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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DJ之死

第一章 DJ之死

王奶奶撇撇嘴:「還不就是你對門住的那個小夥子!」
程峰被她搶白了一通,有點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只好鼻子里狠狠的哼一聲,選擇不予理睬。
「可是,」局長發話了,程峰不能不給面子:「要立案也要先經過家屬同意呀,畢竟之前的鑒定結果是自然死亡,人家家屬都來認過屍了,要立案就得把屍體交給法醫那邊,搞不好還得解剖,沒家屬同意可不行。」
王奶奶被嘉逸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明明奇妙,在後面招呼:「嘉逸呀!你這是去哪兒啊?」
C市公安局重案一組裡,人來人往,電話鈴手機鈴此起彼伏,不時還摻雜著幾聲惱火的咒罵聲。
「那,」程峰掃了一眼眼前的女孩:「現在跟我去法醫那裡,如果害怕,可以不來。」說罷徑自走出去,絲毫沒有等一等嘉逸的意思。
走出法醫辦公室,程峰忍不住問嘉逸:「你怎麼會知道那個苯乙胼的藥性相剋這些東西?」
聞言,程峰忍不住瞪了嘉逸一眼,又問趙法醫:「也就是說,除了能證明他臨死前喝了酒精飲料之外,死者確定是自然死亡而非他殺嘍?」
程峰蹙眉:「這……這有什麼疑點么?」
趙法醫聽完嘉逸的介紹,笑著點點頭:「那咱們倆也算是半個同行啦!你研究犯罪動機,我負責找犯罪手法,異曲同工,異曲同工!呵呵。」
「說是半夜死的,還死在離家多老遠的地方去了,要不是被環衛工人發現,搞不好就被野狗啃嘍!」說著,王奶奶嘆了口氣:「雖說我不怎麼喜歡那孩子,但是,唉,作孽哦!」
「嘉逸呀,一會兒我找你,陪姐姐我逛街,然後姐姐陪你吃飯,嘿嘿,怎樣?」電話那頭傳來陸伶的聲音,調子軟軟的,透著慵懶。
「就是昨天半夜被發現死在近郊公園裡頭的那個電台節目主持人司馬平的案子。」馬春雷說。
「怎麼?看上了?」程峰沒好氣的問。
趙法醫哈哈一笑:「哪兒啊!那姑娘是J學院的老師,研究犯罪心理學的,人家是趁假期來收集案例的。」
趙法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嘉逸:「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小姑娘……」
「去吧,去陪你的聞大博士吧!拜拜!」
嘉逸翻翻眼睛:「舅舅!你不是又來這一套吧!你是不是想當兼職月老呀!我估計全國的公安局長都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愛給人做媒的!」
另一邊,程峰離開局長辦公室,一直陰沉著臉,馬春雷在一旁感慨:「峰哥,你說說,這事兒上哪兒說理去!咱卞局那麼一粗人,居然能有那麼水靈的外甥女!」
「好好好,都聽你的!那我掛電話了噢!錫明還等著呢。」
程峰聞言黑了臉,半天才不情願的對嘉逸說:「那你記得你自己簽字保證的,未經許可,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案情!」
「就是他!平時就看那小子沒個正經樣兒!怎麼樣,折騰出事了吧!所以我總說啊,老人家看人最準的,不聽老人言……」王奶奶平素對住在劉嘉逸對門的多情種子司馬平沒有一點兒好感,以往總是見他夜裡和不同的女孩子一起回家,心裡頭反感得緊。
嘉逸點頭:「上面都寫著呢,你不必逐條與我核實。」
劉嘉逸一路衝到小區外面,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坐進車裡對司機說:「師傅,市公安局,謝謝。」然後從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喂,舅舅,是我,嘉逸。你在單位么?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嗯,我已經在路上了。那一會兒見!」
