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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路追蹤 第六節

第七章 一路追蹤

第六節

「翔哥,我都服死你了我都,什麼招兒你都能想出來,跟著你我特別能天天向上。葫蘆這小子就欠有人給他挖坑。不是,設計。不是,智取,智取,絕對的智取。我這就把他帶過去,少了半小時,至多不超過一小時,我們准到。太他媽有戲劇感了。」
「我有時間跟你廢話嗎?」
「沒那麼嚴重。這四蹄動物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起來坐下吧。先問你點兒事,看看你願不願意說?」
「就這個,絕對沒錯。」
葫蘆佝僂著腰,耷拉著兩條胳膊,低著腦袋說:「大哥,我,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警察啊。一下子被摁在那兒,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是碰上道上的混混了呢。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求您高抬貴手,從輕發落。我可是什麼壞事都沒幹過。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
「哦……扎傷我的不是你?」
「滾蛋。」
葫蘆偷眼看高翔,不是轄區派出所的片警,卻對自己的底細門兒清,言談舉止透著威嚴,剛剛的擒拿手法更是乾淨利落,他知道來者不善,乾脆閉起嘴巴耍上了悶棍。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啊。您這不都看著呢嘛,我,我根本就沒機會動手啊。」
「帶他到老吉祥菜館,就說你請他喝酒,其他你不用問,我動手的時候你胳膊肘往他那邊拐,護著他就行了read.99csw.com。比畫得差不多了你就跑你的,能跑多快跑多塊,把葫蘆留給我。他非但不會記恨你,還得感激你。明白了嗎?」
馬六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哐」的一聲在桌子上敲碎。半截玻璃瓶帶著冷冷的尖鋒。馬六衝高翔比畫,卻不敢真下手。高翔給他使了個眼色,馬六才偏過高翔的頭往胳膊上扎去,高翔有意躲得慢了點兒,讓碎酒瓶划傷了皮膚,他鬆開了葫蘆。葫蘆一打挺兒站起來,抬腿就要跑。高翔伸出腳一勾,葫蘆就稀里嘩啦倒在了地上,帶翻了一把椅子。
「那行,帶上葫蘆滾到我這兒來吧。我來問問他。立平路老吉祥菜館知道吧?」
「嗯,那行了。放那兒吧。」
葫蘆接過去,仔細看了看,把帶血的碎酒瓶遞給高翔,說:「這個,還帶著血呢,肯定是這個。」
「翔哥,我不跟你說了嗎,葫蘆這小子雖然挺他媽的不是玩意兒,但絕對沒有殺人的膽兒。他那熊樣充其量一地痞流氓老混混。我一直給你盯著他呢。」
葫蘆把半截酒瓶放在高翔面前的桌子上,「那,那,沒我什麼事兒了吧?」
「啊?翔哥,你不是說真的吧?」
「什麼壞事都沒幹過?柳堂巷的一霸,銷贓二手手機,西水街上賣淫場所的常客,還敢說什麼壞事都沒幹過?你小子不太老實啊。」
read.99csw.com翔心想這傢伙果然是個老牛皮糖。「本來呢,找你也就是個治安處罰的事兒。」高翔說著看看胳膊,血正從皮膚下滲出來,「現在看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葫蘆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大哥,我錯了。大哥,你就饒了我這回吧。大哥,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隨便就進局子啊。大哥,你饒了我,我就是做牛做馬、做狗做驢都得報答您。」
高翔看葫蘆老實了,拎著他進了一間雅間,回手把門關上。「知道拒捕和襲警是什麼罪嗎?」
瘦猴馬六咽了口口水說:「那,那他可就知道我是你的人了,他要是知道了就等於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日後我……我這再在道上混可就難嘍。我這條小命丟不丟沒什麼要緊,翔哥,可我要是再想給你打聽點兒什麼,那,那恐怕……」
瘦猴馬六一聽是高翔的聲音比見了親爹還要殷勤。「翔哥,想死我了都。」
葫蘆一聽是警察,頓時不敢再動彈了。他趴在地上,主動把兩隻手交叉放在腦後,「是,是,我不動,不動。」
