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怎麼可能？要是有鬼，那也是人鬧得。」韓冷冷靜下來，勸方宇不要胡思亂想，在心裏酌量，「不管是人是鬼，看來都有必要重視一下林歡的安全問題。」

「是桌上的照片告訴我的，你長的像父親。」

「好吧，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順便觀察一下。」

韓冷和方宇在刑警隊附近的一個快餐廳點了兩碗餛飩和幾個小菜，韓冷怕他吃不飽又給要了倆包子。

「他們不在嗎？」

韓冷轉過身，林歡從來電顯示記錄中將電話號碼抄下來交給他。他看了看，一共三個號碼，問：「都什麼時間打來的？」

有項浩然在身邊，韓冷不便回復簡訊，只能在心裏嘀咕：這兩天忙，一直沒顧得上林歡，不知道自己上一次的話她有沒有聽進去？看簡訊的口氣不像是公事，難不成是想通了？

回到隊里，韓冷直奔法醫室。

「現在人都用手機，用公用電話的不多，去碰碰運氣；而且我也想觀察一下周圍情況，說不定有哪個地方的攝像頭會對著電話亭。」

第二天一大早，韓冷趕到銀行借來ATM機監控錄像，回到隊里便一頭扎進影像室。將視頻錄像拖到林歡接到騷擾電話的時間，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身影。準確點說，是一團黑影。ATM機離得的太遠，焦距不夠，而且大晚上的光線也不好，所以視頻里有關電話亭的影像極其模糊。雖然技術人員作了很多努力，到最後仍然只看到一團黑影。電話亭中的黑影，身材相貌，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無法分辨。

「行，聽你的。」

「你是在擔心小歡的安全吧？」方宇竟然一語道破韓冷的心思，又煞有介事的說，「我能查到這三個電話的起源，當然就能查到它們的交集，所以我才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

「嗯，我去查查看，有結果再通知你，你也別想太多，好好在家待著，鎖好門窗，有情況立即給我掛電話。」韓冷說著話，向門口走去，準備告辭。

「拆！拆！拆！滿世界都在拆，人心都拆散了……」韓冷無奈的搖搖頭。

「幹ｒｅａd•9９ｃｓｗ.coｍ什麼了，渴成這樣？」

「不、不、不，是真的，我有種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蹤我；還有……我家裡的電話，這幾天經常莫名的響起，電話那頭總是沉默一會兒便掛了，我試著撥回去就沒人接了。」

「到了，就在那兒。」林歡指著街邊示意自己家到了，韓冷趕忙減慢車速，停下車。

林歡點點頭，又搖搖頭，弄的韓冷莫名其妙的。「到底怎麼了？」

「誰？王薇？孔家信那個秘書啊？你們前幾天不還針尖對麥芒嗎？這麼快就好上了？」這世界真是變化快，一切皆有可能，韓冷不是一般的意外。

「死的是什麼人？」韓冷追問。

韓冷笑笑，「你那兒有指紋刷嗎？」

她比前兩天又瘦了一圈，臉色也很差，整個人有些萎靡不振。看來自己的勸導沒起什麼作用，她還是處在糾結中。

「廢話，啥時候不靠譜了。」

法醫室在地下一層，過道里瀰漫著來蘇水的味道，也許是潮氣太重，或者是心境的原因，每次走到這裏，韓冷從頭到腳都有一種陰冷的感覺。他不由地縮了縮身子，沖門上敲了兩下，聽到一聲輕輕的應答，推門進去。

「地址怎麼了？」韓冷隨口念叨，「一個在土地規劃局對面，一個在華西小區大門口，還有現在這個……」

第二個電話亭在華西街上，背後是華西小區。也許是毗鄰住宅小區的緣故，裏面竟放著幾袋垃圾。街對面是一家銀行儲蓄所，窗戶邊上鑲有ATM取款機，正對著電話亭。兩人一陣興奮。不過這個時間儲蓄所早下班了，要拿到ATM機監控視頻也得明天早上。

「呵呵，是，我喜歡別人說我像爸爸，爸爸長的帥。」

「幹嘛？要去取指紋啊？那是公用電話，指紋早被破壞了。」

「哥們戀愛了！」方宇一副曖曖昧昧的表情說。

進的屋內，右手邊是一個客廳，光線稍顯幽仄，漆紅色的木質地板，老式的傢具，看起來都有些年頭，倒是跟頗具歷史的小樓相得益彰。

「憑啥啊？判我個啥罪過？」

「你猜ｈｔtｐs://ｒead•99ｃsｗ•coｍ？」

回到辦公間，剛坐定，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方宇便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奪過韓冷手中的水杯，一飲而盡。