為了能和心上人網上面對面,嘉逸周六一大早六點剛過就在鬧鈴聲中爬起身來,飛快的洗漱梳妝,半個小時之後,神采奕奕的端坐在了電腦前面。
「就那小子?賴在國外不肯回來的那個?!我看啊,你趁早和他分!我是看不上那小子!你媽在外地,讓我全權代表她來照顧你,所以啊,娘親舅大,我的話,你得聽!」
「結果是,司馬平體內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質,只有少量沒有來得及消化的果汁,以及非常低的酒精殘留。」趙法醫平靜的說。
卞局長對他的話只是笑笑,對他說:「小程啊,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一指旁邊坐著的年輕女孩兒:「這是我的外甥女,叫劉嘉逸。嘉逸啊,這位是重案一組的明星組長,程峰,小程破案很有兩下子啊!」
不一會兒,視頻連接上了,聞錫明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走到目的地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聽見趙法醫在裏面喊:「進來!」
說完,他突然發現馬春雷堵在門口,臉上的表情無比曖昧:「雷子,你說完了?說完了就去辦正經事兒去,別在我這兒當門神!」
「好啦好啦!」嘉逸見舅舅又搬出親情牌來壓人,趕忙使出她在舅舅這裏屢試不爽的絕技,撒嬌:「我知道!舅舅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老爸老媽之外對我最好和我最親的人了!不過舅舅啊,人家和錫明在一起也三年多了,要不是他學業未完,我們倆當初就一起回來了,現在再過兩年,他就博read.99csw.com士畢業,到時候你和他熟悉了,就會知道他其實人很好的啦!你外甥女可是個專一的人哦!你不可以當個壞人,拉我下水,教我移情別戀哦!」說罷,端出一臉貓一樣的笑容。
「你還別說,」趙法醫老神在在的說:「我看啊,他倆有門兒!」
「沒問題!」嘉逸開心的應道。
劉嘉逸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個畫面,她遲疑了一下,轉身想往外走,接著意識到手上提著的菜,於是折回身一把將東西塞進王奶奶的手裡頭:「王奶奶,這些水果什麼的,你幫我吃吧。」說罷轉身就往小區外面跑。
「我就在你家樓下,你換好衣服下來就可以了。」
錫明揭她的老底:「你喲,打死不肯下廚房,開學的時候還可以天天和學生一起混食堂,現在放假了,該不會天天泡麵過活吧?方便麵里有防腐劑,當心吃多了將來成木乃伊!」
「這男人!」嘉逸等著已經下線的黑白頭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雷厲風行了!」
「沒事沒事!」嘉逸連忙開口:「是我電話突然震動,嚇了自己一跳,我接個電話,你等我一下!」說完摘下耳機從電腦前走開,按下接聽鍵:「喂,大小姐,一大早打電話給我,有何貴幹啊?」
「我之所以會懷疑,是有憑據的。」劉嘉逸聽得出來程峰的問話實際上是一種諷刺,但是事關重大,她決定把私人情緒放一邊,好好的把眼下的事情先解決了再說。
坐定之後她對著屏幕那邊的錫明歉意的笑笑,而錫明卻似乎並沒有發覺嘉逸已經接完電話回來了,依舊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煩心事。
嘉逸點點頭。
「是這樣,」劉嘉逸介面說:「我懷疑司馬平是他殺而非自然死亡。」
隔天便是周末,雖說嘉逸暑假中,天天都是星期日,可是遠在美國的錫明可還在為他的博士學位拼搏中,所以唯有周末的時候他才有時間上網陪嘉逸視頻一下,聊上一會兒。
「呃,這個……」馬春雷為難的說:「上頭指定讓你來負責。」
「啊?!」馬春雷垮下臉來:「不是吧,頭兒!你真要去找局長啊!」
