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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謊言正義 第一節

第一章 謊言正義

第一節

柳純生前系政府某職能部門的負責人,同時又是春海市刑警支隊支隊長項浩然的妻子,身份比較敏感。案子一出,市裡領導非常重視,責令限期破案。局裡也集合所有的精幹力量,組成了命名為「九·一二大案」的專案組。
驀然驚醒,項浩然已是一身冷汗。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血淋淋的夢境里,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惶恐。恍惚了一陣,卧室里熟悉的環境終將項浩然拉回現實。他抖了抖被汗水浸透的衣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媽媽你回來了!」他興奮地大叫著。
「為什麼總是那個夢?柳純,我怎麼可能是殺你的兇手?在夢中,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項浩然對著鏡子喃喃自語。而與此同時,柳純遇害案的點點滴滴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眼看著時間一天天地流逝,案子卻毫無頭緒,從經驗上說破案的概率正逐漸變小,而隊里總將龐大的人力耗在一件案子上也不現實。https://read•99csw.com無奈之下,局裡決定將專案組暫時解散,案子交由隊里的重案組接手調查。
那麼,韓冷是在祈盼什麼嗎?項浩然又是在恐懼什麼呢?
重案組接手之後,又查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終因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終止調查。這個表面上看起來並不複雜的案子就這樣成了一件懸案。
在隨後的幾個月里,專案組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將春海市翻了個底朝天,傳喚了近百名嫌疑人,追查了無數條有可能的線索,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媽媽點點頭。韓冷拍手:「太好了,不用再住平房了!平房太熱,蚊子又多!」
當然,黑夜必定會被白晝取代,而白晝同樣無法阻止黑夜的再次來襲,就如正義與邪惡,警察與罪犯。即使正義的力量再強大、警察的能力再出色,也始終無法徹底遏制邪惡的存在,那些貪婪墮落的慾望總是如荒草般瘋狂地潛滋暗長,綿延不read.99csw•com絕。所以,選擇警察這份職業,就等於站在了無法停歇的修羅場上,可悲的是,這場戰爭沒有永遠的勝者。所以,對於新的一天,項浩然總是既期待又厭惡。
「不要啊……」韓冷拼盡全力向王曼撲過去。還是晚了一步,他手中攥著一縷白紗,下面的王曼已經化為一攤血水……
「媽媽你還走嗎?」他仰起小臉問。
屋子裡傳出的笑聲好熟悉,那是他期盼已久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果然是媽媽,還是那麼年輕,那麼漂亮。
按照紀律,項浩然與被害人系直系親屬,理應迴避此案。不過局裡體諒他的心情,其實主要是擔心他私自追查惹出事端,所以在專案組成立之時,對外宣布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尹正山是組長,其實實際負責人是項浩然。以多年來對項浩然的了解,領導們也相信他能把握好感情和工作之間的尺度。
項浩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眼前是一片鬱郁蒼蒼的山林,雲煙九*九*藏*書繚繞,霧色蒙蒙,空氣中流動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烏鴉的哀鳴聲、急促奔跑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雜亂無章地混合著在空谷中回蕩。那聲響時遠時近,似幻似真,到最後不知為何又戛然而止。雲霧也在那一瞬間散盡,兩個人的身影顯現在項浩然的視線里……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媽媽帶著他走進大樓。大樓很高,好像有幾十層,他們順著盤旋的樓梯走了好久。終於,他們來到一扇門前,推開來,原來是天台。
弗洛伊德在《釋夢》一書中說:夢都是願望的滿足。展開來說,夢會將你潛意識中的慾望、恐懼、快樂、悲傷、憤怒、擔心、內疚、羞愧等等情緒,以迴避現實的方式顯現。
項浩然換上一身乾淨的睡衣,重又躺到床上。他瞥了一眼床頭的表,才凌晨兩點,可睡意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他知道,接下來恐怕又要睜著眼睛等待黑夜變成白晝了。
去年九月中旬,準確點兒說應該是九月十二日晚二十三九_九_藏_書點左右,市報警台接到一名計程車司機報案,稱在中山公園花壇旁邊發現一具女屍。十分鐘后,接到報案的第一批警察趕到現場,發現該女子已死亡多時,隨身攜帶的身份證顯示的姓名為柳純,現場有很明顯的他殺證據,遂立即上報刑警隊。
一陣黃沙漫過,迷了韓冷的眼睛。他低頭用手搓了搓,再抬頭,媽媽已經站在天台的圍牆之上了。媽媽身上不知何時罩上一件白紗,白紗在輕風中起舞,媽媽如仙女般飄逸。他叫了聲媽媽,媽媽回過頭。不!那不是媽媽,那是王曼!王曼的一雙眼睛里噙滿淚水,似有萬般屈辱。韓冷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好像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王曼真的如仙女一樣飛了下去。
柳純轟然倒地,鮮血如火山爆發般從她的身體里狂噴而出,飛濺向四周,片刻間染紅了大地,染紅了樹林,染紅了天空,染紅了整個世界。
「媽媽,我們要搬回樓房了吧?」
媽媽沖他伸出雙臂,眼神中充滿想念。他撲到read.99csw.com媽媽懷裡,媽媽緊緊摟著他,摩挲著他的頭,他感覺好幸福。
女人,項浩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憑著身形便能看出,那是自己的妻子柳純。而男人的模樣起初有些模糊,但當項浩然走上前去睜大眼睛想分辨清楚之時,卻陡然發現那是一張更為熟悉的面孔……那分明就是他自己。
韓冷的夢。韓冷背著書包一蹦一跳地走到家門口。
媽媽含笑搖搖頭,起身牽著他的小手走出屋子。走著走著,他眼前出現了一幢大樓,那樓房看似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韓冷,夢未醒,淚已滂沱。項浩然的夢。
他翻身下床,走進衛生間,用涼水澆了澆腦袋。冰冷徹骨,讓他的存在感又多了幾分。他抬起頭,對鏡凝視,濺在鏡子上的水紋將他疲倦的臉龐劃分成幾塊,像是一道道刻在臉上的疤痕,看起來有些猙獰。
怎麼會這樣?他百思不得其解。隨後,更匪夷所思的畫面出現了:男人……也是他自己,竟然拔出腰間的配槍,對著柳純毫不猶豫連開數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