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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坪小區人命案

第八章 南坪小區人命案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嘉逸的狀態。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在哪裡啊?」馬春雷和田陽來了勁頭。
「你對蔣忠紅了解多少?」程峰覺得這個女人雖然長舌了一點,但在蔣忠紅的身份上卻是個知情人,值得挖掘:「現在涉及到重大刑事案件,你要配合警方工作!」
「說說看。」
上一次無意中聽到三個小子說起嘉逸,聽安長埔說見到嘉逸消瘦憔悴,卻沒有想到眼前的嘉逸竟然和近兩個月前,變了那麼多。
「你沒事跑J學院里做什麼?泡MM啊?!」
「嘉逸!」田陽眼尖的第一個看出卞局長身後跟著的人。
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的緣故,對人的心理似乎格外的善於揣摩,這讓程峰感到不自在。自從嘉逸無意中道破了自己心裡頭那道硬傷,他就在迴避與她有過多的交往,生怕這女人哪天心血來潮,抓自己來剖析。
嘉逸沒答話,可是那一刻,心裏突然感到一熱。
現場的事情處理停當,已經深夜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回局裡去稍事休息,天亮之後就著手調查。
現場沒有指紋,死者死亡時間無法推定,臉部完全擊碎,複原難度頗大。
程峰一見是趙法醫出現場,心裏立刻就明白了幾分,趙法醫是局裡的資深人物,如果不是棘手的案件,一般不會輕易派他出現場的:「趙法醫,裏面什麼情況?」
程峰走過去,拉張椅子坐在他對面:「是你報的案?」
程峰深深的看了嘉逸一眼,沒有再去追問,只是摸出一張CD放進播放器里,不一會兒,強勁的節奏宣洩而出。
就在案件的偵破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起色的時候,重案一組接到了上頭的通知,局裡正在開展「學術互助,科技強警」活動,程峰的重案一組成了試驗田之一,據說上頭會派相關專業領域的骨幹來與警方進行合作互助,以此增強公安工作的科技含量,也讓相關學術領域更好的了解實踐工作。
案件沒有絲毫進展。
聽他這麼一說,田陽和馬春雷也收起了玩笑,幾個人靜靜的等待著。
又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卞局長把嘉逸留在重案組,自己回去了。
不過警方還是得到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那就是,樓下401室的老人稱,自家樓上至少有3個月沒有任何響動了。
女人臉上聞言,臉上呈現出後悔的神色,似乎在怨自己幹嘛那麼多嘴多舌,惹了這麼份差事。
這時,程峰從辦公室里推門走了出來,聽到安長埔的話,原本剛要開口卻又頓住了。
然而,又一個難題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小區里對蔣忠紅面熟的人不少,但是說起她究竟是個什麼人,從事什麼職業,卻大都一問三不知。
「哪種女人?」
「去!」馬春雷笑他:「年紀輕輕,著什麼急!還相親飯!」
臨走的時候,他對程峰說:「保障好嘉逸的安全,這是公事,也是我的個人囑託。另外……給她找些事,讓她忙一些,你們幾個年輕人,平時就氣氛活躍,挺好。」
程峰感到,卞局長的話里似乎有別一層含義。
趙法醫搖了搖頭:「唉,你們啊,還是自己看一看吧!」
還是青春靚麗,好像嘉逸那樣?