「我上一次看到司馬的時候,他還活生生的呢,才這麼短的時間,再見面,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你說我會不會感到震驚?有法律規定,只有在害怕的時候才可以臉色發白么?」劉嘉逸有點受不了這男人莫名其妙的對自己敵意,因此對程峰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像同別人的時候那般禮貌溫和。
「我也是這麼說啊!」馬春雷撇撇嘴表示愛莫能助:「可是有什麼辦法,卞局交代下來的,還指定交給你,我就是個跑腿兒的,你要是覺得不妥,得去跟卞局說!」
嘆了口氣,這種鬼天氣,明明陰雲密布,卻不見下雨,一絲風都沒有,整個人就好像呆在桑拿房一樣的悶熱不清爽。一邊提著東西走進小區大門,一邊用手當扇子為自己扇扇風,嘉逸恨不得能學會哈利波特的那種移形換位,這樣她就可以從空調涼爽的超市裡一步就移回到自己的家中繼續吹冷氣。
「那好,那咱們那邊去說。」趙法醫見嘉逸都說沒關係了,便拿出鑰匙,帶他們來到法醫解剖室,進門前,還不忘回頭對嘉逸幽默一下:「小姑娘,說好了進去之後不許哭啊,我是老頭子了,不會哄人,你要是嚇哭了,程峰這小子就有事情做了!」
「苯乙胼?是什麼?趙法醫,你不是說死者體內沒有毒性反應么?」程峰不解。
「有啦,你放心,不要每次看到我都說這個,好像你是我老爸一樣!」嘉逸撒嬌的嘟嘟嘴。
對方的不拘謹,反而顯得程峰有點小家子氣起來,他也趕忙伸手過去,和那女孩兒輕輕握了一下:「哦,你好,你聽說過我?」
「錫明,怎麼了?有什麼事么?」嘉逸見他愁眉不展,關心的問。
「趙法醫,你讓我來是檢查出結果了么?」程峰眼見著劉嘉逸一開場就已經在趙法醫這裏博得了一絲讚賞之意,心裡頭那叫一個不痛快,他也不明白,平時自己也是一個有心胸的人,為什麼偏偏就是看這女人不爽呢,眼下他只想快點切入主題,讓嬌嬌女直面司馬平的遺體,然後嚇退她,那自己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程峰不理睬她,心裏想,這會兒又來擺什麼高姿態,之前還不是仗著自己舅舅的面子生事!
「司馬平是我對門的鄰居,我們認識很久了,前陣子遇到他的時候,他情緒特別的不好,心煩意亂的。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昨天傍晚,我回家時他正急匆匆的去單位上節目,我看他愁眉不展的就問了他一句你還好吧?結果,他說,」嘉逸皺了皺眉:「他說,這下我死定了,他一定會殺了我。」
程峰推門的一瞬間,心情大好,因為他猜想,身後的小尾巴很快就要花容失色了,從明天起,不用帶著這個拖油瓶、後門女,還真是讓人期待呀。
嘉逸搖搖頭。
卞局長突然的發話,把馬春雷嚇了一大跳,連https://read.99csw.com忙又搖頭又擺手:「不不不,局長,我開玩笑的!哈哈。」臨了還不忘乾笑幾聲,之後趕緊收聲,在一旁扮雕像。
劉嘉逸向前一步,客氣禮貌的對趙法醫說:「趙老師你好,我叫劉嘉逸,是J學院犯罪心理學專業講師,趁著假期,來這裏收集學術案例。」說完不忘偷偷瞪一旁的程峰一眼。
「其實吧,頭兒,」馬春雷嘿嘿一笑:「有個人要跟著你一起去!」
劉嘉逸料到他會這麼說,揚了揚手裡的紙:「我有這個。」說著把手中的東西遞給程峰。
「是是是!」陸伶無奈道:「每次一說起來,你就要給那男人說一百萬句好話!不過我可跟你說啊,距離產生不了美,你還是防著點兒吧,這隔著一個地球的距離,誰知道他在美國那邊是怎麼風流快活的!」
「峰哥!峰哥!」重案組的活躍分子馬春雷急匆匆的衝進程峰的辦公室:「來活兒了!上頭讓你接個案子!」
「你去哪兒啊?」馬春雷眼見著程峰就衝出了辦公室,趕忙追上去。
她劉嘉逸長這麼大,最討厭的就是莫名其妙的遭人排斥了。
「好嘞!」馬春雷痛快的應聲,轉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趙法醫點頭:「沒錯。導致司馬平死亡的原因正在於此!」
「不用,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卞局長擺擺手,示意程峰有話直說。
程峰搖搖頭:「趁著假期,收集學術案例?」
