐增壽倒是依舊瀟洒從容,一眾武官遂一窩蜂將他圍住。
眾人如夢初醒。岐陽王府有鐵券,這事本來眾所皆知。不過洪武朝時,朱元璋鐵血治臣,功臣即便有鐵券也保不得性命。所以大家也都沒把這東西當回事兒。但建文朝不同,建文不是朱元璋,他沒這個氣魄,更沒這份威勢。而對文官而言,倘若他們一開始便一哄而上,以雷霆萬鈞之勢逼得建文將李景隆的死罪定下,那時生米煮成熟飯,即便徐增壽拿鐵券說事,他們也可以借口聖命已下,再循洪武朝之舊例,從而置之不理。可剛才眾人只顧著打李景隆解氣,卻沒來得及請建文定罪。此時徐增壽搶在定罪之前將鐵券拋出,又把黃子澄誘得和李景隆綁在了一起,這樣一來,別說建文本身就不大可能對鐵券視而不見,就算他真敢置鐵券于不顧,但情勢發展到這份上,定罪時黃子澄的處罰也無道理比李景隆要輕。也就是說,李景隆若死,黃子澄無論如何也要抵命。這讓建文如何答應?
亦君亦友!這就是建文私下裡對他與李景隆關係的認識。儘管在得知前方慘敗的消息時,建文把李景隆恨得要死。但真當這位曹國公慘兮兮地跪在面前,等待自己處罰時,建文卻一時有些下不了手——畢竟是十幾年情如兄弟的https://read•99csw•com交情啊!年輕天子心中的那份寬仁心性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那個黃子澄,整日里趾高氣揚的,今天卻被嗆得差點背氣!哈哈……」
「李景隆,爾辦的好差事!」建文終於說話了,不過語氣甚為不善。
「是時候了!」徐增壽心中一動,當即踱步出班,上前將李景隆從地上扶起,隨即眼中寒光一閃,對一干氣猶不平的文官道:「曹國公雖有罪,但尚未問讞,皇上亦未下旨發落,爾等身為朝廷官員,在朝堂上公然侮辱國家大臣,成何體統?」說完,增壽一轉身,對著建文一拱手道:「臣請陛下整肅朝綱,窮究黃子澄、練子寧帶頭擾亂朝堂,侮辱大臣之罪!其餘參与人等,亦應究其不恭之罪!」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御座上的建文大吃一驚。他知道文官們恨李景隆,但沒想到他們竟會憤怒至此。一時間,年輕天子慌了手腳。
「爾之言是何居心?」
徐增壽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口中不無挪揄地道:「那敢問黃大人,你自認當受何罰?你已經罷官,接下來是謫戌還是下獄?該不會又是做做樣子,僅奪個品佚散階什麼的,照舊當你的朝廷大臣吧?」
「此賊不死,難平天地之怒!陛下當明詔斬首,以謝罹難將士亡靈!」齊泰也在怒吼。
「朕意已決!」建文這次十分果斷,立刻阻住了黃子澄的勸諫,不由分說地道,「李景隆之事到此為止,眾愛卿退朝回衙門署事!」
「哎呀,國公爺,您老還沒走啦?」見徐輝祖臉色不善,王佐第一個反應過來,忙嬉笑著寒暄一聲,旋一溜煙兒去了。眾將亦如夢初醒,亦「哄」地一聲作鳥獸散!
「來了!」李景隆心中一震。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暗地瞄了徐增壽一眼,李景隆二話不說,立刻出班跪伏于地,將頭上的漆紗展角帕頭取下,滿臉惶恐地接連磕頭。額頭撞在大殿的金磚上,發出「咚咚」的清脆響聲。
見李景隆如此誠惶誠恐,建文的心不由一軟。但想到那一連串動搖國本的大敗,他頓又生出熊熊怒火。
「啊!」徐增壽此話一出,頓時滿堂皆驚!就在方才,他還一力陳情,要保李景隆的性命。可片刻功夫過去,他卻又改弦更張,要置李景隆于死地!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李景隆更是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昨日還信誓旦旦要救自己的「恩人」!