程峰迴過神來,搖搖頭?:「不回家,你們也都把東西放下吧,有案子了。」
「你傻子啊!都見到她了,怎麼還不知道呢!」馬春雷忍不住想要去K這個愣頭小子一下。
「嘉逸來,我們是熱烈歡迎外加歡欣鼓舞啊!」田陽笑呵呵的搭腔,說著不忘胳膊肘拐上程峰一把:「對吧,頭兒!」。
蔣忠紅,女,漢族,年齡為45周歲,離異,有一子。從戶籍照片上看來,這是個臉型瘦長的女人,眉色暗淡,皮膚偏黃,長發。
四個人迅速的坐上警車,朝市郊的一處棚戶區改造后的新住宅區駛去。
另外,原本是一頭垂到後背的捲曲長發,現在也被剪短了,變成了及腮的短髮,雖然依舊顯得很俏麗幹練,卻也同樣讓嘉逸看起來更加的瘦弱。
「好了,別貧嘴了,抓緊出發吧,路上我把目前知道的案子情況大體給你們說一下。」
思索良久,嘉逸抬頭對程峰說:「這個案件的性質,我有一個初步的猜想。」
嘉逸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的趕快抹掉臉上的淚痕:「沒事,沒什麼,我……剛才走神兒了,抱歉,嚇到你了。」
嘉逸不是不知道程峰有意緩和之前的冷場,也不是不知道田陽他們三個一片好意想要給自己接個風,但是眼下,她實在是沒那個心情。
程峰和馬春雷離開法醫辦公室,返回重案組。
女屍的整個臉部被擊打的嚴重碎裂,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客廳里,一個瘦小的男子瑟縮著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旁是看守他的警員。
卞局身後跟著的,好像還真是個姑娘……
這棟樓一共只有7層,每層兩戶人家,除去頂樓兩戶以及502室未售出,一共有包括501室在內的11戶人家。可是經過走訪,另外的10戶幾乎對蔣忠紅這個人沒有什麼了解,也談不上認識,基本上,只算得上是面熟而已。
「我說,咱有多久沒見著嘉逸啦?」馬春雷突然發問。
中年女人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開玩笑!我可是好人家出身,怎麼會和那種女人熟悉九_九_藏_書!」
又過了一天,技術科把複原后的模擬圖傳了過來,與戶籍網上的蔣忠紅證件照一對比,相似度達到80%以上。
……
「本來就不知道嘛!我見到她,喊她打招呼,她就是對我笑了笑,啥也沒說就走了!」
程峰之前也有著這樣的推測,這回嘉逸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又讓他感到了一次不謀而合:「嘉逸說的有道理,所以我們現在要儘快搞清楚蔣忠紅的身份,她的生活環境、社交人群。」
「可是不應該啊!」馬春雷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嘉逸不至於那麼小心眼吧!」
在你如夢後有沒有人為你把手放平,
「是啊,」田陽也對這個剛剛接手的案子感到壓力很大:「臉整個被打碎了,這人的身份一時半刻也確定不下來,剛剛我問過了,現場除了報案的那個倒霉小偷,就沒有其他任何指紋留下了!」
對於這個「學術互助」程峰並不在意,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煩的,都是手頭這個一團亂麻般的冰凍女屍案。
「明天首要是調查屋主身份,」程峰從椅子上站起身:「在那個房子里發現屍體,這個屋主,要麼是重大嫌疑人,要麼,就是那個屍體本人了。現在大家先休息吧,養精蓄銳,明天一早開工。」
這一天,剛剛結束了一天的忙碌,C市重案一組的幾個骨幹人物在臨近下班的時間都顯得有些疲憊。雖然雜事一堆,好在沒有什麼大案發生,總算可以按時下班了。
程峰看看手裡的報告,對趙法醫客氣的點點頭,感謝他連夜辛苦工作:「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趙法醫!」
「雷哥,我覺得嘉逸走之後,咱這裏的氣氛很沉悶。」田陽放下手中的卷宗,靠在椅背上,伸個懶腰。
沒有留下任何指紋的房子。不翼而飛的財物。
「第一,」嘉逸豎起一根手指:「死者在被擊打後腦導致死亡之後,又被人將面部完全砸碎,這個行為本身對殺死死者並沒有意義,若不是對死者懷有強烈的仇恨心理,犯罪人不會選擇這種純粹泄憤手段。根據以往的研究數據表明,破壞屍體面部的緣由,絕大多數源於對被害人深深的仇恨情緒。第二,在沒有性侵害的情況下,死者呈現赤|裸狀態,除犯罪人擔心衣著暴露死者身份的可能性外,結合碎臉這一條,更大的原因恐怕還是歸咎於仇恨,讓死者赤身裸體,相當於一種羞辱。第三,家中財物的失竊,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掩護,試圖製造劫財殺人的假象,可是兇手用這樣的方式處理屍體,讓這個假設有點牽強,所以就可能是第二種,兇手順手牽羊將死者的財物一併掠走。」
一具女屍,一具赤身裸體的女屍。
「峰哥,什麼情況?」警車駛出公安局大門,馬春雷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案情了:「有挑戰沒?」身在程峰帶隊的重案一組,馬春雷已經習慣了有案必大案,大案必懸案的工作狀況,誰讓程峰素來在C市享有警界神探的美譽呢,因此,身為屬下,跟著見識各種離奇案件的機會就多了起來。
咦?