「沒錯,確實沒有毒性反應,因為苯乙胼不是毒藥,只不過是一種藥品成分,通常用在精神性藥物中。」趙法醫解釋道。
「什麼事這麼急?剛才誰打電話給你呀?」錫明見嘉逸風風火火的,忍不住問。
正說著,嘉逸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程峰嘴裏的「大小姐」三個字,成功的刺|激到了劉嘉逸,她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好,我去,你在哪兒?我們哪裡會和?」
「這咱可不敢!」馬春雷嘿嘿一笑:「嘿嘿,人家是J學院的老師啊!好傢夥,高知!況且還是局長的外甥女,我可攀不上!」
嘉逸忍不住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這個自大狂,說起話來的調調真是能把人氣吐血:「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王奶奶嘆了口氣,搖搖頭:「死了!剛才家裡人來整理遺物的時候說,好像是半夜裡在外頭突然發了心臟病,你說說,這年紀輕輕的,要不是自己折騰的厲害,怎麼就會心臟病發作丟了命啊!」
程峰狐疑的接過來,展開,從頭讀到尾,然後不可置信的抬眼瞪著嘉逸:「你是搞犯罪心理學的?!」
程峰只覺得一股熱浪一直湧上腦頂,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那張黑臉一定是黑里透紅的詭異顏色,詭計被人戳穿的感覺真不好過,尤其還是被個自己看扁了的後門女!
「這麼辛苦哦!」嘉逸心疼的看著男朋友:「是哦,好重的黑眼圈呢!都快把我家的錫明熬成熊貓了!你導師會不會太沒人性了一點呀!」
「你看!」嘉逸覺得自己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對程峰說:「我的懷疑沒錯吧!」
既然程先生有意要斗,那本姑娘只好奉陪到底了!
聞錫明在那頭對嘉逸笑笑,有點寵溺,又有點疲憊:「我也挺想你的,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說罷起身就要走,繼而才記起,錫明還在那邊等著自己呢,趕忙重新坐下來:「錫明,對不起,我有事情得出去一趟!」
「是我!春雷兄,借過,謝謝。」一個女聲從馬春雷的身後傳來,馬春雷訕笑著讓到一旁,身後的,正是今天讓程峰又添工作量的罪魁禍首——劉嘉逸。
「哦?」程峰來了興緻:「是什麼案子?」
「結果如何?」程峰問。
「哦,這位是卞……」程峰開口想說這位是卞局長的寶貝外甥女,卻被劉嘉逸截斷了話頭。
程峰皺了皺眉:「派什麼活兒?大案子?我這現在已經忙不過來了,不是必須我經手的,就跟上頭說派給別人吧!」
「進來!」裏面傳來卞局長洪鐘般的嗓音。
程峰心裏暗笑,不用嘴上說的好聽,一會兒看誰嚇得哭爹喊娘。
程峰推門進去,身後跟著馬春雷,一進門,看到卞局長坐在辦公桌後頭,旁邊的會客椅上坐著個年輕姑娘。
「明天啊……」陸伶猶豫了一下:「明天不行哎,我和人有約了,那就再找時間吧,反正你放暑假,時間大把!記得我的話啊!別做個傻女人!多留個心眼兒!」
「是這樣,剛才雷子跟我說了,你要我接手司馬平的案子,可是他不是自然死亡么?我手裡頭現在還有兩個案子,你能不能讓別人……」程峰也不推脫,乾脆的說明來意。
程峰沉著臉,點點頭:「嗯,好,那辛苦了趙法醫,剩下的交給我吧,我讓人去通知司馬平的家屬來處理遺體的事情。」
「攀不上就別在那兒流口水了!」程峰說:「去,干點兒正經事,聯絡司馬平的家屬,問問人家願不願意重新屍檢!」
偏過頭去看嘉逸,程峰發現她比九_九_藏_書剛剛在外面的時候臉色蒼白了一些,並且用一隻手捂住嘴巴,心想,女孩子到底是膽小,即便不血腥恐怖,到底也還是屍體,看樣子是害怕了。可是看著嘉逸瞪著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司馬平的屍體,卻白著一張臉的樣子,程峰心裏突然有一種負罪感,禁不住有點責怪自己,你一個大男人,幹嘛跟個小姑娘較勁!