「沒了。」高翔邊說邊自顧自地端詳著碎酒瓶,看葫蘆猶猶豫豫想往門口蹭突然說:「還別說,指紋挺清楚的,要不你先回去?」
菜館里吃飯的人尖叫著跑沒了影兒。年輕的服read•99csw.com務生和收銀員蹲在收銀台的後邊,聽說是警察,才哆哆嗦嗦從收銀台後面中趴著台邊往外瞧。
葫蘆拚命掙扎,嘴裏喊:「馬六,你他媽還不趕緊幫幫老子。」
「行了,你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讓你帶他來,又不是讓你送他來。」
「三年前的命案他有沒有再說過別的?」
周大洋嫌疑的排除雖然使丫丫被害一案的線索再次中斷,卻意外地收穫了林巧珠一案的線索。一個小個子。會與仝思雨以及丫丫的被害有關嗎?高翔的直覺再次提醒他三起案件間可能存在著聯繫。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葫蘆,進一步核實有關林巧珠的一些情況。
高翔特意在老吉祥菜館街對面的冷飲店等著,他一邊在腦子裡籌劃著具體的行動方案,一邊透過玻璃窗盯著老吉祥菜館。沒過多久,他就看見瘦猴馬六和一個腦袋長得確實像葫蘆的傢伙從計程車里下來,勾肩搭背地進了菜館,靠著玻璃窗坐下,點了菜,喝起了酒。高翔離開了冷飲店,疾步穿過馬路,推門走進菜館。他沖服務生大聲喊:「一碗牛肉拉麵,一盤醬驢肉,快點兒,我趕時間。」說著他東張西望,假裝找座。然後,完全意外地、純屬偶然地看到了靠近玻璃窗坐著的瘦猴馬六和葫蘆。馬六和葫蘆也正因為他的大嗓門循聲看過來。目光交匯的一剎那,葫蘆九九藏書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高翔就一個箭步衝過去,三下五除二把葫蘆的胳膊反剪到了背後。葫蘆的腦袋被壓在了面前的麻婆豆腐里。
「肯定是這個?」
「是,是,翔哥,你說得太對了,是『帶』不是『送』,『帶』和『送』它是不一樣的,那……翔哥,你能不能再說明白點兒?」
「哎,大哥,大哥,扎傷你的可不是我啊。我,我,我不是一直被你摁在桌子上的嗎。我揭發,剛才扎傷你的那小子叫馬六,我認識他,他是一個小地痞,凈幹壞事了,早應該逮起來。不過……不過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兒。」
「沒有,翔哥,這小子實屬泥鰍的,怎麼說也算是個徹頭徹尾的老流氓了吧?嫖娼,收保護費,二手手機銷贓,小的溜兒的壞事兒沒他媽少干,可所里就拿他沒辦法,忒滑頭,抓不住他的把柄。即便是進了派出所,不是裝傻充愣,就是一問三不知。他那轄區的派出所所長拿他是一點兒招兒沒有。上次要不是我灌他貓尿灌多了,他是不會主動說那個娘兒們的事的。後來他好像覺察到自己酒後失言了,對我很提防,還反過來試探我,生怕我知道了什麼,我就也給他來了個裝傻。明著問他,絕對沒戲,忒他媽流氓。」
周大洋的嫌疑被排除了,這完全在高翔的意料之中。事實上,高翔從看到周大洋的第一眼起就已經在心九_九_藏_書裏否定了周大洋作為三起案件元兇的可能性。軟弱、猥瑣飛慌亂、賊頭賊腦、反應遲鈍、四肢無力,所有這一切,都絕對不是一個思維縝密的殺人犯所應有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特徵。只是作為刑事偵查人員,永遠不能靠感覺和直覺辦案,必須有不容置喙的鐵證才能下結論。張柳為周大洋提供了證詞。高翔絲毫不懷疑張柳證詞的真實性,一個對任何事情都麻木不仁的人所說的話有時比看似品質高尚的人說的話還要可靠。
「也對,剛才那小子才是真兇。你等一下。」高翔說著走出雅間,葫蘆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高翔已經回來了,手裡捏著兩個碎酒瓶,「看看,剛才那小子是用哪個扎的我。」
高翔大喝一聲:「警察,別動。」
「願意,願意,您問,只要我知道我全說。」葫蘆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抹了抹額頭的汗。
「嘿嘿。行,你說往哪兒滾我就往哪兒滾。你說滾東我決不滾西,你說滾高我決不滾低。」
馬六一下子扔了酒瓶,喊著「葫蘆快撤」。撒丫子跑出了老吉祥菜館。
找葫蘆沒必要去西水街瞎撞,高翔有更直接的渠道,他給瘦猴馬六打了個電話。
夕陽正慢慢西沉,陽光被鱗次櫛比的建築切割成無數斷帶,城市在光與影的交錯中變換著明暗,逼仄或繁華終將喪失在夜的寂靜里。
「葫蘆的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