資深老專家,就好像趙法醫那樣?
「峰哥,」程峰辦公室的門被叩叩叩的敲了三下,田陽探頭進來:「出來一下,卞局馬上要過來了,說是上頭指派的學術骨幹來啦,叫咱們出來見見。」
程峰遲疑了一下便答應下來:「那就一起去吧。」
「那個小偷呢?」程峰問一旁早到的警員。
而程峰則到南坪小區去從小區住戶那裡收集蔣忠紅平日的信息。
柔弱的小書呆,就好像馬春雷擔心的那樣?
嘉逸又回到這裏,感受到了重案組三活寶一貫的輕鬆氛圍,也抿嘴一笑,與田陽握握手:「同志們辛苦啦!」
「死者經檢驗,遇害前沒有遭到性侵害的跡象,」趙法醫把自己的檢查結果逐一說給程峰:「從屍體呈現出的狀態可以判斷是在死亡后兩三個小時內就放入了冰箱中凍了起來,致死原因是鈍器擊打後腦導致死亡。從擊打的位置和角度來看,作案的應該是個中等身材的人,不高。沒有搏鬥的痕迹,可能是被偷襲遇害的。屍體表面也沒有血跡殘留,似乎死者死後,屍體被人沖洗過。死者的年齡推斷為40歲至50歲之間。面部被嚴重破壞,我只能做到儘力複原,但是本來面目無法判斷,還需要技術部分進一步電腦還原了。」
程峰點點頭,認同了她的說法:「的確如此,基本上,侵財、仇殺、情殺的可能性都存在,但是,我們找不到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那一種可能性更大。」
嘉逸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其他三人笑著說:「我這回可是帶著介紹信來的!你們別當我走後門哦!」
司馬平命案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重案組依舊忙碌。
基本上現在已經可以推斷出,死者就是501室的戶主蔣忠紅。她的身份證上顯示此人並非本地居民,而是L市人,在她戶籍上,此人有一婚生子,名叫徐洪剛,今年22周歲。但是始終無法找到此人。
或許,在這方面,自己是懦弱的,寧願選擇迴避,絕口不提,也不想重新去回望。
從警以來,這幾個刑警誰不是身經百戰九_九_藏_書,什麼血淋淋的場面都見過。可是眼前的畫面,卻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詞——詭異。
那女人似乎對於警察來調查蔣忠紅的行為感到非常興奮:「同志,她是詐騙被抓啦,還是做肉皮生意被抓的呀?」
腳步聲越來越近,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都忍不住開始猜測這個學術骨幹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了。
「根據初步的檢查結果,死者是被鈍器擊打致死,沒有明顯的屍斑,說明死者在死後短時間內就被放進了這個冰箱里冷凍著。因為冷凍會停止屍體的腐化過程,所以具體的死亡時間已經無法推斷了!其他要等到屍體解凍之後才能檢驗,現在表面全是冰霜。」趙法醫嘆了口氣:「你們看看這個。」說著與旁邊的助手一同把屍體翻轉過來。
她已經默默的一個人隱忍了近兩個月了,雖然身邊的人,諸如舅舅,還有閨蜜陸伶都紛紛追問,但是她都硬是扛著什麼都不說,那種辛苦和辛酸,無處傾訴,可是現在,身邊這個原本三句話就要開始嗆聲的黑面神,突然之間的一個細微舉動,卻好像在她偽裝的外殼上敲出一個裂痕一樣,使得她差一點點當場決堤。
三個人嘿嘿訕笑,紛紛偷眼瞄向一旁的程峰。
「說得倒也在理!」
樓梯間里沒有照明燈,四個人摸索著一路爬到了5樓,只見501室的大門洞開,裡頭技術檢驗科的同事正在忙碌的提取現場證據。
安長埔想了半天:「我還真不知道!」
程峰沒吭聲,他心裏對這個案子也覺得十分棘手,眼下看似有一些線索,可是都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真正能夠決定案件走向的東西卻一無所獲,馬春雷說案子是個死胡同,而他倒認為,眼前的案子更像是個迷宮,出路只有一條,而眼下,他們卻要在面前紛亂的出口中選擇出一個正途。
嘉逸突然伸手迅速的關掉收音機,動作之快,讓專心開車的程峰嚇了一跳。他剛剛想問她怎麼了,側眼一看卻見嘉逸眼角濕潤,並且因為剛剛的動作而顯得有些慌亂。
夜深時有沒有人為你點亮一盞燈,
程峰對嘉逸點點頭:「歡迎。」
「在市郊那個棚戶區改造工程——南坪小區發現一具女屍。報案人是個意圖入室盜竊的小偷,因為發現了屍體,怕被牽連進去,所以東西也不偷了,直接撥打了110。現在法醫已經過去了,具體情況要到那裡再說,不過,分給了咱們,案子小不了。」程峰一邊開車,一邊把情況告知給另外三人。
這到底是一樁怎樣的案子?