「當然有,」這次說話的是不是趙法醫,而是劉嘉逸:「如果服用含有苯乙胼成分的藥物,含發酵劑的食品是大忌,因此是絕對不可以飲酒的!」
「哦,是這樣啊,那你要注意安全啊,危險的地方別去!」聞錫明叮囑道。
「啊?」劉嘉逸一聽嚇了一跳:「誰啊?」
「公安局!」嘉逸邊跑邊答,頭也沒回就跑掉了。
卞局長哈哈大笑,搖搖頭:「你這丫頭啊,我要不是你親舅舅,誰給你做這個媒!嘉逸啊,說真的,我覺得這小程真的不錯,踏實肯干,人也正直。」
「喂,我真不曉得那個姓聞的哪裡好,居然讓你對他那麼上心!」
對方沉默了一下,說:「程峰。」
「這倒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趙法醫想了想:「所以啊,司馬平是因為誤食所以身亡,還是遭人暗害,這就成了是否存在他殺的關鍵了。」
女孩兒站起來,朝程峰微微一笑,大方的伸出手來:「你好程警官!久仰大名!」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通知我一起?」
「什麼事?」嘉逸問,話剛出口,手邊的電話又震動起來,低頭一看,是個陌生號碼:「錫明,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說罷,按下接聽鍵:「喂,你好!」
「說的沒錯,」趙法醫讚賞的對嘉逸點點頭:「苯乙胼遇到發酵劑,就會短時間內促發高血壓性心臟病,致人死亡。」
嘉逸對趙法醫的話哭笑不得,沒辦法,自己生就一張娃娃臉,高中的時候被人當初中生,大學之後被人當高中生,出國留學期間,一直被人高馬大的外國人當兒童,即便參加工作之後,情況也沒有什麼轉變。記得當初到J學院正式上班第一天,自己坐在辦公室裏面看資料,有個學生來找別的老師,被嘉逸告知不在後,非但沒走,反而還很熱絡的來問嘉逸:「平時好像都沒見過你,是大一的師妹吧?老師叫你來幫忙的?」
嘉逸微微一愣,聽得出程峰話里的暗刺,也沒在意,答道:「我是個老師,在J學院工作。」
「去就去!怕你不成!」劉嘉逸眼看著程峰個子大腿長,大步流星的就走遠了,氣惱的一跺腳,快步追了上去。
「錫明!」又一周沒見了,嘉逸看到錫明格外的開心,忍不住對男朋友撒嬌:「我都想你啦!」
程峰的眉頭又皺起來了:「這不是胡鬧么!那個司馬平不是已經經過鑒定,確定是自然死亡,還有什麼好查的?!」
雖然不認識來電號碼,也不算熟悉聲音,但是問話的內容還是讓嘉逸瞬間明白過來對方是誰,但是這種開門見山並且連稱謂都沒有的說話方式讓她感到不快,於是嘉逸決定佯裝糊塗:「對不起,請問你是哪位?」
趙法醫在一旁饒有興味的看著兩個人鬥嘴,直到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才開口說:「司馬平的遺體送來后,我進行了解剖檢查。死亡時間大約為凌晨一點到四點之間。總體來說,體外沒有找到任何致命傷,所以我當時初步推斷,如果是他殺的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投毒,所以我又進行了毒性測試。」
還沒走到家門口,嘉逸就看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單元門口圍了好多人,那陣勢,估計是有什麼事情了。
打電話過來的,是嘉逸多年的閨蜜陸伶。陸伶是嘉逸從小到大眾多朋友中關係最為親近的密友,除了志同道合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陸伶的個性是嘉逸所欣賞和羡慕的,獨立,聰慧,好像永遠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現實卻又不世故,對朋友一腔熱忱,但是如果誰惹毛了她,那可就麻煩了。總得來說,是一個十足十的貓樣女人。