帶著一份收穫，兩人又來到興化街，第三個電話亭就在這條街的拐角，旁邊便是中山公園的外牆花壇。一下車，方宇看到電話亭的具體|位置，微微一怔，隨即皺起了眉頭，雙眸間突然流轉出一絲陰鬱。

「不是。」林歡瞳口放大了好多倍，看樣子確實很恐懼。

通常「第三者」，一開始都懷著刺|激與負疚的心理，逐漸會轉化成自卑與自憐，進而在得不到「所要」的情形下，便會形成一種歇斯底里。林歡先前便處在那種狀態中。而現在，在兇手一系列變態掠殺的威懾下，求生的本能，替代了瘋狂的慾望，促使她拿出勇氣審視自己、正視自己的行徑。

方宇顫著聲音說：「難不成是嫂子的冤魂？……。」

「沒問題，我也沒吃，走吧。」

第三者固然可恥，但是她還不足以成為兇手選擇的目標，那些道貌岸然頂著高尚尊貴的頭顱，滿嘴禮義廉恥卻荒糜無度的人，才真的該死。比她淫|盪、比她該死的人多了去了。當然，韓冷不可能這麼跟林歡說，所以只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句，「不會的，別胡思亂想啦！」

「好吧，幫人幫到底，走吧，一起去！不過你得先請我吃飯。」

「還不都為你，這個點想起要查電話號碼，人都下班了，好容易找了個朋友才查到，又緊著趕回來，渴死我了都。」方宇說著話從包里取出一張紙條遞給韓冷又跟著解釋，「三個號碼都是公用磁卡電話，紙上有地址。」

「我會不會是『淫』的那一個？」林歡抖著聲音說。

「啊！這幾個地址原來都跟項隊的愛人柳純有關！怎麼會這樣？」韓冷張著嘴，直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恐懼源於未知，死亡是最深的恐懼」。莫非這才是兇手的本意？韓冷忽然間有種頓悟：兇手剝奪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是在威懾世人和警告世人……人在做，天在看。沒有罪人能逃過懲罰，你逃得read.99csw.com過現世的懲罰，也逃不過你的心魔……

見韓冷饒有興緻的打量小樓，林歡一幅不舍的表情嘆道：「唉！可惜要拆了！」

房門關上的瞬間，短暫的安全感攸地消失了，恐懼重新在林歡身體里升騰，她快步走向窗邊……

「白天應該沒問題，關鍵是晚上，要不這樣吧……」韓冷見項浩然一頭霧水的樣子，剛想說話卻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

「不用，別忙啦，你把那幾個電話記給我，我找人查查。」

「王薇長的還不錯，就是有點傲氣，而且還有小姐脾氣，你受得了嗎？」韓冷笑著揶揄方宇。

「和誰啊？」

林歡躲開他的視線，垂下眼帘，聲音低低地說：「我勾引別人老公，插足人家家庭，還不算……不算淫|盪嗎？」

韓冷這回聽明白了：十惡業中，兇手已經懲罰了七個，還剩下「淫、兩舍、愚痴」。林歡的憔悴並不是因為她與項隊之間的感情糾葛，而是擔心自己會因為『淫』被兇手選中。韓冷不解的問，「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韓冷說著話，踱步到窗前，隔著窗戶沖街上觀望。正是下班的高峰時間，馬路上人車密集，但大多形色匆匆，看不出有特別關注小樓這邊的。街對面是幾棟新蓋的居民樓，樓下有便利店、飯店，門前停了幾輛車。韓冷變換了幾個角度觀察，都未發現異常。當然，這隻是肉眼觀察，風平浪靜不意味著沒有暗流涌動。

韓冷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凝重起來，便問道：「怎麼了？」

「項隊和柳純嫂子就住在華西小區；市土地規劃局是嫂子的單位；嫂子遇害地點就是這裏。」方宇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老話不說了嗎，不是冤家不聚頭，都是緣分。那天我去查嫌疑車輛，有輛車是一家飯店的採購車，我去飯店正好趕上王薇在那吃飯，有幾個小流氓想調戲她，我出手幫了她一把，她還真講究，非要請我吃晚飯。吃過飯又一塊去了酒吧，徹底的交了交心，彼此感覺都不錯。」方宇禁不住露出一臉得意，「小丫頭追我追的可緊了，一天二十多個簡訊。」