嘉逸把自己匯總的資料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
程峰立刻走訪了南坪小區11號樓1單元的其他住戶,了解蔣忠紅的近況。
程峰不贊同嘉逸的行為,剛要開口,卻被嘉逸早有預料的使了個眼色,只好忍下沒有發作。
一路疾馳,很快,車子就停在了南平小區11號樓1單元的門前。
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嘉逸從錢包里拿出100元,塞進女人手中:「你說的對,有效信息就是財富,你能幫我們提供一下關於蔣忠紅的情況么?」
程峰點點頭,對一旁的警員說:「可以了,呆會兒就麻煩你們處理他入室盜竊那部分吧。」
在你失落後,有沒人把你擁入懷中。
好在程峰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伴著節奏強烈的音樂一路疾馳,很快,南坪小區到了。
程峰壓下肚子里的火氣,站起身往外走:「好,那我就放鬆放鬆,去看看這個學術骨幹有多高貴!」
之後的時間,就只能選擇等待,一邊等待技術部門的面部複原結果,一邊走訪南坪小區。從蕭條冷清的售樓處,他們取得了已經入住居民的登記表,據表上記載,南坪小區11號樓1單元501室的屋主名叫蔣忠紅,女性。登記表上留有身份證號,安長埔根據身份證號碼從戶籍網上調取了這個蔣忠紅的個人信息。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聽這個,很暢快。」他對嘉逸笑笑。
「頭兒,這下不好辦了!」馬春雷一臉無奈:「怎麼覺得這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呢!沒有指紋,沒有監控錄像記錄,沒有具體死亡時間,沒有死者身份!又是赤身裸體,又是被敲碎了臉,又是財物丟失,幾種作案的可能性這次是一個不落,全都可能!這案子不成了死胡同了么!」
在你傷心時有沒人為你擦乾眼淚,
最明顯的就是她的消瘦,難怪安長埔見到嘉逸後會覺得她不對勁,現在自己親眼見到,也覺得驚訝。原本與時下流行的錐子臉相比略顯圓潤的臉頰有了明顯凹陷的痕迹,臉色也不復從前的紅潤,白皙依然白皙,只不過少了血色,顯出一種弱不禁風的蒼白。那雙眼下面兩片明顯的暗影說明了它的主人最近應該休息不好有一陣子了。
一聽說屍檢結果出來了,程峰二話不說,立刻往法醫辦公室去。
歌聲瀰漫在車子里,兩個人依舊默默無語,邊開車,邊聽歌。
等等……
這時候卞局長已經帶著嘉逸進了重案組的門。
坐在離門口很近的安長埔被馬春雷的反應逗的哈哈大笑,可是隨即又斂起笑容:「噓!嚴肅點兒!嚴read.99csw.com肅點兒!我聽到卞局說話的聲音了!來啦來啦!」
外頭安長埔和馬春雷也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好奇的看著門口。
一具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的女屍。
草草的吃過盒飯,嘉逸拿出記事本,認認真真的聽程峰等人把手頭這個案子的案情和進展說給她聽。
嘉逸抿嘴笑笑,沒說話。
眾人一愣,想了想,自打司馬平的案子告破,嘉逸被程峰拒絕再繼續跟著警方查案之後,似乎就再沒有任何音訊了,不提沒感覺,一提,突然之間心裡頭還都開始有些想念那個愛笑的姑娘了。
四個大男人,深夜裡坐在辦公室裏面捧著桶面,一邊填飽肚子一邊議論案子。
在值班床上和衣而睡的三個人也已經醒來,見程峰風風火火的去聽法醫鑒定結果,馬春雷也立刻叫田陽和安長埔去張羅簡單的早點,自己則跟隨程峰去趙法醫那裡。
難道——
分工完畢,大家都各自散開準備著手忙碌,程峰也起身準備離開。
四個人跟著趙法醫來到發現屍體的第一現場。
殺人之後,卻不想辦法棄屍,這,又是因為什麼呢?