「司馬?」嘉逸吃驚的問。
「可以看一下屍體么?」程峰故意提出看屍體的要求。
「哦,這麼回事兒啊!」那人不無遺憾的搖搖頭,嘆了口氣:「可惜了,我還以為小程走了桃花運,交了個漂亮女朋友呢!」
馬春雷咂咂嘴,搖搖頭:「峰哥還真是不解風情!人家一個漂亮姑娘,他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現在馬上么?」嘉逸為難了,她既不想錯過案情,又捨不得和男友的約會時間:「能不能等周一再說?我現在有點事情……」
上樓,右轉,第5個門,程峰熟門熟路的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三下。
「哦,我舅舅單位的警察,我申請了跟他們一起了解案情,利用假期收集一些案例。」
走進法醫解剖室,看到了司馬平的遺體,程峰微微有點小失望,因為趙法醫不愧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法醫,工作做的乾淨漂亮,雖說解剖過屍體,但是檢查過之後立刻縫合處理好,所以並沒有非常血腥九_九_藏_書恐怖的場面,只是一具僵硬冰冷外加蒼白的死屍罷了。
卞局長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你這個丫頭啊!算了算了!隨你吧,反正大好青年當前,舅舅可沒忘了你,你自己不肯把握,以後別回頭來怨我就好!」
「那你捂著嘴白著臉幹什麼!」自己的同情心變成了多此一舉,程峰有一種自己被人耍了一般的感覺。
「伶伶!」嘉逸求饒般的說:「錫明人真的很好的,等他回國后,你們熟悉了你就會知道這一點啦!」
程峰的回答就三個字:「沒必要。」
「知道啦!」嘉逸頭大的說:「那我今天就不陪你去逛街了,明天怎麼樣?」
程峰迴到自己的辦公室,整理手頭另外兩個案子的材料,晚些時候,馬春雷來敲門了:「頭兒,司馬平的家屬願意讓法醫對屍體進行複檢!他們都不相信司馬平會突然發心臟病,一聽咱要複檢立案,立馬就同意啦!屍體現在已經送去法醫那邊了。」
趙法醫搖搖頭:「看起來確實如此,不過,我在化驗結果中,發現死者體內還有殘留的苯乙胼成分,這,就能說明一點問題了!」
程峰從卷宗上把目光移出來,瞪了風風火火的來人一眼:「雷子,不是我說你,這麼大個人了,還是個警察,你就不能沉穩一點兒,整天腳底生風的。」
程峰一愣,趕忙停住腳步:「局長,有客人啊?那我先回去。」
「沒辦法,」錫明搖搖頭:「嘉逸,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果然,他這麼一提,趙法醫立刻收起聊天的心情,對程峰點點頭:「我已經對司馬平的屍體進行了檢查,所以叫你來談一下。」
女孩兒抿嘴一笑:「程峰嘛,西九龍重案組督察,看過《陀槍師姐》的都知道嘍!」
聞錫明點點頭:「嗯,會的,你忙去吧。」說完關掉了視頻。
「怎麼了嘉逸?」看到嘉逸突然伸手撫著心口,錫明也跟著嚇了一跳,以為嘉逸那邊出了什麼事。
「誰?」程峰一愣。
孰料他話音剛落,程峰就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嘉逸愣住了:「你,專程來我家樓下接我的?」
嘉逸微微紅了臉:「明知故問!」
「去卞局辦公室。」程峰便走邊說。
「老師啊!當老師好啊!」還是光棍兒的馬春雷在一旁忍不住搭腔道:「這會兒暑假吧?真幸福!可以在家避暑啊,不像我們!唉!」
程峰一路疾行,不一會兒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吸聲,知道是嘉逸在追趕自己的步伐,心裡頭很邪惡的感到一陣快意,這個後門女,今天,我程先生就給你個下馬威,一會兒到法醫那裡看到屍體,我看你還不哭鼻子抹眼淚的鬧著回家!