九九藏書「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林歡在身後戚著臉幽幽地說道，「不這樣還能怎樣呢？難道還能向隊里申請保護嗎？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對，我媽媽是軍醫，爸爸是文職幹部。」林歡一臉欽佩的表情，「怎麼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什麼下一個？」韓冷越聽越糊塗。

「犯賤！」

「不說拉到。」韓冷知道方宇這小子，他要不說出來，自己都能憋死。

既然方宇都清楚了，韓冷也省的解釋，便囑咐道：「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說出去，尤其是千萬不能讓林歡知道，明天看完監控錄像，我找項隊商量一下，再看怎麼解決？」

「我，我害怕。」

「真的？不是你的幻覺？」

好像被林歡說中心理的潛台詞，韓冷有些尷尬，揚了揚手，飛快地拉開門閃了出去。

林歡伏在電腦桌上，隨著聲響抬起頭，有氣無力的說：「你來了。」

走齣電視台大門，韓冷接到林歡的簡訊。上面寫著：你在哪？如果方便的話，到法醫室來一趟。

「你好好琢磨一下這三個公用電話的地址。」方宇急赤白咧的說。

項浩然一臉茫然，「還不清楚，死者的頭不見了！」

項浩然接起電話，說了兩句，臉色大變。

如此直白的一番話，從林歡口中說出，韓冷先是感到意外，隨後又覺得可以理解。

「害怕？害怕什麼？」

方宇真是餓極了，韓冷才吃到一半，他已經風捲殘雲般將桌上的東西打掃乾淨。然後抹了抹嘴，掏出手機，開始玩簡訊。

見方宇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咧著嘴傻笑，韓冷有些好奇，「什麼事這麼高興？」

「你懂啥呀？這叫個性！哥們就喜歡這樣的，就喜歡這種征服感，賢良淑德的我還不要呢！」

「好了，告訴你，就是那個王薇。」

「你就得瑟吧，小心連環殺手連你也收走了。」

吃過飯，兩人先到距離最近的一個電話亭。

儘管沒起到什麼作用，但當項浩然看到這段視頻，又從韓冷嘴裏得知林歡被電話騷擾的情況時，也是驚的一時無語。他呆了好一會兒沒反應，案子查到現在，他、柳純、還read•９9cｓw•ｃoｍ有林歡都牽涉進去，實在讓他一時之間很難理出個頭緒來。

「這回是動真格的，已經真格的兩天了。」

坐進車裡，發動起引擎，韓冷視線再次掠過小樓，兩層樓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被厚厚的窗帘遮住，滄桑的小樓在憂鬱的夕陽下好像多了份孤寂和陰森，不知道那是不是林歡此時的心跡。

「出什麼事情了？」韓冷放棄先前想說的話，轉而問道。

從小樓里出來，韓冷邊走邊看著手上的字條給方宇掛電話：「找人幫我查幾個電話號碼，你記一下……什麼情況你先別管……越快越好……低調點……」

韓冷接過紙條看了看，說：「行，這事辦的挺靠譜。」

「你不經常戀愛嗎？」

林歡家住在明澤湖南邊的桂林街上，這一帶的房子大都是帶有一個很小院落的二層小樓。小樓是沙俄侵略時期為方便沙俄貴族居住而建造的，帶有明顯的歐式風格。紅色的房頂，灰白色的牆體，上面爬滿了綠色的長藤，透著濃郁的滄桑感。

「詭異？什麼詭異？」韓冷不解。

「差不多都是夜裡兩三點鐘。」

「去鄉下走親戚了，要一個多禮拜才能回來，你坐一下，我給你泡杯茶。」

「品海別墅區，兇手又作案了。」

「我……」林歡勉強支棱起身子，臉色煞青，眼神中游弋著一絲不安，囁嚅道，「我……我會不會是下一個？」

方宇指著電話亭旁邊的花壇，不無傷感地道：「柳純嫂子就是在那裡遇害的……」話未說完，他猛地一愣，略一思量，瞪大眼睛叫道，「詭異！太詭異了！」

那電話亭在向陽街市土地規劃局辦公大樓的斜對面。電話亭里很臟，貼滿了亂七八糟的小廣告，趁方宇在掃指紋的功夫，韓冷四處張望尋找監控攝像頭。附近都是一些單位的辦公大樓，看不見有監控攝像頭對著外面的，韓冷又特意沖馬路兩頭望了望，也沒發現交通監控設備，不免有些失望。

「下班已經很長時間了，你怎麼還沒走，是在等我？」

韓冷打量一圈，所有東西都規放的很整齊，且一塵不染，有著極強的紀律感，「你父母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