「你瞧徐大人揮斥方遒的派頭,那叫一個威武……」
終於,暴風驟雨般的拳腳伺候結束了。徐增壽一眼望去,李景隆已經是鼻青臉腫,身上那件綉著大獨科花的緋色盤領右衽袍子已被拉得稀爛,腰間的玉腰帶也被扯落,左腳上的皂靴也被人拽下來扔到了一旁,其狀幾與喪家之犬無二。再一望建文,這位年輕天子雖仍一臉陰沉,但眼中卻露出幾分不忍之意。
一進殿,李景隆便小心地望著建九九藏書文的神色。與一年前相比,這位年輕天子已明顯憔悴了許多,本就單薄的身子,如今更是消瘦不堪,眼眶也深深凹陷進去,想到這都是拜自己的連番大敗所賜,李景隆心中頓時一緊。不過李景隆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建文,至少在精神上已較前段日子好了許多。白溝河大敗的消息傳回京城后,這位年輕天子好長一段時間夜不能寐,上朝時也是滿臉愁容。直到燕軍撤退、濟南解圍的消息傳來,他才稍稍鬆了口氣,人也逐漸緩了過來。但與精神頭相比,建文的臉色無疑難看至極。自然,這也是因為眼前這位曹國公大人的緣故。
又過一會兒,宮門打開,百官依次從左右掖門魚貫而入。今日是普通的常朝,建文在華蓋殿視事。百官分別經中左門、中右門走到鹿頂外的東西兩側序班而立。隨後,建文駕到,一眾內官揮鞭肅靜,百官依次行禮。隨後,各侍班大臣依次入殿,其他低級官員則繼續在殿外面北侍立。
承天門一直往北,經端門、午門,便可進入紫禁城。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在方孝孺的主持下,這三座門的名字也被納入改制的範圍當中。依周朝舊禮,承天門被更名為皋門、端門改稱應門、午門改稱端門。此外宮城內的謹身殿也被改為正心殿。
「如此說來,只要李景隆受死,黃大人也願連坐伏誅?」
「平日里聽朝天宮旁的張五十七說三國,講到孔明舌戰群儒那段,咱還不明白究竟是個啥場景。今日一瞧,徐都督可不就是孔明嗎?」
「大哥!」徐增壽整整被擠得有些凌亂的衣冠,乾笑一聲道,「這幫大老粗,弟弟也拿他們沒辦法!」
對百官的各式神態,李景隆早有準備。但即便如此,當自己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時,李景隆心中仍不免七上八下,只得把頭一垂,龜縮不語。
「萬歲萬歲萬萬歲!」見皇上不容置疑之態,眾人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只能咽到肚子。
「是啊!徐都督今日可給咱們武人長臉啦……」
「趙括!」
改名之舉,在支持復古改制的官員看來,是改革國家禮法制度的一項重要舉措。但在武官甚至一部分文臣眼裡,這種改名存屬無事生非。尤其是在朝廷連戰連敗,燕藩日益囂張的當下,這種更改太祖定製的做法,更只能給燕庶人留下更多鼓吹「靖難」的口實。
過了一會兒,其他文武百官陸續趕到。見到李景隆,眾人均對其投以不同尋常的目光。武官們倒還好些,他們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抑或幸災樂禍,怨毒的眼神倒不多見。而左班文臣那邊則迥然不同,他們大都對李景隆投以憤怒且仇恨的目光,黃子澄尤其如此。在朝廷的明發邸報上,黃子澄與齊泰已被罷官,但那不過是緩燕藩之師的障眼法罷了。實際上他二人仍保留著品級和散階,照樣序班上朝。此時見了李景隆,黃子澄頓時神情激憤,只是礙於禮制,暫且隱忍未九-九-藏-書發,但那一雙眸子中噴出的熊熊烈火,卻足以將李景隆灼出煙來。
早朝時間是卯時。寅時剛過,李景隆便已起身。穿戴整齊后,在一眾家丁的護衛下,李景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騎上馬,向宮中行去。
「不過……」就在眾人瞠目結舌之際,徐增壽鎮定自若地一笑,又把話鋒一轉道,「太祖曾親賜岐陽王鐵券,券上明文有記『持此券者,本人犯法免死二,子孫犯法免死一』。李景隆乃岐陽王嫡子,自當受鐵券之護。此次雖犯死罪,但卻可以鐵券抵命!」說到這裏,徐增壽向黃子澄眨眨眼,嘻嘻一笑道:「不過子澄大人似乎沒有鐵券吧?既如此,恐怕您就只有獨自上路了!」
「壞陛下事者,此賊也!臣備員執法,不能為國家除奸,死有餘罪!」御史大夫練子寧高叫。
