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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混世臉譜 第三節

第四章 混世臉譜

第三節

「不是馬路上的,好像就在我身後的幾排車裡。」
在徐天成這邊詢問的同時,技術科已將搜集好的關於高亞仁接受採訪的新聞視頻與發表過的文章匯總分析之後交到項浩然手上。這些資料,一部分來源於網路,一部分取自高亞仁自己電腦里的存檔。
李小宛激動起來哭個沒完,看來這些話在她心裏已經壓抑了很長時間。韓冷不忍心打斷她,只能耐著性子任她宣洩。好在一個電話適時打進來,才讓她止住了啜泣。
在韓冷的啟發下,李小宛想起了很多細節,包括她怎麼給柳純打的電話,然後去柳純單位會合;到停車場停好車,站在飯店門前等了另外兩個朋友一會兒;進了飯店,她們事先訂好的包間出了問題,飯店又給她們換了個包間;她們點了什麼菜,說了些什麼話……
「聊了什麼?」
「柳純什麼反應?」
從出入境管理處出來,韓冷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友誼百貨。
「年齡都挺大,也喝得臉紅脖子粗,沒什麼特別。」
「沒有,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天。」
韓冷這才回過神來,說道:「不,不,我沒那個意思。」頓了頓,韓冷又客氣地說,「我是學心理學的,您介意我從心理方面分析下您嗎?」
項浩然比畫了一下手勢:「是啊,七個多月了。」
「好吧,沒關係,你放鬆些,轉過頭來看看柳純的反應。」
出入境記錄顯示,高亞仁是在去年九月十七號回到國內的,這就排除了他殺柳純的可能性。這也基本可以斷定,項鏈是連環殺手不經意掉落在現場的。那麼接下來需要探尋的是,柳純是如何被選中的?她符合兇手一貫選擇被害人的標準嗎?
電話里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李小宛應付了幾句便掛掉了。然後她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化妝包,背過身子補起妝來。轉回來再面對韓冷的時候,她的情緒和外表都恢復到了韓冷剛進來時的模樣,只是眼睛稍微有些紅,不過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我認為,柳純的遭遇一定對你心理造成了很大困擾。你可能會覺得她的死你也有責任,因為當晚是你約她出來的,所以你很後悔,很內疚。雖然你嘴上說願意配合警方不厭其煩地敘述當晚的情形,但我看得出你心裏其實還是稍微有些抵觸。理智上你覺得自己有責任協助警方找出真相,但潛意識裡你又非常抗拒回憶那個夜晚,因為每一次回憶都會加重你的心理負擔!」
「您兒子認識一個叫柳純的人嗎?您聽他提起過這個名字嗎?」韓冷怕耽誤高常生熬藥,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干我們這行得罪人那是肯定的。不過一般情況下,雙方當事人……也就是抹黑者和被抹黑者,他們心裏彼此都清楚是誰乾的,所以博弈主要來自他們雙方,很少有人追究我們這種公司的責任,除非他有十分確鑿的證據。」小夥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鎮定下來,「一般情況下,公司是我在前面張羅,我表叔在幕後指揮,遇到大活他才親自出馬。以他一貫的形象和言論,外人看不出這裏面的內幕。就算有個別人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但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會搞暗殺那一套。我表叔人很好,對公司的同事也很好,而且他一般不在公司待著……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喜歡喝咖啡,不喜歡大蒜味道……」
「她在我旁邊笑,替那兩個朋友幫腔,然後揮揮手讓她們先撤。」
「大爺,對不起,我們還在儘力追查,如果有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這樣出不了事吧?」徐天成問。
「在你們到酒店,吃飯,結賬,回家的過程中,就沒有發生一點兒特別的事兒,或者遇見什麼人嗎?」韓冷問道。
「我看到了,是個男人,他就在我車子後面的車裡,他的臉我也能看見。」
「是誰提出要散席的?」
「你現在回頭,看看哪輛車裡有人,試試隔著https://read.99csw.com風擋玻璃看一下那個人的臉。」
「接下來你們應該去停車場開車吧?」
「沒有啊。」小夥子緊著解釋,「不是不給你們,是真沒有!不管是公司還是個人,他們找我們,要麼是通過中間人,要麼用的就是假名字,實在沒必要備案。」
她停了停,然後緩緩說道:「那天是周末,我愛人出差,下班后我一個人待著無聊,又想著好長時間沒見到小純了,於是便給她打了個電話,又約了兩個朋友,一起去『旺客』聚聚。我們在那兒待了兩個多小時,本來想接著再去K歌,可我那兩個朋友臨時有事去不了,便只能作罷。於是我們就結賬,各自回家。其實,整個過程就這麼簡單。」
見韓冷一直盯著自己看,李小宛有些誤會,以為韓冷不相信自己的話,又接著強調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描述一下。」
高亞仁死於一張邪惡的黑嘴!