馬春雷嘿嘿一笑,扒扒腦袋上的寸頭:「這不是上頭派活兒,我急著來告訴你么!」
「請問劉小姐在哪裡高就?」程峰考慮到局長的面子,盡量將口氣放的委婉一些,但是心裡頭還是有點火大,看著眼前這小姑娘,嬌嬌小小的,而且又不是公安內部的工作人員,張口就「我懷疑」,就憑她懷疑,不報案,就直接找局長舅舅出來壓人,這種關係戶、後門大王是他程峰生平最討厭的。
程峰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人家是在開自己名字的玩笑,對於這個玩笑,他都快習以為常了,打從自己警校畢業分配到了重案組,總會有朋友打趣問他,有沒有女同事名字叫陳三元的。
程峰不想與她爭執,索性來個置之不理,繼續問趙法醫:「這也不能作為司馬平的死一定是他殺的證據吧?如果他自己誤食了呢?」
「我現在要去司馬平工作的廣播電台了解情況,你要不要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卞局給我的,說要去哪裡走訪時候記得叫上你。你到底去不去?」語氣是一萬個不情願。
外面的天氣是炎熱的,這裏的工作是繁重的,所以,大家的心情是焦灼的。
誰知,嘉逸一聽這話愣了一下,用莫名其妙的眼光打量了程峰一遍:「我有說我害怕了么?」
「還有,你只能跟著走訪,至多旁聽一下審訊,抓捕的時候是絕對不可以參加的,明白?」
「你?」程峰皺眉瞪視著面前的嘉逸:「你不是局裡的人,外人不准許參与案件偵破。」
嘉逸調皮的嘿嘿一笑:「青春永駐,不錯啊!再說了,吃成木乃伊,就成了你的『Mummy』了?!輩分見長!不錯,不錯!嘿嘿!」(木乃伊英文拼寫與口語中「媽媽」一詞相同)
程峰見事已至此,似乎沒有什麼迴旋的餘地,點點頭:「那卞局你忙著,我去處理這些事。」說完對一旁的嘉逸冷淡的點點頭,退出了局長辦公室。
掛掉陸伶的電話,嘉逸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重新做回電腦桌前。
「我沒關係!」劉嘉逸爽快的回答:「不用額外考慮我,我不會影響你們正常工作的。」
嘉逸被這個沒風度的臭男人氣到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好,你等著!我這就來!」
程峰皺起了眉頭:「你懷疑?」
程峰覺得有點胸悶,原本就忙到焦九-九-藏-書頭爛額,現在被拉進來陪這個偵探小說看到中毒的嬌嬌女過家家,真的是受夠了:「這種事情,單憑那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怎麼可以就下結論。」
「是是是!什麼都好,可是跟我沒關係!」嘉逸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舅舅啊,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有男朋友!」
「天吶!你不會又是要在家和那姓聞的談情說愛吧?!」電話里傳來陸伶的哀叫。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我是去司馬平家裡找線索,所以恰好在這裏。」
「去去去,又在我面前裝老大了!你比我還小几個月呢好吧,就愛占我便宜!」嘉逸嬉笑著嗔道:「要逛你去逛,今天我就不奉陪啦,嘿嘿。」
程峰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也就是說,死者死於心臟病突發,是因為同時服用了苯乙胼和酒所以才發作的!」
「是啊,有什麼疑問么?」嘉逸挑眉看過去。
王奶奶回頭一看,是那個住自家樓上的小姑娘,平日里她就看這孩子很順眼,年紀輕輕的卻很穩重,不像時下一些小青年那樣瘋瘋鬧鬧,每天笑盈盈的,看著討喜的很。對自己看著順眼心裏喜歡的小姑娘,王奶奶自然忍不住想多聊兩句,她對嘉逸招招手,神秘兮兮的說:「咱們單元有人出事了!」