「皇上……」儘管事先已有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句句滿含悲愴的話從建文口中說出來時,李景隆的心仍如被針扎了般難受。在這一刻,他產生了一種由衷的負罪感,對無比信任自己的年輕天子的愧疚。激動之下,李景隆痛哭失聲道:「臣有罪!臣萬死難恕其過!請皇上重重責罰……」一邊說,李景隆一邊狠狠地叩首,身前的金磚上很快出現一片血跡。
眾武官你一言我一語,生生把徐增壽給捧到了天上。其實武官們之所以如此,倒也不都因為和李景隆關係好,或為攀附徐增壽。只是自進入建文朝來,文官權勢高漲,武官江河日下,大家心中都憋了好大一口氣。尤其是燕藩叛亂后,朝廷屢戰屢敗,文官們紛紛把兵敗的怨氣撒在武人身上,動輒對他們大加責難。如今的朝堂,武官已成驚弓之鳥,基本上發不出聲音。今日徐增壽一鳴驚人,三下五除二把黃子澄收拾得狼狽不堪,眾武官在旁邊瞧得,也覺出了一口鳥氣,故有意趁捧徐增壽之機,再好好把那幫子文官羞辱一番。徐增壽被圍在中間,幾次想擠開人群卻不得脫,只能哭笑不得「受賀」。
建文冷笑一聲,譏諷道:「鄭村壩、北平、白溝河、禹城!爾敗得真利落,敗得漂亮。爾也當真敗得起!」說到這裏,建文越想越氣,當即倏然而起,指著李景隆的額頭滿腔悲憤地咆哮道:「爾可知爾前前後後喪了多少將士嗎?近五十萬!五十萬啊!」建文伸出一支巴掌,面色蒼白的像一個死不瞑目的殭屍,「爾可知這五十萬對朕,對朝廷,對我大明意味著什麼嗎?爾喪了朝廷的元氣!爾也配稱名將之後?爾也配當大明的曹國公?」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好了!」就在眾武官興高采烈之際,人群後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大伙兒一瞧,魏國公徐輝祖正一臉陰沉站在那裡。
「殺了他!」
「李景隆罪不可恕,應千刀萬剮,打他還是輕的!」
文官們紛紛將最怨毒的言語潑向李景隆。練子寧性子剛烈,見李景隆跪地不語,一時怒火攻心read•99csw•com,當即欺身上前,揚起手中的笏板,竟對著李景隆的頭狠狠砸去。
左班的文官紛紛撩起袖子動武,右班的武官們看在眼裡,卻都是目瞪口呆。他們有的同樣鄙視李景隆,有的卻對他暗中同情;還有的見文官囂張至此,一時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但不管是何等想法,值此之際,卻沒一人敢做仗馬之鳴!大家都知道,這時只要稍稍為李景隆開脫,必然會招致文官的眾怒,那接下來挨打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受何罰?」徐增壽緊逼不放。
李景隆的岐陽王府緊挨著皇城的西安門。若是平常,他直接由西安門進皇城便可。不過現在他是待罪之人,為表鄭重,他特地繞了個圈,經由西皇城內大街、轉入西長安街,然後穿過西長安門,再從承天門進入皇城。
「啊!」大殿上一陣驚呼,就是徐增壽和李景隆,也都詫異地睜大了嘴巴。總兵官、征虜大將軍都是將帥出征時所授的臨時軍職,軍事一結束,無論勝負都會去職,故撤掉乃情理之中事。但除了這兩樣,建文竟只免了太子少傅這個常授官職、卻沒奪他的爵位!這也就是說,李景然還是大明的曹國公!依舊是僅次於魏國公徐輝祖的天字第二號勛臣!李景隆的處分如此之輕,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皇上……」黃子澄焦急萬分地大喊。
「殺了這個草包!」
「我不管你這些!」徐增壽似有幾份慍怒,但旋又收了,只是冷冷道,「下午散衙后立刻回府!我有話問你!」說完,也不待增壽回話,自一甩長袖去了。徐增壽一愣,旋又滿不在乎地一笑,也緩緩而去。
不過關於改制的孰是孰非,李景隆並無心情去關注。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門匾上新改的門名,而是直接走到午門——也就是新端門的右側武官列班處等候。
「陛下!」黃子澄一聲大喊,隨即走出序班,滿腔激憤地說道,「李景隆喪師誤國,不殺不足以謝天下!」想到自己推薦了這麼個草包,以致招此大敗,子澄悲憤交加之下,已是帶著哭腔:「五十萬大軍,國家的元氣啊!就被這廝給敗沒了!臣薦景隆誤國,萬死不足贖罪!」言畢,黃子澄竟不顧禮儀,當殿嚎啕大哭!