「當然不介意,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你看看那個男人,再試著描述一下,哪怕是一個非常小的特徵。」
「在哪裡見過?你的同學?你老公或者你朋友的朋友?你的客戶?你打過交道的公職人員……」
近幾年,隨著社會的高速進步,國內經濟呈多元化發展,原本不被看好的一些產業逐漸發展起來,並且正在邁向黃金時代,比如文化娛樂產業、電影工業等等。而高亞仁也順應潮流,將觸角延伸到影視娛樂方面。每逢大片上映,便總能在各大媒體上看到他的影評性文章。其文風更加彪悍、潑辣,對於中國電影以及某些電影人的三俗、庸爛,憤怒之情溢於言表,其程度不亞於潑婦罵街。
「對,我表叔是高亞仁,他……他前幾天被人殺了,我只是暫時管一下公司。噢,我明白了,你們是為表叔的事情來的吧?」這小子還不笨,總算反應過來了。
「您記得他回國的具體日子嗎?」
「你表叔?」
房子裝修得不錯,只是現在有些凌亂。廚房裡正冒著熱氣,散發出一股中藥的味道。方便麵袋子、快餐飯盒、吃了一半的餅乾香腸,亂七八糟地堆了一桌子。高常生規整了一下扔在沙發上的衣服,讓韓冷坐下。他朝卧室里望了一眼,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家裡太亂。自亞仁出事之後,他媽就一病不起,我也實在沒什麼心情收拾。對了,您來是案子有消息了嗎?」
「跟信用卡差不多,裏面有一千塊錢。」
「你現在應該和柳純往飯店外面走。」
「小純坐在靠近門的地方,是她讓服務員拿賬單過來的。」
「雖然我在單位管財務,但在個人方面是非常粗心的。對於錢包里到底有多少錢,我從來都沒有概念,所以也看不出少沒少。」
「你能看見牆上的表嗎?現在是幾點?」
「是……噢,不,沒關係,我們應該能夠查到。」韓冷突然改口,因為他想到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去出入境管理處查一下出入境記錄,高亞仁回國的具體日期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韓冷的架勢,李小宛覺得好像在電影里看過,於是一臉忐忑地說:「你不會是要催眠我吧?聽說弄不好會造成思維混亂的。」
「你現在要放鬆,身體放鬆,腦袋裡什麼也不要想……我們現在開始了。」韓冷放低聲音,語調輕緩地說,「請你再敘述一次那天晚上你們聚會的整個過程,要盡量詳細,任何一個小細節都不要放過。」
都說這女人變臉比變天還快,今兒算是親自領教了。韓冷在心裏悄悄地說。
一些心理學家認為,人在過度驚嚇、高度悲傷,以及長期處於內疚自責的情緒時,大腦出於自我保護的目的,會自動刪減、掩藏某些記憶片段。對於這種情形,心理學家通常會用一種叫做「認知談話」的方法引領求助者回到過去的場景……通過一步步的啟發和描述,讓九_九_藏_書求助者想起一些細節、響聲、氣味,或者一些已經被視線所及,但又未被大腦關注的信息等等,從而逐步打開他們被封閉的記憶空間。
寫字間的格局中規中矩,裏面有五六個隔斷,幾個工作人員正對著電腦噼里啪啦地摁著鍵盤。靠近陽面的一側有兩間獨立的辦公室,一間是會客室,另一間寫著總經理室。此時坐在總經理室大班椅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看起來他應該是接替高亞仁管理公司的人。
「很好,你做得很好。」在韓冷的引導下,李小宛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地呈現出來,韓冷也似乎在她的回憶中捕捉到了一絲端倪,「下面,我們再回到你們站在車頭前聊天的場景。」韓冷停了一會兒,給李小宛喘息的機會,好讓她的大腦能夠從容地轉換場景,「好,現在告訴我你眼睛里看到的東西。」
「然後呢?」