嘉逸回過頭,對程峰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說:「因為,我老媽就是個醫生!」說完,撇下程峰大步流星的走開了,沒走幾步,又回過頭扔下一句讓程峰恨不得撞牆的話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老媽是外科醫生,我從小看她處理外傷患者,什麼人體標本、血腥場面都見過,不好意思,讓你失望嘍!」
聞錫明似乎被她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趕忙回過神來:「哦,不是,沒有,我是太累了,最近每天都泡在實驗室里跟著導師做實驗,一天睡不足5個小時。」
程峰嘆了口氣:「那我這就過去看看。」
王奶奶怔怔的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咋咋舌:「嘖嘖,現在這年輕人啊,成天風風火火的……」
劉嘉逸怔在那裡,平日里的近鄰,也是交情還不錯的朋友,就這麼突然就死了,這個消息一時間竟然讓她有點消化不來,然而,她馬上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王奶奶,你剛才說司馬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走上前去,正好看到樓下的王奶奶正和幾個老太太熱烈的討論著什麼,又是搖頭又是嘆息的,嘉逸走過去,打了聲招呼:「王奶奶,這麼熱的天,大家怎麼都在外面獃著呀。」
「好,那就先詢問家屬意見。」卞局長痛快的做出決定。
「小馬,你很想放假么?」
「小程啊,」卞局長開口對程峰說道:「司馬平的案子可能需要重新過一下,原因嘛,我讓嘉逸直接跟你說可能會比較清楚。」
劉嘉逸汗涔涔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值夏日,C市雖然距離赤道十分遙遠,卻依舊酷熱難當,從公交車上下來,手裡提著新買的水果蔬菜,只不過才走了幾百米出去,嘉逸就明顯的感覺到汗水正順著脊背流淌。
「別但是了!」趙法醫一笑:「小程啊,你是刑警,我這個法醫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至於是否有兇手,那就是你的活兒啦!」
「嗯,放心吧!」嘉逸甜甜的說,飛快的對鏡頭拋了個飛吻:「那我下線了,你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吃飯,要注意休息,還要記得每天想我哦!」
「但是……」
「你,還好吧?要是害怕,就出去等,一會兒我和趙法醫談過之後會把情況說給你聽的。」程峰放緩了語氣對嘉逸說。
另一頭,劉嘉逸的心境卻與程峰完全不同,此時此刻,正是暗爽在心頭,只差沒哼著小曲兒了,一路上她都沒回頭,怕自己得意的表情惹惱了那個驢脾氣的男人,不過沒辦法,沒有讓那程峰奸計得逞的感覺,真是快哉!
「對,問問清楚,我倒要看看,這個司馬平的死有什麼值得重案組插手的!」
趙法醫送程峰和劉嘉逸離開法醫辦公室之後返身回來,同辦公室的法醫打趣問:「剛才那個是重案一組的小程吧?他怎麼把女朋友帶這兒來了?小子搞另類浪漫啊?」
「他說有人要殺他?」程峰也皺起眉頭:「他有說是誰或者為什麼嗎?」
「他怎麼了?」嘉逸熱得滿頭大汗,眼見著話題要被帶遠了趕緊追問下去。
「趙法醫。」程峰推門進去,對迎面站著的趙法醫點了點頭。
嘉逸有點急了,紅了臉,不待她開口,卞局長就先一步發話了:「小程啊,嘉逸向來不是個捕風捉影的人,而且那司馬平好歹在我們C市也是個名人,這個案子,你就接了吧。」
程峰在那邊冷哼一聲:「等?!難道你想給兇手足夠的時間去銷贓滅跡么!算了,要是妨礙了你大小姐休假,就不要跟了,我們這些當警察的可沒有那麼好命,還講什麼周休二日!」
「嘉逸啊,你覺得小程怎麼樣?」程峰走之後,卞局長突然問劉嘉逸。
「來啦小程!」趙法醫對他笑笑,隨即看到跟在程峰身後進來的嘉逸:「這位是?」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