「我姓顧,你們叫我顧大嫂就行。我家原本就是這兒的,這不,改造了之後,搬到樓房裡頭了。原本也不認識那個姓蔣的,後來小區裡頭有幾個年紀相仿的,沒事兒就喜歡湊一起摸個麻將打個牌,哎哎,先說清楚啊,我們就是打著玩兒,可不是聚賭啊!」顧大嫂說著,生怕自己透露了打麻將的事情會被警察以賭博之名抓去一樣,趕忙解釋:「我就是這麼認識的蔣忠紅。」
看樣子,她並不知道蔣忠紅已經成了一具碎臉女屍的事情。
「一具碎臉的冰凍女屍!」馬春雷頭疼的看著眼前的現場:「峰哥,我這算不算一語成讖?這回真的有挑戰了!」
「我覺得也是,」喝乾了麵湯,馬春雷抹抹嘴:「第一,說謊對他沒有什麼好處,第二,他竊取了財物之後先轉移贓物又折回現場來報案,這不符合邏輯,第三,現場到處是他的指紋和足跡,他如果有那個轉移贓物的腦子,估計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下車之後,程峰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正當兩個人兩個人心中暗暗焦急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湊了過來,神秘兮兮的問:「你們倆是來調查蔣忠紅的?」
「你認識蔣忠紅?熟悉么?」程峰沒有理會女人的八卦打探,而是反問她。
趙法醫畢竟年紀大了,一夜的工作讓他臉上盡顯疲憊之色,他招呼程峰和馬春來坐下,拿出屍檢報告給他們:「有些收穫,但是,恐怕對你們幫助不大。」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嘉逸追了上來。
「都在啊,來,正好,我把學術互助的學術骨幹給你們帶來了!」卞局長笑呵呵的對大家說:「我想,不用介紹了吧!」
「我盯這戶人家很久啦,這周圍住的人都不富裕,但是這家人有錢,所以我就一直惦記著偷上一回!前陣子發現這家人好長時間沒出現了,我就蹲了幾天,發現真沒有人出入,估計是出遠門啥的了,所以就撿了今晚想撈一票,結果我摸進屋裡頭,看到卧室里東西被人翻過,還當是被別人搶了先,家裡值錢東西都沒了,但是,我們這行,不能走空啊,不吉利!我就琢磨著,隨便拿點什麼也好啊,正好肚子餓了,到廚房看冰箱那麼老大,立在那兒,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鮮貨順點兒回去也行,結果一拉開,裡頭黑乎乎一個東西冰涼的就倒過來了,我想也沒想,一把抱了個實在……」
程峰果斷的分配工作,馬春雷負責尋找蔣忠紅的兒子徐洪剛的聯絡方式,田陽和安長埔負責根據蔣忠紅身份證上的登記地,聯絡她老家的親人。
「你怎麼知道這家人有錢?」
這到底是怎麼了?程峰心裏暗暗納悶,以他對嘉逸初淺的了解,雖然當時自己攆走了她,不讓她跟著查案,這或許會讓那姑娘氣上一陣子,不過依她的性格,應該不至於為了這件事就消瘦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別有原因才是。
而他的判斷果然是對的,電話鈴才響過兩聲,程峰就已經接聽起來。
「你,還好吧?」程峰小心翼翼的問,他感到,如果不是有什麼事,嘉逸不會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面,而她之所以會消瘦、憔悴,或許正因為內心中隱忍著很大的苦楚。
「行啦,頭兒!」田陽知道程峰為什麼焦急:「破案的事兒,大夥都急,但是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不是?放鬆一下,神經綳太緊了容易斷!」
「嘉逸!歡迎歡迎啊!」田陽興高采烈的朝嘉逸伸出手:「我們盼著你回歸已經很久啦!」