「呵呵。」韓冷笑笑,「你別擔心,我還沒那本事。我只是想讓你的身心徹底放鬆下來,然後集中精神聽我的引導,我們一起『回到』當晚的情景中去。如果你在我的啟發下想到了什麼,就說出來;如果想停下來思考,就伸出左手;如果有的地方實在想不起來,就伸出右手,我們就越過它。」
「那就趕快抓回來審審唄。」徐天成說道。
「能。」李小宛頓了一下,像是在看時間,「八點三十五。」
「你聽明白我說的話了嗎?」韓冷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將要用的方法。
友誼百貨財務部總監李小宛是柳純遇害前那次聚會的召集人,韓冷現在就在她的辦公室,他想親耳聽李小宛再敘述一下當晚的情形。
韓冷道明來意。顯然同樣的問題李小宛已經回答過無數次,她咬著嘴唇,低著頭,揉了揉眼睛,多少有些不耐煩。不過她的臉上很快又露出得體的笑容,說道:「其實那天的事情,浩然已經逼著我說過很多遍了,但如果對小純的案子有幫助,再多說幾次也沒關係。」
看完高亞仁的一系列文章,項浩然有種感覺,高亞仁要麼是某些利益集團的代言人,要麼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投機者。社會上什麼事件受關注度高他就評論什麼,而且以潑婦罵街和嘩眾取寵為特質,因為那樣能夠得到媒體的關注,名利便會接踵而來。
「我和小純在飯店門前的停車場,這周圍大概停了三排車,我們的在最前排。我看到飯店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他們的臉;停車場周圍好像沒什麼人,也沒有保安;身後是一條馬路,來回穿梭著很多車;馬路邊上是一排法國梧桐,還有幾盞暗黃的路燈……」
「無法描述。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能看見他,但就是無法形容那張臉。不過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李小宛沉默了一會兒,伸出左手,表示自己要考慮一下。
「然後我們互相囑咐小心開車便分手了。」
「對。」
「不能,真的不能!不能……」李小宛一著急,情緒激動起來,身子瑟瑟抖動著。
「哦,還有個事兒想問問您,時間可能有點兒久遠了,您儘力幫我回憶回憶。在去年九月份,尤其是九月初那段時間,您兒子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他的工作或者是別的方面有遇到不順嗎?」
韓冷趕忙近身握住李小宛的手,讓她保持著安全感,緊接著說:「沒關係,別想了,慢慢放鬆下來。唉,對,放鬆,放鬆,好,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哦,對……我有點兒想起來了。我伸手去搶賬單,小純攔住我,從包里拿出錢遞給服務員,囑咐她開張發票。小純一貫很大方,出去消費總是搶著付賬,而且我也知道她能報銷,就沒再跟她搶。」
方宇鼻子里哼了一聲,指著椅子說:「你先坐下,我們今天不管你們公司這些破事兒,先說說你表叔。你表叔和你們公司最近與人結怨沒?」
read.99csw.com價位怎麼樣?」徐天成又問。
「這小子可是個人物,不過我看他不太可能是連環殺手吧?」
「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人注意你?」
李小宛以為那無關緊要,可韓冷卻不這樣想……也許正是那一千塊錢的購物卡,讓柳純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小夥子精明,眼珠一轉,拍了一下腦門:「忘了,忘了,這事怪我,忘了咱這行的忌諱。這樣,二位不用告訴我您的身份,只要說出您需要的服務就行,我們一定會滿足您的。」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想想自己剛才當著一個陌生年輕人的面大哭了一場,李小宛多少有些難為情。