不過建文猶豫,文官們卻不!對這位誤國大將,一眾削藩派大臣已恨得咬牙切齒。如今這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們又豈能將其放過?
「徐老弟,今日殿上大展神威,不愧是中山王的虎子啊!老王我佩服佩服!」左府左都督王佐大笑著湊了上來。王佐性子直爽,對文官早就看不順眼,兼又與李景隆關係不錯,方才眼見增壽幫李景隆出頭,心中讚嘆不已,一上來便大大咧咧地一陣猛誇!
「當然!」黃子澄毫不猶豫地答道。
黃子澄一罵,將文官們的怨憤撩撥到了極致。立時,他們紛紛出列,將滿腔怒火噴向了李景隆。
就在建文彷徨之際,徐增壽卻話鋒一轉,望著黃子澄冷冷又道:「read.99csw.com當初舉薦者不能詳查其能,強推其登總兵之位;如今兵敗,卻反作義憤填膺狀,欲置其于死地。如此作為,是否是想將兵敗之責推到他一人頭上,而使自己矇混過關?」
「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絕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什麼!」猶如萬里晴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霹靂,一眾文官被徐增壽的話驚呆了。大殿上頓時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但很快,文官們便驚醒過來,隨即展開了瘋狂的反擊:「徐增壽,爾敢包庇李景隆?」
徐增壽的話一出口,黃子澄的臉便瞬時憋成醬色,他張張口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麼好!他萬沒想到,徐增壽居然如此處心積慮,一步步的給自己下套,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自己演了一出請君入甕!悔恨之下,黃子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黃子澄激憤難當,御座上的建文反倒一陣輕鬆。本來他就不太想殺李景隆,徐增壽這麼一攪,倒給了他一個順勢而下的台階。但很快,建文心中又是一凜:徐增壽為什麼要救李景隆?他徐李兩家不是不和么?建文頓時百思不得其解!
武將序班中,徐增壽也冷冷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與表面上的面如冰霜不同,徐增壽心中卻興奮不已:他早就料到文官會找李景隆的麻煩,但他沒想到他們會不顧體統的群起毆之!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文官們越激憤,對他接下來的計劃就越有利!而李景隆的表現,也正合乎他的期望。就在昨天,徐增壽鄭重告知李景隆,今日無論面對何等責難,只能老老實實地照單全收。看到李景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副慘兮兮之狀,徐增壽自覺把握又增大了幾分。
「你……你血口噴人!」黃子澄氣得身子直抖,兩張嘴唇哆嗦著道,「仆舉薦失當,自當領罰!然李景隆之罪天下皆知,不殺不足以平眾怒!」
黃子澄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他望著徐增壽,似乎要把他吃了一般,半晌,方強壓怒火,冷冷笑道:「徐大人也未免把仆看得小了?仆薦人失當,致朝廷招此慘敗,當受重罰。」
……
在登基以前,建文經常到岐陽王府做客。當時的李景隆英俊瀟洒,書讀的也不錯,標準的才貌雙全。在注重官員儀錶的大明朝,這樣的人物當然討人歡喜,太祖朱元璋一直將他視為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在皇祖父的影響下,昔日的建文對李景隆也十分仰慕,兩人關係之好甚至達到讓其他勛戚子弟眼紅的地步。
不過建文已沒時間多想。大殿上,百官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略一思忖,建文沉下臉,冷冷道:「二位愛卿不要再爭。朕已有定見,罷李景隆總兵官、太子少傅之職,收征虜大將軍印,回家閉門思過!」
「好!」徐增壽心中大喜——他等的就是黃子澄這句話。當即,徐增壽撂下黃子澄,直轉身向建文一揖,一臉正色道:「李景隆、黃子澄誤國誤君,罪大惡極。為平眾怒,臣請陛下將它二人處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