「趙法醫,這是怎麼個情況?」馬春雷傻眼了,他見過鮮血淋漓的屍體,見過肢解成無數塊的碎屍,可是這種凍成冰塊一樣的屍體,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坐上車,程峰駕輕就熟的朝南坪小區駛去,而嘉逸則一路都靜靜的望著窗外,不吭聲。車裡只有發動機的聲音在響,氣氛非常沉悶。
田陽被他那副慫樣逗樂了:「你緊張什麼!人都凍成冰坨了,你就算想殺人也得有那個急凍設備才行啊!」
「在客廳拷著呢!是個偷竊的慣犯,這次抓住都成了三進宮了!」
「她最近怎麼樣啊?」
「可信程度比較高。」
九-九-藏-書死啦?!」中年女人吃驚的瞪大眼睛:「我的媽呀!我這才出門幾天啊,啥時候出的事兒啊!我就知道她早晚得惹禍上身!」
「喲!還真是嘉逸!」馬春雷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吧,」顧大嫂舔舔嘴唇,顯然,能說別人的八卦,還有錢賺,這讓她很亢奮:「蔣忠紅在牌桌上沒少聊自己的事,那女人挺不是個東西的!」
嘉逸想了想:「如果是因愛生恨而轉化的殺人動機,那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那就要看死者是否對兇手有過嚴重的感情傷害,能讓兇手感到被羞辱,以至於不如此對待死者的屍體就不能泄憤的地步。」
「臉部完全被打碎了……」安長埔蹙著眉頭,有些發愁:「想要判斷死者身份還真是不太容易!哪怕是個完整的骷髏,好歹咱們還能請人進行顱骨複原,現在倒好,全碎了!」
「啊?!」女人臉上露出不甘心的神情:「那敢情還是人家國外好啊,現在不是信息社會么,信息不就是財富么!」
「峰哥,這個小區看來還沒住滿,」田陽指指11號樓對面的9號樓:「你看,有燈光的只有幾家,黑著的還有很多連窗子上的保護膜都沒有揭掉,看樣子不像有人入住過。」
天方破曉,程峰辦公室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要我說啊,」馬春雷眼睛看著門外,嘴裏念叨著:「派個啥人都成,就別給咱弄個娘娘腔來,我這輩子啥都不怕,就怕那種調調!」說著說著,似乎腦子裡已經聯想到了那種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與其說,那是一具死屍,程峰等人倒寧願相信地上橫著的是一具冰雕。
最醒目的,是立在陽台邊上的一台猩紅色對開門式冰箱。
思索良久,嘉逸抬頭對程峰說:「這個案件的性質,我有一個初步的猜想。」
小偷嚇了一跳,搗蒜一樣的點頭:「是是是,是我打的110!」然後又忙不迭的解釋,生怕眼前的這個警察認為自己是殺人嫌犯:「警官,這人可不是我殺的!我對天發誓!」
「來啦!」正在忙碌的趙法醫見到程峰幾人,過來打招呼。
這樣的環境,是犯罪人所喜歡的,也是警方所頭痛的。
打電話來的是趙法醫,這位敬業的資深老法醫也被這個奇特的案件揪住了全部注意力,屍體運回公安局之後,竟然不眠不休連夜工作,天明時分便完成了屍檢。他知道程峰素來是個工作狂,有這等大案,他絕不可能放下不管,回家去睡大覺,所以才一大早打電話過來。
猩紅色的對開門冰箱作為藏屍工具。
「在J學院里呀!」
越聽,嘉逸的雙眉就皺的越緊。
夜深了,告訴別人去休息之後,程峰自己做到辦公桌前卻絲毫沒有睡意,腦子裡都是剛剛接手的案子。
程峰爽朗一笑:「您這話說的!要是誰都看得出來兇手是誰、如何作案,那還要咱刑警幹什麼!」
「哎,行,幫警察也是市民的義務嘛,」拿到了所謂的線人費,中年女人的神情舒展了很多,話也滔滔不絕起來。
雖然收穫甚微,但是程峰至少可以初步推測,死者的遇害事件極可能在三個月甚至更久之前。
可是,兇手為什麼要砸碎死者的臉?又為何會將屍體赤|裸著塞進冰箱中?