「去年?那哪能記得住。人老了,記性不好,別說去年九月份,就是上個月的事兒也記不全。要不你等兩天問問我兒媳吧,她正從美國往回趕,亞仁的事情她應該比較清楚。唉,對了……」提起自己的兒媳,高常生像是想起什麼,「我兒媳和孫子是去年八月末走的,當時亞仁也跟過去安頓他們娘倆,忙了差不多大半個月才回來。」
「你們都能提供什麼服務?」徐天成順水推舟,一副老闆的派頭問道。
「她好像微微點了點頭,笑了一下,不過不知道是對我,還是對我後面的男人。」
待兩人坐定,咖啡端上,小夥子打開話匣子:「您二位既然來了,想必也聽過我們公司的口碑,那我就開門見山。這麼說吧,大到品牌炒作、公司營銷、製造輿論、危機公關,小到發帖、刪貼……我們都能做。」小夥子以為遇上了大客戶,越說越來勁,「網路是個自由天地,上到世界五百強,下到小雜貨店,甭管什麼人,只要您出得起錢,我保准讓他們……」
「您放心,我們的『水軍』遍布世界各地,手裡掌握著各大論壇幾十萬個IP,保證IP不重疊,外人是看不出門道的。再說,就算出了問題,頂多就是從民事上追究點兒責任,他們想取證也是很難的。」
「聲音來自哪裡?」
「那您來是?」
「聽明白了。」李小宛按照韓冷的吩咐,閉著眼睛說道。
「結完賬你們就走了嗎?」
「誰喊的結賬?」
「八點四十。」
韓冷幾乎是一針見血地刺中了李小宛的痛處,她一下子捂住嘴,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韓冷趕緊遞上一張紙巾。李小宛接過來,在兩邊臉上沾了沾,嗚咽著說:「我和小純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直到現在我也無法接受她不在了的事實。我真後悔那天晚上讓小純出來,本來她單位有應酬不能來,是我接二連三地給她打電話,又到她單位催她……也不知怎麼了,那天晚上我簡直像個催命鬼似的……」
小夥子年歲不大,城府卻很深,剛剛還陰著臉,這會兒見公司里來了客人,立馬換上一副笑臉,忙不迭地出了辦公室。他幾乎是一溜小跑,直奔徐天成,熱情地伸出了雙手……徐天成矮矮胖胖富態的樣子,看著就像老闆。
「另外那兩個朋友,她們已經約好了麻將局。我沒同意,說喝盡興了才能走。」
由於近期國內接連出現了一些轟動性的社會事件,對於責任的討論和民生話題便成為各大媒體追逐的熱點,而高亞仁也突然將評論的重點轉向社會時事方面。由於其文風保持著其一貫的犀利、深刻本色,所以文章廣受各大報紙歡迎,紛紛被登載。
韓冷抿著嘴微笑著望向李小宛,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在看她,他只是在思考……緊咬嘴唇說明她很焦慮;低頭意味著羞愧;揉眼睛表示不情願;說話緩慢、抬起下巴、嘴角下垂都是悲傷的表現;眉心緊皺似有某種恐懼和擔憂。
「在她的車裡,還是你的車裡?」
高亞仁的黑石網路公關公司在時代大廈十一層租了個寫字間。徐天成和方宇在路上就嘀咕,高亞仁低調地用他老爹的名字註冊公司,而且名片上也並未印有其在公司的頭銜,很明顯是在躲避什https://read.99csw.com麼,估計這公司乾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生意。徐天成特意囑咐方宇,到時候要見機行事,別急於亮明身份。
「你們直接上車走了嗎?」
徐天成和方宇對視一眼,忍著笑,拿出警官證放到桌上。小夥子頓時傻了,呆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來,抓住徐天成的手,帶著哭腔說:「大哥,你放過我吧,其實這公司是我表叔的,我只是他的助理。」
「就是說,在理論上與你表叔結怨的人應該很多,但實際上沒有人公開表明過立場。」徐天成總結了一下,然後提出想要一份公司的客戶檔案。
韓冷站起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讓李小宛平躺在會客的長條沙發上,自己拉過椅子坐到對面對李小宛說:「現在你閉上眼睛,將大腦完全放空,身子放鬆下來,雙手自然地放到兩條腿上……」
「購物卡是什麼樣的?」
「您二位請隨我到會客室,咱們慢慢談。」小夥子引領兩人進了會議室,轉身出來敲了敲一個女工作人員的桌子,「拿兩杯咖啡進來。」
「歡迎,歡迎,請問您是?」小夥子握著徐天成的手問道。
「是誰結的賬?」
「不是……」李小宛來回搖著頭,接著靜默了一會兒,伸出右手,表示自己真的記不起來。
「對,我也覺得他不像,不過那本黃色書肯定是他的。」
待徐天成和方宇歸隊,兩方面信息交匯,結論便更加明確……高亞仁以其輝煌的簡歷,包裝過的各種專家身份,長期對國內資本市場以及熱門產業發表聳人聽聞的負面輿論,嚴重干擾國內市場的正常秩序,而且他也是「網路黑社會」的推動者之一。雖然現在沒有確鑿證據顯示高亞仁到底代表著何方利益,但是他通過誤導輿論、誤導投資者從中牟取暴利這一點是肯定的。在他那些惡毒、刻薄的言論背後,是其個人名利的不斷增長,但同時受損害、受愚弄的是國家、企業和老百姓。這應該就是他被連環殺手選中的原因,而京劇臉譜所昭示的含義也恰如其分……他的嘴巴確實夠邪惡、夠黑暗的。
開門的是高常生,他掃了一眼韓冷的警官證,沒多說話,只是側著身子將韓冷讓進屋內。
「我們路過大廳,有幾個桌的男人看過來。我小聲對小純說,沒見過美女喝醉啊,看什麼看,然後我們就大笑。」
「那我們來分析一下,賬單是柳純讓服務員拿進來的,而且她坐的位置離門更近,理論上服務員會把賬單拿給她。」
「是,我們倆的車是並排停的。」
「那真記不住了,這重要嗎?」
「在論壇和貼吧上發帖,每帖兩元,一萬貼起價;博客、微博發文,每篇兩千;我們高總……哦,不,雇傭專家在平面或者門戶網站發表評論文章,每篇兩萬。您看,二位想要哪種?」
徐天成嘿嘿一樂,說道:「誰?王大海?這小子出來了?」
「那天晚上……」李小宛又一次開始敘述。
「沒有。」李小宛活動了一下筋骨,一副無所謂的口氣,「我先前對這段記憶真的很模糊,再說那購物卡里一共就一千塊錢,以前也給過她幾張,而且那種卡在我們這種高管手裡多的是,都是與客戶聯絡感情用的。我也沒別的意思,便宜好姐妹一張卡不算啥。而且那天的飯局我做東,本來就應該我結賬,小純幫我結了,我表示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就是當時能想起來,我也不會對浩然說的。就一千塊錢的事兒,說出來還不夠丟人的,也不可能跟小純的遭遇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發泄出來就好了,要不然老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韓冷不想讓她太尷尬,客套了一下,又把話題引到案子上,「我認真分析過柳純的案子,我認為那天晚上可能有些事情被忽略了,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幫您回憶一下?」
「你周圍有什麼氣味?例如香水味、煙草味……」
「我們邊走邊聊天。」
「應該沒有吧。」李小宛read.99csw•com揚著下巴,垂著嘴,皺起眉心,像是在儘力回憶,接著又面帶羞澀地說,「可能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吧,而且當時我也喝多了,關於那天吃飯的事情,我只能記個大概的過程,具體細節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甚至連怎麼結的賬,怎麼把車開回家的,我也記不清楚了。」