「開玩笑!卞局,嘉逸和我們熟著呢,哪還用介紹啊!」馬春雷一件來人是嘉逸,心情大好:「不過嘉逸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重案組你熟門熟路,怎麼還勞煩人家卞局帶路呢!」
之所以會主動提出來重案組,或許多多少少有點與程峰慪氣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對這裏和諧融洽的氣氛感到想念。她需要這樣一個環境,忙碌又溫暖。
程峰伸手按開收音機,裏面正播著午後的點歌節目。
忙碌,溫暖。這兩樣東西,都是她現在迫切渴求的。
「不礙事,我也是做份內的事罷了,」趙法醫擺擺手:「倒是難為你們了啊,又攤上這麼個大難題!」
「啊?」安長埔懊惱的扒扒頭髮:「完蛋了,家裡今天還安排我吃相親飯呢!我得趕緊打電話請假!」
「雷哥,瞧你這話說的!」田陽打哈哈:「女人哪有不小心眼的呀!心眼大的那就是爺們兒了!」
說到這裏,小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誰能想到是那東西啊!看清楚之後我嚇得坐在地上緩了半天才有辦法爬起來,趕緊就打電話報警了。報完警我想跑,但是腿嚇軟了跑不了,接著110的警察就來了!」
「我經常在這附近轉悠,這家人從搬過來就挺惹眼的,運來的家電啥的都是高級貨,這家那女人又特愛現,干我這事兒的,想不注意他們家也難啊。」
因為她的敏銳。
「走吧,我們上去看看。」程峰招呼他們,自己已經先一步走進了1單元的大門。
「她啊!」顧大嫂賊溜溜的瞄下四周:「是個老雞頭!」
「趙法醫,檢查結果是什麼?」一進門,程峰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他滿心都惦記著趙法醫這邊的結論,因為這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偵破方向。
「具體點說。」
而此時此刻,那個猩紅醒目的冰箱雙門大開,而冰箱前面圍起的警戒線內,是一具蜷曲著的裸體女屍。
廚房的整體以白色為主色調,簡單的操作台,餐桌,廚具。
「哦?理由呢?」大家都https://read•99csw.com來了興緻。
「泡什麼MM啊!」安長埔不滿的一瞪眼:「我是去送妹妹!我妹考上那裡了,我送她去報到,正巧遇到了嘉逸。」
「那,警察同志,我也沒跟公安打過啥交到,但是吧,我看那個香港電視劇,外國電影啥的,是不是像我這樣給提供線索,警察會給點兒那個叫啥,哦,線人費啊?」吞吞吐吐了半天,中年女人突然冒出這樣的要求來。
程峰沉默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那好,長埔,訂5個盒飯。」
「那好啊!」卞局長點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程峰一眼:「公事公辦,我就把嘉逸派給你們了,這一回可別回過頭來,再找我抗議,說我給自己外甥女開綠燈啊!」
「對不起,那是電視劇里才有的。」程峰果斷的否決了。
馬春雷和田陽對視一眼:「該不會是記恨峰哥攆她回去,不讓她跟案子的事吧?所以連咱們都被遷怒了?」
安長埔一邊整理辦公桌一邊搭腔:「我前幾天還看到她了呢!」
情殺?仇殺?劫財殺人?似乎每一種可能都會被懷疑到。
「我也覺得不是因為這個,」安長埔的表情比其他兩人認真許多:「我看嘉逸的氣色很差,人也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很沒精神,也不知道是工作累的,還是有什麼其他問題。」
或許,程峰會覺得她是在耍女孩的小性子,在為上次自己被轟回去的事而執拗。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只不過是想快點忙碌起來,快點讓自己腦子裡充滿了需要琢磨的案情,最好一刻都不閑。
他之所以會冒著駁卞局的面子,也不肯讓嘉逸繼續跟著自己查案,不是因為嘉逸讓自己厭煩,也不是她影響了正常的工作,相反,嘉逸的細心和聰明,加上專業知識,對案件的偵破有利而無害。
程峰正在頭疼案子的事情,這會兒正煩躁,聽到田陽的話,不禁有點惱火:「什麼狗屁學術骨幹!難不成還要咱開個歡迎會?!」
程峰臉色一滯,他知道局長指的是上次自己去找他,拒絕嘉逸繼續跟著查案子的事,他也知道以卞局長磊落的性格,剛剛那也無非是句玩笑話,可是冷不防再見到嘉逸,還是難免會有一絲尷尬。
看到屍體的一瞬間,四個人都愣住了。
「情殺呢?」安長埔提出疑問:「情殺的可能性不大么?」
「峰哥,這個案子,又有人命,又有侵財,你覺得那個小偷說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發現了屍體,可信么?」田陽一邊用叉子撈麵條一邊問程峰。
尷尬的寂靜持續了幾秒鐘,才被田陽首先打破:「峰哥,回家啊?」
「我認為,此案仇殺的可能性偏重。」
「這是正常的,」馬春雷替程峰迴答田陽的疑問:「小區主要住的都是回遷的老住戶,這裏地勢偏僻,環境也不是很好,雖然房子賣的不貴,但是市場並不怎麼被人看好。」
程峰怎麼會聽不出嘉逸在諷刺自己,他沒做聲,默默的回辦公室里整理好了東西后折回身來招呼其餘幾人:「中午了,走,出去吃飯,當是歡迎嘉逸吧。」
「是的。」
這裏之前是一片破敗的磚瓦平房,住的都是些C市經濟極為困難的底層市民,前兩年政府為了城市規劃,拆除了那些危房,投資興建了這個小區,解決了棚戶區住房問題,但是由於住戶的經濟條件普遍很差,因此小區的設施十分簡陋,除了幾個立在一旁的健身器材外,沒有封閉式小區管理,更沒有24小時巡邏保安,完全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區,現在這個時間太陽已經下山,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除了藉助著樓上窗口裡稀疏的燈光,幾乎沒有其他照明設備。
程峰聞言一愣:「怎麼講?」
清脆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由遠及近。
「是是是!警官說的是!」小偷欠了欠身:「我也、也就有個膽做個小偷小摸的行當,殺人越貨那事,咱、咱可不敢!」
卞局長也笑笑:「那怎麼行,嘉逸來這裏的原因不同啦,該有的程序還是得有嘛!這次嘉逸是J學院受咱們局裡邀請和委託,派來的學術骨幹,到咱們這裏實踐學習鍛煉一個月,本來要派她到別的部門的,但是她主動要求來重案組,估計是和你們幾個小子比較熟悉吧。」
這具女屍,沒有臉。
「同志,你告訴我吧,她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啦?」女人不依不饒的繼續打聽:「是不是進去啦?」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發現屍體的第一現場,竟然是在開放式的廚房裡。
「不是進去了,」程峰答她:「是死了。」
可是他卻不能繼續帶著她。
「說吧,」見小偷抖的篩糠一樣,程峰沒有再繃著臉嚇他,而是把語氣放的平緩一些:「把你發現屍體的經過告訴我們。」
程峰的出現,讓正在聊嘉逸聊得熱火朝天的三人瞬間沉默下來。
冰凍女屍,碎臉,赤身裸體,財物失竊,沒有指紋痕迹,沒有搏鬥傷痕……
「不用了,」不同於其他幾人的欣然接受,嘉逸淡淡的開口,拒絕了程峰的好意:「我知道你們現在手頭有個大案,非常忙,我不想因為我耽誤你們正常工作,還是一切照舊吧,平時你們怎麼解決午飯,我和你們一樣就是了!」
「這麼說來,這個案子就是樣樣都有可能,但又樣樣沒有線索嘍?」聽到最後,她總結道。
「你對她的情況了解多少?」