他早年的大部分文章主要針對國內金融領域、股票、房地產、石油能源等市場方面,做一些分析和預測。其文風多以「唱衰式」為主,言辭犀利,「雷」人深省。給項浩然留下比較深刻印象的幾個詞是泡沫、崩潰、毀滅……而在其高調預測的背後,卻是極低的準確率。
「我們一起努力試試。」
「也沒什麼,就是互相開了一會兒玩笑。我說她衣服穿得土氣,笑她怎麼官當得那麼大,品位卻降低了。她笑著說,她陞官靠的是實力,不是美色。我假裝生氣,說那我當總監靠的是勾引領導唄?然後她又說,公務員工資低,買不起名牌啊!我說,別裝窮了,誰不知道領導工資基本不用。小純又笑著說,她是副的,沒人向她行賄。我想起包里有幾張我們商場的購物卡,就隨手掏出一張給她,說沒人行賄那就我來吧。小純不要,我們推搡了一會兒,還是我硬塞到她包里的。」
項浩然看了一下分析報告,又大概瀏覽了一些高亞仁的文章。應該說他是個人氣很旺、很高產的評論人,多年來,他的身影經常出現在財經類電視節目中,接受平面媒體採訪以及發表評論性、預測性的文章也達數百次之多,其內容涵蓋的領域非常廣泛。
「你再回頭,看看車子的特徵,顏色、標誌、車牌號等等。」
韓冷提示她:「誰結賬的問題應該很容易,看看你錢夾里或者查查信用卡里錢少沒少就行了。」
「那幾個男人長什麼樣?描述一下。」
之後,項浩然又向二人透露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壞消息是,柳純的項鏈由於被高亞仁的血漬污染,上面沒有提取到可用的指紋和DNA。好消息是,黃色刊物上的指紋比對有了結果,指紋是來自項浩然和徐天成都認識的一個人。項浩然說了一個名字。
「車子好像是黑色的,其餘的看不清楚。」
受到差別待遇的方宇一生氣便忘了徐天成的囑咐,手伸進包里就要拿證件,徐天成趕忙用眼神制止了他。
「你在停車場與柳純對話的一幕,你對項隊說過嗎?」
韓冷現在就想用這種方法試試。
「我們是站在車外聊的,我靠在我的車頭上,她站在我對面。」
「你再看一下時間。」
韓冷將李小宛從沙發上扶起來,李小宛睜開眼睛,直了直身子,好像做了一場夢。
李小宛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女人,身材高挑,膚白如雪,長長的鬈髮恰如其分地映襯著姣好的面龐。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將她前|凸|后|翹的身形完美地呈現出來,整個人給人感覺大氣、知性,卻又不失女人韻味。韓冷此時方才明白,為什麼早晨提起她的名字時老徐的瞳孔會突然放大,心中不由得暗笑老徐也是個色鬼。
「當然可以啊,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通過剛剛與李小宛近距離地接觸,包括觀察她的言談舉止和談及案情時的動作表情,韓冷分析后認為:李小宛之所以出現一段時期的記憶模糊,一方面可能確實是因為當時酒喝多了;另一方面,她和柳純關係親密,柳純遇害之後,她在情感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致使她一直處於悲傷的情緒之中。同時,一些無法釋懷的原因又讓她陷入深深的自責與愧疚中。
「沒聽他提過啊。」高常生搖搖頭,「我對他在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認不認識這個人。」
「有一點點烤肉的味道,應該是從旁邊燒烤店傳出來的;還有就是我和小純身上有香水、酒氣、飯菜的味道。等等!我好像聽到了一點兒響聲……有自動開鎖的聲音,接著是輕輕關車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